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不舒服?”皇后担忧的问。
“朕没事,不必大惊小怪。”易恭嗔赶快恢复了平静的样子。
台上的歌舞还在继续,但是看得人已经没了心思。
“皇上,黄将军到了,在偏殿候着呢。”宫侍上来低声道。
易恭嗔起身,见他要离开,皇后还以为他真的身体不舒服马上站起来恭送。
“不必陪我回去了,你继续看吧,朕去处理一些事情,很快就回来。”易恭嗔对皇后说完便转身离去。
真是不太平,难得有机会放松一下还要被边关的战事打扰!易恭嗔越发后悔搀和到这里面来。
踱步且满心不情愿的来到偏殿,远处热闹的乐曲声也小了很多,仿佛被间隔在外似的。
黄晓在偏殿里急躁的走来走去,身上从战场上带下来的尘土散发着淡淡血气。
“参见皇上。”见易恭嗔进来,所有人都跪拜行礼。
“黄将军,你不是回来养伤吗?怎么看你不像受伤的样子,反倒精神得很?”
“皇上,出大事了!”黄晓急不可待的说。
“出大事?难不成是麒濯打过来了?”易恭嗔发出一声嗤笑,“他不是应该陪在玉函琼身边等着当爹么?”
“皇上,正是关于麒濯的事情,臣得到消息,他派人来刺杀您。”黄晓大胆的趴在易恭嗔耳边说。
易恭嗔听完浑身一震。
“不可能!”这绝对是开玩笑,龙北渊已经回曲犀准备发兵,麒濯对付他都来不及怎么会想到对付自己。
“皇上,边境驻守的先锋大将胡屈已经叛变了,臣发现他跟殇国丞相离歌有书信往来,那胡屈集权一身臣斗不过他才谎称重伤好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启禀皇上。”黄晓说的声泪俱下。
“不可能,胡屈怎么会投叛麒濯!”易恭嗔说什么也不相信。
“皇上,胡屈已经偷偷放行五万殇国精锐从浮云岭绕道突袭绯潞城,估计那五万兵马已经在绯潞城周围了,皇上派人查一下便知。”黄晓说的坚定,简直跟真的似的。
易恭嗔明显怀疑起来,但是以他对胡屈的认识,这人绝不会背叛自己,但是黄晓这恳求的模样又不像假的——
“来人。”易恭嗔生性多疑,自然不会随便相信任何人。
“皇上。”守在门口的士兵应声进入。
“派人暗中去城池周围探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人埋伏。”
“遵旨。”士兵起身迅速离去。
时间是难熬的,尽管那名士兵刚出去没一会儿,易恭嗔的心思还是难以平静。
不过,没过多久那士兵便又跑了回来,这么短的时间别说去城外打探,就连宫门也跑不出去呀!
易恭嗔心里越发觉得不妙。
“怎么回来了?”易恭嗔急躁的问。
“皇上,大事不好,城外有兵马攻城,事发突然城门没来得及关闭,那些人闯进皇城了!”小兵气喘吁吁的说,刚刚的全速奔跑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什么!”易恭嗔又惊又怒。
“皇上龙体要紧,还是赶快避一避等乱军平定。”黄晓不失时机的插上来说。
“胡屈!胡屈他居然背叛朕!”易恭嗔怒不可遏,但又满心担忧自己的性命。
殇国的死士绕过那么多城池打到老巢来是他万万想不到的,胡屈的背叛更让他烦躁动怒。
“快保护朕,护驾,护驾!”易恭嗔从来没遭遇过这种危机,恼怒之余更多的是慌不择路,那可是五万兵马啊!
