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番外——茶不二

醒来时是在医院，身边不是允浩是有天。我讨厌在医院醒来的感觉，但这一次我在睁眼前已闻到了那消毒水的味

道，但心中却有了期待。

可在看见有天时，我才知道我期待的心情来自郑允浩。那个曾经带给我最恐怖的世界的人。

他去了哪里，好想见到他。他的心千疮百孔，他需要我的安抚。

两天，三天……我去别墅找你，你却不在，我才发现别墅的门根本没有锁，里头同我最后来时一样，狼籍一片。

可是那存折和项链却已经不见了。

我没有哭，似乎已经没有了眼泪。我是一个男人，需要的绝对不是眼泪。

打起精神，又开始了正常的生活，上学，打工，打工，上学……

可心里却空荡荡了，才明白，这不叫平静的生活，而是压抑。

我真的是没用，竟然连一个月都坚持不了，太想见他了，太想见了……我不顾自尊求有天帮我找郑允浩，有天没

有拒绝。

三天后，有天只把一张写有地址的纸条交给我，他说他能找到的只有这些。

我来到了地址上的地方，我惊呆了，如皇宫一般的房子，庄严而肃立。手心中不禁冒出了冷汗。也在瞬间明白，

自己与郑允浩离得有多么的遥远。

是否进去呢，郑允浩又是否在里头呢，挣扎中我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回头看却是一个不认识的少年。

他坐在银白色的宝马车中，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我认识你吗？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呵呵，我是允浩的朋友，沈昌！！”

沈昌！……那个救下有天，在希澈口中都有提到的昌！？不知为何，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人信得过。

“你是来找允浩的吗……可是他不在里头！”

“那他在哪里？”

看我一脸急迫的模样，他开怀大笑……笑容很亲切，我很喜欢。那样的笑容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拥有呢？

坐上他的跑车，到了那个从机场被抓回来的那个别墅，上次的情况下我根本没有心情去欣赏这儿的装潢，真的很

酷，是的，我用酷形容它。歌特式的风格，让我有了放松的心情。

我和昌！坐在火炉前，他给了我一杯红酒，我却突然没了心情。郑允浩到底在哪里，昌！又是不是会带我去见他

？

“这儿……”昌！的声音把神游的我招了回来，我开始认真地听他说话，生怕漏掉什么，失去了郑允浩的下落。

“这儿曾经是希澈和允浩的家！”他意味深长地微笑，我才明白他想同我说些什么，我不抗拒，毕竟对于希澈我

一点也不厌烦，有的只有惋惜与敬佩。

“我想知道他们的过去。”我十分认真地回应，是的，我想知道，哪怕是一丁点。

“他们没有过去，因为希澈根本从来就没有走进允浩的内心，在允浩心里没有他的位置，他的存在只不过是为了

满足允浩放荡空虚的黑暗世界，仅此而已……”

“那样还不够吗！”我有些动怒了，莫名的，“请你不要这样漠视金希澈的生命价值，他能在那样的允浩身边给

予允浩用生命温暖起来的心，那需要多大的坚定与爱……他是用生命在爱郑允浩的人！”

杯里的红酒因为手的颤抖不禁摇晃，昌！的脸却依旧荡漾着笑意。

“那么你呢？在中……你爱允浩吗？”

“……”

“在中，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一直很挣扎，矛盾对吗？如果你的心不坚定，就不要找允浩，那样会伤了他。”

是啊，我现在为什么找他，需要的理由我一直无视，可昌！的提醒却让我正视了它。现在的我同郑允浩是矛盾与

挣扎中的人偶，惟有坚定才能走出束缚……

“在中，你有没有想过……其实金希澈在开枪的那一刻已经将他用生命爱着的人交给你了！”

我明白，怎么能不明白，他的爱那么强烈，连神都无法不动容。

“所以原谅郑允浩那三年里对你所做过的伤害吧……他因为爱你所以才痛苦。他到现在都还有暴力倾向，虽然伤

害了你，可他的心不比你来得轻松啊……别在相互折磨了。”

原谅郑允浩……早就原谅了，甚至没有怪罪过。

我们都错了，错在不够坚定，被矛盾与挣扎伤得遍体鳞伤。而他，不比我少痛苦，伤心，折磨一万倍，里头却有

一大部分是我造成的，开始讨厌我那该死的自尊与矛盾……

“昌！……他在哪……”

