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天涯路——闲看花时

「小弟。」赵景樊顿了顿，神色自若道。

「你知道是我。」那人在桌旁坐了下来，嘴角微弯看着赵景樊。

「早知道了。」赵景樊淡淡笑了笑。

「那还被我擒住？」那人微微斜了赵景樊一眼，似嗔似叹。

「这倒真是不得已。」赵景樊对那人的频送秋波没什么反应，只是眼带无奈地看他，「你打算做甚么？」

那人微微一笑，移着步伐走到赵景樊面前，轻轻靠上他的耳边调笑道：「我想做甚么，皇兄还不知道么……」

赵景樊偏了偏头避开他，语带警告意味，「赵景华。」

赵景华抬眼看他，媚人的桃花眼里流露不甘，「是我就不可以么。」

「礼所不容。」赵景樊淡淡道，语气里带着不容抗驳的严肃。

「……你知道么，这就是为什么我必须登上皇位。」赵景华退了一步，轻轻笑着，眼里却流露着阴沉的疯狂，「到时我便是要与你交欢你也不能拒绝。」

「你……」赵景樊眼神满是无奈。从小这孩子就怎么也说不听……

「其实……若是我现在便要你你也无法抵抗……」赵景华笑得越发明媚。

赵景樊脸色微微一变，「……为兄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

「也是，有些事可还没准备好。」赵景华调笑意味浓厚地斜了他一眼，「你不问问其他人？」

「我师兄对你来说没甚么价值，应当没有大碍；李衡……同样的，我想也没事。」赵景樊微敛眼眸，眸底忽明忽暗地闪动。

「是么，我看你挺喜欢他……」赵景华眼神变幻莫定，有些阴沉道，「不然……我找人强了他？」

赵景樊心下一凛，若是他倒真有可能做出来。他强压下心里的不安，淡然笑了笑，道：「我既然早知是你，又怎么不知道他是你的人？」

「这么说，你待他都是假意？」赵景华笑得像只狐狸，语气听来有些愉悦。

虽然赵景华笑得古怪，如今也只能应了他的话头……赵景樊故作无谓道：「自然。」

「你都听到了。」赵景华语气稍稍低了些，却仍是愉快地说道。这句话明显不是对他讲的。

赵景樊微微一愣，却听到屏风后传来赵景樊绝对不想他在这里的声音。

「……嗯。」

「李衡！」赵景樊回过神来，语气有些急切道。

赵景华突然出声打断道：「我也该走了。」他笑了笑，「偏偏冯道远逃了，还在朝堂声讨我……这几日忙着呢。」说着慵懒地瞥了赵景樊微变的脸色一眼，「皇兄，我尽快处理完便回来找你。」

说完他便身形如风地走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也在屏风外渐渐远去。

赵景樊脸色铁青地站在原地。

直到发现自己脚都有些酸麻了，他才缓缓坐下。

赵景樊心里苦涩交杂着。

好不容易才让李衡愿意试着接受他，眼见就差那么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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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里，穆平曦抱着手靠坐在墙上闭目养神着。

小小一个铁窗，透出淡淡月光，清清冷冷地照亮有些阴暗杂乱的环境。

墙边突地窜过一只鼠辈，穿过乾草时带起轻微簌簌声，穆平曦双目仍闭着，手掌却微微一张发了力。那鼠辈惨吱了声，还没来得及窜出乾草后的墙洞便死了。

第十三章2

李衡面色有些苍白地坐在自己房间。他不是不懂赵景樊的用意，只是听到亲耳赵景樊这样说，还是让他心里像是被掐紧了似的，窒息的痛。

也幸好如此，方才才能瞒过良王的试探……李衡泛出淡淡苦笑。从他没得到消息，而且也被打晕带回这些情况来看，他就猜测良王定然因为赵景樊对他的态度而开始怀疑自己。

总之第一关是过了。他淡淡蹙了眉，只是如今良王疑心未除，剩下的却是难办……

「叩、叩。」门外传来敲门声，「李大人。」是这里平日负责服侍的小厮声音。

李衡走了过去，打开门。

门外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厮恭敬地垂目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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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景樊在牀上躺着躺着，觉得微微不耐地翻了翻。

发现翻来翻去也没甚么意思，他坐起身来有些无奈地环视了四周，这都四、五天了，每天不是吃饭、换药，就是沐浴然后睡觉。当养猪嘛……还有这房间实在是华丽得让他眼睛很不舒服，更别说窗外，雕梁画栋得跟甚么似的……赵景樊开始穷极无聊地腹诽起周遭的一切。

