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的触感 下+番外——鱼跃于渊Y4

这时新的情况又发生了，萧庞鸿居然动了动，呻吟着醒了过来。

优蓝季，铁触和奥维克修都有点吃惊，按理来说，他不该这么快醒过来才对，因为奥维克修下的药分量很重。而这既是为了让他能在深睡眠中多休息，也是为了防止他忽然恢复，对影子世界有什么不利的举动。

“爸爸……你醒了……”萧漠愣了一会儿，有点欣慰地笑了。萧庞鸿正在慢慢坐起，看样子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白权……”他喃喃地说了一句，睁开眼睛，看着他们。

“爸爸，白权快要暴走了，有什么方法压制吗？”萧漠走过去扶住他，低声问着。

萧庞鸿看着他笑了一下，然后动动手，对着地上的黑权。

咻的一声，黑权已经飞到了他的手中。

房间震荡起来，萧庞鸿趁势一推，萧漠站立不稳，在摇晃中跌在了地上。

“站住！！萧庞鸿——！！”优蓝季低沉有力的声音传了过来，萧漠这才醒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萧庞鸿动作很快，已经出了房间，没有踪影。

阻止他，不论他要做什么，阻止他。

萧漠一下子冷静下来，他没再管其他人，飞身追了出去。

萧漠，别冲动，我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要紧，我的力量能行。韫丘，给我个机会，让我阻止他。

……好吧。

第二十二章：夺取，萧庞鸿的心愿

此时在空空廷的上空，伍利西亚和下属们正在全力压制濒于崩溃的白权。这里是一个隐形的落脚处，白权散发的力量既可以被暂时阻隔，不对空空廷造成重大影响，而他们也不会因为分神而掉下去。

“伍利西亚大人！我们该怎么办？！”戮科和格穷一起开口吼着，他们的脸都被白权发出的劲风刮伤了，血痕遍布。

刚才白权毫无徵兆地就暴走了，第五第六属官奉命去接尼科尼玛，剩下的能帮忙的就只有方达和梅纽卡洛，把他叫来一起压制，但是好像也无济于事。

“别慌！！”伍利西亚依然镇静，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慌乱。

“伍利西亚大人，我用珊瑚吧。”方达也很冷静，不过眼中却露出了幽深的光芒。

“你不要命了？听我的，要是待会儿压不住，我会开启黑渊上空的东西。”

属官们听见，都稍微变了脸色，但是谁都没有说话。

看来是不行了……

伍利西亚无奈地笑了一下，从怀中拿出两个发光的东西来，丢到了空中。

开启吧，这是最后一搏，要是能因此让白权湮灭，那么一切都会结束。小庞鸿，对不起，我是这个世界的守护人，只好对你抱歉了——

半空中蓝光和人影掠过，那两个发光的东西被夺走了。

紧接着，那人影切进了他们之中，举起蓝光朝白权击去。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白权的骚动因为这干扰，渐趋停止。

庞鸿……

“咳咳……”

伍利西亚和一众属官都没了表情，默默地盯着他看。萧庞鸿的嘴角有一缕血迹，脸色还是那样苍白，他对众人笑笑，缓缓抽走了白权。

“咳咳，大人，真是千钧一发，还好我以前对蓝环做了手脚。”他又笑着抹去嘴角的血，脸色比刚才好了一些。

他是来阻止的？还是……

众属官都搞不清他的意图，只有伍利西亚知道，事情绝不会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因为现在，那两样关乎黑渊安全的东西，全都在萧庞鸿手上。

“小庞鸿，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知道，伍利西亚大人到底在黑渊上空藏了什么。”萧庞鸿平静地和他对视微笑，又说：“还有，我一直奢望，要是小空能复活，和初代王、优蓝季一样，就好了……”

伍利西亚怔了怔，脱口说：“你……是这样想的吗？但凡可以，我也会竭尽所能保住小空的性命。但是根本不行，小空他的灵魂和生命能量，被你抢走了啊……”

“……是吗？我想也是，他为了我，断了自己的后路，就为让我孤独地活着，只是活着……”萧庞鸿脸上的笑容慢慢隐去了，他抬头看着泛着绚烂光芒的晴空，眯眼。

“可以问你吗，大人，小空的遗体在哪里？那支离破碎的遗体……”

伍利西亚双眉紧锁，没有回答。萧庞鸿又问：“不想告诉我吗？那我换一种问法，当初我之所以能逃脱，除了有萨尔宾帮我忙，也跟影子世界突然发生变故有关，所以你顾不得找我的踪迹了。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距离我逃走仅仅不到两天时间，还让别人以为是因为我临走前动了什么手脚。这罪名我背着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我真的很好奇啊……”

