「原来你真的在家啊?」
「刚刚是学长在楼下疯狂按电铃吗?」吴明嘉扒过乱得不能再乱的头发靠在门边,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谢至桦将他从头看到脚,下颚刚冒出的胡渣,身上皱巴巴的衬衫,一整个不修边幅的模样在他眼里并没有被解释成颓废,而是换来他一脸担忧。「是啊,你怎都不接电话?」
「睡着了没听见。」吴明嘉松手转向客厅,谢至桦尾随他进屋紧紧盯着他不放。
「大白天睡觉很不像你会做的事……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是啊,托学长金口的福,我真的感冒了。」吴明嘉回头给了他一个虚弱的微笑,可是谢至桦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得到安慰。
「去看过医生了没有?」
「没有……」
「那有吃感冒药吗?」谢至桦望着他微驼的背影跟着叹了口气。
「家里连胃药都没有哪来的感冒药?」
「那你去换一下衣服,我载你看医生。」他看着他走到沙发前面坐下,话才刚讲完他也跟着躺平了。
「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打一针就好的事干嘛不要?」
「我现在浑身发软,可能走到门口就会昏厥了。如果学长不介意扛我下楼的话,我现在就去换衣服……」吴明嘉枕着手臂在沙发上缩成一团,谢至桦看了于心不忍,走过去推他的肩膀。
「你不想去医院的话我去药房帮你包药好吗?你有什么症状赶快讲一讲。」
「就四肢无力发冷头晕。」
「还有呢?」
「还有肚子饿……」
「嗯?」
「我从昨天下午睡到现在……」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会帮你买药、买吃的,你把家里的钥匙给我。」
「我放在鞋柜上面。」
「嗯……我知道了,你就别起来了,好好躺着等我回来吧!」
「嗯……幸好有学长……我就知道学长来救我的……」
谢至桦苦笑了下,尽管这些肉麻话早已听到麻木不仁,但吴明嘉有力气说这些话就表示状况没想象中差,他走到卧室拿了条薄被替他披上,随后便出门跑腿去了。
等他伺候完吴明嘉太阳也差不多下山了,他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才打算喘口气,忽然作响的手机却把他吓了一跳,他捂住嘴巴接听,就担心吵醒吴明嘉。
「喂?」
『Wallace谢天谢地你终于接手机了!』
呃、糟糕……他忙到忘记向Lydia回报吴明嘉的状况了。
他看了下手表已经六点半了,老总的会还是如期召开吗?
「Sorry Lydia,我现在正在BOSS家,不过他感冒了,挺严重的,应该无法赶过去开会了。」
『没关系啦,反正会议取消了。』
「欸?」
『总经理说等BOSS进公司再另外敲时间开就好了,是说BOSS他还好吗?现在还是很不舒服啊?需要我带补品过去看他吗?』
「不用了,感冒进补只会越补越严重,你放心吧,我会照顾他的。」他知道Lydia目前小姑独处而且对吴明嘉还颇有好感,但为了病人的安宁,他必须当这个坏人。
『真的不需要我过去吗?女生总是比较会照顾人……Wallace你行吗?』
「我从小养狗养到大,有什么不行的?安啦,我会定时喂他喝水吃药的,就别操心了。」
『那就麻烦你了。』
