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戴维生气的大喊着。
“我已经知道了,南非的钻石矿开采的时间太长,没有太多的价值了。但是这里的人员不能精简,总部开始讨厌我,他们觉得我只能带来消耗不能产出利益!他们正在考虑将矿产的重心转移到澳大利亚,那里出产的钻石的成色更好!而你,明年春天就会被任命为澳大利亚分部钻石矿的总负责人!”
“这事情我从没有听说过!”
李萧忆急忙撇清关系,果然戴维是听了流言蜚语,才会——
“戴维叔叔,请你冷静下来,听我解释——”
“刚才在筛选矿石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不管那个任命是真是假,都必须杀了你!你的运气太好,却不可能成为我的手下,我不会让一个比我更优秀的人和我平起平坐,甚至超过我!你注定得到他更多的信任,你是他的养子,我却是听命于他的父亲的老古董!”
已经不存在进一步交涉的可能了。
这次南非之行注定危机重重,李萧忆却没想到戴维竟是如此急于动手。
他看了眼周围,除非主动跳进矿洞,否则绝无在枪林弹雨下保持肢体完整的可能。
但跳进深达千米的矿洞,恐怕连尸体也不能保全。
他矛盾地看着身后,戴维也知道他的意思,他得意地抽出雪茄,等待着李萧忆的选择。
“你很优秀,年轻人,但是我不是个珍惜人才的智者。对我而言一切可能的危险都必须掐灭在摇篮里。所以,如果觉得委屈,就去告诉上帝吧,我不会让你活下去的。”
40.头骨祭坛
“你很优秀,年轻人,但是我不是个珍惜人才的智者。对我而言一切可能的危险都必须掐灭在摇篮里。所以,如果觉得委屈,就去告诉上帝吧,我不会让你活下去的。”
这是最后通牒。
李萧忆看了眼戴维身后,保镖手中的枪已经打开保险栓,随时会发射。
李萧忆愤怒了,他拔出藏在怀里的枪,枪指向戴维:“如果我必须死,在我死之前,我也不会忘记给你的身体留下几个纪念品!”
戴维狂妄地笑了。
他扯开外衣露出防弹背心。
“你太激动了,年轻人。我怎么可能不穿着防弹衣呢?”
仿佛为了证实他的愚蠢般,戴维的身后,一个佣兵开了枪,血花准时盛开,承受不住子弹的冲击力的李萧忆倒在了矿井旁。
远处,发生冲突的地方人们还在扭打,戴维挥挥手,示意保安们鸣枪示警。于是,人为制造的混乱局势立刻回归条率。而开枪的佣兵上前检查了一下李萧忆,确定他虽然还没有死,但肋骨受到枪击已经断裂。
“老板,需要送他一程吗?”
戴维邪恶的笑了。
“不,我们不杀人。”
保镖们也都笑了,他们对这样的游戏心知肚明。
“可是老板你不觉得这样做很过分吗?虽然不是漂亮的小美人,可是长得也不错,都不玩一下就扔进矿洞喂野兽,有点浪费。”
“想要漂亮妞,拿了奖金去市区找。这家伙可不是什么让你们随便玩屁股的小美人,多少男人都是败在色欲下的!”
