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克星 下——三号杨戬

警报响起，港口一片混乱，在远处的警探队长对著对讲机辱骂了两句，却不得不出手，提前捕获。

大鱼还没出现，小鱼就暴乱了，此时不收网，他们会连小鱼都抓不住。

当看到从港口四面八方冲出来的警察，大家都目瞪口呆，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乖乖被捕。实力悬殊太大，不是靠拼可以拼过去的，而之前的那个负责人更是一身冷汗，这个架势，如果刚才没有提前处理掉货物的话……后果……

再回神时，是听到警察在使用暴力让他们说出负责人是谁，搞什么鬼，你们是不是贩毒之类的话，脚依旧有些发软，他不知道此时应不应该站出去承认。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有一个人率先站了出来。

「有种别揍我小弟，日的，老子就知道今天印堂发黑，一定会出事，奶奶的——」邵子攸一反常态地以痞子形象跳出来，嘴里冒著脏话，和地痞流氓没有两样，之前的冷静与绝狠消失不见。

大家都知道，子攸是在演戏，为了让他们可以少受点苦。

「报告队长，找到他们的货了，该死的，是假冒的NIKE球鞋！」

缉毒队长带著快要烧起来的眼神狠狠瞥了一眼站没站相的邵子攸，仿佛能将他烧焦，有没有搞错！？他要的海洛因呢？！怎么就成冒牌球鞋了！！？？虽然都是犯法，但他妈的，也差太多了吧！？

后者倒霉地撇了下嘴，切了一声，咒骂一句倒霉，将嘴里的口香糖随便吐在地上。

第三十八章

天艾负责「伺候」的死胖子，是这个港口的负责人曾超，一个半黑不白的人物，有手段有魄力，能够在这个位子上坐稳那么多年，自然摆得平上面也搞得定那群流氓。说得更白一点，这种特殊位置的港口，要说没有混出去过货那是不可能的，而多少货是在他眼皮底下被放出去的，那就真不好说了。

曾经有个黑道老大是这么说的，如果有顽固的狗腿子挡了大爷的道，直接干掉，看下一个上来的人还敢不敢挡路。

所以不难猜测，曾超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过得最好。

这次的缉毒警察是特别行动组的，所以曾超也不是很清楚他们的计划，只知道晚上会有一次行动，而杜少谦这个时候发起宴请，这么看都是有问题的，但曾超多聪明一人，两边都不好得罪，索性就装糊涂，当做不知道糊弄过去，最终谁死谁活和他没关系。

因此，天艾也不能套出更多的内容，因为他本身也不清楚。

酒精作用下，曾超并不舒服地浅眠著，天艾洗完澡，换下妖孽的衣服，换上白色的浴袍，头发上滴著水，另有一番风味，此时，他手里拿著一卷小磁带，就是刚才曾超睡著之前，两人在床上的一些镜头。

这是杜少谦的主意，天艾没有反驳，也就随他去装了摄像头，但其实，这并不是天艾想要的，在这种事情上，杨思远的作风远远要胜过杜少谦，后者只会一味的威胁，这样的人，成不了大器，而且，被威胁的人，也未必真的在意那个威胁品，有可能聪明反被聪明误，反而招惹了不能惹的麻烦。

将磁带捏碎丢进垃圾桶，天艾想了想，还是凑身过去，轻轻地解开了曾超的被子和被汗水打湿的衣服，拿起身旁的毛巾，替他擦身。

收获人心的方法有很多，天艾知道，不需要什么磁带，他本身就会是最好的诱惑。先不管这条路对自己将来是否有帮助，单就这次行动，子攸如果有个意外，他总能帮上点忙。

去捞个不足轻重的小人物，不算难事吧。

当然，令天艾想不到的是，子攸已经完美地将一次运毒案变成了走私案，虽然性质都是犯罪，但这个轻重就差了太多，更重要的是，如果只是一般的走私案件，缉毒组成员无权受理，要归这片区的管辖警察来受理。

