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还有你——YI

于是卫子勋让卫嵨到他的宿舍顶替萧路。

这还是上大学以来，兄弟俩头一次在一个屋子里睡觉。

卫嵨接到弟弟的电话，说让他到宿舍里睡几天。挂了电话愣了好长时间，慢慢地嘴上咧了起来。

习惯了每天都和弟弟见面的日子，习惯了和弟弟一起睡觉，大学开始的那一个月他总是觉得少了什么东西。现在终于又恢复到以前的日子了，他怎么能不高兴。

随着约定的时间的接近，紧张的心情让卫嵨想起当初尚敏找他谈话的时候。

他们约定在二食堂那边碰面，一起吃个饭再一起回去。

卫嵨提前一个多小时从打工的地方回到租的地方。他收拾着自己，又收拾屋子。收拾屋子之后怕自己身上带有灰尘就去冲了把澡，等到他想起来看时间，发现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了。急忙忙地从租赁的屋子里往外跑，刚冲到大路上，看见卫子勋。除了卫子勋还有几个女生。

不知道笑着讲着什么，卫嵨对上了卫子勋的笑眼。看见卫子勋跟那几个女生拜拜，向自己走过来。

卫嵨发现自己的紧张感消失了。

看见越来越近的卫子勋，卫嵨忽然笑了笑。这么高的个子，阿勋是弟弟真是太亏了。

卫子勋走到卫嵨身边，忍住去拥抱的冲动，手搭上了卫嵨的肩。

“洗过澡了？”

卫嵨听到耳鼓旁边的声音，发现刚刚消失的紧张又爬了上来。他吞咽了一口水：“怎，怎么知道的？”

听到熟悉的说话习惯，卫子勋轻轻地笑了。他拨弄着卫嵨脖子后面的湿发：“只有这边是湿的。”

卫嵨傻笑了笑。

到了食堂里，有人跟卫子勋打招呼。卫嵨顺着声音望过去，敏锐地发现来的人瞪了他一眼。

卫子勋笑着站起来：“会长，没想到你会来食堂吃饭。”

卫嵨暗暗叹了一声，这就是弟弟提起的那个学生会会长，学生会会长不是个男生吗……

会长笑笑：“怎么会传递给你我不会来学校的食堂吃饭的印象的呢？”

卫子勋浅浅笑着。

会长有意识地瞥了眼卫嵨：“同学吗？”

卫子勋笑了：“是我哥哥。”

会长笑了笑，轻轻地说：“没看出来。那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

“没看出来”这句话，让卫嵨有种被刺伤的感觉。越多的人说他跟卫子勋不像，这种被刺痛的感觉就会深刻。他轻呼一口气，不过人家说的也是事实。他和弟弟长得确实不像。而且，他和弟弟的另一层关系更加不需要他们相像。卫嵨忽然意识到自己捕捉到了什么，但没来得及想明白，思绪就飞走了。

会长去点菜，包括吃过饭都特意跟卫子勋他们打招呼。卫子勋笑笑：“会长人很好吧。”

卫嵨随意地点着头。他想起刚刚那个人的长相，抬头看了看弟弟。弟弟跟那个人属于同一类型的。长相是一类的，本领也是一类的。再回想自己认识的一些人，总之卫嵨这顿吃得很不是滋味。

跟着弟弟走到男生公寓里，干净的大理石的墙壁和防滑地砖，让卫嵨有些不知所措。

卫子勋走在前面，到了宿舍面前停下来。

打开门，等着卫嵨转过弯。

卫嵨畏畏缩缩地拐了弯，看见弟弟站在一个打开门的房间前面，忙跑过来。

卫子勋轻笑了笑：“如果我进了房间关上门，你怎么办？”

卫嵨干笑着：“我，我带手机了。”

“哎，卫子勋，你回来的很早嘛！……这位是？”

