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往老爷子面前摆来飘去。
老爷子定睛一看,哎呀,新社会新时代的纸媒婚书?上面有大儿子的红章,大儿媳妇的签名,孙子柳逐阳的红
手印。得,大伙儿都赶着上,满口大道理的儿媳妇也栽在这小子手上,难怪他有恃无恐……老爷子心气平坦了
一点,拿起钢笔,唰唰几下把自己的名字签上了。
可恨的齐小子,得了乖买巧,拿着签字纸冲着老爷子的签名吹了几口气,等墨迹干了小心叠好纸张装回口袋里
。突然摆出一副忧郁的寂寞样,用极度无奈极度沧桑的口吻说:“老爷子,您瞧,您承认我和逐阳在一起,天
也没塌下来。就您一句简单的‘同意’,我跟逐阳就能活得更自在幸福,能勇气百倍地面对外界的风风雨雨。
而您呢,也没有损失,还多了一个后代,‘同意’的口虽然难开,其实也只是转个面看待事物。为了让您开这
个金口,晚辈做了许多失礼的事,请您包含一二。”
酸!牙酸!瞧他那小模小样,就跟过去解放前伤春悲秋空谈思想的有为青年一个样!
“老爷子,这些东西没存在的必要。”齐宁当着老爷子的面删除录音机、摄影机里的声音和影相。“请放心,
我会保守秘密,不对任何人泄露。”
老爷子后来静下心细想,不得不承认齐宁也是性情中人,不受他人左右坚持走自己的路,比软蛋、蛮汉强。过
去了很几年,齐宁人前人后很孝顺,应证了“日久见人心”的老话。老爷子也就抛开心结逐步接纳了他,也真
当他是自家的晚辈。
这次在屹城见面的确是偶遇,齐宁错怪了老爷子,只能怪齐宁自个儿心思复杂,把简单的事往复杂化里绕。
无论退休前后,老爷子的消息来源远不如齐氏父子。齐宁受伤的事,知情的媳妇、孙子都没跟老爷子透露过。
直到汪家大熊邀请他老人家去屹城玩,从大熊口中才得知齐宁晋升,即将前往大熊所在的军区任职。老爷子真
心替齐宁高兴,到了汪家吃了一惊,几年不见,大熊家鸟枪换大炮,民居变别墅。老爷子这才知道大熊混了个
肥差,管军需插手后勤采办,私下捞了不少油水。大熊心里有鬼,得知军区上层变动害怕成为炮灰,想从突然
高升空降到军区的齐宁这边着手,请老爷子开方便之门。老爷子心里窝火,他是正直的军人,最瞧不起的就是
那些无耻的军耗子,哪会掺和进去?直接拒绝了。修身养性多年,他老人家的脾气也收敛了不少,换成以前如
果是他管区内的下属贪污军资,立马叫人绑了送军法处。汪家呆不下去,刚到没多久就催促大熊送他去机场。
老爷子不肯帮忙,汪大熊也不敢跟他撕破脸,父子俩亲自送他老人家去机场。说来也巧,老爷子走得急,没等
机票送上门,打算中途去售务处拿票。汪家订机票的票务处刚好就在齐宁他们买衣服的店子附近,青年拿了机
票出门,看到齐宁和柳逐阳在逛街,相当吃惊,悄悄跟老爷子通了气,好奇地跟在他们身后。
老爷子喝完第三杯茶才等到齐宁带着周正走进客厅。
周正给老爷子行了个军礼,凑到他身边道:“柳老爷子,齐长官还要在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他身上有伤……
为了方便他养伤,我们能不能把客房稍微变动一下?等齐长官伤好后,我们一定会把房间复原。”
老爷子瞅了齐宁几眼,不客气地说:“齐宁,你身上的伤还没严重到需要享受特别待遇吧?”
