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之殇——艾佳树

傲彦紧张的吞了吞口水：“你别吓唬我啊，是不是虎子白天说的话你觉出什么来了？”

“也没什么特别奇怪的，那小子不是说谎，我只是感觉很不好。”

傲彦咋舌，业内知名人士说感觉不太好的意思是不是就代表着有问题？正想接着问一问，

村长苍老的声音传来：“石先生，你们怎么站在外面啊？”

借着灯光看着村长那张苍老的脸让傲彦觉得他有点可怜，石青璃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说了句既然您来了，那就去看看您女儿吧。这时候虎子听见动静也跟了出来，三个人就一同去了村长家。

村长家没什么特别，就跟虎子家的档次差不多，村长女儿的房间在一进门的左侧，推开门已经有个中年妇女在里边了，可村长的女儿连个影儿都没看见。傲彦还觉得这村长的媳妇儿够年轻的，没成想人家是村子里的神婆，就是人缘不太好却有真材实料的那位。神婆的装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浑身散发的紫色阴气让傲彦对她印象不怎么好。这村里人身上除了活人的气基本上看不到城市里人身上的那种怨气，可这神婆怎么看怎么有点邪灵的味道。

她看着石青璃眯了眯眼睛，抬手就是一句：

“哼，邪恶之物也敢来！”声音有点神经质。

傲彦挑眉，石青璃要是邪物，那他不也一样了吗？这倒好，一句话骂了他俩。可村长和虎子倒是一愣，都离石青璃远了一点，傲彦看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不由站在了石青璃身前：

“村长，你让虎子招待我们，我们很感激，但您要是根本不打算让我们看你女儿的话，我们还不伺候了呢！你们这不寒颤我们吗？”

话音未落，就看见神婆一抬手朝着自己泼来一杯水，没等傲彦反应过来，只觉得光线一暗，那杯水冲着忽然挡在傲彦身前的石青璃后背招呼了过去。一时间，屋里的空气紧张了起来，村长和虎子也有点傻眼，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傲彦自认为自己脾气虽然不是很好，却绝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一句你大爷的随口就骂了出去，推开石青璃就要发作，管他神婆不神婆，他们不是来这儿受气的。

胳膊被硬生生拉住，石青璃抬手压了压傲彦的头，伸出了右手。只见石青璃右手里竟然是个黑色的东西，也看不出是什么，倒是有点恶臭，谁知神婆看见立刻摸了摸胸口，然后有些惊恐的看着石青璃，一步上前竟然抢回了那东西又塞进了衣服里。

另外在场的三个人都愣了，傲彦是琢磨这石青璃不光懂点驱鬼的玩意儿，这三只手的技术看来也不错啊！人才！绝对的人才！另外两个人是真没见过这神婆怕什么，看着神婆这反应想必这石先生不是一般人啊！

这时一个老太太扶着个女孩进了门，那女孩低着头，长长的头发还滴着水，皮肤白的过分，好像看不见在场的人一样被搀扶着坐到了床上。这应该就是村长的女儿了，傲彦很奇怪，这村长的女儿身上竟然……竟然有着和石青璃身上一样的青色之气，这……这怎么回事？

村长打破了尴尬的气氛：“石先生，这就是我女儿晓玲了，这位……是……是我们村儿的神婆李，您没来的时候都是她帮着照料我女儿的，我女儿这才好多了，我不敢劳烦您再做什么，只求您帮着看看，如果我女儿没什么问题就在您走后继续让神婆照顾了，您放心，钱……钱我照付！”

傲彦觉得这村长肯定是急疯了才会如此，让两个“专业人士”都在场，不打起来才怪呢，不过为了自己的女儿，也许傲彦也会这么做。

倒是那个神婆没好气的说：“哼，既然不相信我的能力大可以不找我。”

村长陪不是：“不不不，咱乡里乡亲的您别多想，不是不相信您，实在是……我不放心啊！想说多一个人看看不是更好吗？请您体谅体谅我这当爹的心情！”

