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薛还是不说话。
董超等不到回答,自己又渴得很,也不知道是真渴还是看见老薛就唇干舌燥,径自进了厨房。
离开了老薛的辐射,他脑子才运转起来。想了想,觉得自己虽然辜负了老薛的好意,但也没做错什么,只要态
度低卑地说点软话,可能老薛气也就消了。
烧好水,他还挨着不肯出去,又好歹磨蹭到水凉了一些,才端着两个玻璃杯出来。
“喝吧。”
老薛还是那个姿势,石雕一样不动不说话。
董超看样子应付不过去了,把杯子放桌上,咳了一声,说:“我知道今天我过分了点,你也是为我好,但我实
在对那些不感兴趣……”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老薛嗓子很沙哑,像是憋得太久了,说起话来跟胸腔有金属声的共振。
“我……我……”董超张口结舌,词穷了。
“赌钱?”
董超张开的嘴又紧紧地闭上了。
“还是,这个?”
这句话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份外艰难。
老薛举起手机,对准董超的脸。举得太过用力,有些微微发抖。他怕自己现在就冲上去掐死他。
董超目瞪口呆。
他倒不是惊讶自己遇见了一个脑残,脑残天天有,传说街上有多少人随地吐痰,生活中你就能碰见多少个脑残
。他惊讶自己怎么能这么背,被
老薛抓包总能抓得这么不够唯美。
一边恼羞成怒小脑残的摄影技术,一边尴尬于老薛当面质问的态度。
他梳理不出应对的思路,哑口无言的沉默扩散地越来越大。
“说,你这是在干吗?”
老薛瞪大眼等着对方流露出羞愧难当的神色。他等了一晚上了,手表上每跳一格分针,肚子里发酵的气泡就越
充分,现在饱涨得满满的,再不开启瓶塞,就要自爆了。
可等了半天,董超的表情从惊讶慢慢恢复了平静,最后干脆转身喝水,整个肩膀塌下去,无所谓起来。
老薛被深深刺激了,爆怒地吼:“我问你,你,这,是,在,干,吗?!”
“口交啊,吹喇叭。”董超耸耸肩又喝了一口水:“今天吹久了,怪渴的……”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踹翻了,杯子砰得飞走,掉在地上滴溜溜打个转,倒是没碎。
老薛处于暴走状态,下手毫不惜力:“我叫你吹,我叫你吹。”大嘴巴抽上来,没几下董超的脸就肿成猪头了
。
“你就那么喜欢含那话儿,啊?那么喜欢含,我他妈让你含个够。”
老薛一晚上喝的闷酒全涌了上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觉得怒火中烧,不能自已。拉开裤子,掏出
家伙就往董超脸上乱撞:“你不是喜欢吹吗?来啊,来啊,我操你妈死玻璃,死变态……”
董超趴在地板上奋力挣扎,但两只手都被扭着,被老薛曲起膝盖压结实了。满脸铺天盖地的雄性气味,浓烈到
呛鼻的地步,蓬蓬卷曲的毛发刺扎着脸颊,他扭动着脖子左右躲闪却躲不开。
就在这避让和曲强之间,他意识到老薛和自己的下半身都不由自主地硬挺了起来。
整个头都在火辣辣地燃烧,耳朵里嗡嗡直响,老薛硬邦邦地抽撞在自己脸上,还有令人尴尬的拍击声。
快要溺毙的窒息感和强大的兴奋快速交替着,意识有片刻的离去,就听见老薛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气,董超立刻
清醒过来,口腔已经包裹住了老薛。
老薛浑身一紧,刚掉进一个温暖潮湿的所在,就惨叫一声,踩着捕兽夹了。这口咬得其实不重,董超还是怕伤
着他,自己终于得了个空档,挣脱开去,咬牙切齿地说:“你疯了你?”
老薛也不说话,拿行动回应似的,拽着脚踝一使劲,董超就被倒拖了回来。
皮带上的金属扣发出混乱的清脆声音,董超吓坏了,抬脚就踹,被老薛按住了往地上猛力一磕。
“靴子,靴子我操你妈,你来真的?”
董超痛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他不敢相信,这一定是噩梦,是幻觉,是药效没过去,是自己看完重口味黄片儿之后的性幻想。
可是,他妈的性幻想怎么能这么疼,疼得死去活来,疼得连心都要蜷缩起来了,人却要直挺挺地挨着。
老薛不说话,只有呼吸沉重地响着。
酒气,董超耸耸鼻子,老薛喝多了。他深吸一口气,使足力气,又是一通挣扎和无情的打压。等屁股一凉,裤
子被扒下来的时候,巨大的恐惧涌了上来,他是真的害怕了。
“你……你放开我,你来硬的,我可喊了啊!”
“你再这样,我告你鸡奸!”
“哎,哎,我……我有艾滋!”
老薛忍无可忍把他翻过来,劈头盖脸照嘴就抽了一巴掌:“你有艾滋还敢这么乱搞,报复社会是吧?我今天就
替天行道,废了你!”
