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忽已远 第一部——繁华落地

“你等我一下。”迟远放下杯子，嘴角弥漫出一个奇怪的笑容，让章浩白浑身发凉，“我一会儿就回来，不许偷喝啊。”

迟远当然是随口敷衍章浩白的，他这一去就没打算回来，因为他刚才不小心看到了苏博和他的小情人，而那个小情人居然单独去了卫生间。

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迟远尾随着云冬宇进了卫生间，边跟边想，简直就是特地凑上来给他揍的，不教训都对不起他自己。

早知道刚才不喝酒了。云冬宇一边提裤子一边想，现在他头疼的要命。

“你好了吗？”有人站在他身后沈声问，云冬宇被吓了一跳，赶紧拉上裤子拉链转头，这么一转头却更加吓了一跳。

“时墨？”

迟远露出一口白牙：“我不是诶，你好了吗？”

他去抓云冬宇的衣领，把后者拉到眼前：“好了就快洗手，然后跟我走一趟吧。”

云冬宇也发现了这不是时墨，这个人长的像时墨，可是气势却差了十万八千里，眼前这个人笑的一口白牙，感觉都是森冷的。

“去哪？”云冬宇挣扎起来，“放开我。”

“你叫了试试看？”迟远阴森森的，他想镇住一个人的时候，云冬宇还远远不是他的对手，那种目空一切的狂妄与阴狠被迟远发挥到了极致。

云冬宇真不敢再挣扎与叫，被迟远一手拽着，从后门拖了出去。

“老实一点。”迟远踢了云冬宇一脚，把人塞进车里，自己跟着爬进去，然后利落地上锁。

“别挣扎啊，等会儿吃苦的是你自己。”迟远低声警告。

迟远从来不知道怜香惜玉怎么写，长的像女人的男人他除了章浩白一个都受不了，男不男女不女的，看了他就觉得烦。

迟远扯出一条长长的缎带来，这是章浩白上次留下的，说没事让他练练打结，锻炼手指灵活度，也不知道存的什么心思。

他把云冬宇绑在座位上，防止等会儿发生自己开车，边上有人捣乱的惨剧，又摸索出一条手帕把云冬宇的嘴巴堵上才满意地点点头。

云冬宇惊恐地看重迟远。

“放心，我不会揍你的，我没带人，也没带工具。”迟远笑嘻嘻的，但是却让云冬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打你还不用我出手嘛，应该找专业的来啊。”

迟远拍拍云冬宇吹弹得破的皮肤，有点儿怜悯：“好生漂亮的一张脸，待会儿毁了得有多可惜啊。”

云冬宇被噎的发怔，然后害怕起来，他看的出来，迟远不是在开玩笑的，这个男人是认真的在陈述计划！

他摇摇头，想告诉迟远他和苏博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最多是表兄弟关系，别的真的不是情人啊，可是他的嘴巴被塞住了，根本讲不出话来。

迟远当然不会真的去打云冬宇，对于这种软绵绵像女生的玩意，他连看的欲望都没有，他现在想干的就是把云冬宇带走个一夜，让苏博一个人着急去吧。

黑色的轿车无声无息地开走了，就剩下里面到处找人的章浩白和苏博。

尤文现在就是把苏博夸的天花乱坠，讲成一朵花，时墨都不太愿意听，没完没了的回忆干扰的他都快神经衰弱了，他一点也不想再陷入那种日子里了。

苏博以前如何如何优秀，苏博以前如何如何对他好有什么用？那是以前！他们现在是陌路人！

如果可以，他也想回头过去啊，可是过去的就是过去了，曾经再不会回来了。

时墨看了一眼尤文，决定不再理睬这个二百五式的纨裤子弟，绕开尤文往租屋而去了。

但是他实在低估了尤文的脸皮厚度，他走一步，后者就跟着一步，亦步亦趋像是小孩子。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时墨翻脸。

“借住。”尤文也干脆的很，凑过来搓搓手，“你看天这么晚了，我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你没有带钱吗？”时墨有点不耐烦。

“这里是郊区，根本没有旅馆。”尤文委委屈屈的，“而且我只有卡，这边连提款机都找不到，要去市区好远的。”

尤文没有撒谎，时墨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已经知道这边的偏僻了，他有些郁闷：“那你跑来郊区干嘛？”

“投奔你的。”

时墨：“……”

有些事情有一就有二，当尤文在时墨那个破烂小房子打了一个星期地铺的时候，时墨已经没那么反感了，他实在受不了尤文那种狗皮膏药似的黏劲与请求。

晚上时墨再次回来的时候，尤文居然在扫地，时墨简直是怀疑自己眼花了，这个花花公子也会干活么？

“我是真的有在努力啊，我是真的喜欢你啊。”尤文笑嘻嘻的，时墨不理睬他，自己干自己的事情。

只是尤文接了个电话后，神情就怪怪的，一直往时墨这边看过来，好像时墨的脸上开花了似的。

时墨也不理睬他，任他看，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这个瘟神送走，他不能再让尤文在这住下去了，看到尤文他就想到都市灯红酒绿的生活与苏博。

