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囧传——魔殿戏鸳

姚文轩怎么会找到自己呢？他该不会是带自己回去，还是……李汉怎么想都被姚文轩的沉默给否决了，或者姚文轩只是来看看自己，并没有别的意图，自己还是想多了啊，为什么会希望姚文轩是为了别的是来找自己，而不是单纯的请自己吃饭，但自己究竟希望姚文轩找自己干什么呢，李汉也理不清这种情绪。“吃。”单单一个字打破了李汉的猜想，李汉迷惑的往前看去，一桌丰盛的菜肴展现在他的眼前，看的他眼睛直发光，“俺可以吃吗？”这是他这段日子以来看到过的最好的饭菜，每次姚文轩的出现总意味着李汉可以一饱口福了。

姚文轩看着李汉，懒懒的点了点头，像是习惯了李汉的谨慎。还是像以往一样，得到了允许，李汉就不客气的吃开了，好好慰劳一下肚里的馋虫。吃着吃着，李汉又想起了姚文轩带他去京城的那段时光，那段时光是姚文轩最开心的日子，就因为姚文轩又把他当兄弟……还有第一次的那顿饭，还有那个霍小姐那发青的脸，一想到这，李汉嘴里溢出一声嗤笑。突然，脸上扑来莲子味的气息，李汉一惊，抬眼一看，姚文轩没有表情的清秀面庞近在咫尺，让他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在想什么？”姚文轩问道。“没，没想什么。”李汉慌张的摇着头。姚文轩半掩着丹凤眼，“哦”了一声坐回了木椅。

见着姚文轩离自己远些，李汉才又开始继续吃饭菜了。李汉吃的差不过多后，不忘留好康给杨树，鸡大腿、竹笋鱼什么的好东西都留下了。过了一些时候，李汉不好意思的询问道：“俺可以把这剩下的带回去么？”。这顿饭姚文轩没吃多少，就吃了几口，李汉心理斗争好久才憋出了这句话，但愿姚文轩不要回绝啊，李汉心想。姚文轩明显的不悦的皱了皱眉，撑着下巴的白皙手指指着桌子上的饭菜一圈，“这些你都可以拿回去，甚至连盘子拿回去我都不会有任何异议。”李汉的身子轻颤了一下，他听出姚文轩那嘲讽的语气了，他不喜欢姚文轩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这会让他很不舒服。而且现在自己混的实在是太差了，听了姚文轩那番话更让李汉无地自容，让他觉得自己甚是无用。

姚文轩不知道李汉心里怎么想，他只是很不爽李汉对自己客客气气的态度，让他好不容易拉近两人的距离又远了好几倍，为什么不像小时候一样和自己大吼大叫，为什么不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露在我面前！就在姚文轩自问的时候，李汉已经出了客栈，姚文轩无奈的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客栈的小二将剩下的饭菜打包，然后手里提着这些食物，姚文轩径直跟上了李汉脚步。李汉知道姚文轩跟着自己，有点不耐，难道还没有讽刺够吗？自己怎么这么重视他的话啊，想到这，李汉的情绪突变，他猛的转过头，大声吼道：“不要再跟着俺了！”这句话没有让姚文轩却步，反而还含笑的望着他。

这家伙还真是难懂啊，自己吼他他还笑。李汉见自己的吼声没有起到效果，就随姚文轩去了。两人到了小茅房前，姚文轩把手中的包装好的食物递给了李汉，好久才说了句：“你要是回去就来找我。”这声音轻轻地，不仔细听便会觉得什么没有发生过一样。姚文轩不管李汉有没有听到，说完后便离开了这个地方。李汉看姚文轩走了，自嘲的笑了笑，心想：自己还能回去么，都成这样了，而且那里已经没有他可留恋的了。