“来人,保护皇上去后宫仙莱阁暂避。”黄晓招呼身边的护卫,跟他们一起围着易恭嗔朝后宫退去。
顾不上皇后,也顾不上出他以外的任何东西或人,易恭嗔狼狈的在黄晓等人的护卫下朝仙莱阁而去。
外面的打击声大的已经能传入耳中,易恭嗔不得不相信真的又殇国奇兵突袭绯潞城。
“传圣旨,立刻处死胡屈!马上让他死!”易恭嗔现在满脑子都是被胡屈背叛的念头,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
虽然他守城的士兵有七八万人,但今天国庆之日城中又是这么多人,混乱和事发突然之下不知那些士兵能不能顺利驱除麒濯的五万兵马。不过易恭嗔却不知道,南无煌这次只带了五千人而已。
胡思乱想之际,易恭嗔已经被驾到仙莱阁,黄晓等人将所有门窗统统关严,皇宫里的禁卫军里三圈外三圈将仙莱阁包围起来保护住。
易恭嗔听着外面震天的杀声心中忐忑,尽管这么多人保护他,但他心里始终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黄晓,门关严了吧?不会有人闯进来吧?”易恭嗔怕死的问。
“皇上放心,臣已经替皇上传下口谕,任何人都不许进来,没有人会贸然走进仙莱阁。”黄晓笑意不明的说。
易恭嗔心有余悸,哪里看得出他的微妙变化。
“如此就好,取笔砚来,朕要下圣旨处死胡屈那大逆不道的叛臣!”易恭嗔恼怒道。
立刻,文房四宝被送上,易恭嗔带着怒意挥手写下斩杀胡屈的圣旨,广丘第一大将就这么不明不白被皇帝下旨斩杀。
“王爷在何处?”易恭嗔写完圣旨问黄晓,“让易恭吟拿着朕的圣旨直接去殇广边境斩了胡屈接替其位置!”
“遵旨。”易恭嗔的心腹侍卫拿着圣旨跑出仙莱阁,他最后一名心腹也不在身边了……
屋内除了易恭嗔还有十一名护卫,都是黄晓的人,而外面是层层围绕的御林军。
“那麒濯真是可恶,居然派兵奇袭,等朕熬过这一关定然要他还看。”易恭嗔怒极摔碎茶盏。
“怎么个好看法,说来听听。”戏谑的声音问。
“自然是……”易恭嗔发觉不对劲,朝左边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一看之下,他的头嗡一声炸响。
护卫们赶路用来给头顶遮阳的斗笠尽数摘下,南无煌的面容近在眼前。
“南……麒……麒濯!”易恭嗔从头顶冷到脚底。
刚想发出声音,喉咙立刻被掐住,他张大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外面的人不会进来,这屋里全是我的人,你有挣扎的体力不如留着说些遗言吧。”南无煌走到烛台边抽掉一根蜡烛,拿着尖锐锋利的烛台靠近。
易恭嗔惊恐的睁大双眼,但是他的脖子被东贤牢牢卡住根本无力挣扎。
“我本对你广丘没什么心思,但你不该跟龙北渊联手,不该觊觎我大殇江山,最不该的就是对函琼心怀不轨。”南无煌越说越阴沉,凡是对玉函琼动歪脑筋的人都不能放过。
“啊——啊——”易恭嗔满脸通红,勉强从喉咙里发出啊啊的声音,似是求饶似是辩解。
生命岌岌可危,皇后等人的安危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眼睛里的身影越靠越近,锋利的烛台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殇国奇兵来得快去得也快,短短半个时辰,他们立刻退走远逃,一点留恋都没有。面对几十倍与自己的广丘大军,活下来三成人已属不易。
广丘大军发现奇兵没有传说中五万那么多,自知受骗上当,立刻穷凶恶极的追赶,但是玉函游和梁渊等人按照事先规划好的路线分散逃进深山中,茫茫大山想再抓住谈何容易?