董超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这回是真完了。
老薛掰开腿,往自己手上吐了口唾沫,直接糊上去,挺起凶器就硬上。毫无章法,亦不得其法。
董超立刻象被碰触的水母一样收缩了起来,这简直就是钝刀子拉肉,太疼,浑身都疼,已经分不出到底是哪儿
疼了,但还是这里最犀利最鲜明。
实在疼不过了,他忍不住哆嗦着问:“你……你知道男的怎么搞吗?”
老薛停顿了一下,理直气壮地说:“废话,我看过《断背山》。”
董超痛苦地把脸扭向一边,这指导教学也太不给力了。看个背背山你就敢出来乱现,老薛同志你真是too
simple too
naive。搞基是那么容易的事吗?爆菊可自古就是技术含量很高的活儿。
这会儿不上不下的,真是要了亲命了。
他抓住老薛的手放在自己要害上,对方立刻触电一样甩了开去。他也不气馁,继续抓住使劲按上去示意了几下
,然后努力放松身体,又指点了几个注意事项,这才抱着必死的觉悟,悲壮地说:“来吧。”
被奸配合到这份上,也算仁至义尽了。
没想到老薛也不客气,横冲直撞地就捅了进来。
董超“啊”得一声,恨不得以头抢地。
太蛮,太狠,前手球队队长果然是大杀器啊。
他眼角迸出了热泪,但是人的适应能力真强,慢慢地习惯了那疼,脑袋里终于反映出一个让人震惊的事实来。
合……合体了!
我跟靴子……合体了!!!!
老薛醒过来之前,朦胧觉得自己做了了不得的事情,内心深处恐惧着催眠自己,没关系,这是梦。
等真正清醒,睁开眼来,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他无法面对董超,主要是无法面对自己。
站起来穿好衣服,都没敢去看一眼对方到底什么状况,就仓皇地逃跑了。穿过客厅的时候,脚下碰到什么东西
,咣啷滚动,他跳着脚闪开了那个玻璃杯。
这一低头,一片狼藉,地板上隐约的深色痕迹和一些可疑物质在眼前打了个晃,他不敢多看,关上门急冲下楼
。
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那个人没有理由不醒吧?
他站在楼下仰望董超家窗户,天蒙蒙亮,世界静止了一样。
他倒退了几步,转身就跑,一开始还是慢慢跑,跟着就发疯一样用训练时的速度跑了起来。等到终于把董超家
甩出了几条街,他自觉跟案发现场有了足够的心理距离,这才发现手机没了。
再回去拿,是无论如何不可能的了。
手机里重要的东西太多,老薛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到底哪些最需要,他砸着自己的脑袋,心里懊恼地要吐血。
他知道,这个时候关心手机更甚于关心董超的自己,实在是非常的差劲。但潜意识里就是不想去回忆昨晚发生
的一切。
他就在这百般纠结中,如坐针毡得过了一天。
他也试图打了自己的号码,却始终一直响着,没有人去接听。换成董超的号码,也是同样的情况。响的时间太
长,直接转进了语音信箱。他应该说点什么的,董超要实在不想接,也可以到信箱里去听。道歉的话,在嘴边
打转,可他最终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返程机票是第二天中午飞,跟公司请的假到了期限,他把母亲关照好,提着箱子上车,特意在董超家楼下绕了
一圈。但是连他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真得想碰见董超。
司机师傅提醒说,再不走就容易堵上了。
他才吐口长气,怅然若失地抬手示意:“开吧。”
第二章
手机在两个礼拜之后被快递了过来。
打开包裹,老薛迫不及待地抄起来检查,没电。他不习惯带备用电池,心急如焚地插在了充电器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老薛大脑一片空白。
那段记忆被人为地抹消了,老薛想,我在这瞎煎熬个什么劲儿,没准他早忘了,没准这根本在他们那类人眼中
就不算什么。
不就是419嘛。
他忘了419是陌生人之间的勾当,熟人的话就好比兔子吃了窝边草,2012来了活该扒在窝边挠墙皮。
等终于充好一格电,他迅速把手机打开,一切如旧。只有那张照片给删了。
老薛想,也好,反正也不适合留下来当纪念。
扔包裹的时候他才发现单子上写的不是董超的字,拿起来仔细看寄件人地址,是堂弟的。
他想了一下,打过去求证。
堂弟说:“超哥从楼上摔下来了,怕你急着要用,喊我去医院拿的。”
“摔了?怎么摔的?严重吗?”
“大概是不小心没站稳,他说没大事,过两天就出院。”
“他……他人怎么样?”
“还挺精神的,我看也没什么。”
老薛强自振作,归纳思路,交代了堂弟几句。挂机后深深陷进大班椅中,装……装不下去了。
再怎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也不代表事情真的就什么都没发生。
他点根烟,抽得时候腮帮子快拉到了耳根,大力揉着脸想不出办法来。
实在没脸当面说,斟酌了半天,删删写写,一条短信写了快有五遍。
“你没事吧?”