邵子攸作为这群人的头头，被带著怨气的缉毒队长带了回去，他需要接受拷问，说得更穿一点，屈打成招。这是他们跟了一个月的案子，怎么可能搞错呢？！他们一定是毒贩，只是不晓得用了什么方式，将毒品藏起来罢了，因此，才需要拷问。

其他人也陆续全被带了回去，当然，其他小喽罗根本没啥大用，带回去也就走个形式主义，到时候还是得交给这区域的警察。没有人会笨到承认自己贩毒，特别是警察没有抓到证据的情况下。

子攸是单独审问的，可谓能威胁的都威胁到了，酷刑暗地里也吃了不少，只要不露在脸上的伤口，全部都可以。他一直在怪叫，痞性十足，地痞流氓的样子，反而让人越虐越没有兴趣，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这种货色还是黑帮大哥？！这鬼地方的黑帮素质也太差了吧。

另一方面，杜少谦在赶到码头之前，已经听到了全员被捕的消息，吓了一大跳，赶紧掉转车头就往其他地方去，他可不想被抓个现行，同时还靠关系打听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当知道事情最终以走私罪被逮捕，而且邵子攸心甘情愿跳出来演示老大，不知为何，杜少谦脑中再次浮现出在跳舞的天艾，那种足以掌控整场氛围的力量，这两个人，果然不是普通人。

在运货之前，邵子攸来找杜少谦，说要一批假货，随便什么都可以，给他一个集装箱的货，让自己无论如何要帮他准备好。当时杜少谦还嘲笑他做事太小心，果然是第一次做，别担心啊，真出什么事了，直接用枪解决就是了，反正人多势众的是我们，哈哈。

没错，现在想来还有些后怕，人家整个缉毒大队都在那边候著你，就等你反抗，如果不是邵子攸冷静地应对……后果不堪设想。

正乱想著，电话叫嚣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杜少谦撇了撇嘴，虽然很不乐意，但还是接起了电话。

杨思远打来的。

「我已经听说了，邵子攸不可能承认贩毒，他们势必会把人送到曾超手上。」杨思远的声音很冷，以一种完全压制著你的态度在说，「到时，把他弄出来，绝对不能让他背负任何罪名。」

他不欠我们的，甚至，帮了我们大忙。正因为是黑帮，也是要做个小弟看的，要让他们信服，邵子攸必须不能出事。

也许是杨思远的态度让杜少谦不爽，或者说，今天从宴会开始，他就没有顺利过，正一肚子火没地方发，这时也没了遮掩。

阴阳怪气笑了一下，「那也要等他能活著到曾超手上再说，没准就被那群疯狗给咬死了。」

「你妈逼的，邵子攸如果有个万一，你也别想继续在道上混了，我杨思远说到做到。」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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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攸很惨，那是必然的。

人家大队长不辞千里，努力部署了一个多月，结果，人没逮到一个，还硬让你们把粉儿变成了鞋子，把贩毒搞成了和他没有半点关系的走私假货，你说，能不上火么。

连带著，手底下一群条子，一起不爽，辛辛苦苦蓄起的能量，准备一口气爆发来和黑道的毒贩干上一场，谁知道，对方毫无还手之力，多无趣啊，现在一腔暴力因子没地方出，你说，能怎么样？

于是，邵子攸势必成为这群人的出气筒。

好在，他适当地隐藏了自己的性格，装扮成了那种哪怕揍起来也没多大激情，让人看一眼就鄙视的小混混，皮肉伤是少不了，但打的人也不爽，于是揍了几圈，也都没了兴趣。

「算了，这次算咱们倒霉，把这小子丢给曾超吧，判他个十几年，多加点罪名。」条子A抽著烟，瞅著蹲地上害怕地用手捂著脸的子攸，看不起地呸了他一口。

「是啊，你是没听到昨天我们抽他几鞭子，那个叫声哦～」条子B似乎在回忆昨天邵子攸的惨叫声，那个叫惊天地泣鬼神，还不带中场休息的，直接吼一晚上，吼到他这个抽鞭子的人腿都软了。「我看，就是他就属于要关进去，好好被里面那群人调教调教，给他好好上一课，什么才是老大，日，怕成这样，还当个屁老大啊。」