齐宁微笑不语,朝周正使了个眼色,周正心领神会精神抖擞地出门了。
老爷子闹不清齐宁想些什么,原以为他这次过来只是礼节性拜访,完成屹城偶遇时的随口承诺,没想到他打算
留在这里养伤。
他们二人彼此知道对方有话要说,可谁也不愿意先开口示弱。打完针吃了药,齐宁和老爷子漫无目的地闲聊着
,悠悠闲闲吃了早餐接着喝上午茶。茶水喝得太多,连累老爷子跑了三次厕所。他是急性子,拼不过极有耐心
的齐宁。只好先开口带齐宁去书房谈事情。
进了书房,老爷子劈头就问:“任命已经下来了,你怎么还闲得住?”
齐宁笑道:“不用急,我的伤假还没结束。我跟逐阳聚少离多,乘这次假期长,想匀点时间多陪陪他。”
“咳!”老爷子被齐宁的话呛到了。这小子又在耍滑头,不肯掏心窝说实话。
齐宁说的是大实话,可惜性情跟他不同的老爷子不相信。齐宁找老爷子想表明态度,他人不在即将要上任的军
区,消息还是一样灵通,知道有人为了清帐平帐,把汪家顶在刀锋上。他拿不住老爷子的态度,担心老爷子要
保姻亲会卷入是非中,沉吟了一会儿,严肃地说:“老爷子,汪家的事我不会经手。”
“大熊会怎样,那也是自找的。不堂堂正正做人,偏要去当肥耗子。”老爷子总算明白齐小子不停地兜圈耍太
极,是害怕自己因汪家的事找他周旋。自古以来,一个区域里有着绝对领导权的上位者新旧交替难免会生出些
事来。打压惩治一些旧的势力,提拔重用一批新的构建新势力群体。汪家大熊在旧的势力里得到明面上的好处
,可能会被新势力群当成立威的靶子,当成杀鸡骇猴里的那只鸡。
老爷子表明了态度,齐宁松了一口气。凭心而论,以个人的角度来说他挺敬重老爷子的为人。去军区上任跟他
以前熟悉的环境大不一样,他得好好盘算今后要走的路——是沉潜塘底闲散度日还是雷厉风行整治军纪?他以
前只能算是舍命的尖兵,管理军区要细致不能沿用旧风格,需要重新整理行事作风,需要大量信得过的各类人
才。
番外:自尊与骄傲-08
老爷子沉吟了一会儿,说:“到了军区,你想做的,只要不违背军人准则,不要有顾虑,只管放开手脚去做。
怕孤掌难鸣……有些人可以帮到你。”
“老爷子,为什么帮我?”齐宁太惊讶了,不小心问了句蠢话。老爷子在军中有人脉很正常,毕竟他老人家的
军旅生涯占据生命之最重。能从艰苦的战争年代活下来平安度过大清洗年代,肯定有他的生存之道。只是想不
到他老人家退休多年还能指挥得动那批人,更想不到老人家有儿有孙却把苦心经营的人脉送给自己。他当老爷
子是自己的长辈是替不孝的情人尽尽心,还真没想过从老人家手里得到什么好事。
“你适合。”老爷子笑着吐出三个字。有些事需要时间才能想得通,比如他一直执着于培养完美无缺人格的后
代;比如自己的后代违背已知的伦理,俩男的跟夫妻一样生活。
睡到中午才起床的柳逐阳揉着酸痛的后颈,恼怒地回瞪硬梆梆的床铺,很想踢上一脚。但肚子饿了,抬脚浪费
力气。
该吃饭了,菜也上了桌,怎么没人来吃?柳逐阳晃到餐桌边,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忍不住摇头。七个菜,六素
一肉,肉切得太厚,看起令人没胃口。他摸了摸扁扁的肚子,不客气地拿起碗筷,每样菜尝了一遍,评价了一
下味道:藕片的卖相不好,味道还行;新鲜莲子还有芝麻和肉末裹在蛋皮里,奇怪的作法……味道出乎意料的
好。逐阳挑了中意的菜挟在空碗里,然后把菜碗里的那些菜扒平,伪造菜本来只做了那么多的假相。左右瞧瞧
,没人!赶紧端起收集来的饭菜连窜带跳偷偷溜回客房去了。
他逃窜的背影很不巧落在谈完事情离开书房来吃午饭的柳老爷子和齐宁眼里。居然在家里偷饭菜,又没人不准
他上桌吃……老爷子脸都气绿了,齐宁却在一边“嘿嘿”装傻呆笑。
柳老爷子迁怒于齐宁,不讲道理地责问:“怎么不把他这些丢脸的坏习惯纠正过来?”