一下午过去了,如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老薛霍然发现等短信比发短信之前更折磨人,短信其实如对弈般博大精深,玩得是攻心战。
董超四个钟头后才回,很简短:“没事。”
理想对答没能让老薛有任何一点的满足,打了鸡血一样继续发:“腿怎么了?”
“小意外。已经好了。”
老薛想,不应该啊,这小子比我还能装。
他心有不甘地继续挑衅:“对不起,那天晚上喝多了。”
董超很潇洒:“看得出来,没关系,呵呵。”
老薛有些火大,最后两个既模棱两可又虚假掩饰的汉字,一直是他字典中最可恶又可憎的表达。好,我让你装
,他一激动手快,没写完就直接
发了:“我是第一次,可能分寸没掌握好,让你受”。
“伤了吧?”还正在紧赶慢赶地输入中,回复就叮咚飘到,这次好不迅速。
“我也是第一次。”
老薛失态地大叫了一声,差点把手机砸在地上。
不可能,这不可能。
董超的短信就在他摇头自语的重复中再次赶到:“真的,一直被挑战,从未被征服。”
于是老薛彻底震精了。
一个男人宣称把第一次给了你代表什么?
不用百度也能猜到答案。
老薛浑身上下都被复杂的情绪包裹住了。他发了半天呆,才颤颤巍巍在输入栏迟疑着,“你什么意思?”还没
发出,董超的短信又来了。
“吓着了?我开玩笑的。”
老薛盯着屏幕,手指无法动弹。
从那晚以来小心翼翼不敢触碰的机关,就这么被董超三言两语卸载了个干净。
居然拿自己当病毒一样封存起来的记忆如此轻松调侃,老薛再没心情玩文字游戏,直接调出号码打了过去,响
了一声就被接通了。他愤怒又困惑地低吼:“你什么意思?”
董超沉默了一下说:“什么什么意思?”
“有拿这事开玩笑的吗?这是能开玩笑的事吗?”
董超说:“你当真了?”
老薛大声斥责:“废话!”
“啊?不会还想着什么我要负责任吧?”
董超哈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声从手机里传过来,震得老薛耳膜亢亢做响。
董超笑够了,喘了几口气,忍着笑说:“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怕你说我,其实那天我吃了小药丸,你来的正好
,顺便帮我泻了泻火,说了,你可千万别往心……”
老薛没等他说完就把电话掐了,过了一会儿,浑身开始发抖。
不可原谅!
蠢到差点就问出“你是不是一直喜欢我”的自己实在是不可原谅!!!
他怒不可遏得把桌面上的东西都挥扫到了地上。
老薛不气董超,满腔都是对自己的气。他低下头看着裤裆,想抽自己又因为太清楚后果了下不去手,只好一个
人在房间里低声咒骂:“你操谁不好你操他?”
还有句话没说出来,你既然操了,怎么不操死他得了!
董超再来电话是一个月以后的事。
这一个月,老薛吃不香睡不好,心事重重,家里的公司的。健身房的股份始终找不到安全转移的着落,离婚的
事就无限期搁置了起来。
婚内分居的生活变得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本来完全占据道德制高点的自己,在发生了那种事之后,也似乎丧
失了可以指责妻子的立场。
这倒也算了,反正也是天知地知,他知他知的事。
但再也无法风平浪静躺在床侧的自己,每天晚上都回想着董超的身体一再勃起,却不能找枕边人发泄,让睡觉
堪堪变成了酷刑。
有一天晚上他实在忍耐不住,背对着陈妍在被子里悄悄打手枪,快射的时候忽然灯光大亮。陈妍僵踞瞪视的表
情,和自己被发现的羞耻,让人想起来就冷汗直流。
老薛一下子掉了5斤。去理发的时候,熟悉的首席指着发迹线提醒他要注意休息,多吃点核桃仁黑芝麻。老薛嘴
上笑笑,心里悲哀得想哭。
他想,我倒是想睡着呢,可也得能啊。
睡眠不好,严重影响内分泌系统,嘴巴臭火气大。这个时候听到罪魁祸首的声音,老薛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
上来先发制人,不耐烦地问:“这次又什么事?”
也许是口气太过硬冷,董超在那边没反应过来。
“说啊,”老薛顿一顿,成心侮辱他:“要借多少?”
董超生气地说:“不是为这个。我问你,你到底拜托了几个人来帮我介绍对象啊?”
老薛愣了一下,还真仰起头计算了起来。
董超被老薛的沉默激怒了:“你他妈有病是吧?我的事要你管了吗?”
“你说什么你!”
“你过好你自己的就完了,你有什么权利安排我的生活?你谁啊你?你凭什么就以为我非要按你们那套过才叫
过,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你还这样,你这不是坑别人吗?我要你操心了吗?我要你多事了吗?我要你为我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