“好吧，我问问他。”尤文想了想，把手机移开，戳了戳时墨，“有人找你，接不接？”

谁会找他啊？时墨有些莫名其妙，他现在连手机都没有，谁会通过尤文来找他啊？

尤文……时墨心里动了动，认识尤文的，要么是他哥哥要么就是苏博了……

可是苏博找他干什么？时墨的心颤抖了一下，连他自己都不想承认。

尤文继续戳他，小心翼翼的：“苏博的。”

居然真是苏博的！

时墨有点想笑，虽然他也不知道应该笑什么；“不接。”

尤文哦了一声，又嘀嘀咕咕了几句，回头来继续戳时墨：“他说人命关天的事情，请你一定接电话。”

苏博病了？

时墨弄不清是真的有人命关天的事情，还是苏博只是在骗他，但是他还是去接了电话，他自己都必须承认，他对苏博狠不下心。

“时墨，时墨。”苏博的声音抖抖的，抖的时墨的心都跟着抽搐起来，“让你哥哥放了云冬宇吧，他被你哥哥带走了。”

时墨没吭声，苏博又催了一下：“真的，请你快点吧，这事闹大了就不好了。”

时墨还是没吭声，他并不是在拒绝苏博，他只是在发呆，所以，无论苏博现在干什么，云冬宇真的成了苏博的重心了么？

他从来不知道苏博的声音可以抖成这样，惊慌失措的像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你听到了吗？”苏博第三次催促，时墨钝钝了应了一声：“嗯。”

17.因妒成狠

迟远在外面有房子，虽然还是经常去他爸那里，但是这边房子里的东西该少的一样都不少，洛可可的装饰，巴洛克的浮雕，一切都将奢靡进行到底。

他将云冬宇扔在床上，给后者去掉绳子，就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去沙发上发呆了，直到云冬宇的强烈的视线终于干扰了他。

“看着我干嘛。”迟远坐在沙发上想事情，偶一回头见云冬宇盯着他就有点不耐烦。

云冬宇叹了一口气，真是十万分地委屈：“你弄错了，我不是苏博的情人。”

迟远哦了一声，去抽屉里翻了一包烟出来，拿出一根才懒洋洋笑起来：“看来你有个长故事啊，说说，长夜漫漫的，我们也找个事情打发打发时间。”

“介意我抽烟吗？”迟远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才询问云冬宇。

你不是已经吸了吗？还问我干嘛！云冬宇用眼神鄙视他。

“哦。”迟远看懂了他眼神，“这里是我家，我爱干嘛就干嘛，我询问你只是为了表示我的礼貌，但是你的意见没有参考价值，好了，咱们开始讲故事吧。”

云冬宇歪歪头，就开始絮絮叨叨，从苏博找他开始一直说到现在，出乎他意料，期间迟远一直在抽烟，表情淡淡的，一句也没插嘴地听他讲了半天。

“就是说，你和苏博，为了不伤害时墨，然后演了一出戏把时墨逼走了，让苏家以为他们分手了，以此保护时墨的安全。”迟远点点头，替云冬宇概括，“而你的作用仅仅是帮苏博扮演一个情人，以此刺激时墨，让他再也不回来？”

云冬宇也点点头：“就是这样，所以你绑架我也没用，打时墨，完全是为了让他死心，否则他抵死都不会愿意跟苏博分开的。”

“真是虐恋情深啊。”迟远摸摸下巴，“看来苏博还是个好人了，我冤枉他了啊……”

“苏博很爱时墨啊。”云冬宇替苏博说话，“一直都是的。”

迟远漫不经心地弹弹裤腿上的烟灰：“说的不错。”他微微一笑，“可是你这话里面有个漏洞，不知道你发现没有。”

云冬宇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什么？”

“我们先统一地说啊，你和苏博扮演情人，打时墨，逼走时墨这是一个计划，所以我们将之称为计划A，这没错吧？”

“没错。”

“计划A的目的一共有两个，一个是逼时墨离开，一个是让苏家不再对时墨有威胁是吧？而这两件事我们可以并为一件事看。就是时墨离开了，苏家以为苏博和时墨断了，也就不再威胁时墨去了。“

“对啊。”

“计划A一共有两个执行者，苏博和你，你们的关系是假情侣对吧？”迟远喷出一口烟，眼睛里像燃烧着炭火，亮的惊人，“而你们不是真的情侣，这件事除了时墨，几乎大家都知道，不，应该说，你们不是真情侣这件事，苏博他爸知道对吧？”

云冬宇有点迷茫：“是啊。”

“那么更直观地，A计划让我们知道了，其实苏博相当地爱时墨，为时墨可以演出这样一出戏。”迟远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他父亲也一样知道了，所以这件事，你们不过让苏沫更加清楚地知道了，时墨对苏博的影响巨大而已，是不是？”

