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亦无道 第三部 鬼子——笨蛋快跑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阿莨要杀你？不……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能不能走，我们赶紧走，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竹佑天摇头，“他们不会回来的，梅莨辛这种自负的人是绝不认为自己会失手，所以我们现在暂时是安全的；幸好我的心脏长在右边，哈哈……真讽刺，那个不可一世的梅莨辛竟然忘记了我心脏的位置正好与常人相反，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捡回一条命。吴奕祺，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帮我准备一些东西，我要在这里做一个影界。”

吴奕祺按照竹佑天的交代准备一切，正当他趴在地上鬼画符时，挂在脖子上的东西从衣服里掉了出来，竹佑天看着那玩意儿诧异问道：“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吴奕祺看着胸口的白珠子，骤然想起那个人，说：“是阿莨给我的。”

竹佑天有点想不通，这颗白珠子是梅莨辛手链上的其中一颗，那是他保命的的东西，如果说他要杀了吴奕祺，为何又要把这东西给他，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吴奕祺停下笔，摸着胸前的珠子，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日梅莨辛指尖的温度，低着头轻声问：“竹佑天，你觉得阿莨真的会杀我们吗？”

“我不知道，我认识的梅莨辛虽然毒舌腹黑嗜钱如命，但还不至于会滥杀无辜，可之前他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他亲口承认了兰家、菊家的人都是他杀的，为了得到灵石他会不择手段……”

吴奕祺抬头疑惑的看着竹佑天，问：“灵石？”

“没错，梅兰竹菊四大家族每个家族都守护着一块灵石，是上古女娲补天时遗留下来的五彩石中的一部分，现在他已经得到两块灵石了。”

“难道说，五彩石是由五块灵石组成的？”

“是的，我们四大家族各自镇守其一，最后一块已经遗失了，究竟在哪儿估计也只有老一辈的人才知道。”

吴奕祺突然想起梅莨辛曾经说过那是一块灵石，突然跑到书房，竹佑天不知道吴奕祺在干嘛，只听见从书房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他捧着一块灰不溜秋、乌漆抹黑的石头跑过来，说：“阿莨说这是一块灵石。”

竹佑天看着这块奇丑无比鸭子形状的石头，忍不住笑了出来，牵动了伤口，痛得他呲牙咧嘴的，断断续续说：“这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不是什么灵石，这石头一点灵气都没有，我可以肯定它不是。”

吴奕祺泄气的一松手，石头跌落在地，之前被吴奕祺砸出来的细缝裂了开来，露出里面漂亮的颜色。

第九章 下

两人发现石头里面还有东西，吴奕祺拿起石头就砸，石壁慢慢脱落，显现出里面的本来面目：这块石头色彩斑斓十分漂亮，由两块神似鸳鸯造型的石头组成，就好似两只鸳鸯交颈细语。

“这石头哪儿来的？”竹佑天很是好奇，一般来说梅莨辛不会在家放没有用的东西。

“不就是在桃乐镇的废墟里找到的石头么，阿莨说曾是灵石，拿回来当摆设，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一提起桃乐镇竹佑天便会想起不好的事情，选择性的跳过这段糟糕记忆。

“不知道筱仪现在怎么样了。”竹佑天喃喃自语。

“郭小姐？前几天我还碰到她。”

“她还好吧？”

“郭小姐好得很，那段时间几乎没事儿就找我做苦力。”

竹佑天一听，噗嗤笑了出来，因为自己被本家紧急召回去，所以没有对筱仪多说什么，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发生，根本来不及细想，哪有功夫去找她，不过也好，现在这个样子万一被她看到，她一定会很伤心的；再者莨辛的事，筱仪万一知道了，指不定会闹到梅家去！

竹佑天看着吴奕祺摸着白珠子一脸担忧，任谁都看得出来他至今都不敢面对现实，那个他所喜欢的男人竟然要杀自己，谁都接受不了吧。

“当初我把那串珠子交给你，现在想来不知是对是错；倘若没有让你跟莨辛多做接触，事情是不是不会发展到如斯地步。”

“就算没有你的有意或者无意，我都相信我会与他相遇；当我知道自己喜欢上他时也十分苦恼，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男人，就算父母长辈能理解，世俗伦理真的能摆脱吗？旁人的眼光真的可以无视吗？我不知道，我不能保证我可以抛开一切与他在一起，更何况这只是我的单相思，所以我告诉自己，这只是偶然的相看两相厌，只是一时之间有太多接触而产生的幻觉罢了，直到……阿莨倒在我怀里的那一刻，我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明明是个毫不相干的人，明明是一直捉弄我的人，明明对周遭毫无感知的人，眼泪却不自觉的掉下来。你知道在他倒下之前对我说了什么么？”

吴奕祺露出有些哀伤的神色看着竹佑天，没有要让他猜的意思，接着说道：“他说，还好你没事。我不知道他在不在乎我，也不知道是否在他心里留有我的位置，但是我还是陷进去了。为了他，我谎称是被房东赶出来，其实是我自己结束了合约；为了他，我宁可自己少睡一会儿，也想为他准备一日三餐；为了他，我觉得就算天塌下来，都可以撑过去。我一直在拿自己的任性束缚着他，竹佑天，其实……我才是那个把阿莨骗得团团转的人，其实真正恶劣的人是我才对！”