「嗯,先这样吧。」虽然有些不甘愿,但Lydia还是乖乖挂了电话。谢至桦放下手机走过去替吴明嘉拉好被子,他坐在一旁凝望着他的睡颜,不由得怔怔失神起来。
他真的和「他」长得好像……要是「他」还活着,十年之后肯定也是这么英俊吧?因缺乏水分而干涩的嘴唇强烈吸引着他的注意力,才探出手指,吴明嘉忽然张开眼睛看他,对望的瞬间,好不尴尬。
「你脸上有东西……不过我刚刚已经帮你拨掉了……」他干笑几声借故走到厨房去倒水,吴明嘉没说话,但目光始终追着他。
「呃、你不睡了吗?」见他从沙发坐起,他走到面前把水杯递给他。
「睡饱了。」吴明嘉默然接过,老实说他多希望自己怀里抱着的不是这冰冷的杯子,而是这个一听到他生病在第一时间内就飞奔过来的人。
但他知道他不能,他知道他就算长得再怎么像「那个人」,他永远也不可能是他。
「觉得好点了吗?」
「睡了一觉之后好多了,给学长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干嘛这么见外。」谢至桦微微一笑像是一点也不觉得困扰。
照顾吴明嘉是他心甘情愿,毕竟「他」在世的时候就很疼爱这个小弟,他很高兴能为他尽一份心力。
「要我不见外的话,学长今晚能留下来吗?」
「呃?」
以为自己提出了什么奇怪的要求,他连忙补充道:「我只是听说这波流感好像会发烧,虽然现在看起来没事,但也不晓得半夜会出什么状况……要是学长就近住下要求助也方便……因为除了学长,我也不好意思拜托别人了。」
谢至桦思考了几秒钟,觉得他的坚持也不无道理,便露出微笑,「好吧,那病人到卧房去睡,沙发就让给健康的人吧?」
「学长真的愿意留下来陪我吗?」一得到他的首肯,吴明嘉不禁喜出望外。
「嗯,不过明天早上我会早点走,总不能穿着同一套衣服去上班吧?」他拿起手机顺便定了闹钟,吴明嘉卷着被子光是看着他在屋内忙进忙出,也欢喜得不得了。
「学长,那我拿套睡衣借你穿吧?要是你想洗澡,你可以用我房间的浴室。」
「嗯,你别忙了,我自己来就好。」虽然他们认识很多年了,但自从吴明嘉从家里搬出来之后他顶多是来这里坐坐就走,他尽可能想和他保持距离,就怕自己睹人思人,一不小心又把那份思念转移到他身上,这样对他是不公平的。
吴明嘉后来放下一切进房去睡了,他坐在客厅随意转着电视频道却也没找到能够让他打发时间的节目,他于是望着屏幕,愣愣发起呆来。
然而就在他快要去梦周公之时,在一片寂静之中忽然响起的手机让他接得手忙脚乱,一听出对方的声音,顿时皱起眉头。
『在忙啊?』
「都几点了!」他看了下手表忍不住抱怨道,这个杨逸淇老是这样心血来潮,总以为别人非得配合他的时间不可吗?
『抱歉,我是因为太想你了,能见个面吗?』
「今天不行。」假装没听出话语底下的暗示,谢至桦给出了冷酷的响应。
『你说过你会随Call随到的。』
「就算是酒店小姐也有不方便的时候,更何况是我?先这样吧,我在别人这里——」
『新欢啊?』
「关你屁事!」他恶声恶气地切断通话,总觉得一整晚平静的心情都因为这通电话而搞砸了。然而当他窝在沙发上兀自生起闷气之时,殊不知斜后方的房门早已打开一角,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第四章
从那之后,除了公事上的交付,连同私生活方面吴明嘉也尽量想和谢至桦保持同步,他们不再只是在公司见面,他会找借口约他吃饭喝酒或者是一起上健身房。