傲彦看着村长老泪纵横的样子有点不忍心，就听见石青璃说：

“我想神婆不会介意的。”

怎料那神婆竟然真的一声没吭，傲彦心想，刚才那黑色的玩意儿是什么啊，这神婆好像挺害怕的，待会儿一定得问清楚。

石青璃让所有人都先出去，独留下那个痴呆的女儿和傲彦。

傲彦等他们都走了才说：“这姑娘身上的气怎么跟你身上的气一样都是青色的啊！”

石青璃有些意外的问：“是吗？我身上的气是青色的？”

傲彦叹了口气：“老兄，我在说正经的，你知道这姑娘怎么了吗？”

石青璃摇了摇头，走近了晓玲，想仔细看看，谁知晓玲忽然抬头，傲彦看着晓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石青璃，下一秒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这情况让石青璃也莫名其妙，傲彦正说上前扶起她来，谁知晓玲竟然……竟然在地上……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她在干什么，她好像没有骨头一样，在地上爬着，就像……就像一条蛇一样！没错！就是蛇！

傲彦不自觉的就往后退，石青璃也一样，眼看马上退到墙角了，

傲彦大吼：“想想办法啊！”

照这样下去，先不说这姑娘到底怎么了，恐怕她这种姿势非骨折了不可！石青璃四处看了看，好像发现了什么，谁知道他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包烟，抽出了一根点上，吸了一口气喷在了在地上趴着的晓玲身上，然后他开始不停的咳嗽。

这么一弄，晓玲还真的不动了，傲彦看这有用，又想起石青璃不会抽烟，就跑过去抢过他手里的烟照着他的样子把烟吐在晓玲身上。片刻，晓玲仿佛死了似的一动不动，屋里都是呛人的烟草味，只不过这烟草味好像格外呛了点，傲彦也开始不停的咳嗽。这更验证了晓玲像蛇一样，蛇很怕刺激性气味，烟草雄黄，蛇都很怕。

听到动静的村长开了门大叫着晓玲的名字。而神婆则抢过了石青璃手上的那包烟，瞪了傲彦一眼。傲彦估计这包烟是这个神婆的。看着晓玲身上由于跟地面摩擦的破皮，有点血肉模糊的。村长显然很不高兴。

这时晓玲忽然醒了，大叫着推开了身边的村长，又来到了石青璃身前，扑通的跪下，不停的磕头。这让神婆都傻了眼。眼看着姑娘的头都磕出血了，傲彦本能的想让她停止，扶住了她的肩，谁知晓玲竟然好像很害怕他一样，一个劲儿的往石青璃怀里钻。傲彦挑眉，这姑娘什么情况？石青璃不就比他长的更有男人味一点吗，太伤人自尊了。

神婆走了过来，拿出了个瓶子在晓玲鼻子上让她嗅了嗅，晓玲竟然就这么晕了过去。傲彦在旁边闻到了一股很浓重的酒精的味道。虎子急忙走过来抱起了晓玲，放到了床上。

石青璃示意大家出去说。

“被蛇附身？”村长重复着石青璃的话，吓的全身都在抖。

“哼，这我早就知道！”神婆不满的大声说。

石青璃示意虎子带着村长夫妇先去外面冷静一下。

“你做了什么？”石青璃皱眉看着神婆李。

神婆似乎对石青璃有些忌惮，才道出了原委。起因是晓玲也晚上出去给虎子家送他家腌好的酸菜，回家以后开始变的奇怪。她先是在自家水缸里怎么都不肯出来。村长就这么瞒着，可随后竟然发现自家女儿开始吃生鱼并且根本不会走路，总是贴着地面爬，弄的全身都是伤。

去医院看了，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开始往撞邪方面联想了。村长起先根本没打算让神婆来管这事，一直是打算等着石青璃的，可自家女儿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总是有事没事弄的一身湿漉漉的，全村人都开始害怕，这才先让神婆李打头阵。