“莨辛从小是在降妖伏魔的道家长大，他的出生便是个错误，终有一天他会被消除。四大家族的人一直忌惮着他，梅家人把他关在地牢里，每日每夜的监视着，你知道吗？这种监视并不是简单的看守而已，莨辛的双手双脚还有脖子上都会被套上特殊材料制成的铁圈，铁圈上有锁链固定在牢壁上，根本没有行动的自由，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15岁，梅老爷子也就是梅家第七代当家才下令将他放出来，所以你看他的皮肤是不是特别白，皮肤下的血管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竹佑天摇头，“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莨辛的身不由己，梅老爷子的身不由己，梅家的身不由己。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莨辛根本不懂感情是什么，对于感情他十分的迟钝，当我看到他对一个陌生人会那么关心时，我在想结局是否能改变，或许还有希望残留，所以我没有阻止莨辛与你的接触，这并不是你的错，也不是莨辛的错，只是老天开的玩笑罢了。事已至此，莨辛恐怕也回不来了。”

“竹佑天，阿莨一定会回来的。”吴奕祺坚定的说着。

“回不来了，就算他现在回头是岸，四大家族的人也不会放过他！更何况他大哥……”戛然而止，竹佑天一时失口说了不该说的话，幸好及时醒悟没有说下去。

“他大哥？他大哥怎么了？”

“他哥一直跟他不对盘，万一莨辛落到他手里下场非死即伤。”竹佑天灵机一动换了个说法，反正结果是一样的。

吴奕祺不可置信，亲兄弟还自相残杀？又不是玄武门之变。

“原来阿莨还有个哥哥，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很多事莨辛不提起是为你好，莨辛的背景太复杂，说了反而对你不利，只是现在看来，与你在一起已经足够对你造成不利了。”

吴奕祺低下头，轻声问：“竹佑天，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不相信阿莨会杀我们。”

“事实摆在眼前，吴奕祺，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我不是自欺欺人，当我在门缝里看到所发生的事，当时因为太震惊，所以没有细想，可是现在想来，阿莨没有理由杀你。”

“有！你有充分的理由来杀我！”

“你是说为了灵石？”

竹佑天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这个答案。

“可你想想，阿莨要灵石来干嘛？凭他现在的能力一辈子都能享乐无忧了，他还要那些石头有什么用？”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莨辛对于灵石可以说是完全不知情的，以他的身份来说，梅家是不可能告诉他灵石的事的，那他是从哪里得知的？”

“所以，这中间或许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误会？”竹佑天盯着吴奕祺，真的不想打破他的希望，可偏偏就是造化弄人，虽然梅莨辛不知道灵石的事，但是梅林笙知道，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已经很晚了，我要赶紧把影界做好。”竹佑天岔开话题，开始念咒建造影界，所谓影界就是影子的结界，与道家的结界有所不同。

设好影界，竹佑天整个人都累瘫了，两人没有再说什么，自顾自休息，在做将来的事之前要先养好身体。

半夜，竹佑天看见吴奕祺正对着那块石头低语。

吴奕祺捧着那块石头，很认真的说着：“如果……你真的是传说中的鸳鸯石，那么可不可以把阿莨还给我？”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滴在石头上，又从石头上滑落。

竹佑天闭上眼当没看到，心里却在咒骂：梅莨辛啊梅莨辛，看你干的好事！你再不回头，连最后一个真正关心你的人都将失去！

“爷爷，梅莨辛已经关进地牢。”梅重言向梅善行报告。

梅善行负手而立看着大堂正中那硕大的道字，没有回应，就这么一动不动站着。

“重言，你先下去吧，记得这件事暂时对你母亲保密。”来者是梅家第八代当家，梅重言的父亲——梅晏卿。

梅重言看了一眼这两代当家，转身离开。

“父亲。”梅晏卿走到梅善行身后，低声询问：“一定要这么做吗？”

梅善行眉宇间的皱纹加深，“当初就不该让他活下去。”

梅晏卿听到这句话，痛苦之情溢于言表。

第十章 上

梅莨辛被抓的消息传到其它三大家族的耳里，兰家现任当家兰蔻以及菊家现任当家菊世旭必然会到梅家讨个说法，说法为虚，报仇为实。

竹家一直静观其变，火没烧着自己便高高挂起，只不过这也只是一时的事不关己。

梅莨辛被关在地牢里，像小时候一样，双手双脚脖子都有铁圈，用手腕粗的铁链拴着，被限制了自由。当他醒来时，看清所在之处冷笑了一声便再也没有出过声，这里再熟悉不过，被关了十几年，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哪里！

远处有开门的声音，梅莨辛闭上眼，不想多看一眼。

梅善行缓步走到牢门前，低沉而又威仪的声音响起，“五年没见，你长大了许多。”