他知道他不爱运动,但他也知道他很难开口拒绝自己,他认为让谢至桦慢慢融入他的生活,是很重要的一步。
对谢至桦而言,上健身房确实是他压力的来源。他其实很在意注意身材的保持,但因为外表完全不雄壮威武的缘故,让他在健身房时不时会受到无谓的骚扰。
这些小插曲他当然一次也不敢让吴明嘉知道,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同志,再说了他是「他」的弟弟,哪怕只是为了顾及自己无谓的自尊心也好,他都想在他心中维持一个美好的形象。
然而这一天谢至桦才刚洗完澡出来,便在入口处被一个人迎面勾住脖子,貌似热络地强行架进一间淋浴间。
「你干什么!」
「干你可以吗?」男人扣住他的手压在墙上回得煞有其事,谢至桦起初愣了一下,随即便挣开他赏了他一拳,只可惜拳头才刚来到肚脐前面一寸左右的位置,便让人给制服了。
「虽然一个月没见面了,不过用这种方式打招呼会不会太热情了点?」男人带着笑问道,谢至桦胀红着脸也不晓得是为哪桩,他不发一语伸手去拉门把,又被对方挡了下来。
「有句老话说『相逢不如偶遇』,没想到连在这种地方也能碰到?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欸。」
「那就请你一个人在这里慢慢陶醉吧!我先出去了。」他冷着脸看也不看他一眼,但被对方指尖轻轻划过的皮肤彷佛毛细孔全张开来了似的,哪怕只是轻微的热度也足以让他泛起疙瘩。
「好久不见了聊聊嘛,你急什么?」
「有什么好聊的!两个大男人挤在这么小的空间,你不觉得不舒服我都觉得喘不过气来了!」他拨开他的手忍无可忍地迎上那双满是促猍的眼眸,却见他掠起唇角,口气暧昧地擦过他的脸颊在耳边低声细语道:
「喘不过气是因为紧张吧?是因为看到我太兴奋了吗?」
「你未免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吧!」他抬起手臂想撑开他欺近的胸膛但却慢了一步,对方隔着浴巾覆上他的要害熟练地搓揉起来,谢至桦很快便有了感觉。
「你的身体果然比你这张嘴还要诚实,明明就很想念我嘛。」
「杨逸淇你这个混帐!」
「啧,真让人怀念的一句话……谢至桦,我不打给你,你就不会主动打给我吗?」
「我没事打给你干、唔……唔嗯……」谢至桦一开始还推拒着他,但在腰上的浴巾落地之后,他却开始抓着他不放。
压抑了一个月的欲望一旦被撩起,彷佛星火燎原般一发不可收拾,他扣着杨逸淇的肩膀越抓越紧只觉得下身胀得厉害,可是那只手就是箝住他不让他射,他疼到整张脸都揪在一起了,只想握拳打他。「放、放开……让我……呜……」
「才稍微弄一下反应就这么激烈?怎么?你亲爱的学弟都没有满足你吗?」
「没有、唔我和他……没、没有……」
「没有什么?」
「就什么都没有!你这个王八蛋!」他气到极点用力捶了他一拳,下身也同时获得了解放,腿软的他找不到施力点只能往前面倒,杨逸淇及时搂住他,落在发顶上的笑声听起来心情甚佳。
「接着往下做吧?反正又不赶时间——」杨逸淇捞起他的脸亲吻,濡湿的手指顺着大腿内侧滑进那道狭窄的缝隙,才稍微探入一点,谢至桦的身体便明显僵硬紧绷,他躲开唇边的吻试图推开他,但停留在两股之间的威胁却一鼓作气插了进来,他因此闷哼了声。
「吸得好紧……真的很久没做了……」像是为了确保自己的判断没有失误似的,杨逸淇还故意停留了片刻,动作缓慢到让谢至桦不得不用气音表示抗议,有时候他实在是恨死这个人了!