齐宁笑道:“老爷子,我觉得逐阳这样很好,不能说是坏习惯。”
“你!”老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不妙,老爷子承受不住实话实说。唉,实话总是不动听的。齐宁忍不住腹诽:老爷子不懂爱,结婚恐怕只是当
种马制造后代,难怪养了一窝儿女。心里怎么想他没表露出来,嘴角含笑轻声说:“老爷子,也许您不相信,
正是逐阳身上拥有我所缺少的特质,无意中拯救了我,让我狭隘的心胸变阔,可以说是压抑的人性得到大解放
。”
老爷子的兴趣来了,问:“说说怎么回事?”
原来老爷子也好八卦,先吊吊他的胃口!齐宁偷偷翻白眼,帮老爷子拖开椅子请他坐下用餐。瞧老爷子兴致勃
勃地盯着自己,齐宁只好边吃边说:“初次和逐阳是在大街上见面,一言不合我们莫名其妙打了一架。当时我
的心情很不好,第一次失控跟普通人互殴。嗯,是我人生当中第一次的失控欺负普通人,没想到逐阳看起来教
养很好,打起架来不要命不认输,打不过也拼命想法子赢,很有趣很有意思,是用X光也看不透的矛盾结合体,
打完架后心情出乎意料的好,那时突然发觉自己缺少了点什么。没想到我们很快见了面,跟他越走越近,不知
不觉被他吸引……”说不下去——对长辈坦露心情,齐宁感到别扭,可是又不愿意对老爷子说谎。就在这时,
“啪”的一声,一根筷子砸在他头顶上。
“逐阳!”他惊喜万分地回头。逐阳再不来救场,能言善辩的他只好喊救命了。
收到齐宁求救的目光,柳逐阳那目无尊长的傲慢眼神落在老爷子脸上。
老爷子不高兴地回瞪他。
齐宁仿佛见到半空中“噼里啪啦”火光四射。他连忙撑开椅子站起来,小跑过去接住逐阳手里的空碗筷放在餐
桌上,对老爷子笑道:“我约了逐阳进城买点东西,老爷子有什么需要我们带回来的?”
“去吧。”老爷子无意挑衅不听话的孙子自找气受,冲他们摆了摆手。
出了门,挽着齐宁胳膊的柳逐阳冲着悬挂在天上的烈日大笑起来。
“笑什么?”齐宁懵住了,死死盯着柳逐阳的脸看,闹不明白他突然笑什么。
“没什么。”柳逐阳笑声止不住,抓着齐宁的手臂一阵猛摇。他现在能肯定老爷子承认他和姓齐的在一起,是
上了齐宁的当,吃了哑巴亏有苦说不出。齐宁用的手段不光彩,才不敢跟自己说。刚才见自家老爷子觉得他比
疗养院里那位企鹅型的老人顺眼得多,血缘的优越感涌上心头,心情好,忍不住想笑。
齐宁感染他的开心,脸上也堆起了笑容。
“周正布置客房,我们晚点回去。”
进了杭州市,逐阳嫌逛街热不想流汗,去宾馆开了钟点房躲在床上厮混了几小时,心满意足等黄昏降临才退房
。
两人完全不顾忌他人的侧目,手牵手逛西湖,找了一处游人稀少的湖畔依偎着坐下。没坐多久,逐阳变成了软
骨虫仰天躺在齐宁身上。
齐宁的手指轻轻抚摸逐阳的脸,望着湖水说:“逐阳,跟我去军区生活不准反悔!”
