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打小闹?”红衣男子难以置信地重复一遍,看到矞昉时便了然。
矞昉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个红衣男子,没有做声,他是皇甫离恺的堂弟,那么应该也是王族中人,只是为什么没有着显示王族身份的紫衣呢?
“久仰矞昉公子大名,在下皇甫徽。”似乎是回应矞昉的好奇,男子自相介绍起来。
话说,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应该不用像江湖人一样说久仰久仰吧。该说什么呢?矞昉正在思考这个问题,幸得有面纱遮住,不然这绞尽脑汁的苦恼表情让世人看到了,还真是非常有损瑶琼谷的威名。
皇甫离恺与皇甫徽被矞昉这样沉默地看着,也只好沉默地不做声,等对方的态度。若他们知道矞昉是在苦思这个怎么用四个比“久仰久仰”还要合理些的词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我说,你在那里做什么?”在里面等了许久未见人进来的慕容箫走了出来,看到眼前这番场景,饶是不爽地对矞昉喊道。这样熟悉的招呼,可能会引来外人的侧目,但是他好像就是想要让那两个人知道似的。事后,慕容箫想到这件事,总算明白了,自己是在宣布自己的“所有权”。
“啊?”矞昉看看又自己走回来了的慕容箫,一时还反映不过来。
“这不是慕容兄吗?”皇甫离恺笑着上前招呼。
“原来是小侯爷,失敬失敬。”慕容箫公式化的笑容也搬了出来。
“哪里哪里。”皇甫离恺满脸笑容。
……
矞昉看着这两人的客套客套,一阵鸡皮疙瘩,原来客气是这样讲的。看得他眉毛一跳一跳的。在矞昉将注意力全都放在离恺和慕容两人身上时,殊不知,对面的皇甫徽也正在观察着他。
“哎呀,各位爷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啊。”紫蕙清脆的声音在殷勤地叫唤。
24.明争暗斗
这里依旧是华丽香艳,浓浓的脂粉味溢满了整个大厅,终究是烟花之地吧。矞昉虽然对此很反感,但是怜惜多余嫌恶。女子沦落至此也非她们自己所愿,谁又愿意到这种地方来糟蹋自己呢?想到这里,他不由地叹息了一声。
“矞昉公子,这是在感叹,还是在叹息?”紫蕙耳尖,马上就听到了这小小的一声叹息。
“真拿你没办法,这也被你发现了。”矞昉无可奈何。
“紫蕙可以把这个当做表扬么?”紫蕙嬉笑道。
“人贵有自知之明。丫头,知道么?”矞昉好笑,故意嘲笑起来。
“看你也吐不出象牙来!”紫蕙杏眼圆瞪,双颊自然地红颜,明显是气的。
两个人的“打情骂俏”频频引来前面三位人士的回头,只是三个是各有所思。慕容箫是看笑话,矞昉的秉性他是很清楚的,这样和一个小丫头磨嘴皮子,确实是他这样的人做得出来的。另外两位却是惊奇,传言中那样超凡脱俗的一个人儿,竟然这样就和一个青楼女子嘻嘻哈哈。看来传言,终是传言。
待众人皆落座,小厮便开始呈上茶点,矞昉发现这内厅之内,异常清静,没看到其他的客人,看来这位小侯爷又来了一次大手笔包场了。他取下帷帽,水眸生动,细致容貌就这样展露在外。即使是第二次再见这天人之貌,还是让皇甫离恺不能移开视线。相较于他,皇甫徽显得从容许多,似乎矞昉至于他是再平常不过的存在。慕容箫看向皇甫徽,这人气质尊贵,举手抬足都是大家之气,连皇甫离恺都对他敬让几分,看来身世不凡。
他们在各揣心思,矞昉却显得淡定得狠,是的,有慕容箫在,他不必花那么多心思去琢磨别人的想法背景。他只需安心地享受,对于慕容箫的这份信任,或许从十年前的第一眼就奠定了吧。
“今日,想必小侯爷又挥千金包下了这场子。”矞昉说道,“不知这回又看上了这姹紫楼的谁呢?”
“矞昉公子这是见笑了。早知矞昉公子会来,比人也不会包下场子来扰了公子的兴致,这姹紫楼红牌第一,自是鸣舞,可惜那日公子也是看到了,小姐已然心有所属。”皇甫离恺说到这里,故意用别样的眼神看了看矞昉。
矞昉想起当日的那一眼深情。不禁哑言。铭秋,她对自己怕是…….