「想要的话就把嘴巴闭紧一点,我记得这里隔音不怎么好……」
到底是谁想要啊!你这只发情的公狗!谢至桦心里脏话飙个不停,但不管是上面还是下面都被堵住了出口。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男人凭借体格上的优势将他压在墙上吻住他,被抄高的大腿让那恶劣的手指如入无人之境般肆无忌惮了起来,好几次谢至桦都差点咬伤他的舌头。
后来始作俑者学聪明了,在品尝够他的唇之后转战到他耳郭,沿着颈线一笔一笔地留下这一个月以来被冷落的不满,至于被控诉的当事人只是反射性缩起肩膀,也没余裕去厘清楚他的不爽从何而来。
当那个预备接受自己的地方被扩充到足以容纳第三根手指的进入时,杨逸淇忽然放开他稍微拉开了些距离,谢至桦靠着墙勉强站立,两只眼睛湿润润地盯着他瞧,像是满怀不解又像是充满了期待,直到他当着他的面扯掉腰上的浴巾,他因那高耸昂扬的男性而别扭别开视线时,对方已经再度欺过来吻住他的唇,轻车熟路地进入他的身体。
「唔、杨逸淇——」他刻意压低声音,但身体还是因为被异物撑开的不适感而忍不住颤抖,杨逸淇连吻着他的时候都在笑,显然没把他的顾虑当回事。
「喊这么大声要是让外面的人听见了我可不负责——」他一边事不关己地放话一边抬高他的腿让自己进得更深,谢至桦一句话也反驳不了,只能紧紧抱住他被动地由着他鲸吞蚕食。
「哈……哈哈……呜……嗯嗯……」本来就狭小的淋浴间因为塞进了两个大男人而开始显得空气稀薄,压抑得住呻吟却怎么也压抑不住的浓重呼吸近得就落在耳边,谢至桦没有张开眼的力气,但微弱的听觉仍支撑着他残存的理智,让他勉强记起自己正在公共场所和杨逸淇做爱。
「不、不要了……你不要太过分……」他每说一个不字,杨逸淇就用行动否决掉他的提议,被进得太深时他因为受不了而流下了眼泪,连嘴唇都给咬破了,尽管如此透过疼痛所得到的欢愉却也让他不得不沉沦在这场性爱游戏之中。
「学长?学长你在这儿吗?」
嗯!?由远而近的脚步声让谢至桦突然清醒了过来,一听出是吴明嘉的声音,他手忙脚乱地想把杨逸淇从自己身上推开结果不小心拍打到门板。
听见巨响的吴明嘉寻声而来,试探性敲了下门,「学长?学长你在里面吗?」
「敲什么敲!里头有人啦!要洗去别间洗!」杨逸淇捂住谢至桦的嘴粗嗄着声音道,门外的吴明嘉一听出是别人连声陪不是。他是因为迟迟等不到谢至桦才会沿路找回来,没想到活生生的一个人,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奇怪……到底是跑哪儿去了?难道是有事先走了吗?
受制于人的谢至桦无法置信他居然有脸这么做,杨逸淇只是耸耸肩用嘴型解释道:「眼睛瞪这么大干什么?我也是为你好……哎哟——」
被狠狠咬了一口的杨逸淇痛得把手抽回来,就担心吴明嘉还没走远,他也只能用气声表示抗议。「你这小子怎么恩将仇报啊!」
谢至桦使上吃奶的力气推开他,心想自己还真是荒唐,竟然抗拒不了他的引诱就地和他发生关系,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他还要做人吗?
「他好像走了。」一点都不觉得兹事体大的杨逸淇痞痞一笑伸手又想搂他,但谢至桦根本不让他碰,愤怒到极点的他捡起地上的浴巾围住一身狼狈,面无表情地学他用嘴型道:「你出去。」
「现在这种状态你叫我怎么出去?」
「我管你!」谢至桦忍不住怒吼出声,他打开门把以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杨逸淇推出门外又立刻反锁。
「喂、你怎么真的把我扫地出门了?」杨逸淇隔空喊话但谢至桦却置之不理,他左右张望了下,幸好现在外面一个人都没有,要不然光着屁股似乎也挺丢人的。
「不继续就算了,浴巾好歹也扔一条出来给我吧?」杨逸淇仍不放弃和他隔空喊话但里头依然毫无动静,大概是真的生气了吧?
他撇撇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过分,要不是他先失联一个月,他也用不着连本带利地讨回,只不过把他欺负成这样就这么一走了之似乎也不太妥当就是了。
杨逸淇放轻脚步走进隔壁的淋浴间。心想在谢至桦离开之前还是陪他待一会儿好了,省得这家伙闹别扭在里头做傻事。
也不晓得杨逸淇到底离开了没有,将自己反锁在淋浴间里头的谢至桦像是流失了所有力气似的沿着墙壁瘫坐下来,他双手环膝目光放空,掠过脑中的画面全是他和杨逸淇不知廉耻的荒唐事,他用力甩了甩头,但残留在体内的余温却让他搂紧双臂,最后竟埋头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