戴维呵斥着,又看了眼李萧忆苍白的面容,最终还是指挥佣兵将人扔进矿洞。
“……发生在矿区的冲突以三人死亡十余人失踪宣告结束。
斗殴中,总部派遣的特使李先生被流弹击中,不幸跌入废弃矿洞。因为矿洞太深太黑,无法进入确认生死,只能通报失踪。对此,我深表遗憾。”
至少,提交给总部的报告书是这样写的。
******
李韶成缓慢地走在下水道中,这里确实有些奇怪,阴森森的,没有光亮,但也没有预料中的憋闷。
仿佛曾经有人长期生活的样子。
李韶成觉得自己的这个联想或许是错觉,但事实确实如此。
下水道的空气虽然潮湿却毫无憋闷感,更没有腐生动物独有的臭味。甚至可以说,除了黑一点阴森一点,这里和大部分的隧道是一样的。
他缓慢地走在下水道中,潮湿的空气黏在身上,被鲜血包裹的幻觉再一次降临了。
但这一次,他不再是初次遭遇时的惊慌失措,他的手指扶着墙壁,光滑的墙壁带给指尖粘腻感,仿佛曾经这里也满是鲜血。
墙壁曾经流血,李韶成的内心深处瞬间划过这个念头,没有理由,脑海里直接泛起的念头。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但他不回头,黑暗中有一种力量正在吸引着他,他本能地意识到,在黑暗的深处有一个能解开他全部的疑惑的答案。
突然,脚底发凉,一股寒气上窜,黑暗中浮现一双幽绿的眼睛,虽然一向大胆,李韶成还是感到了恐惧,险些跌倒。好在很快他就镇定了,黑暗中发光的眼睛虽然惊悚,但即使他发出声响对方仍然一动不动,可见这是死物。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脚底似乎踩到了浸满了水的条形物,有吱吱的声音响起。
他不低头,本能已经告诉他,是骨头,被蛀空被水泡已经看不出原本的质地的骨头。
行进了一百多米,他接近了黑暗中的眼睛,一个小小的神坛上供奉的头骨。
不论何时不论何地,信仰总有其存在的土壤。
这个不知道谁立起来的小小神龛上,供奉着一个男孩的头骨,头骨处理得非常干净,没有一丝粘连,也没有损坏,深陷的眼窝里,有两颗绿色的石头。
应该是一种有宗教意义的荧光石。
在神龛的下面,排了三行木架,木架上浓重的烟火味证明曾经有人在这里祭拜过,而堆在木架旁数百个男孩头颅则证明它并没有被废弃很久。
李韶成认真观察着这些头颅,有些已经完全腐烂,有些还很新鲜,那些依稀能看出活着时的模样的头颅无一例外的双眼圆突、满脸惊恐,他们带着绝望和恐惧,被这个神龛当做了祭品。
但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充当祭品的男孩居然并不全是黑人!
李韶成草草的统计了一下,尚未完全腐烂的头颅中的大部分都是白人男孩,地上的头发虽然大部分已经氧化得看不出颜色,但能看出来的那一部分,各种深浅不同的金发绚丽得令人窒息。
李韶成从不赞同种族歧视,但在约翰内斯堡,不管政府如何宣传平等,白人和黑人之间永远不能磨合。大部分的黑人也在自卑的同时对白人怀有刻骨的恨。事实上如果不是在头颅中发现了黑人男孩,他甚至会认为这是某些极端仇视白人的黑人的报复行为。
很明显这个神龛与种族主义无关,更像是邪教仪式。
李韶成注意看着神龛,在积满灰尘的木架上,他找到了一件小东西。
十字架。
一个铂金质地的十字架。
李韶成捏起十字架,这个东西并不名贵,但是仔细端详后,李韶成全身都发冷了。
这是他的十字架!
确切地说,这是他在四年前飞机失事的时候随身携带的十字架。
为了确定这个十字架是不是真得与自己有关,李韶成将戒指的宝石扭下来,露出一枚尖针。他用细针拨弄着耶稣的双腿,于是十字架裂开了,一个卷得极紧的纸条掉出来。
千真万确,这确实是自己的十字架!
但是自己的十字架为什么会出现在约翰内斯堡的下水道?还落在邪教的神龛木架上?
李韶成蹲下身,将纸条拿起。
纸条上的字有些凌乱,明显是用手指蘸了鲜血写成,李韶成虽然认出这是自己的字,但也花了些时间才依稀看清楚字条的内容。
“……钥匙是活的……不能打开柜子……绝对不能让他得到钥匙……统治全世界以及获得永存不朽的生命……所罗门……魔神……”
“这明显是我的字迹,但是我——”
确实,记忆中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但潜意识里却记得这里,还泛起诡异的幻觉。十字架以及纸条确实与自己有关!