推开了破旧的木门，杨树恰好就坐在里面，他原本望向前方的脸孔在听到门的吱呀声而转过来，他缓缓的望向李汉，冷冷的说道：“那个男人是谁？”，李汉挺庆幸杨树开口跟他说话了，但是这话怎么听到这么别扭。李汉知道杨树口中说的那个“男人”是谁，“他是我儿时的……朋友。”兄弟当不成了，而且还发生了关系，但是就先这么说吧，他也不知道他们俩到底算怎么一回事了。随即杨树便展开了笑脸，他刚刚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李汉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不知怎的，他就是心里闷闷的，还有一点失落，虽然知道李汉不是那种人，还好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杨树终于恢复正常了，李汉心里感叹。于是他也不拉着脸子了，长期冷战也不好受，还是恢复有说有笑的状态最好。李汉无意识的咧开嘴，把这些带回来的吃食拿出来摆在桌子上，加上先前做的一些菜，这一桌饭菜也算是养眼了。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下来，坐下来开动了。在吃着手中的鸡大腿时，杨树从衣袋里拿出一个系着绳子的亮晶晶的的玻璃弹，拿在手中把玩着，然后启唇说道：“从小我最喜欢的就是玻璃弹了，亮晶晶的，实在是好看的甚。经常闹着缠着爹跟我玩，爹无奈之下便放下手头之事与我玩，呵呵，每次都是我赢哦，我每次都说只玩一把，但一炷香下来，已不仅仅是一把了。还有，这个弹珠上系的绳子是我姐姐编出来的，好看吧……”杨树停顿了一下，手指摩擦着弹珠的表面。

李汉迫不及待的想听到后面的事了，这还是杨树第一次说到有关家人的事，而且还很有趣，“恩，好看！然后呢？！”李汉的话语中充满了期待和兴奋。杨树看到李汉的反应，不由苦笑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但是在一年前的一次外出，我们一家子人在山上被匪徒围困，在爹娘不顾生命的掩护和匪徒的追杀下，我和姐姐在逃亡的途中走失了……”一瞬间，屋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两人的表情也顿时冷硬到极点。不过一会儿，杨树为缓解气氛，扯开了笑容，有些开玩笑的说道：“你的表情别那么严肃啦。这些事已经过去了，而且我相信，姐姐会找到我的。”

恩，一定会找到，李汉心想。然后，杨树把弹珠放到李汉手里，开心的说道：“送给你了！”李汉受宠若惊，赶紧说道：“这怎么可以！俺不能要。”杨树眼睛含笑，执意要给李汉，“上次你为了我将你身上唯一的贵重物品失去，我感到很内疚。我全身上下也就只有这个最”好“了，所以，请你收下。就当是我的一点补偿。”。望着杨树坚定的眼神，李汉收下了，道了声谢，李汉开口说道：“杨树，以后我跟你一起上山砍柴吧。”之后，屋子里好一阵才传来“恩”的声音。

这天之后，李汉跟着杨树上山砍柴，有了李汉的协助，半柱香的时间他们便满载而归，没有债务的压迫，日子过得也轻松些了。两人白天砍柴，下午的时候拿去卖，赚到的钱也能够两人花的。送完最后一家，两人心情愉悦的回去。“这两个年轻人真是勤劳啊。”老妇忍不住感叹道，正准备关门回屋，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抓住了木门，然后一个阴柔气息浓重的男子冒了出来，后面还有几个蒙住相貌的健硕男子。狭长的银灰色眼睛望的老妇心里慎得慌，使她后退了几步，明明这么好看的人，为什么让她感到恐怖。

看到老妇的反应，阴柔男子轻笑了两声，随后微张淡到没有颜色的唇道：“你知道刚刚那两人的住址吗？”这声音软软的，如同羽毛一般轻触人心，痒痒的。老妇摇摇头，她确实不知道那两个年轻人所住之地，不过多嘴说了一句，“他们两人靠砍柴谋生，每次下山都会卖些柴火给我，而且价钱一点也不高，真是……”话还没说完，便被那男子打断，男子用毫无感情可言的眼睛冷冷的瞪了老妇一眼，浑身散发着杀气，“说重点！”老妇当下被吓了一跳，被那阴柔男子一瞪，浑身都觉得冰冷起来。“他们每天都会后山砍柴！啊！”老妇赶紧说道，至于为什么会叫，她也不清楚，觉得不这样说准会被杀吧……得到想要的答案，男子满意的勾起唇，转身消失在巷子，他身后的人也随着他消失在空荡的小巷里。老妇早已受不了，腿一软跪倒在地了。几日后，李汉提议上山砍柴的时候顺便打猎，杨树也同意，自李汉上次拿回来的吃食后，他们好像许久没怎么吃过肉了。