宿舍里有一个人从床上探出脑袋来看着卫嵨。

卫子勋轻笑笑：“代替萧路点名的人。”卫嵨看了看卫子勋，对床上的卫子勋的室友笑笑。

卫子勋笑着搂过卫嵨：“这是我哥，叫卫嵨。嵨是这样写的……”他掏出手机给对方看，对方看了笑笑，“嗳？！——能不能拜托你哥明天帮我去点个名！”

卫子勋对卫嵨笑笑：“这是我同班同学，谷碧。山谷的谷，碧血剑的碧。”

卫嵨上前来，握住谷碧的手，憨笑着：“你好，弟弟平时有劳你们照顾了……”

谷碧哈哈大笑，挠挠头：“好说好说，那大哥明天帮我上四节课吧！”

“得了便宜还卖乖！”卫子勋敲了谷碧一下，拉着卫嵨去萧路的床铺下，“哥，这就是萧路的床。”回头来对谷碧说，“明天你干嘛去？”

谷碧笑着：“女朋友！”

“喔，一路走好。”

“3Q，回来给你带特产！”

卫子勋转脸来看着卫子勋：“明天早上跟我一起去上课吧，哥。”

卫嵨点点头。

卫嵨在床上看着弟弟在床上看着笔记本专注的脸。他看着看着，看睡着了。

卫子勋处理好事情收起笔记本，看了眼面朝着他这个方向趴着睡着的卫嵨，微微一笑。

睡觉的时候特意对着卫嵨的脸，卫子勋很快就睡着了。这是他上大学第一次这么快就睡着，也是他第一次跟哥哥一个屋子里睡觉。唯一遗憾的是，不在一个床上。

这一天卫子勋做了一个很暖和的梦，梦里面都是阳光。醒过来他在想只不过是哥哥睡在一个房子里，他就能做满是阳光的梦。这个阳光总不会是哥哥吧？哥哥那样的性格怎么想也不像阳光。他笑了笑。哥哥在他心底的地位或许比他想象的要重要。

看着洗过脸，一脸清爽傻笑着的卫嵨，卫子勋笑了笑。

入大学到现在快四个月了，他因为学生会的事情而耽误了不少事。他深知在学校里处理好人际关系打下社交关系也是很重要的——虽然他不是有意去利用，但是和会长那样有背景的人处好关系确实是有益无害。而且会长对他似乎也比较欣赏，一开始就让他跟在身边学习。他没想到学生会里的事那么复杂，原本以为只是几个有些背景的人和一些杂事罢了。虽然他早听过大学是半个社会，还是对学生会的现实和忙碌有些不能掌控。

学生会、萧路和他自己的一些事，把他忙得团团转。因此他也没什么时间去跟卫嵨见面，只是有时间的时候发一通短信问卫嵨在做什么。

每次看到卫嵨回的那么长篇的短信，他都会有一种“啊，好似从泥塘里爬出来洗过澡一般轻松”，这样的痛快感觉。

换而言之，哥哥真的是阳光，是他的阳光。

卫子勋看着卫嵨，笑着。

卫嵨看着卫子勋，愣了愣，也笑了笑。

上课对于卫嵨来说，是一件新鲜的事。虽然是件新鲜的事，但听了十几分钟后他就认命了。他没那个学习的命。晚上明明很早就睡了，最近也不累，却听了十几分钟的课就直点头。

卫子勋被犯困的卫嵨撞到了胳膊，才注意到卫嵨困得不行的样子。他轻笑了下，快速的从记事本上撕下一角写下一行字给卫嵨。

卫嵨撞到卫子勋就吓醒了，再看到弟弟送上一张纸条，紧张得气少喘了好几口气。再一看内容，松了一口气。纸条上面写着：趴着睡，大学里这样的很正常。得了敕书，虽然醒了但听了十几分钟，卫嵨便趴在桌子上睡了。

卫嵨整整睡了四节课，卫子勋还挺佩服他的。趴在桌子上睡，既睡不香，还容易颈椎疼。

卫嵨揉着颈椎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傻笑着又捂住肚子：“饿了……”

卫子勋微笑着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法式面包袋子递给卫嵨：“吃一下先垫点，一会儿去点菜吃。”