下定决心了，这一次放开一次。为他勇敢一次，因为我是他用生命爱着的人。希澈，谢谢你，是你让我醒悟了。

昌！嘴角浮现出似笑非笑的弧线，一口气喝完了杯中剩下的红酒。

一想到要与快要一个月没见的允浩见面，我心中有些慌张，不禁想起那在生死关头，他用身躯保护我的画面，嘴

角就不由得微笑，郑允浩……谢谢你那样爱我。

昌！把我带到的地方竟是那个海边的别墅，希澈死去的地方。昌！说允浩就在里头，让我自己进去。并且让我保

密曾经见过他的事实，他的理由是“为了允浩好”。

我才记起希澈说允浩同他在三年前翻了脸，尽管如此，我却深信昌！仍然把允浩当成朋友，甚至是很重要的。

答应了昌！，他便离开了。

平静心情，暂时让自己忘记一切。我终于开启门走进了这座别墅。

有些惊讶，别墅里不再空荡，而是有了天蓝色的沙发，壁炉也有着火苗，头顶上漂亮的水晶灯……好温馨，这感

觉让我想起了希澈那温暖人的心。

“请问你是？”

一位妇人拿着吸尘器出现在我的面前，我顿了一下，连忙开口。

“我，我找郑允浩！”

“你找少爷？”妇人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在中的脸上写满了期待，迫切的。

“请问你是……”妇人十分谨慎。

“我，我叫金在中。”

“金在中？”妇人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走近在中，微笑着，“我是郑家的女佣，林嫂。”

“哦……你，你好 。”她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让在中有些不知所措，说话有些吞吐。

“呵呵，不用紧张……我带你去见少爷，我想他也想见你，经常看他发愣的时候叫着你的名字……”

心里酸酸的，允浩啊！我来了，你还在等我爱你，对吗？

这儿是二楼的露天平台，角落种上了一片红色的玫瑰。

我四处寻找允浩的身影，在一张太阳椅上找到了他正在午休的身影。

林嫂微笑着拍拍我的肩，然后悄然离开。

终于来到了你的身边，你却在闭目午休。温柔的阳光下，你的脸庞明显消瘦了许多，样子很平静似的。

允浩啊，终于知道为什么学校里总有一大群女生天天把你作为话题，然后脸上带着欢喜。

你是那么的帅气逼人，好想看你的眼睛，在里头寻找自己的身影……

“在……在中！”

那是允浩的声音，他在叫我。我发现此时我看到了他的双眼，是那样迷茫……而他眼中的我又是那么地不真实。

我蹲下身与允浩直视双眼，双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突然就被他侧着身子狠狠抱住。

我第一次那么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呼吸，是那么地充满生命力，是那么地真实，令我安心。这么多年了，今天才承

认自己依赖这样的呼吸。

“郑，郑允浩……能松开我吗，我想好好看看你。”

身体被猛地松开，允浩是那般疑惑地看着我，突然从他眼中掠过一丝凉意，他站起身背对着我。

我也站了起来，看着他的后背，有抱着他的冲动。

“你走吧，别再来了。我不会再绑着你了！”

“……郑允浩……”

看不到他的眼睛，却知道他此时心中一定是矛盾与挣扎，我给他的不该是这样的啊！

“金在中，听清楚了吗，你自由了。”

控制不住了，冲上前从身后狠狠地抱住允浩……他的身体在我怀中颤抖，抖得我心疼。他的心在我的面前从来都

是脆弱的，那样一个王者的他，竟会求我爱他，他说过的，在我面前没有自尊……允浩……对不起。

“在中……？？”他叫我的声音充满了疑惑，同他的眼神一样。

“郑允浩，我是金在中啊！”

“我知道……你是金在中。”

“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我有话想和你说……”

“……”

他的身体不再颤抖，却直直地挺起来，我拥他的力度又增加了。

郑允浩，你不要再走远了，就停在那儿，我会赶上你的。不想你那么爱我，对你不公平。

等我追上你，像你爱我那样爱你……停下吧！允浩！

第九章

眼光下的露天平台上充满了玫瑰的香气，充实般的舒心。

在中就这样从允浩的身后抱着他，然后平静地说着：“郑允浩，对不起……还有谢谢。”

允浩也平静了，从来没有这般平静过。也许他真的是会离开自己的，这样也只是为了道谢和告别。是做好准备的

，甚至是下定决心，放开在中，因为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

三年了，他艰难地一步一步从黑暗的世界走向光明，借助的仅仅是爱着在中的力量。可在中的回应却把自己夹在

光明与黑暗的缝隙中，更加的痛苦，甚至让希澈也失去了生命。

我知道是谁开的枪，却无法面对他。他和希澈都是想让自己幸福。只是走的道路不一样……但这两条路相冲时，

必定将有一条路被毁灭。

现在，我无法朝那条路走下去，因为那个人，因为自己，更因为你……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只有痛苦，你注定