“当初放你出来早该想到有这么一天，但是……且不说菊家，小时候你兰姑姑一直很照顾你，你为何还要杀她？”

梅莨辛原本打算装睡到底，可听到这话，睁开了双眼，“你说什么？兰姑姑死了？”

“你还要装蒜到几时？就算你为了灵石，可兰家已经把灵石交给你了，你还要痛下杀手！”

梅莨辛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不管怎么说别人也不会相信，“哼，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梅家欠你的自当梅家来还，但是也决不允许你滥杀无辜！”梅善行撂下狠话甩袖离去。

梅莨辛坐在那边一动不动，他现在脑袋一团乱，回想到很多事，第一次见兰沁湮是在自己4岁的时候，兰沁湮带着8岁的竹佑天来牢里看自己……

“姑姑，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小竹佑天握着兰沁湮的手却生生的问。

竹佑天一出生母亲就死了，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兰沁湮在照顾这个可怜的孩子，兰蔻当时还小，才2岁。

那天兰沁湮带着竹佑天去了梅家，应梅善行之邀希望能借助兰家的力量。而当兰沁湮第一次看到信中所说的孩子时，心底那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那个孩子被拴在地牢里，没有一点自由不说，过得也不是人的生活。

“你叫什么名字？”兰沁湮柔声问。

小梅莨辛没有看她，只是缩在角落里，警惕着对方。

兰沁湮靠近牢门，想要看清楚，此时梅莨辛突然窜出来，吓得一旁的竹佑天大哭起来，兰沁湮抱起竹佑天安慰着，看着牢里那个瘦骨如柴的孩子一阵心疼，同是人却不同命。

“孩子，你不要怕，我是你兰姑姑。”

梅莨辛退了回去，依旧警惕着她不做声。兰沁湮叹气，如果无法靠近便不能得知他的情况，如果硬来或许会弄伤这个孩子，只好暂时作罢，带着竹佑天离开。

沟通是人交往的基础，可对于一个连话都不说的孩子，如何才能沟通？兰沁湮多次去牢里探望梅莨辛，并给他带吃的，看着梅莨辛津津有味的吃着，兰沁湮想这孩子至今是怎么活过来的。

梅莨辛虽然不说话，但是会思考，他知道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坏人，对于兰沁湮，他明白这个人不会伤害自己，慢慢放下了戒心。

“孩子，告诉姑姑，你叫什么名字？”兰沁湮还是从名字开始接触。

梅莨辛停下嘴，抬头疑惑的看着面前这个女人，第一次开口说话，“名字是什么？”

兰沁湮震惊，不仅仅是因为他终于说话了，这个孩子竟然连名字都没有吗？

兰沁湮为了取得梅莨辛的信任费了很大一番工夫，教他读书写字，教他为人处世，教他生活日常，除了道术，一个人最基本的东西都教给他。

如此一教便是好几个月，这几个月中竹佑天也时常跟着兰沁湮到牢里探望梅莨辛，对梅莨辛来说这几个月的时光是他最开心的时刻。

当兰沁湮最后一次来牢里看梅莨辛时眼里透着哀伤，对他说：“姑姑要走了，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当时的梅莨辛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十一年后他便知道了。

这便是梅莨辛与兰沁湮的过往，她是第一个关心他的人，犹如一个母亲一般照顾着他，他又怎么可能会去杀她！

梅莨辛懊恼的砸着牢壁，手上鲜血淋漓。

当竹家人出现在竹佑天面前时，他确实很惊愕，因为竹佑天根本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事。

“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在这？”竹佑天问。

“当家的要我们来接少爷。”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

竹佑天知道问不出什么，不过这里也确实并不太安全，转头问坐在另一边的吴奕祺，“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怎么说也比这里安全，如果他们找不到你，一定会折回这里看看。”

吴奕祺婉拒，“不了。”

竹佑天没有再说什么，在走之前竹佑天给了吴奕祺一道符，如果遇到什么危险就用它呼救。吴奕祺笑着收下并对竹佑天表示感谢。

竹佑天跟竹家人走了，在路途中的竹佑天一直在反复思考临走时吴奕祺说的那句话，吴奕祺说“我知道让你全盘否定眼前发生的事很难，但是我相信阿莨绝对不会做这种事！”难道说这其中真的有什么隐情？

吴奕祺也知道这个家不能继续待下去了，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到盛世别墅里住，他一直都记得阿莨说过的每一句话，走的时候带走了一样东西。

记得梅莨辛曾经说过，不管发生任何事，这颗珠子都不能摘下，尽量不要出门；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躲在这里，不要出去，联络竹佑天。

吴奕祺回到别墅已经是晚上了，家里的食物足够可以维持一个月，跟老板请了长假足不出户，只是一个人太寂寞了。

别墅周围有梅莨辛设置的结界，一般什么妖魔鬼怪根本无法靠近；再者吴奕祺身上还有梅莨辛的白珠子，第二重保护结界，除非是遇到千年老妖怪，不然也不是那么容易破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