“废话!”柳逐阳翻身侧着脸蛋压住齐宁的小腹,不高兴地问:“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反悔过?”
“来,把你的名字签上。”齐宁摸了摸衬衣口袋,从里面掏出纸笔。
“哈,又来这一套!”柳逐阳再次翻身,伸出双手拍打齐宁的脸蛋哈哈大笑起来。
齐宁服务到家,掏出微型手电筒照亮了纸张,上面写着:“柳逐阳无条件自愿跟随齐宁去军区生活,齐宁到哪
柳逐阳跟到那,立此字据绝不反悔。”落款日期是今天,齐宁的大名已经签上去了。
柳逐阳也没跟他啰嗦,爽快地签上了名,接着左一下右一下把纸张撕十六片塞进齐宁的衬衣口袋,不解气,还
用手拍打口袋,笑嘻嘻地说:“重要字据,收好。”
齐宁也不生气,面带微笑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柳逐阳一时兴起,把他扑翻在地上,上下左右掏他的口袋。一只裤袋掏出一串钥匙,另一只裤袋……碰了,惊
讶地问:“手枪?”
“嗯,打算给你防身用的。”
柳逐阳坐起来一本正经地问:“喂!不担心我拿着它爆了别人的头?”
“那么,我去替你坐牢或者死。”
“我不要!我不碰刀枪。”柳逐阳知道自己的脾气不好,有枪在手,火气上来说不定真会杀人。
“不强迫你要。”齐宁大笑起来。
“MD,又忽悠我!”
“不是忽悠你,确实是为你准备的。”齐宁右手比成枪势对准柳逐阳的下身,阴森森地露出白牙齿说:“不在
你身边总担心你耐不住寂寞,无数次想打爆它。”
“臭小子!”柳逐阳扑过去冲齐宁准备一顿好打。
齐宁钳住他的手脚,哈哈笑道:“骗你的,是周正硬塞给我防身用。”
柳逐阳气呼呼地张着牙齿咬住齐宁的嘴唇,使劲地咬,用力地咬。齐宁的话太伤人,直接把他的骄傲踩在脚底
。他们在一起多年,他从没想过齐宁会背着他劈腿。太委屈了,和齐宁好上后,他一门心思都用在怎么压倒他
,怎么让他陶醉着自己华丽的技巧下。虽说齐宁长时间不在家,寂寞时也只想着等他回来后怎么欺压他,从没
想过捞外劈腿。没错,他是享受主义者,以前也放纵情欲游戏人间,来者不拒去者不留。遇上齐宁才晓得以前
那些所谓的享乐只是空虚的代名词,根本算不得什么。等待虽然寂寞,细细思量就能品出甘甜。
嘴唇被咬破在流血……齐宁翻身压住柳逐阳,舌头卷带血迹舐开他的牙齿,野蛮而恶狠狠侵犯他的口舌,至到
他身体瘫软成一团才罢口。
“别碰我!”柳逐阳哑着声音怒吼,拒绝理睬齐宁。
齐宁脸皮太厚,双臂用力地搂住他,无论他怎么挣扎就是不松手。还恬不知耻地说:“我不能不担心啊,谁叫
你魅力大,迷得我晕头转向。做梦都想研究出一个好法子能把你缩小装进口袋里,走到哪带到那,不想和你分
开。”
情话立即见效,柳逐阳怒气平复下来,不再挣扎任由齐宁搂着。他也不想两人分开,每次齐宁离开去外地工作
,他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恼火。他厌恶别人干涉自己,讨厌受束缚,齐宁给予他自由,他回报对方自由。
“回去吧。”
柳逐阳站着不动。
夜幕下,朦胧的灯光照着他俊美的脸,冷而艳。
齐宁上前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弯腰杵在他面前,两只手拼命往后摆动。
柳逐阳纵身压在他背上。
齐宁挺腰,双手盘住他的膝盖背着他往前走。
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小成自言自语道:“两个虐待狂凑在一起互虐,一天不虐一回浑身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