“是啊。”云冬宇继续点头，然后才猛然抬头，“不是……”

“你到底在这件事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其实我也闹不明白。”迟远笑的更加灿烂，“表面看起来你是苏博那边的，可是我又觉得，你可能是苏沫那边的，因为的目的可能只是让时墨离开迟家的视线。”

“不是……”

迟远不理睬他：“而苏沫知道了时墨的危险性更大的时候，时墨还被送离了我们视线，是这样吧？”

“我他妈地就顺便帮助了你是不是？”迟远摸摸鼻子，“本来时墨未必会走呢，可是我倒是干脆地把他送走了。”

云冬宇终于笑起来：“你真聪明。”

“其实苏家的目的很简单。”云冬宇笑笑，“苏博就是喜欢时墨也没什么，哪怕他们住在一起也行，但是苏博要娶一个女人，生个孩子，给苏家留个香火。”

“可是苏博不肯？”

“苏博其实并没有什么损失啊。”云冬宇苦笑，“他可以继续和时墨在一起啊，反正他们也不能结婚，那就娶个女人又怎样啊？只要有了小孩，他就是再也不碰那女人，也没什么啊，可是他倔强的要命，怎么也不肯答应。”

“他们家没有表面想的那么简单。”云冬宇瘫倒在床上，“至今忍着没干掉时墨，我已经觉得是个奇迹了。”

“其实我真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真的这样喜欢呢？不惜放弃所有。”云冬宇有点纳闷。

迟远耸耸肩：“我也理解不了。”他从来都不是个专情的人，“不过有些人可能道德高尚点，不像我们这样无节操吧，或者说……”迟远有点迟疑，“他们有信仰吧，能为自己喜欢的东西坚持下去。”

“好了，不说了。”迟远甩甩手，一拳打在措不及防的云冬宇脸上，将后者的鼻血都打出来了，“既然你已经是个演员了，那就陪我也演一场吧。”

迟远的号码从来都不变，时墨记的很清楚，但是他按键的时候手却一直在犹豫。

“我要是你，我就不打。”尤文在边上发表意见，他也算是这件事的知情人之一，“那个云冬宇不是也打过你吗？就该被教训教训。”

时墨不说话，尤文继续：“还是你依旧舍不得苏博难受？”他叹了一口气，“我是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分手的时候不是挺干脆么，现在反倒黏黏糊糊的，早知今日，你当时还不如不分呢。”

黏黏糊糊吗？明显到了别人都能看懂吗？时墨有点恍惚，其实他从来都不像迟远说的那样是个老好人，他是本质特别冷漠，只是懒得计较，而不是因为好，他会愿意再次给已经说过绝交的迟远打电话，仅仅是因为求他的那个人是苏博。

那是苏博啊……他一直喜欢的苏博啊，喜欢到了到现在都不后悔的苏博啊。他软弱地其实一点都不愿意苏博难受，只是希望哪怕分手了，苏博也能活的高高兴兴的。

苏博曾经给他编织那么美好的梦，哪怕仅仅是梦，可他曾经真实地感受过幸福，他就感激的不行。

迟远接电话很快速，几乎手机一通那边就传来了他的声音：“谁？”

“是我。”时墨咽了口口水，小小声地，“我是时墨。”

上次已经叫嚣着和迟远再也不联系了，但是才这么半个月，居然又要去主动联系并且请求，时墨用力抿了抿嘴。

“啊，我知道。”迟远意外地没有讽刺时墨，声音居然有几分温和，“怎么了？”

“你是不是绑了云冬宇，把他放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迟远不回答时墨的问题，“谁告诉你的？”

时墨犹豫了片刻，迟远就蹦出了答案：“苏博是不是？他让你打电话来的？”

“你放了云冬宇就是。”时墨还是回避迟远的话，“这事跟他没关系，你绑着他干什么。”

迟远今天异常的好说话，答应的干脆利落：“好，就这事吧？你一会儿让他到月石公园那，我把人放在那边了。”

迟远的电话刚挂，苏博的电话几乎是立刻就插了进来，估计是一直在打，声音急的要命：“说好了吗？”

时墨怔怔地重复了一遍迟远的话，苏博应都没应一声，就干脆地直接挂断了。

“好了？”尤文戳戳时墨，后者的表情不大对。

“好了。”

时墨回答，然后继续发怔，他知道苏博是真的在忙，他也知道他们是真的分手了，可是……时墨承认，他真的在吃醋，他在嫉妒云冬宇。

他忍了又忍，隔了半小时还是忍不住给苏博打了个电话，心里拼命拼命安慰自己，其实自己是想问云冬宇有没有出事，可是他自己知道，有些东西他根本骗不过自己，他只是想念苏博的声音了。

“找到他了吗？他怎么样？”时墨问。

“找到了。”苏博有点着急，“我也不知道，他身上有血，我送他去医院了。”

“他……”时墨还要再说，苏博却快速打断他，“我要送他去医院，不说了，我挂了，这事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