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王子养成记 上——咸雪

咒语，把魔力从掌心缓缓注入小人鱼的头顶。

感觉足够把他缩小了，我睁开眼睛，震惊！

“你……怎么没变化？”真的奇怪了，这么简单的初级魔法，我不可能会失误。

伊诺也小心地把眼睛张开一条缝，看看我，又看看他自己，显然一脸不解。

“你刚才有没有用魔法抵抗我？”

听了我的话，不知是不是听出我语气里的急躁，他慌忙摇头解释：“没有没有，我不会魔法的！”

这回换成我愣住，人鱼作为传说中最古老神秘的一种生物，怎么可能不会魔法？

“你们人鱼都不会魔法？”

“不不，”他又开始把头乱摇，茸茸的头发在我还没拿下来的手心里蹭来噌去。“人鱼不是生来就会魔法的，

是需要自己领悟的。”

也就是说……你仍然是条笨鱼了我在心里撇着嘴。

不知道是不是我神态突然僵硬的关系，小人鱼不好意思地动了动嘴巴，脸也有点泛红。

这家伙……明明就是条呆头鱼，却可以变换着样子散发出某种与众不同的诱惑力。人鱼，果然是有趣的生物。

不过现在并不是欣赏我这只准宠物的时候，我皱着眉又尝试了一次，结果还是以失败告终。

难道说，他会对我的魔法免疫？

这种情况在整个魔法大陆只是听说过却没有人真正见过，但据说确实有某一种可以对魔法有免疫能力的生物存

在。姑且先不管他到底是不是，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得想出一个能把他安然无恙地弄出去的办法，不然撒履他们

说不定会忍不住冲进来。

碰巧船在这时摇晃了几下，大概是修补好的船自动摆正了身体。由于摇晃，木桶堆上滚落了几个圆形的大桶…

…有办法了。

我对着附近一个大酒桶勾勾手指，它便自己飞了过来，人鱼小子几乎惊讶地叫出了声音。我没理他，手指在酒

桶顶端划了个圆，木板被分割开，拿起圆形木板，我让里面的酒全部流出来。回头再看小家伙，居然一脸见到

鬼的样子。

拜托，在这个魔法的大陆上，不会魔法的你才是异类好不好？！

懒得理他，我瞟了这家伙变得红不红绿不绿的脸一眼，想起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情况要处理，否则……在我把这

条鱼弄走出去后，那些水手冲进来会发生什么情况？

海妖没有+我搬走一个大酒桶 +我在屋里呆了这么久

……

额角跳了两下，我认为这不是单纯依靠我自己的魔法就能解决的问题，我再次低头看这屋子。乱七八糟的酒桶

、酒箱还有滚出箱子的酒瓶，没过脚踝的水，水里还混着不少漏出来的酒。

随便用什么东西变成被打死的海怪的样子并不是问题，问题是魔力失效后所有人都会发现，更重要的是会看出

我隐藏了什么。我并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即使小麻烦也不喜欢。

我瞄到愣在一旁的那条鱼，嗯，看来只能从他身上弄点什么了……可能是我打量他的眼神和刚才的不一样，他

盯着我眼睛的表情十分怪异。

“那个，你……”我看着这条鱼，欲言又止。要我怎么说？这只海鲜连衣服都没有，我要借什么来当施魔法的

媒介？

看我说话突然停了，他的脸色变得更加古怪了。

“你……对了，把你尾巴上的鳞给我一片好了。”用这个就没问题了，我满意地点点头，伸手过去问他要鳞片

。

不想人鱼小子听到我说的话后居然脸色大变，在我伸手过去的同时往后猛地一退，重心不稳地摔坐在地板上。

“你、你、你……”他抱起自己的尾巴拼命向后躲，即使我已经不再向他靠近，他依然扭着身体往后缩。

我愣住了，一片鱼鳞可以让他这么惊恐的么？他的样子完全超过了揪掉鳞片的疼痛所带来的恐惧。

“你果然、果然……是、是要……”他很明显比刚看到我的时候更害怕，说的话都在抖，甚至还带了点哭腔。

我把双手平摊在身前，示意我什么都不会做：“别担心，我要你的鱼鳞，只是需要一个释放魔法的媒介而已。

”