难道说我曾经有一段时间在这里被人追杀,而我自己却不记得了?
李韶成陷入了沉思。
他想到一个细节。
如果……如果自己是死于飞机失事,那么巴菲又是从哪里得到自己完整无缺的身体?
唯一的可能是:我根本不是死于飞机爆炸!
甚至也不是死后半年才重生的!
如此一来,为何会在飞机起飞前反常地睡着也有了解释。
那是个大阴谋。
他们将自己带出飞机,但没有任何人知道。之后飞机上在太平洋上空爆炸,所有乘客们一起飞往天堂,于是,理所当然地,在乘客名单上的自己也被列入失踪名单。
但事实上当时自己根本没死!
他进一步假设,很有可能自己自飞机爆炸后就被秘密带到了约翰内斯堡,之后就囚禁在这个下水道的某一个秘密的地方,直到被杀死!
如此想来,许多反常的地方都有了解释。
记忆会骗人,若是遭受了超越忍受极限的事情,会选择性遗忘。
但是那些记忆并不是真的消失了,它只是被掩藏起来,李韶成相信自己的直觉,更相信眼前的一切并非虚假。
只是他很好奇,如果巴菲是注定的反派,那么,在这一系列的事情里面,安卡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她还有什么东西想要得到吗?
意识到自己将会在这里找到更多的秘密后,李韶成沿着狭窄的阶梯继续走下去。
和上面两层不同,第三层的水道显得洁净干燥,但气味却更加的令人难以忍受。
不属于现实的恶臭,徘徊于记忆中的绝望,都涌现出来了。
这是个秘密基地。
每隔五十米就会有照明灯,昏黄的灯光令人无奈的照射着已经被遗弃的水道,李韶成张望四周,再一次确定自己曾经在这里丢失过记忆。
臆想中,墙壁并非空无一物的光洁,手指更是在墙体上抚摸,闭上眼,更是看见有个人向他冲来却突然脑浆迸裂地倒地。
而后,昏黄的深处,走出了一个人——
嗖的一声,神经顿时尖锐起来,李韶成的身体贴着墙,手也从怀中取出枪。
听见了,细不可闻的脚步声,在隧道的深处真实地响起,有一个人正在走进,那个人的手中端着枪。
幻觉与真实正在结合,李韶成虽然不知道来者是谁,但幻觉中那个人却曾经将自己压在墙体上,用手中的枪亵玩下身。
那是残酷得不愿意想起的记忆,甚至在更换了肉体之后,依旧会带起全身的毛骨悚然。
那个人是谁,那个带着末日的疯狂走向他的人是谁!
不记得,完全不记得,被迫遗忘的记忆虽然已经想起部分,却模糊得令人疯狂,他咬着匕首,手脚并用的爬到水道的顶上,贴着墙壁,等待黑暗中的访客。
一击制住!
李萧忆提高了警惕。
自从钻进这个明显通往秘密基地的通道后,他的神经便无法有一丝的松懈。
这是谁开挖的地道,它还在被使用吗?
如果已经废弃,那便是自己的大幸运;
如果还在继续使用,误闯禁地的自己很明显不能全身而退。
希望他们能接受误闯的解释,当然,如果他们是戴维的对头,或许还有讨价还价的机会。
做着最坏的打算的李萧忆,小心翼翼地扶着墙,涉水前进。
突然——
细微的尘土从上面掉落,这是个平静得无法觉察到生命的存在的隧道,但此时确实有风吹过头顶,并且将尘土刮落!
李萧忆警觉地上身后仰倒在脏水中,双手抓紧枪,瞄准着顶处。
但是已经晚了,埋伏在顶处的人跳下来,他的匕首压在自己的脖子处。这是个职业杀手,从他落地时溅起的水花就能看出他的弹跳力非比寻常,并擅长压缩身体减少冲击。
“谁!”
“谁!”