「那差不多就结了？算兄弟几个倒霉，白守了这一个多月……」条子C走到子攸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后者又是一声惨叫，身体害怕地打著哆嗦。

「队长才惨，看他怎么写这总结报告。」条子D掐灭了手上的烟，哈哈大笑起来，其余人也跟著一阵哄笑，浑然不知他们的大队长已经悄然来到了房门口，那门还被打开了。

「报告的事，你们就不用担心了。」大队长一发话，ABCD四人被吓得不轻，连连对自家主子赔笑说是，只是那笑怎么看都尴尬无比。

「你们这犯人审出点什么没？」看了眼颤抖更加厉害的子攸，大队长问ABCD君。

「就一纸老虎，别看痞子一样横蛮著，一打上去，马上显原型，没啥搞头。」A君回答。

大队长点了点头，说出一句让子攸吓一跳的话。

「那就把那群人全部叫来，这个老大一定是充数的，假冒的，真正的老大藏在人群中。」大队长继续解释，「别的不说，单就这次的行动，如果我们没有搞错，那就是对手太狡猾，我不认为我们有搞错了什么……」

所以，对方肯定是聪明人，而且能够那么短时间看清形势，做出判断，甚至丢出一个傀儡老大，绝对不是泛泛之辈，那个人他们是必须抓出来的，也只有审问他，才有可能审出白粉到底在哪里。

众人望著大队长，一脸佩服，是啊，怎么自己就没有想到，丫的，都被这小子的流氓样以及贪生怕死样给忽悠住了，忘记我们还被人摆了一道这点。

条子C点了点头，勾上条子D的脖子，一起往外走，「我们这就把其他几个人全部带过来。」

大队长点点头表示同意。

邵子攸知道，自己的脸色已经变了，于是只能低著头捂著脸，努力遮掩。事情变化得太快，他以为可以相安无事的，结果还是没能骗过对方，不止如此，其他人……

该死的，子攸自己就在这里被虐待了整整三天，那其他人也是？！他们居然没有把人放了或者送去当地警署！？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问题是，接下来怎么办……这大队长一看就是老奸巨猾，看样子要在他面前演戏，难度太大，搞不好就成了猴子耍宝，完全当你笑话看。

脑子高速转动著，努力想著几全齐美的方法。没多久，那群在港口一起被抓获的小弟们，一个个都被推进了房间。

邵子攸猛地抬头，快速在他们所有人身上脸上扫了一圈，还好，除了有些擦伤之外，没有其他什么重伤，看样子他们确实只虐待了自己这个痞子老大，没有对他的手下行刑。

警察都是流氓头头，这句话完全不假。如果没有能够压过罪犯的气势，又怎么可能镇得住他们，那几个小弟们已经被威胁得脸色苍白，见对方有动手的趋势，吓得缩了下头颈，看这个样子，估计也就从黑没多久，这点场面都对付不了，或者说，他们是太聪明了？！配合自己这个痞子胆小的老大演戏？

再观察几眼，邵子攸完全打消了他们太聪明的设想。看来只有几个人完全没有被吓到，其他人都已经产生了明显的动摇。

「怎么？！还是不肯说谁才是老大？！」条子C一脸横肉，发起怒来还一抖一抖的，确实有几分狠样。「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再不说，我就对你们不客气了。」

大家继续一边惧怕，一边沉默。倒不是他们想沉默，而是他们也不好确认谁才是老大，之前的包工头虽然也在大家中间，但明显这次计划就是邵子攸来指挥的，那……他们都已经抓到老大了，还狂问他们老大是谁，让他们如何作答？

见这群不成气候的人依旧像软柿子一样颓著，条子D火了，直接抓起最近的一个人的左手，往桌上一压，从兜里拿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小刀，「老子剁了你个小指么头，看你们其他人还说不说，不说我就每个人剁一个！」