这天，天气也不错，阳阳高照，阳光照射在身上很舒服，两人自由打猎，等打到猎物再在一个两人都知道的地方集合。在到处都是葱郁的树丛中奔跑，心脏“砰砰”的跳着，血液里、腑里注入的都是清新，李汉感到无比的舒畅，才正真感觉到自己生命的鲜活。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李汉处于兴奋的状态，期待着猎物的出现。恰好一只野鸡出现在李汉最近的地方，用橙黄色的嘴捣弄着地上的石子，好像再寻食，却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他人的狩猎的目标。

眼前的猎物太小，兴许不够刺激，但是却能轻易拿下，何乐而不为呢？

李汉死死的盯着野鸡的动作，缓缓的举起握着弓箭的手臂，李汉准备给它的痛快。突地，李汉打了个激灵，有人在盯着他，就像盯着猎物一般，这种被监视的窒息感觉让李汉僵硬的转过头望向身后。几个黑衣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就站在李汉身后，而且李汉竟然没有发现，为首的黑衣人高举弓箭，箭头明显瞄准李汉头颅。李汉浑身的力量像是被抽掉了一般，一动也动不了。黑衣人手指一松，飞箭向李汉射来，李汉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黑影将他扑倒，耳边传来咆哮，“你是傻瓜吗，怎么不躲！”杨树气急败坏的喊着，就在那一瞬间他就有可能失去李汉，而且在看到黑衣人射箭的时候，他的脚不听使唤朝李汉那个方向奔去。害怕再也看不到那亲切的笑容和关心……

杨树的手颤抖着紧抓着李汉的衣裳，从胳膊传到大脑的疼痛，让李汉失神的眼睛有了些焦距，随后才清醒过来。杨树一把拉起他，不管空气中的阻力一个劲儿的向前跑，不这样做会丧命。不过他们所作的都是白费，黑衣人们很快的追了上去，并有意把他们朝一个方向驱赶着，等黑衣人们离他们有些距离，让他们稍微松口气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濒临绝望，此时他们困身于没有路走的峭壁，下面是看不到底的跷石！

脚站在峭壁边缘，细小的石子轻轻地坠落下去，好像预示着他们的结果。李汉皱着眉头，眼里充满着决绝，肯定的想这帮子人是冲着自己来的，这种事他已经遇到过不止一次了。定睛望着为首的黑衣人，“你们放走他，俺随你们处置。”李汉道。然而黑衣人们没有在意他的话语，依旧向他们逼近着。“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他是无辜的！”李汉激动的叫道，这些人想赶净杀绝！“不要跟这些行尸走肉讲条件，没有用的。”杨树在李汉耳边说道。

是啊，跟这些没有感情的人讲道理，的确是白费口舌。李汉也不做任何遐想了，和杨树一起奋力反抗他们。但两边力量悬殊，根本没有胜算。几招下来，李汉难免不受到攻击，混乱中，一道银光向杨树砍来，李汉赶紧到他身边，却不巧被一股不知从哪迸发出的力量将他推向悬崖边。李汉闭紧眼睛，任由身体如同那石子一样向下坠落。但是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掌抓住了他的手腕，使他的身子定格在岩石上面。李汉睁开眼睛便看到杨树俯身在悬崖边，勉强的向他扯开一丝笑容，那笑容还是想第一次初见他那样纯真、美好。一滴血滴到李汉脸上，他很快就发现有一处地方不对劲儿，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滴血是沿着杨树的衣袖下来的，而且血渍浸湿了布料，一直延伸到胸口的位置，而抓住自己的人还在对着自己笑，那唇瓣刺眼的苍白，让李汉心里如同针扎般疼痛。

自己还是没有保护好杨树！可恶！李汉愤愤的想着，然后释然的对杨树说道：“杨树，你放开俺吧。”杨树没有啃声，摇了摇头，“我死也不会放手。”杨树郑重的说道。李汉心里沉痛万分，要是这样维持下去，两人都会有生命危险，死一条人命亦可，怎么能让拉下自己的救命恩人呢？！也许自己掉下去了，那些黑衣人就会放过杨树，李汉悲哀的想着，于是猛的挣扎着，用另一个手扳开杨树的手指。“不要！”杨树慌张的看着李汉，更加用力的抓住李汉。头顶传来一个轻而冰冷的声音，“你就这么想下去啊。好，我成全你吧。”为首的黑衣人蹲在杨树身边对着李汉说道，两人距离的拉近让李汉看清那人银灰色的瞳孔，真是一双无情的眼睛……黑衣人从衣裳里拿出一把木刻精致的小刀，然后痴迷的将它展开，良好的铁质泛着光，然后他拿着刀子慢慢的滑向杨树的手指，一条血丝在杨树白皙的手指上显现。杨树吃痛，但又不能放手，只好忍着。