天蒙蒙亮,危机解除。
“皇上有旨,龙体欠安直接在仙莱阁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御林军统统退下没有传召不许靠近。”黄晓走出仙莱阁威严的宣布。
“遵旨——”外面的一干人等,不管是护卫还是宫侍又或者是担忧的皇后都不敢违背圣旨。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仙莱阁外面已经一个人都不剩
十几个身影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仙莱阁后门悄悄离开……
第二百七十一章:混乱之夜
玉函琼心中忐忑,不知为什么他今天一直静不下心。
广丘的密报几天前就已经传来,玉函游和梁渊都安全回到殇国有些日子。密报是南无煌在事成之后第二天发出的,无非就是进展顺利并且安全离开广丘皇城,告诉他不要挂心。
算算日子,南无煌应该也在这两天内回来,理应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为什么玉函琼觉得心中有种七上八下的感觉?
骞风雅走进寝殿,看见玉函琼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禁心中感叹。
人在这里时冷言冷语,不在这里时心中惦记,真不知该如何说他。
“在担心南无煌?”骞风雅问。
“没有,是媶儿闹腾的紧,有些不舒服。”玉函琼回答。
真是犟嘴!
骞风雅不着痕迹的轻笑一声,被玉函琼看在眼里。
“你不信便罢了。”
“信,当然信。”骞风雅笑呵呵的顺着他说。
玉函琼关上窗子回答床边,骞风雅坐在一旁。
“淮卿已经去接应他了,不用担心。”骞风雅又道。
玉函琼终于忍不住,也不再隐藏自己的心思,开口对骞风雅说道:“他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让我知道下落,可是自从上次的书信后他就再也没消息了,连东贤这么谨慎的人都不朝回发消息,南无煌就……”
骞风雅这几日也正是担心这一点,南无煌从启程之日起的行程就时刻被这边掌握着,易恭嗔死后是他发的最后一次书信联系,一连半月下来他就这么无声无息没了音讯,实在不像是他的作风。
所以骞风雅前几日特意让淮卿去寻一寻她自己的徒弟,现在还不知道如何呢!
“不要太过操心,你和你腹中的孩子都需要休息。”骞风雅说。
玉函琼这几天寝食难安,不管嘴上怎么不承认,他的心思已经暴露的很明显,骞风雅不想他累坏身子。
玉函琼点点头,但心思却没有收回来。
“有淮卿在不会出事的,想必是广丘那边查的紧,毕竟皇帝生死可不是小事,他出来可能要费一些时间罢了。”
玉函琼没什么反应,骞风雅心中暗自叹息。
“我去让人给你端一些宵夜。”
寝殿的门关闭,诺大的屋内恢复安静。玉函琼看着烛台上幽幽闪烁的火苗心思复杂,又有担忧又有焦急。
屋里灯火通明,但玉函琼的心却明暗未知。
腹中的骨肉又在闹腾,玉函琼猛的抓住床沿紧皱眉头闭紧双眼。
这孩子今天过于活跃了!
心头忽的一闪,玉函琼隐约回忆起这种感觉的预兆,难道提前了?按理说还有十几天才是呀?
但是腹中的绞痛越来越无法控制,玉函琼知道媶儿已经等不及要呱呱坠地。
“不行,你父皇还没回来。”玉函琼靠在床边低声自言自语,想以此安慰等不及要出世的孩子。
可是回答他的是比刚刚更剧烈的阵痛,瞬间,冷汗布满玉函琼的额头。因为疼痛,他的唇也被咬得泛白。
不行,南无煌还没回来,不行!
耀儿和洹儿出生时就没有南无煌在身边,他不想这个女儿出世时南无煌还不在身边,所以不行!现在不是时候。
“唔——”猛烈的阵痛让玉函琼全身卸力,整个人都靠在床边站不起来,难以言明的剧痛逼迫他发出痛苦的轻吟。
“师叔!”