“庞鸿，你只是，想要小空的遗体吗？”伍利西亚沉默良久，终于说话了，脸上是少见的悲悯和哀伤，又好像在确认什么。

“是啊，凡是他的一切，我都想要。”萧庞鸿终于垂下了对着眩光的眼，眼角一滴水液，缓缓滑落，好像是耐受不住那强光一般。

“好的，我可以交给你。听说小空的心脏是在秘密房间里，待会儿等尼科尼玛来了，一起给你好不好？”伍利西亚又变了表情，变得好像看着自己的孩子的父亲，满是疼爱。

伍利西亚大人……

众属官们都怔住了，在一旁看了许久的萧漠和优蓝季也是。

虽然知道伍利西亚是很喜欢萧庞鸿这个人的，但是，却没想到喜欢到这地步，可以称之为纵容了。而他自己也说过，太纵容这个孩子。

“伍利西亚大人，您不能这样。”

萧漠打破了沉默，他面无表情地走到萧庞鸿面前，伸手：“拿出来。”

“什么？”萧庞鸿眨眨眼，好像不大明白的样子。萧漠捉住他的手，沈下脸：“我再说一遍，把你从伍利西亚大人那里抢来的东西交出来，要不然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好可怕，我是怎么把你教成这样的啊，小漠。”萧庞鸿将白权夹在腋下，也抓住他的手：“你在要挟你的父亲吗？还是在估量我会对你有多疼爱？”

“我只是记得你教过我，不能因为爱一个人去纵容他的过错，哪怕那个人是你的父母。”萧漠和他默默地较着劲，他明明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力气大得骇人。

“……我说过这话吗？对一个几岁大的孩子说这样的话？”萧庞鸿有点困惑地挑挑眉，想了一会儿，才说：“好像是说过的……因为那时候小空已经在我身边了，而我和你母亲还没离婚……呵呵，抱歉啊，那是不负责任的发言，对小孩子说这样的话，本身就不是一个好父亲应该做的事情啊，说不定那时候我就想逃避了，离开自己的世界，和小空一起去一个没有烦恼的世界……”

萧漠的心口疼了一下，被父亲丢下不管的痛楚从来就没消失过，现在经由萧庞鸿说出来，加倍辛酸，让他委屈得想要掉泪。

意思是说你不会放弃，是吧？也是，小空是你的挚爱，要是我的小鬼也有这样的遭遇，我说不定也会做同样的事情。所以我并不是要怪你，爸爸，我只是……不想看着你再痛苦下去，把自己毁掉……

“求你了，爸爸。”

他又没有了表情，泪水却缓缓落下。

“我只是想要小空的遗体而已，你也要阻止我吗？我的孩子？”萧庞鸿平静地笑着，猛地抬手，将他推得跌了几步。

“伍利西亚大人，谢谢你的信任，我会耐心等待的。不过，在我得到小空的遗体前，我要先保留这两把钥匙，可以吗？”

“小庞鸿，这是我最后一次宠着你了，你也该知道开启秘密场所以后，黑渊会很危险，那时你究竟想做什么，我们要阻止，可能已经来不及。你，自己选择吧。”

伍利西亚垂下眼，转开脸走到一旁，看着底下无尽的黑渊。

尽管离得很远，但阻隔屏上的那条裂缝还是隐隐可见。这是他长久人生当中唯一的一次赌局，要是赌输了，那他的人生可能就此结束。

会怎么样呢，小庞鸿，我已经这么相信你，你会背叛我们吗？

第二十三章：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过了一会儿，奥维克修也带着担心事态发展的铁触过来了。一群人默默不语，都在等着尼科尼玛的到来。

空空廷中已经聚集了大量的裁决者和影子侍卫，鸦雀无声，抬头看着他们。伍利西亚没有下令，也没有说明一切，但是他们似乎都已经明白影子世界又将面临重大抉择。

也许是另一个重大变故的开始，抑或是解决一切因果的契机，让一切都归于平静。

半个小时的等待居然如此漫长，让人焦心。萧庞鸿好像有点支撑不住，杵着黑权，慢慢坐倒。

萧漠有点迟疑要不要去扶住，这时伍利西亚抢先一步，托住了萧庞鸿的后背。

“萧漠，能叫初代王让他稍稍好受一点吗？”伍利西亚觉察萧庞鸿是在极力忍耐身体上的痛楚，于是看着萧漠。

“好的……”萧漠点点头，和韫丘进行联系。

韫丘不大赞同这种做法，他不能理解一向强硬的伍利西亚今天是怎么了。

当然他不是为了影子世界的安危考虑，更多的，还是因为王器。要是让萧庞鸿恢复，要是他包藏祸心，自己和优蓝季随时都有可能被他控制。

“爸爸，初代王不肯相信你，你能出让白权中王器缺失的部分，先帮他出来吗？”萧漠当然知道韫丘的顾虑，于是代他说明。

“可以啊，没问题。你不说我都忘了。”萧庞鸿笑笑，神情莫辨。他转头对伍利西亚说：“阁下，剩下的那点碎片，不在我这里，在蓝希身上。”