卫嵨收好小面包。

“不吃吗？”

“呃，不是就去吃饭了吗……”

卫子勋笑了笑：“我是担心你饿。”

卫嵨笑着摇头表示他没事。

卫子勋看到卫嵨的傻笑，笑了笑，搭上卫嵨的肩：“走吧。”

刚出校门，听到有人唤卫子勋的名字兄弟俩一齐回头。卫子勋笑着唤了声：“会长？”

会长走过来，看见卫子勋旁边的卫嵨愣了愣：“和哥哥一起？”

卫子勋点头，轻笑着：“一起去吃饭。”

会长点点头：“早上学生会开会，我这边有开会的资料，你拿去看一下。”

卫子勋接过讲义夹，翻看了首页，点点头：“好的，谢谢会长。”

会长笑笑，挥挥手折身向另一边走去。

卫嵨看着那个人一个人走了。直到等到他们到了餐馆，点了菜。

“阿勋……你们会长总是一个人吗？”

卫子勋笑笑：“他这样的人也不会允许别人跟他走在一条水平线的。”

卫嵨努力地思索着这句话，慢慢地他笑着趴在桌上：“我不懂。”

卫子勋让他坐起来，轻声说了句：“不干净。”

卫嵨干笑着：“还是那么爱干净……宿舍的人知道你的洁癖吗？啊，昨天忘了问你，萧路和你怎么了？”

卫子勋望着卫嵨：“没什么，只不过断奶的孩子在闹脾气。”

卫嵨愣愣地看着卫子勋。等到他回到自己租的房子，去打工，突然想起弟弟说的那句话，忽然上气不接下气地笑着。

第21章

大概是只要跟弟弟在一起，都能碰到那个会长。也是大概十几次见面之后，会长说出了他的名字：狄蓝。卫嵨总觉得狄蓝看弟弟的眼神不对。就像现在狄蓝看着弟弟的时候就会带着很自然的笑容，但一旦视线从弟弟脸上转移开，就会露出带着虚假的笑容。

狄蓝看了眼一直盯着他看的卫嵨，微微一笑：“是不是我们聊的话题太无聊了。”

卫嵨干笑着：“只，只是你们说的听不懂。”

狄蓝笑笑，继续他刚才的话题。

卫嵨觉得自己很渺小，像粒灰尘。明明说了听不懂，对方却还在继续。忽然有些讨厌自己为什么一下子聪明起来。

跟狄蓝聊着的卫子勋当然能感受到会长故意漠视哥哥的举动，他没表达什么。表面上还是热忱的，人走了之后，他淡淡地说：“哥，不要在意会长的话。”

卫嵨愣了愣：“喔。”

卫子勋轻轻笑了声，他抽出筷子来用手边的湿巾擦了擦：“哥……你觉不觉得我很假？”

卫嵨愣愣地反问着卫子勋：“为什么要，这样觉得？”

卫子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不喜欢任何人对哥你有不尊重的举动，却没有对会长表现出那么明显的藐视表示什么，心里很难受。”

卫嵨听了弟弟的话，脸颊上微微鼓起。他慢慢地低下头。

卫子勋握住了卫嵨的手，按了按：“哥，晚上我们聊下，好不好？”

卫嵨点点头。

聊天的地方并没有选在弟弟的宿舍，而是去他租的房间，卫嵨紧张得不行。

“不行，我我要先回去收拾一下……”卫嵨也不敢看弟弟。听到说回他租的地方，他首先想到的是那方面的事，脸臊得通红；这时间又几乎是同时的想起弟弟的洁癖，想到那屋子里解决了他一日三餐，他本来就不是个干净的人保不齐就有什么脏的东西，脸又是一白。

卫子勋看到卫嵨那扭捏的表现，不由轻轻一笑便应了声。

卫嵨一回答房间立即就开始打扫，他没想到收拾自己的房间是这么累的一件事。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卫嵨正跪在地上擦地板，听到铃声猛然惊醒。他手忙脚乱地抓过手机，双手捧着：“喂！”应答了好几声，才发现自己没有摁下绿键，噗哧一笑刚要接通铃声断了。