这人没在威胁，而是真有动作，剁个手指，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反正你们本来就是混的，少个手指头，谁敢说是警察干的，真有胆说了，也要看有人信么。

更何况他们都训了快半小时了，没半点成绩，这大队长还看著呢，不搞出点实际的，丫的也太无能了。

没给他们反应时间，条子D直接雷厉风行地一刀就要往下剁。

说时迟，那时快，直接一个黑影从旁边窜出，捏住了那把锋利的刀，鲜血是在刀片被截住的瞬间就滴落下来，滴在了那个已经吓得尿湿裤子的小弟手上。

第三十九章

「不准动我的人。」这句话声音并不响，但子攸手上的力气却很强硬，仿佛流出的并不是他的血，同时逼迫条子D的眼神也好似利刃，压迫感一瞬间压了上来。

几乎是本能地，条子D收了力，任那把刀片掉落。

所有人均是一惊，之前差点被剁掉手指的人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没有人能猜到邵子攸会出这么一手，警察们早就将他判断成了傀儡老大，而那些小弟们也找不到他救他们的理由，毕竟他只是偶尔派过来和他们一起任务的，说到底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真要脱罪，也许他是最容易的。

他……救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只会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

好不容易装疯卖傻，如今功亏一篑。

不给大家反应的时间，子攸直接冷峻地一眼扫向大队长，「放了他们所有人，我们好谈。」与其说是请求，不如说是威胁。不放人的话，你们别想从我嘴里挖出任何事。

「你小子——」看不惯子攸的横蛮样，条子A刚想发作，就被大队长用右手制止了。

「那一集装箱的假冒耐克鞋子是当场抓获的，你们的走私罪绝对逃不掉，就算你是主谋，他们也是帮凶，你别告诉我，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货，所以要放了他们，我没有这个权力，我只能把他们交给当地部门，再行处理。」

「他们是否知道，我没有必要在这里和你说，到了检察官那里，自然有律师会解释。」子攸的意思也很明白了，我的要求，只是你放了他们，其余的，你不用管。

「好，我下午就把他们遣送检察院。」

「队长！」

「你怎么能妥协！」

「这下子肯定还会耍花样！」

「闭嘴，这里我说得算。」没有听周围的人叽叽喳喳，大队长大手一挥，条子B和条子C无奈，只能把人推出房间。

那群从始至终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反应的小弟们，各个难以置信地看著邵子攸，他为什么……要救他们？如果他不跳出来，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放了他吧。

而且，如果不是他强硬地让他们最快时间销毁毒品，他们现在早就人赃俱获了，贩毒……这罪名，可不是靠杜少谦或者杨思远就能够解救的。

他到底是谁？！哪里来的！一个学生而已！？

不管答案是什么，他们知道，在他们内心，已经深深烙印了邵子攸这个名字，他太有存在感，甚至……有安全感。

待所有人被带出去之后，大队长叫人帮邵子攸把手上的伤口包扎好了，并奉上了一杯绿茶，待遇不错，但显然，对应的，你也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否则吃的苦更多。

但撇开这个目的，大队长对邵子攸还是很欣赏的，从最初他们被迫行动他就知道，这次他们碰上对手了，能够如此迅速判断，并果断行动的，一定不是普通人，接著就是这个痞子老大，年龄估计20岁都不到，可以摆明了说，大队长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这绝对是个傀儡，真正的老大，潜藏在其他地方。

直到刚才那瞬间，他才愕然意识到，原来，伪装成贪生怕死的痞子混混，也是他为了更快地混过他们这一关的目的。

这是多么心思稠密的计划啊，难道说，从最初，他们就是为了引他们缉毒大队上钩？不可能，走私也是犯罪，他们如果真的一开始就知道，绝对不会冒险。那一定是半路发现了，然后迅速做出了调整。

而做出这所有判断和决断的，就是这个……男孩么？！

当然，对大队长来说，邵子攸的能力展现，才刚开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