“听堂兄说,鸣舞姑娘貌若天仙,舞姿更是独步天下。”皇甫徽说道,“天下竟还有这样一个奇女子。”
“莫听小侯爷那滑舌。人再美也就那般,不要太过相信。”慕容箫淡然说道。
“再美也就那般!唉,我说慕容兄,话可不能这么说。”皇甫离恺辩解道,“鸣舞本就不一般,只是世人见过她样貌的人少了。”
“就是见过的少所以稀奇,也许只是中人之姿罢了。”慕容箫摆明了是在跟皇甫离恺唱反调。
“我说,你就这样肯定,你看看矞昉公子,不就说人如其名么!”皇甫离恺也不甘示弱。
本来看好戏的矞昉被无辜地扯了进来,感觉有些不爽,愤愤地瞪了慕容箫一眼。慕容箫收到这记凶狠的目光,没有回应,只是好笑地跟他对视。
“看来矞昉公子跟慕容少主是熟识。”同样观战的皇甫徽这时插了一句进来。
“故人。”矞昉思来想去用最恰当的名词回答。
“故人,故人……”皇甫徽念叨着,“劝君更饮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呵呵……”紫蕙银铃摇曳般的笑声听起来让人听了心气清爽。
“在下不才,让姑娘见笑了。”皇甫徽也没有见怪,只是自嘲地说道。
“公子客气了,小的怎么敢笑公子,只是矞昉公子那呆样,是在看来好笑。”紫蕙倒是一点也不见外,对矞昉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众人听这话,面色各异。慕容箫极力忍着笑,皇甫离恺惊呆,皇甫徽一愣,矞昉,主角矞昉是满眼的气愤。最后终还是忍下了,紫蕙今日看来是转冲自己来的。她这是为何?难道是铭秋?
“小姐,小姐,你不能这样!”楼栏上传来女声疾呼。矞昉抬眼看去,竟是姹菱。而在她前面快步走下来的俨然是他天仙貌美的表妹——铭秋!而且是面目毫无遮拦。四人目光就这样定在铭秋身上。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铭秋。
“小女鸣舞,还请各位爷喜欢。”铭秋道了个金安,垂首间妩媚地扫视了四人一记。
矞昉是惊愕,另外三人却是笑得特欢,是下流!先不理这群流氓,倒是铭秋这样以真面目示人,到底唱的哪出啊?火药的味道!
25.媚青丝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慕容箫注视着铭秋,不有地念起了这句。眼前的女子,看来的确北方佳丽,浓艳之姿,又岂是一般的脂粉就能做到的效果。
“公子真是好眼力!一看就知道我家小姐是北方人。”紫蕙巧笑说道。
慕容箫不语,只是笑意深厚地看了看紫蕙。然后又将视线放在了铭秋身上,“小姐,就是鸣舞?”
“方才听慕容少主说,美人也就这般,想是公子必定是见多识广。”铭秋盈盈笑道,她骨子里渗透出来的都是寻常女子不能展露的妩媚。
“鸣舞小姐廖赞了。要说见过的美女多少,在下怎么能跟矞昉公子比。”话锋一转,竟指向了矞昉。
矞昉适才看到他们二人眉来眼去,文绉绉肉麻麻的,心里就忒就不是滋味。现在又被这样一引话题,更觉得恼火。“我道是慕容少主也过谦了些!”
“话怎么能这样说?矞昉公子又何必这么客气。”慕容箫也没有让步,只是针锋相对地回赠了一句。
“啪!”心下一气,矞昉一拍桌子说道,“这偌大的菰洲城就美女无数,敝人身在人迹罕至的瑶琼谷怎能及得上慕容少主呢!”
“矞昉公子,怕是担心在这鸣舞小姐面前薄了面子,所以这样谦虚。”慕容箫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矞昉真的是气结,这人有毛病,怎么这样和自己为难。
一边一声不吭的众人也只是看戏似地看着他们。矞昉觉得今天的事情有问题,就像、就像是皇甫二人和铭秋串通好的那样。他们怎会搞到一起,有什么目的?就在他冥思之际,却没有擦觉铭秋已经悄然来到他的背后。“矞昉公子的发丝真是细润。”青丝再白皙的指尖划过。
“啊!”矞昉吓了一跳,赶紧将头发用手拨开。
“公子真是小气。”铭秋没好气地说了声,径自走到慕容箫身边坐下,后者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台上的莺歌燕舞,满桌的山珍海味,杯中的美酒佳肴。奢靡的享受,迷惑了双眼,矞昉总觉得有些无力,身上的力气被抽光了一样。滴酒未沾的他,却有种迷醉的感觉。对面挨着慕容萧坐着的铭秋笑得有些得意,看来是她做了手脚,可是是什么呢?
“矞昉,你怎么了?”皇甫徽察觉到矞昉的状态,关心地问道。
“还、还好。”矞昉勉强地回答,这几个字好像都会耗尽他一身的力气一样。
慕容萧早发觉了矞昉的情况,但是却没瞧出什么端倪来,这姹紫楼内蹊跷,身边这位主动投怀送抱的鸣舞小姐似乎也不是像表面那样简单的青楼女子。难道是她?先到这里,他一把抓住铭秋正欲斟酒的手,沉声问道:“这楼内的焚香味道怎就与一般的香料不同?”