李汉看的心痛，心里一横，不用扳的了，改用捶打杨树的手。杨树还是不放手，黑衣人倒没了耐心，手上使力，杨树的一截手指被切掉了，杨树咬住嘴唇，血丝从嘴角溢出。看到杨树还没放手，刀子又划向另一个手指。黑衣人的做法让人发指，“不要！停下啊！”李汉痛苦的反复喊着，希望黑衣人可以停下动作。黑衣人不以为然，刀尖一下一下的切着杨树的手指，杨树再也忍受不住了，“啊！！”的叫了出来，那叫声撕扯着李汉的心神，李汉狠狠的瞪着黑衣人，杨树手臂流下来的血染红了他愤怒的眼睛，那个眼神让人刻骨铭心。最后杨树脸上血色全无，他勉强的控制模糊的意识，抱歉的对李汉说道：“对不起。”此时两行清泪从李汉脸上流下。在只剩下两根手指的情况下杨树再也抓不住李汉了。在掉入悬崖的那一刹那，李汉笑了，那笑容是如此的悲凉，其中还带有一丝解脱。

李汉的身影消失在深渊里，杨树使劲全身力气脚跟一蹬，身子一个倾斜，也掉了下去。黑衣人愣了一下，随后恢复原状跟着其他人离开了这。

在向下坠落的时候，杨树还有一丝意识的寻找着李汉的身影，气流呼啸着他的神经和受伤的身体，此般情景就像下油锅一样受煎熬。不过一会儿，杨树便看到李汉的身影。然后杨树抓住了他，紧紧的抱住，把头贴在李汉的胸膛，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第四十一章

感觉到那温暖流逝，李汉疲惫的睁开眼睛，刚刚发生的事就像过电影一般倒带着，“杨树！”李汉带着满是伤痕的身躯立刻起身，然后一只大手将他按下，李汉现在很虚弱，被按下就起不来了，他疑惑的看向旁边的人。“你现在身受重伤，还是好好歇歇吧。”身穿盔甲的其中一人说道。感觉到颠簸，李汉知道自己是在马车上，眼前这两人是当兵的，他心想，但重点不是这个，“杨树！杨树呢？！你们有看到一个少年么？！说啊？！你们快说啊！！！”李汉急切的喊道，他抓住眼前的人的胳膊，那人被他抓的生疼，有些惊讶于还没恢复体力的人有这么大的力气。

“你说那个少年啊，他已经没救了，我们把他葬在悬崖底下了。”那人遗憾的说道。“不可能，杨树，杨树怎么会死？！怎么会……”李汉摇着头喃喃道，几缕发丝垂下来，随着他摇头而晃动着，他满脸的不可置信散发出的一种悲怆，让人看着心寒。“你说什么？”李汉声音太小，那人靠近一些询问着。李汉突地抬起头，神情已陷入癫狂，“杨树怎么可能会死啊？！哈哈！……俺，俺现在就去找他！对！”李汉开始自言自语，无视那两人的诧异的眼光。“小贤，你说他该不会疯了吧。”其中一人担忧的问着同伴。丁贤轻轻的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吧……”他眼中也有些不肯定，然后他们就这样看着李汉下了马车。

李汉一路奔向悬崖的方向，其中过程跌跌撞撞，就算这样，他也没停下脚步。到了悬崖底下，他还是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一幕，一个小土堆在一棵葱郁的树下，李汉倒抽一口冷气，迈着艰难的步伐到土堆前，握了握手掌，总觉得指尖麻麻的，身子突然出现了一股不协调的沉重感，脑袋开始嗡嗡作响，有种沉甸甸的感觉，一个不稳跪了下去，接着，他抬起手摸着土堆，然后手指深深的钻入土壤里，久久的沉默后艰难的说道：“杨树，都是李大哥不好，害你这么年轻就入土……对不起……对不起啊，希望你不要恨俺。你要是还没有去，就醒来好吧？俺真的，真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