神婆说到显得很得意：“我看这姑娘的样子一施法就知道她是被蛇附身了，就先用红筷子夹了她的中指，后又拿了她的鞋给她叫了一晚上的魂儿，最起码是没有开始那么夸张了，也能让这孩子少受些罪。”

傲彦听了觉得其实这老太婆也没什么稀奇的嘛，这红筷子夹中指他可是早就知道的，小希就讲过，说他们老家也是有个人好像撞了邪，这红线红绳的本来就是辟邪的，这筷子又长期接触五谷杂粮，两者加一起是可以固阳气的。至于这拿鞋拍门板叫魂儿就更普遍了，根本没什么稀奇的，有什么好得意。

30.灵气（四）

石青璃又问：“那你有什么办法让附体的东西离开那姑娘的身体？”

神婆听见石青璃这么问更是得意了：“当然有！不过那可是很损耗我的真气的，我正在准备呢！”

傲彦听着打心眼儿里看不起这老太婆，还真气？我看是邪气吧！石青璃没理会神婆的态度点了点头，说了句那就交给你了，拉着傲彦就往出走。外边村长他们正等着呢。

“村长，我想这位神婆可以治你女儿的，我就不打扰了，我们明天一早就走，钱就不用了，我们也没帮上忙。”石青璃对村长说。

“石先生，这可不行啊，附在我女儿身上的大蛇都给您跪下了，可见您是个神仙啊！求您！求您救救我女儿吧！”村长老泪纵横的马上就要给石青璃跪下。

石青璃扶起了村长：“不是我不救，是我也没办法救，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女儿会跪我，但是您求我不如去求里边那位更好。”

村长看石青璃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再说什么，就让虎子带我们去他家住下。虎子看样子很担心晓玲，不怎么愿意，却也无可奈何。回虎子家的路上，傲彦看虎子闷闷不乐想劝他几句，谁知虎子竟然说他们见死不救。石青璃对着傲彦摇摇头示意他别再劝了。

到了虎子家，虎子父母把两人安排在院子里另一间屋子里就离开了。傲彦想来想去还是不明白就抱着枕头跑到石青璃的房间，正巧石青璃也没睡。

“有什么想问的？”

傲彦嘿嘿的笑了一句问道：“你真没办法救村长的女儿吗？”

石青璃回的干脆：“有，但我不想救。”

“为什么？”

“你在他女儿身上除了看见跟我一样的青色气之外还看见什么了？”石青璃问。

傲彦回答：“没啦！你们都说是附身我还奇怪呢，怎么半点邪气都看不见？”

“你说你在这村子里只看见灵气？”

傲彦点点头。

石青璃笃定的说：“因为附在村长女儿身上的不是邪气。”

“不是邪气？那是什么？”傲彦追问。

“是灵气，也可以说是……仙气。”

“啊？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给我跪下了，蛇在现在人嘴里都说是小龙，这村子那么大片的湖水能那么清澈很不容易。这蛇恐怕是这村子的守护兽，修炼的已经快到小龙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损了气暂时没办法成型才附在了村长女儿的身上。其实，不救也可以，到了日子它自然就会离开，而村长女儿的命数就变了，会好运连连。”

头一回听说还有这好事的傲彦赶紧问：“啊？那不就是大好事了吗？被灵气附体这么有好处吗？我让它附我身上行不行？”

“前提是能离开。”

“你这话什么意思？”就知道好运气没这么容易。

“那个神婆确实很有本事，那两个法子看似简单，想要操作得当却不是件容易事，经过固魂涨阳气的方法，恐怕这守护兽是想出都出不来了。”