「叩、叩。」

「进来罢。」赵景樊支着脸颊懒散道。

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厮推开了门，手上提着药箱走了进来。

「不是之前那个啊。他怎么了？」好不容易有个新的面孔，赵景樊心里不禁一阵感动。

「害了肚子。」小厮垂下目恭敬答道。

「原来如此。」赵景樊笑眯眯道，「不过你们这里的小厮真是个个好看，而且还各有特色。」赵景樊微微眯了眯眼，偏着头回想，「就说我看过的罢，有清丽有冷艳，噢，你也秀雅得很好看。」赵景樊勾起一抹风流的笑看着小厮。之前那个问他什么都不答，这个既然同他答话，不说一些话实在太闷了。

「……」小厮神色微微一僵，眼神若有似无的薄怒，却也没说甚么，走到赵景樊身旁开始替他松衣换药。

这也是个冷淡的……赵景樊心里微微失落了下。脸上无趣地让小厮换着药。

「……方才是有些逾矩了，我十分歉疚……小兄弟，你可以轻点么……」赵景樊脸色一阵发白。虽然伤口都快愈合了，这样包扎还是很痛……

小厮沉默了会，却无声地浅浅笑了，「好的。」他放低了声音，语气很平板，但赵景樊仍听出他声音隐隐的清冽。

赵景樊微愕地张了张嘴，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我有些渴。」他站起身走到桌旁，却是往桌上轻轻倒了点茶，写起字来。小厮眼眸微敛，走到桌旁继续手上换药包扎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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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景樊坐在牀边，神色有些不豫。

这几天不知怎么了，饮食特别少，又清淡无味，之前是养猪，现在是在喂鸟么……他懒懒地打个呵欠，受制于人也有个好处，这几日生活倒真是清闲，甚么也不用想……不过，算算也差不多了……

「碰！」听到房门似被剧烈撞击打开的声音，赵景樊微微一笑。

「赵景樊！」枣红色身影才从屏风后出现就一闪到赵景樊面前。妖艳的面容带着怒气。

赵景华一把扯住赵景樊的衣襟，俯下身逼着赵景樊的脸，咬牙切齿道：「你早就安排好了？这只是给我下套？」赵景樊抬眼看着他，有些慵懒地笑道：「你现在不就知道了么。」

「……好、很好！」赵景华定定地看着那双似是胜券在握的琥珀色眼眸，却突然笑了。

「原本想再等几天……」他眼神里闪烁着阴沉。接着一把把赵景樊压制到牀上，动作粗鲁地开始扯裂他的衣袍，「赵景华！」赵景樊眼神微愕，随即激烈地反抗起来。但他武功还未恢复，此番反抗举动对压在他身上的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赵景华迅即地把他翻过身去，一把箝制住赵景樊的双手，两腿也瞬间压制住赵景樊的下身，「呃……」赵景樊吃痛地闷哼了声，赵景华眼眸里浮现一丝疯狂，手往赵景樊已经不成样的衣袍下摸去，开始揉捏着赵景樊的臀瓣，「……」赵景樊眸底闪现一丝痛苦，该死，难道来不及……

赵景华的手已经探到他两瓣之间，赵景樊有些绝望地咬了咬牙，「哼……」赵景华却突然发出一阵闷哼，往赵景樊身上软倒下。赵景樊感到身上的箝制松了，连忙翻过身顺势推开赵景华的身体，他对着牀前一脸铁青的人有些尴尬道：「不是说要尽快么……」

穆平曦脸色铁青地看着他，语气很冷：「衣服穿好。」

「这件怕是穿了也没用……」赵景樊有些无奈地皱了皱眉，起身走到衣柜前挑了一套长衫换上。

换好衣服，赵景樊走回牀前，有些黯然的看着晕着的赵景华。

毕竟是他们最小的弟弟，怎么说也会有疼爱之心，原先他一直容忍赵景华有些失序的举动，如今闹出这番事情却是不能再放纵下去。

「打算拿他怎么办？」穆平曦淡淡道。

「……以幽禁的名义送到大哥那里罢。」赵景樊微微垂下眼眸。

既然他百般相劝严词拒绝赵景华都无法想通，也就只能如此。

赵景华一直对大哥又敬又怕，如此多少可以压制一些他的脱轨……也许时间久了，他会想通。

第十四章

一个月不到，朝野上下震荡。

当朝王上微服回归后雷厉风行地进行了彻查肃清。

良王赵景华与其母妃因图谋逆反，遭褫夺身份，并奉旨终生幽禁，大将军姚晋牵涉其中，削去其职终生流放，其他有干系的众官员也各依其罪惩办，此外版图遍布全国的丰远茶行亦因与良王勾结，遭到查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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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赵景樊正懒懒地坐在大殿之上听取众臣上奏。