躲在暗处随时保护玉函琼的逸昶发现他越来越不对劲,干脆现身查看。
“去……师兄……叫来……”
玉函琼抓着逸昶的衣袖痛苦的说。
“师叔?你是不是要生了?”逸昶看他的样子和多年以前生耀儿跟洹儿时一样痛苦。
“还……不快去。”玉函琼忍痛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我这就去。”逸昶动作麻利且小心翼翼的将玉函琼放平在床上,随后立刻转身出去。
幸好景衍一直在院中当值,逸昶先通知他看好玉函琼后马上去找骞风雅,景衍哪见过这种场面,手忙脚乱的围在玉函琼床前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不可以……无煌还没回来。”
玉函琼痛的晕头转向,紧紧抓住身边的东西。
景衍的衣袖快被他撕坏,但景衍一动也不敢动,就怕不小心上了他。
“玉主子,国师马上就来了,你坚持一下。”景衍手忙脚乱的从怀中掏出锦帕给他擦汗。
但玉函琼似乎没注意到身边有人,依旧在一边痛苦呻吟一边自言自语。
短短一小会儿的时间,屋里只有他们两个,景衍觉得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外面传来许多脚步声,景衍一转身就看见骞风雅急急忙忙走过来,段逯跟在他身后,其次是玉函游、麒箜和玉蒉瑶等人。
“催御医在哪里?”骞风雅看了一眼玉函琼后向身后大叫。
“老臣在此。”催御医气喘吁吁的穿过人群走到骞风雅面前。
“几个定好的接生御医留下,其余人全部出去,蓝夕蓝陌快去端热水,素颜将我房里供桌上的檀木盒子取来,景衍、逸昶带人紧紧守住外面,防止意外。”骞风雅语速极快但有条有理的分配任务。
“是。”众人齐齐应声,立刻四下散去忙各自的事情。
钦点的大门被关上,只有侍女端来热水时才会开一条缝隙允许进去,地龙被烧得火热,和外面天寒地冻的样子比起来,寝殿里简直是盛夏炽热的沙漠。
段逯和玉蒉瑶等人就在寝殿对面的片房内,站在窗边就能看见寝殿里忙紧忙出的人,不过这边也不消停,时刻有人来向段逯请示事情,而且耀儿和洹儿也不老实,总想着溜进去守在爹爹床边,幸好有玉函游跟麒箜控制住这两个小鬼,不然玉蒉瑶肯定管不住他们。
“叔叔,就让我们去看看吧!”两个孩子没完没了的哀求看起来比较好欺负的麒箜。
就算麒箜禁不住他们装可怜的哀求,但是在玉函游的眼神下,他也不敢点头同意。
“不要去添乱,在这里等着不如跟舅舅去巡视四周,看看有没有人企图对你爹爹不轨。”玉函游对两个小家伙说。
纵使万般不愿,他们还是跟着玉函游和麒箜出去了,屋内顿时变得安静许多。
玉蒉瑶来回踱步,时不时停下朝对面的寝殿看,梁渊实在看不下去搂住她的肩膀以示安慰,这屋里也就是雷打不动风吹不到的段逯还是一派冷静从容。
寝殿内,骞风雅的额头也冒出汗珠。
虽说师弟有过一次生产的经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第二次生产会顺利,看看他现在痛的要死的样子就知道,跟当年的情形一模一样,又是难产。
当时幸好师傅及时回来力挽狂澜保住他跟两个孩子,可师傅自从南无煌上次离开紫藤岛后就下落不明,去哪里找他?
骞风雅没有师傅的那种手段,但当年师傅给玉函琼服下的那枚护心丹药他特意准备了一颗。
素颜慌张的拿着檀木盒回来,骞风雅立刻将里面漆黑的药丸送入玉函琼的口中。
因为剧痛,玉函琼牙关紧咬,骞风雅好不容易才掰开他的嘴。
“现在不可以……不可以……”玉函琼朦胧之间看见骞风雅在旁边,吃力的呢喃。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等南无煌回来,快按照旁边御医说的做放松身子让孩子出来。”骞风雅对他道。
“无煌……啊……他还没……回来……”玉函琼大口的呼吸着,胸口急促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