傲彦听的糊里糊涂只能问这话怎么说的。石青璃说这女人本来就属阴的，又大晚上独自回家，让灵气附了身也属正常。这守护兽附在人身上本来就损了这人的阳气，本身就是错的，是守护兽必然是守护这个村子的，但他却上了村里人的身，已经大大耗尽了灵气。这里的守护兽肯定已经很多年了，否则现在早就烟消云散了。这筷子夹中指和叫魂儿都是辟邪还阳的法子，这女孩的魂现在应该是和这守护兽共用着一个身体，这守护兽如果现在离开这个女孩，这女孩的半个魂就没了；如果它一直不离开，这女孩恐怕多半凶多吉少。

傲彦听着着急，急忙问石青璃刚才说的有法子救人。石青璃摇摇头，除非他不想活了，否则他救不了的。

“有这么严重？”傲彦不知道是不是石青璃说的夸张了。

石青璃详细的解释：“现在的万物都靠气生存你不是不知道，我和这个守护兽算是同族，可以用些外力让守护兽拿走我的气，可我现在是个人，我的气给了他，我还怎么活？”傲彦听了这个解释想当然的否定了，想起了那个神婆又问：

“那你让村长去找那个神婆，那个神婆会怎么做？还有，那个黑的东西是什么？”

“那神婆会用法杀了那个守护兽，那个女孩自然没事。那个黑的是黑猫的骨头，神婆是属于巫术一类的，想施法就要付出代价，黑猫的骨头充满邪气，说白了，神婆就是利用邪灵附体，才知道如何去除别的邪灵。”

“可我看那神婆好像不知道附在那姑娘身体上的是守护兽啊？”

石青璃摇摇头：“她到底知不知道我不敢说，但是这是救那女孩最好的法子，而且那个守护兽应该也不会有怨言，起因是它的错，它就得承担后果。”

傲彦觉得这守护兽怪可怜的，不知道什么原因损了灵气竟然得消失，又一想，被附身的女孩更可怜，弄的满身的伤。哎……想着都头疼，到底是什么原因弄成这样。问了石青璃，石青璃说不清楚，只是他感觉不是太好。

又是这句话，傲彦无奈：“那守护兽死了这村子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等灵气都散了不会像现在这么舒服，但是普通人是感觉不到的，只要努力保护环境，应该不会有太大变化，不过这村子有守护兽还那么多传说呢，要是没有守护兽的话……”

傲彦怎么想怎么觉得可惜：“那不如这样，我也是凶兽转世，咱俩各出一半气给那个守护兽，又或者你还有没有亲戚什么的，可以一起把气给那个守护兽？”

“我没亲戚，就算有人家也不会折损自己的阳气就为了救个守护兽，只有同一种气才可救那条蛇，你的气跟我的气根本不合怎么给？再说，我也不会损我的气去救个不相干的东西。”石青璃淡漠的说。

“你怎么这么冷血！”其实傲彦也不想这么说，可是被石青璃的最后一句话一刺激就没忍住讥讽。

“我是凶兽转世这不奇怪，倒是你，你不是救世主，不能救所有人，而且……”

“而且什么？”

“我最近破例很多回了，这个村子给我的感觉不好，明天一早走。”石青璃命令般的口气将对话结束。

傲彦不太能听懂石青璃这句话的潜在含义，但也能大概明白。傲彦常常记不起自己是凶兽转世，他只记得自己叫傲彦，他要每天打工赚钱才能活着，他和每个忙碌的普通人没有区别，只是他可以看见气而已，他看的见却不像石青璃能够驱邪气。他只是个没用的凶兽，不像石青璃能受人尊敬，他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会交到朋友，觉得累的时候会难过，觉得不开心的时候会哭。对于以前的记忆他是真的放下了，如果没有石青璃，他不会再搀和到这样的世界里。他只是想努力的活着，过普通人的生活，娶妻生子，老死残生。石青璃才像凶兽的转世，那么冷漠，像这个世界的旁观者一样。那么出色，可以救别人于危难之中。

“喂，石青璃，你会杀了我吃掉我的心脏吗？”傲彦始终不明白石青璃对自己的态度，他不像是对自己的能力感兴趣，更像是在守护着自己，可冷漠的态度却又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