卫嵨连忙拨回去。

“阿勋？”

（哥，我快到了。你出来亮个身，我不知道是具体哪个门。）

卫嵨惊得手机差点摔了：“你快到了？”他连忙走出房间，出了小院子打开大铁门，看见卫子勋肩拎着包站在马路上背对着他。卫嵨差点没能认出是卫子勋他的弟弟。

卫子勋转身来，看着卫嵨，轻轻一笑：“怎么不出声？”

卫嵨深深地咽下一口水，干咳了咳：“进进来吧！”

卫子勋笑笑，低着头走过来，到了卫嵨身边对卫嵨笑笑：“哥，你忙得一头汗做什么呢？”

卫嵨抹了把汗，软笑着：“我我，我还没打扫好……”

“……我记得上回取点的时候看过房子，不算难整理……”卫子勋话语微微一顿，“有其他人住过吗？”

卫嵨直摇头：“没有没有！”

卫子勋轻轻笑着搭着卫嵨的肩：“走吧。”

转上厅堂，能听到其他房间里打游戏的厮杀声音。

卫子勋微微皱眉，等到进了房间，才松开眉。他将黑挎包轻轻地放在电脑桌旁边，坐在床上，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卫嵨看看卫子勋，又看到地上铺了一半的拼图忙过去将剩下的拼起来。

卫子勋歇了会儿，卫嵨也刚好拼好。他跪坐在地上满头大汗地冲着卫子勋傻笑。卫子勋看了脸上流汗的卫嵨一眼，看了看床头的盒装抽纸抽了几张给卫嵨。

卫嵨擦着汗还傻笑着。

卫子勋轻轻笑了笑，伸手抓过卫嵨。

卫嵨被他拽的跪在床上。

卫子勋刚要吻卫嵨，卫嵨忙挥开卫子勋的脸。

“哥……”

“……”卫嵨错开视线，许久才应了一声：“嗯……”

“不要让我有一种腹背受敌的感受，哥。”

卫嵨一时不敢动了，他看着弟弟眉间皱起的川字，慢慢低垂下眼瞥见卫子勋凹凸的锁骨。他忙闭上眼睛：“喔。”

“哥，我亲你的嘴了。”

卫嵨下意识地就吞咽了下并舔了下下唇：“……喔。”

就像卫子勋说的那样，他只是亲了下卫嵨的嘴；既没有打开唇去勾舌头，也没有彼此交换唾液。卫子勋亲了下后抱住了卫嵨：“哥……你觉得这个世上除了父母谁会是最爱你的人？”

卫嵨脑袋里一片空白，他被那淡淡的亲吻，被热烈的拥抱，被这样需要思考的问题弄得什么也不知道了。他愣愣地墙壁，直到感受到卫子勋的体温、气息、汗水。

“谁……谁，谁是最爱……我的人？”

卫嵨翻着脑子里的回忆，努力地回想哪一个人表达出爱他的表现。是带他去工地抱钢材第一个告诉他男人可以张开腿享乐的王工头……或是那个有老婆的，老是一边骂他一边说爱他的翟博？……

“哥。”

卫嵨怔怔地望着卫子勋，他那因思考而死机的脑袋机械地转过来，显得是可笑又无厘头。

卫子勋轻叹一声，看着卫嵨几乎是白痴的眼睛，认真地说：“哥，你不觉得是我吗？”

卫嵨微微张着嘴，瞬间有了一种“喔，原来正确答案是这样”的想法，这种想法一产生，身体里通了一遍名为“轻松感”的电流。这种“轻松感”还没尘埃落定，他忽然一拧神，缩着肩蹙着眉弱弱地说：“可……我们是兄弟……”

卫子勋顺着卫嵨的话点头说：“是的。但这跟我爱你有关系吗？”

卫嵨呆呆地看着卫子勋，许久他低下头：“……我…我…我不好……”

卫子勋轻笑了笑：“我看你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