听了我的话，他似乎稍微平静了一点儿，但仍旧紧抱着自己的尾巴，戒备地看着我：“媒介是什么？”

“我说过，我来这里是为了捉撞破我的船的海怪。”我耸耸肩，颇为无奈地指了指那个已经被弄空的酒桶：“

可是我把你装在那里带走后，需要一个‘海怪’应付其他人。”

“那、那你变出来……不、不就好了……”小家伙胆颤地抬眼睛看我，样子很像在祈求不要被主人抛弃的小动

物，看起来有点儿滑稽。

“没错，我可以变，但是需要有东西接受我施加的魔法。”

“那……那……”那双藏在金黄色流海下面的眼睛四处寻找，大概是在找我说的东西。

“这里的东西都是原本就有的，用哪个都会被人发现问题。”我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虽然他单纯的反应很有

趣，但对于魔法一无所知的他要解释的东西太多，而我并没有当别人启蒙老师的兴趣。

小人鱼低头看着自己的尾巴，上面的鳞片还闪着幽蓝色的光，然后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只能……用它

么？”

我没说话，可怜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了，只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看看我又看看自己的尾巴，犹豫了好一会儿。

又过了好一会儿，我忍着亲自动手的冲动蹙着眉看他。撒履他们说不定正在挣扎着要不要冲进来呢，而这条要

命的鱼居然为了几片该死的鳞耽误时间。就在我不爽的心情指数极度上升着的时候，那条人鱼突然憋足了劲儿

把鱼尾甩向方形酒箱的一个角。

“咚！咚！”他一连拍打了两下，两个酒箱应声成了碎片。紫红色的酒像血一样流了出来，空气中也弥漫开浓

郁的酒香。

刚拍过之后，那条鱼尾就迅速地弯回去，人鱼一双白皙瘦弱的手臂紧紧地抱上去，好像什么要命的宝贝一般死

死搂着不再放开一分。

我没动，只是挑起眼角看他。果然，那张被盖在金色头发下面的脸已经泪水横溢了。

被憋了许久的火气让我对于他疼到流泪的脸没产生什么怜悯心，反而不屑地瞥了眼他掉了鳞片的尾巴。至于这

么心疼么？几片鳞而已，人鱼这种生物还真是特殊到人类不能理解。

“那、那里，有鳞片……”他见我没动作，哽咽着用下巴朝被拍碎的箱子那边点了点，又急忙把头靠回尾巴上

，爱惜地摩挲。

看看那条抱着自己尾巴一个劲儿流眼泪的鱼，我有点受不了地感叹着海洋生物的智商。

走到破碎的箱子旁，我本以为小小的鳞片会很难被发现，可没想到光球一靠近，水底下就有明亮的蓝色反射出

来。我捡起来放在手心，是两片比平常的鱼鳞大很多的扇形鳞片。和他幽蓝色的尾巴不同，掉下来的鳞片虽然

略显透明，可被光球照着会发出亮蓝色的光芒。

随着我默默念动的咒语，鳞片从我手中漂浮起来落在刚刚那堆酒桶中间。一阵银白色的光芒后，它变成了一只

迈瑟睿深海记录上很常见的水母状海怪。

所有的善后工作已经完毕，也没什么值得让我烦躁和生气的事了，想到这个奇特的小家伙就要成为我的宠物，

心里还是有些骄傲的，毕竟我是创造了赫阑大陆饲养人鱼的记录的第一个人。心情没那么糟糕，我走到他身边