爱不上我。

阳光下，允浩的一滴泪掉落到在中的手背上，还未等在中反应过来，已被阳光蒸发。

“郑允浩……你的心一定很痛，很痛……我什么都了解了。了解了你的矛盾，了解了你的挣扎，了解了你因我而

伤痕累累的心脏。你那样爱我，要我用什么来回应你呢！”

“在中，原谅我对你造成的伤害，我是那么希望你能在我的怀里笑着，好象我第一次见你时的笑容……可是却被

我亲手毁了。我知道我自己可恶，却毫无办法去控制，想放你走，却比死还难受。”

“那就不要放手。”

“……在中？”郑允浩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郑允浩，你认真地听好，这样的话我只说一次……我从没有真正地恨过你，我们之间有过的伤害都是那样的无

奈，那样的无助，没有人希望那样，但因为不理解与倔强，我们就成了刺猬，互相伤害……可是郑允浩，被我伤

害得那么深，为什么都不吭一声，让我知道，知道一切。”

“在中，第一次见你，你的笑容就被我认定为天使，可像我这样无恶不作的人，怎么能……在你面前，哪怕被你

恨，也不要让你看到那不堪的一面……”

“笨蛋，傻瓜，干脆我们两就抱着这该死的尊严死了算了。”

“……”

在中微微一笑，允浩却有些神游。似乎想像的和自己不一样，但却一样让自己不安。眉头不自觉地锁起。

“郑允浩，你停止爱我吧！要不我会追不上你的爱。”

“追不上我的爱？在中……在中……”

允浩挣脱了在中的拥抱，一把拉过在中的肩膀，不可思议地看着在中，眼神是那样灼热，手臂却有些发抖。

直到在中的一只手轻轻地叠在了允浩紧抓着自己肩膀的手，允浩才停止了发抖。

在中就是有这样的本领让允浩平静下来。

看着允浩的双眼，在中一字一句地吐着：“郑允浩，你不用求我爱你，只要停下爱我，让我追上你的爱，好不好

？”

“在中，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如果是因为报答或感动，我不要！”

允浩的手滑落在空气中，眼中有些悲哀，却隐着不让眼前的人察觉。

“……郑允浩……记不记得那次被我撞见你和希澈……就是那次，你却说你以为我不会那么早回来……其实我是

特意请了假，想早早地回家，然后看见你。”

“那次……对不起……”

“不是要你和我道歉……”在中有些急了，从没有觉得面前这个男人那么单细胞，“我是在说，我从那时起是真

的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你怎么那么……”

“笨”字还没说出口，在中已经被允浩紧拥在怀中。

终于等到了，等到了怀中天使的回应，我的心不再痛了，一点也不痛了。只是这样就真的会往他安排那条路走下

去……怎么办？我的身体和心灵都不愿意放开金在中，一点也不愿意。

让我自私，自大下去吧！我有信心去保护怀中的人，有超出了本能的信心，那些是他给我的，在中给我的。

“在中……”

“嗯……”

“和我在一起也许会很辛苦……很危险……”

“……嗯……”

“会害怕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有你在啊！”

允浩笑了，在那时的允浩只单纯地认为在中的那句“因为有你在啊！”是相信自己会保护他，到后来他才明白这

句话中更深层的含义，只要想起这句话，允浩的心就算死了，也仍然会微笑。

允浩想先让在中回学校，自己还想在这儿待上几天，在中自然不解，但当允浩告诉他，这是自己送给希澈的礼物

，那时也答应过希澈等老了搬来这儿住，虽然那时不是出自真心的答应，但却是自己永远无法忘记的。

允浩告诉在中，希澈是一个孤儿，和自己在飞车时结识的。因为是昌！帮里的，所以自然地同他走近了。他也是

因为希澈第一次接受了男生。在希澈身上，正好可以找到暂时的舒心……他没想让希澈走，也不会拦他离开，这

就是允浩对希澈的态度。

允浩问我是不是很残忍，我沉默了，只给了允浩相信的目光。

对于希澈，在中无法给予任何评价，他只能敬佩地同时，深深地惋惜。惋惜这样美丽的生命因为爱而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