「王上，臣认为、如此处置……于法不合……」一名老臣颤颤巍巍道。

「张卿何出此言？」赵景樊神色自若道。

「图谋逆反，其罪、当诛……牵涉者亦应严惩重罚……」老臣继续缓缓道。

「……张卿，本王给你说个故事。」赵景樊微微一笑，「假设你家财万贯，然而你的亲兄弟妄图谋夺产业，你会怎么做？」赵景樊稍稍顿了顿，又道：「本王嘛，会将他痛打一顿，收去其权，」赵景樊脸色淡然，「然那人始终是本王亲人。」

老臣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牵涉者本王可无偏袒，至于姚晋将军，」赵景樊笑了笑道：「本王念其于先皇时期战功彪炳，效劳犬马，功不可没，因此稍减其刑。」

冯道远在殿下偷偷翻了翻白眼，满脸不屑地瞥着他。

「臣……知道了。」老臣叹了口气。

赵景樊瞥见冯道远的表情，目光飘移道：「好了，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李衡看着赵景樊从殿后离去，神色不禁有些怅然。他们脱出后赵景樊就再也没找过他……

「喂，李衡。」

李衡转头，神情已恢复淡然道：「冯大人。」

「……那家伙回来之后很忙啦，不过大事大约都处理完了。」冯道远有些不情不愿道。

「……还是待王上忙完罢。」李衡眼眸微敛。

冯道远有些不耐，「啧，你们两个都一样！他不找你你不会去找他么！」

李衡愣了愣，沉吟了会，却是明白了冯道远话中的意思。赵景樊也在烦恼着是否要找他。

李衡淡淡笑了，「多谢冯大人。」冯道远这人挺别扭……不过，很温暖。

「那我走啦。」冯道远说完便转身走了。

听着冯道远边走边叨念着「赵景樊这家伙凭什么还让老子操心他……」，李衡笑意未消，却是下定了决心，迈步往他从前走过很多次、熟悉的那条竹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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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里，赵景樊看着站定在桌前的杜宁青，许久，杜宁青才缓缓道出一句：「没可能了？」

「……」赵景樊微敛眼眸。

杜宁青沉默了会，勾起一抹平静的微笑，「我想走了。」

「……保重。」赵景樊淡淡道，却没有挽留，他知道杜宁青决定就是决定。

就在杜宁青转身离去时，赵景樊突然出声道：「……我对你很愧疚。」

杜宁青脚步停了停，脸上的平静有一瞬黯然，却没回身，挥了挥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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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翠竹小径上，他遇到了李衡，他看了李衡一眼，点点头。

李衡眼神虽有疑惑，却仍淡然地回应了下，然后向杜宁青方才离开的地方走去。

他与他确有相似的气质，然他不是他。杜宁青淡淡笑了笑。

从此以往，心无罣碍，海阔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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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衡站在门外，要敲门的手停了停，却是有些犹疑起来。

「……进来。」赵景樊的声音有些模糊地从里面传来。

李衡手微微握紧，推开门走了进去。

赵景樊背着手站在窗前，侧脸看起来很沉着，却是没有要转过身来的意思。

李衡见状，心里微怒。也不说话，神色平淡地站在原地。

两人就这样敌不动我不动地僵持了会。

赵景樊心里其实是紧张的，见李衡进来都一会了还是一句话也不说，他终于忍不住回过身，琥珀色眼眸里有些抑郁，轻轻道：「你原谅我么？」

「……何来甚么原谅不原谅之说。」李衡微敛眼眸，淡淡道。

他确实曾气赵景樊。可仔细一想，却没甚么谁对谁错。他们当时各有立场，互相欺瞒亦属正常。更何况……虽然算计，情感上他却是真的。

「……」赵景樊不太确定地看着李衡的脸色。没甚么波动，应该……没事罢。

赵景樊有些小心翼翼地移步到李衡面前，轻轻将他揽进了怀里，李衡没有反抗。赵景樊暗暗松了口气。

他下巴轻轻摩娑着李衡的肩颈侧，心里被莫名所以的情绪充满着。

他总算，真正拥抱着这个人。

「李衡……」

「嗯。」李衡闭着眼，淡淡桃花香环绕着他。他很确定，就是现在抱着他的这人。

赵景樊眼眸中还似有些不安，他轻轻问道：「我们……」

李衡睁开眼，眼里泛着淡淡笑意，他稍稍偏过头，亲了下赵景樊的耳侧。

赵景樊有些愕然地停下动作看他，李衡抬眼回看，眼底满是坚定。

赵景樊微微一愣，眼神柔和起来，轻轻笑了，「我爱你。」

李衡微眯了眯眼，嘴角淡淡勾起。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