蹲下时甚至还勾起了些嘴角。看他还在那里抚摸受伤尾巴的可怜模样，我也萌生了一丁点愧疚，伸出双手扶他

起来。

碰到他手臂的时候，我们相差较大的体温让彼此都吃了一惊。人鱼的身体好像海水一般凉爽柔软，而我手心人

类的温暖也让他惊奇了一把，这点我倒是可以理解，毕竟海中生物的体温都是和海洋相吻合的。我掌心贴着他

冰凉的手臂，伊诺只在刚接触到时发出了小小的惊叹声，之后的样子看起来就只有好奇和舒服了。

“我把你放进桶里带出去，泡个热水澡再吃些东西，那个伤很快会好的。”再次酝酿起耐心的我自认为还是个

很体贴的人，我放软了声音安慰他，手指了指那家伙尾巴拍在酒箱的地方。

大概我的变化过于明显，他抬起头对上我的脸探究地看着。直到现在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这家伙的脸

，结果我们两个再一次因为相同的原因而都走了神。

人鱼小子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我现在才发现那居然是浅浅的蓝色，好像水洗过的天空，非常非常纯净的蓝。

他的皮肤很白皙，配上浅蓝色的眼睛和金发，整个人好像透明一般的干净清透。比我矮了整一头的伊诺也在直

直地盯着我看，不过如此近地观察我会有什么感想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隔了几秒钟，我轻咳两声转开了视线说：“不要浪费时间了。”

他眨巴两下那双圆眼睛，不小心挤出了两滴眼泪，抽抽鼻子说：“我听说，人类吃甜甜的东西，我可以吃么？

”

我点点头。

那张小脸儿突然开心地笑起来，似乎连尾巴上的疼痛都忘了，向我张开双臂：“那我去，去的！”

原来一点食物就可以把你变乖，还真是直接实际的生物。我开始为之前的辛苦感到无意义了。

我把他横抱起，相对人类而言他显然轻很多。那条尾巴搭在手臂上的感觉和刚才不同，有点温热。他的背部是

和手臂一样的凉冰冰，有和人类相同的皮肤触感，甚至要更细腻些。

空酒桶被我动了些手脚，稍微大了些可以装下这条鱼，不过在外人眼中它依然是个普通大小的圆木桶。我把他

放进去之后准备盖盖子，他始终乖乖地配合着我，完全没有提出任何疑问。我反而觉得奇怪，抬起的的手又放

下。

“我把水放进桶里，你是不是就可以呼吸了？”

他认真地点了点头：“但是水少，我只能呆一会儿。”

我很想笑，忍住了，看来要想长期饲养他的话还需要费力看紧才行。我拍拍他的头说：“放心，我不会骗你，

会很快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伊诺对于我拍他头这动作看起来颇喜欢，眼睛弯起来笑，显得更乖了。

我喜欢听话的宠物，微微勾起嘴角，盖上了那块被割下来的木头。最后看一眼凌乱的四周以及那个趴在桶中间

的“水怪”，我满意地点点头，没有破绽了。

打开门，撒履和米娜焦急的脸预料之内地冒出来。

“我没事，海怪已经被我杀了。”我朝米娜笑笑，又对撒履：“刚才碰倒了酒箱，里面的酒闻起来很香。我打

开一桶，味道真的不错……”