紧张地逼问着,如困境中的野兽。
听见有些变形但到底熟悉的嗓音时,李韶成有些惊愕。
好在他立刻想起李萧忆会出现在南非,因为他接受“李韶成”的委派来到南非。但是这显然并不能解释他为何出现在水道中。
虽然以李萧忆的性格和戴维的嚣张作风,两人很可能见面后不超过三天就发生正面冲突,并且在南非毫无根基的李萧忆必定会在冲突中落下风。但因为冲突中落入下风于是掉进下水道,并最终和自己相遇——
怎么想都会觉得整件事情有些巧合过头了。
不管怎样,最终李韶成还是选择了抬头。
“是我。”
李萧忆顿时吃惊得险些摔倒水中,他虽然在出发前曾经向波尔腹诽过“李韶成”的安排,但真正在下水道遇上朝思暮楚的那个人,反而有了不真实的感觉。
“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萧忆下意识抓紧了手中枪。
“我不能出现在这里吗?”李韶成哼了一声,“我反而比较好奇,你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来南非视察戴维的钻石矿田吗?怎么,视察的中途跌进了下水道?”
李萧忆哑然,此时肋骨处的伤口再一次隐隐作痛,他捂着伤处,咳嗽了几声。
“没事吧?”
李韶成冷冰冰地问着,李萧忆倒也不觉得他的态度令人难以接受,一番干咳后,抬起头。
“没事,那个佣兵不知道为什么,射击的时候用的是漆弹,没有致命伤。只不过子弹从枪管里面射出来的冲击力太强,肺部和肋骨承受不住,有轻微组织伤害。再加上整整十五个小时都在这鬼地方爬来爬去,也许病毒感染了。”
“没事就好。如果你中了枪,我会把你当做负担扔下来的。”
41.血河
“没事就好。如果你中了枪,我会把你当做负担扔下来的。”
一点也不顾及李萧忆的心情的李韶成,冷漠地说着。但是李萧忆却感到一阵欣慰。如果自己真成了李韶成的负担,恐怕即使李韶成要将他留在身边,他也会自己默默的离开。
因为我爱他,他想着,爱一个人就要不论做什么事情都以所爱之人的利益为优先。
本以为自己跌进下水道,必定死无葬身之地,却不料能在黑暗的深处遇见思念的对象,命运倒也是真心眷顾我。
若是我们不幸死在这里,若干年后被发现,会不会当成是殉情的同性恋人?
想到这里,他露出了微笑,这笑容落在李韶成眼中,只能换得一声冷哼。
“傻笑什么!我们两个人都给困在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了!”
“对不起,我只是……”
李萧忆急忙道歉,李韶成倒也不予计较:“总之,你先说一下你是怎么进来的!”
当下李萧忆便将从下飞机到被戴维的人扔进废弃的矿洞期间发生的事情都拣要紧的告诉李韶成,至于为何戴维明知道他还没有咽气却把他扔进矿洞,李萧忆也说不出为什么,只觉得整件事情透着诡异。
“……我掉进矿洞后,本想等天黑再想办法出来。谁知等待的时候外面开始下雨,照理说矿洞本应该积水,但是水进入矿洞很快就消失了。我意识到矿洞可能连着什么地方,就顺着水流走到了一个下水道,然后……”
“然后你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里?”
李萧忆点点头,李韶成却陷入了沉思。
突然,他将李萧忆拉到灯下,一把扯开他的衬衫,李萧忆顿时又惊又喜,只当是李韶成身处绝境有意死前狂欢,谁知李韶成的手指在子弹留给胸前的紫痕处摩挲许久,最终得出结论。
“确实很诡异。从胸口的痕迹看来,向你开枪的是职业佣兵,他的射击手法非常专业,力度也拿捏得相当精妙。只射出漆弹,都能让你的肋骨有骨折的征兆。但比他更奇怪的是戴维,很明显向你射击漆弹是戴维的意思。明知道你活着却故意把你扔进废弃的矿洞——你不觉得这是一桩阴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