伍利西亚盯他一会儿，目光示意奥维克修。

为什么让我去啊……

奥维克修十分不情愿，但是现在的情势由不得他。

他瞪了萧庞鸿一眼，磨磨蹭蹭地去了。过了不久他带着蓝希过来了，但伍利西亚和一众属官都觉得花费的时间还是长了些。

不过，他们谁都没有感到奇怪，因为他脖子上有十分新鲜的吻痕和轻微抓伤，嘴也是肿的。蓝希傲然挺着胸脯，靠在他怀里，白眼看众人，然后对萧庞鸿行礼。

“主人，你叫我啊。对不起哦，我和亲亲奥维亲热了一会儿，来晚了。”依旧发嗲的声音，但是现在众人都没心思觉得恶心腻味。

“你终于抓住机会把他扑倒啦，恭喜。”萧庞鸿笑笑，说：“碎片好好保存着吗？”

“当然啊，主人又没说我可以拿出来。”蓝希暂时放开奥维克修，走到他面前跪坐着，抬起手来，指甲一下子变长，然后伸入胸脯中，抓出了白权的碎片。

“主人，你真要用吗？”她迟疑着把碎片递了过去，萧庞鸿慢慢接过来，笑而不答。

他慢条斯理地将碎片放进白权中，抖了抖，点头。

“小漠，拿去吧。”

萧漠伸过手去接住，然后握紧，又看他一下，却正对上他莫名的笑眼。

“怎么了，你在戒备什么？”

“只是想知道你在笑什么？”萧漠有点生气地抓过白权来，瞪他。

“我笑你很像小时候的样子啊，好像总等我对你解释什么。”萧庞鸿摇摇头，转看着远处：“尼克真慢，我等得有点心急……”

韫丘，你完成复活大概需要多久？

等我看看……嗯，这是最后一块了，他没骗我。今天我就能出来，这力量能帮他抵抗王器的侵蚀，你帮我转给他吧。

萧漠感到身上暖洋洋的，于是把那力量都聚集到了手上，轻拉住萧庞鸿。

他尽量不看萧庞鸿的脸，只瞪着两人的手，但是他依然能够感受到萧庞鸿玩味的目光。

“你看什么。”

“没什么，我还没好好端详过长大了的儿子的样子，所以想抓住机会看看。”

萧漠皱起眉，脸已经有点发烧。可萧庞鸿却没放过他，反握住他的手，又说：“大人的样子，孩子的心，果然这十八年没有父亲教养，是会留下缺憾的。”

“你够了，真恶心，我不想听。”萧漠抽回手，回到铁触身边，挨着他坐下。

现在来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想求我原谅吗？在爷爷墓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不想怪你，你别再勾起我的怨念来了，我不想恨任何人，就算是那个女人，我也已经原谅了，饶了我吧，现在那么多人盯着我们……

漠，你没事吧？

铁触试探着环住他，意图安抚慰他不安的情绪。他摇摇头，叹了口气。

我很好，铁，待会儿要是有什么变故，你要好好跟着优蓝季，我可能保护不了你。

不，我要和你一起。

听话，别让我烦心好吗？

我……

铁触左右为难，他知道自己现在根本帮不了萧漠。

真不知道伍利西亚大人怎么想的，他一向……都是很强硬的啊……

但是……我能理解……

萧漠闭上眼，又叹了口气。这里的人谁都在动摇，唯独萧庞鸿，这是他最担心的。那个梦境要是成真，就太可怕了。

“来了。”

伍利西亚忽然说话了，萧漠睁开眼，望着远处。是尼科尼玛，他由那对双胞胎兄弟护送着，很快就到了近前。

萧漠第一次见第五第六两个属官，他们都是同样的装束，带着面罩，只露出眼睛来。他们的眼睛是那种五彩的颜色，很迷幻。

“阁下，我们把尼科尼玛带来了。”两兄弟好像对眼前的情形并没有觉得好奇，只朝伍利西亚行礼，然后又朝萧漠点头。

“王，初代王的情况如何了？我们很担心。”

两兄弟都目光灼灼地望着他，让他觉得有点可怕。

这两兄弟，是八个属官中年纪最大的，应该说，他们千年前就是初代王的护卫。

但是萧漠不知道这一点，只好求助似地看着伍利西亚。

“初代王很快就复活了，你们下去吧。空空廷的安全交给你们。”

“是，阁下。”两兄弟没再问，听话地离开了。

尼科尼玛倒是有一肚子话要问，但看情势，不是一时半会儿说得清的。伍利西亚传达的消息是白权有异常，而现在白权却是好好的，伍利西亚扶着萧庞鸿，看神态也和监视差远了。

“阁下……”

“开启秘密房间，把小空的东西给庞鸿。”

尼科尼玛迟疑了一会儿，说：“好吧。阁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要问，尼克，按我说的做。”伍利西亚看了他一眼，对萧庞鸿说：“我的孩子，我已经相信你到这个份上了，接下来看你的，别让我、让你的儿子、让所有裁决者失望。”

秘密房间就在空空廷放着，在移来影子世界之前，为了安全，经由尼科尼玛启动了封锁模式。现在，只要他一伸手，就能召唤过来，但是他很疑惑，也很不安。

他瞥了萧漠一眼，房间的秘密他告诉过萧漠，小空的东西在哪里，他也告诉过优蓝季，按理来说就算要开启，也不必等到他来。那只能说明，萧漠也在不安，他不想打开房间，因为他还不是那么信任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