我背出想好的借口，而撒履很聪明地第一时间明白了我的故弄玄虚，对我轻轻应了声是，跟随我示意的眼神走

到了那个木桶旁。

不过米娜就很明显地没有专心听我说话了，她一直在对着我上上下下地检查。并不是对我的能力不放心，只是

她从来都把我的安危摆在了太特殊的地方。

我朝撒履的用了个眼神，告诉他就是那个桶没有错。

“撒履，可以搬得动吧？你把它拿到我的房间。”我说着又指了指“海怪”的方向对外面久候的水手们吩咐道

：“海怪在那里，交给船长处理吧。”虽然前面的话故意提高了声调，不过外人们看起来都只把注意力集中在

后面这句上了，撒履刚抱着酒桶走出来，一大群人便争先恐后地冲了进去。

撒履站在门口抱着桶，对里面水手们的疯狂完全没有理会，在我的示意后径直走向我的舱房。

我也跟着他离开现场，靠到撒履身边小声说：“小心，我已经打开了，别让酒流出来。”我的话配合着眼神在

他理解中就是另有所指，而撒履也并不需要我表现得太明显。

看着小心捧着酒桶走到我身后的撒履，我低下头，抿起嘴掩盖住想勾起的嘴角。米娜跟在我另一边，看到了我

的反应，眉毛隐隐地跳了两下，显然是知道我的表情定是又做了什么好事。

这个侍女的心思一向不好猜测，我还是决定把这条鱼安抚好之后再让她看到，于是吩咐她说：“米娜，你去弄

些甜一点儿的点心吧，我想配着这个酒一定不错。”

米娜毫不犹豫地点头，快步朝着餐厅的方向离开了。

心里很想偷笑，我强忍住了。留意着身后抱着酒桶的撒履，我若无其事地往舱房走去。

有趣的宠物，看来这次的旅行收获丰富呢。

第三章：最重要的弱点

离开船底，船舱刚进入我视线内的时候，蒙特纳船长就风风火火地迎了过来。

我有点担心地瞄了眼身后的酒桶，用眼神示意撒履找机会先把桶送过去。

基于我们培养了几百年的默契，撒履又怎么会不了解这中间的玄机？他把桶放进我的舱房后很快便退了出来，

陪我一起听白胡子的蒙特纳唠叨。

我一直保持着淡笑，这老船长的家族世代都是王家海船的管理者，已经延续了近万年，听说战争年代还立下过

很显赫的功绩。所以他的身份虽然不如贵族显赫，却比那些老爷们要多不少用处。

蒙特纳老头反复唠叨的没有别的，说没有好好勘察路线、保护不周之类的。我听得出来，这只狡猾的老狐狸就

是为了有意无意地把事故责任推给突然要坐船的我而已。不过他的做法我也可以理解，毕竟让第一王子受伤的

罪名可以让他今后的日子永远呆在监牢里，或者直接沉到海底和海怪做伴。

心不在焉地听着，我的心思只在舱房内的动静上。我边祈祷着那条笨鱼可以自己推开桶盖出来，不要憋死在里

面，边担心着屋内与我的希望明显不符的安静，但愿刚才的初次见面不会是我和新宠物的最后一次见面。

蒙特纳啰嗦了好半天，我根本就没听过他说的话。而他也很清楚，只是为了说而说的，并不是为了让我听。直

到一个水手跑过来请示船长如何处理那只“海怪”，蒙特纳老头才“不得已”地离开。

我的微笑一直维持到在大家的目光中关上房门，然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向酒桶走过去。

跟在我身后一起进来的撒履被我突然刮着寒风的脸吓愣了，不过现在我没空去解释给谁听，也没有那个必要。

我赶紧打开桶盖，众神保佑，千万要让这个我费了半天力气弄回来的家伙活着啊！

桶盖打开，人鱼小子安静地靠在桶壁上一动不动，桶里的水没过他的脖子。我以为是缺氧让他昏厥了，结果探

到他的呼吸很平缓，发现这家伙是在甜甜地睡着之后，我突然非常想对着他漂亮的蓝眼睛打上一拳。

这条蠢鱼，混着酒的海水里会有多少氧气？如果我晚打开一会，说不定他就在梦里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我伸手撩开他额前浸湿的碎发，犹豫该叫醒他还是直接抱进浴缸。

这小东西浑圆的小脸儿泛着红晕，嘴巴微微嘟着，看起来睡得十分香甜。

有什么感觉在心底泛起了一点，让我觉得有些甜。我的火气稍微消散，得到这么一个养眼又好玩的宠物，生气

的话就显得我太没涵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