“哎哟~慕容公子,您抓得奴婢手好疼啊。”铭秋娇滴滴第嗔怪,然后又瞟了一眼矞昉,说道,“许是矞昉公子隐居山林久了,不习惯这些个浓香。”
“矞昉,真的是这样吗?”慕容萧皱眉,放开铭秋的手,对面的人却没有回应。
“矞昉公子怎么了?”脱开了慕容萧的禁锢,铭秋起身走到矞昉旁边,手自然第放在了矞昉的肩上,黛色的青丝在她指尖滑过。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矞昉的声音虽然微弱无力,却明显带着愤怒。
“只是一点小玩笑。”铭秋倾在矞昉的耳边,柔声说道,“我那么爱你,怎么舍得伤你。”
“你——”矞昉一阵目眩,随后遍失去了知觉。
“矞昉!”慕容萧大惊失色,赶紧上前将矞昉抱起,此时看到矞昉的面容,竟然带着动人的红晕,妩媚动人。
“咦?”皇甫离恺吃惊地看着矞昉,放自寻常,他定是要大赞一下美色的,但今天看来这矞昉昏迷之时,显出这种美艳似乎不太寻常。
“他好像中毒了。”皇甫徽猜测道,然后将目光定在铭秋身上。
“呵呵……公子真是好眼力啊。”铭秋咯咯笑道,话一落音,只见她抬手舞动轻纱,升起一股迷雾,姹紫楼内的那些奴仆瞬息倒下,而慕容萧三人也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好像被点了穴道一般。
“你到底对矞昉做了什么?”慕容萧狠狠瞪着铭秋。
“公子你在江湖上多年,难道连这个都看不出来?”铭秋冷冷地反问道。
“百里香。秋郁门的独门迷药,飘香可至百里,闻其味着,必失去意识。”皇甫徽详细回答了慕容萧的问题。
“你是秋郁门的大小姐铭秋?”皇甫离恺在脑中搜索回忆,试探的问道。
“我知道你用的是百里香,可是你对矞昉到底下的什么毒?!”慕容萧不客气地质问道,“他跟你无怨无仇。”
“你怎么就知道我跟他无怨无仇?”铭秋咬牙切齿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跟他的事情!”
三人都被她这句话给震到了,慕容萧想起初次在这里遇见矞昉时,台上轻歌曼舞间,不时深情凝视的美眸,难道她跟矞昉有过旧情?
“我不好过,也同样不会让他好过!我要他承受与我相同的痛!”铭秋歇斯底里地吼道。
“小姐,我们快走。”姹菱见情势不妙,赶紧上前拉着铭秋离开,紫蕙也从外面匆忙赶来,和姹菱一起拉着铭秋离开。
慕容霏带着碧风堂的十大高手冲了进来,却只看见慕容萧等人大眼瞪小眼。“哥哥,这是怎么了?”她环顾一下四周倒的七荤八素的人。
“人已经走了。”慕容萧感觉百里香的药劲在铭秋走后减退不少,他挪动了一下步子,走到昏迷过去的矞昉旁边,又仔细地察看了矞昉的症状,发现他的原本只是带着黛色的青丝,此刻分明变成了墨绿色,他在闹钟仔细地搜索记忆,这不想还好,一想起这个毒,顿时面无血色。
“想必慕容少主也知道矞昉公子中的是什么毒了。”皇甫徽走过来,安静地问道。
“什么毒啊?很严重吗?”皇甫离恺好奇地问道。
“媚青丝!”慕容霏看到矞昉变化的头发,失声叫到!
“媚青丝,佳人有挠人青丝,美艳动人。”取名为媚青丝,因此毒是从发丝沁透,中此毒着,发皆变青色,容貌也会红艳美丽, 只是中了此毒的人,怕是会生不如死。
26.漘岚夫人
矞昉觉得全身就像有上千只蚂蚁在啃食一般灼烧疼痛,他甚至都睁不开眼睛,身上除了痛还是痛。也不知道外面的时间过了多久了,只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很痛很痛。就在快要绝望时,右手传来一股稀释疼痛的冰凉感,当矞昉意识清晰一些了,才感觉出那是一直柔软的手在握着自己。而此刻被握着的手腕感觉是这样熟悉,他缓缓地睁开眼,希望能开清楚这只手的主人,但在眼皮做了这个动作后,他的大脑立刻提醒他严重后悔了。眼前的人柔美沁人,甜而不腻,但是这个长相对自己来说绝对是刺激,严重的神经刺激,拥有这样美丽长相的人,一个是自己仇人一样的舅舅,一个是自己此生最恐惧的母亲,很不幸仇人舅舅还逃得掉,这恐惧的母亲却是你死也摆脱不了的。矞昉的眼珠子一个劲地乱瞟,希望能借此表示自己还尚未清醒,结果肯定是失败了。
“都醒了还在这里装什么傻!”漘岚夫人面色极差地瞪着杏眼。
“呃~呵呵~~”矞昉打着哈哈,最后像被遗弃的小猫一样,可怜地眨巴这水汪汪的大眼说道,“娘亲,人家才大病初愈呢。”
“那是你活该自找的。”漘岚夫人对于这个宝贝儿子是头疼至极,长得乖巧懂事的样儿,实际上属于专门没事找事的人。
“哎呀~人家真的很痛很痛啦~”矞昉伸手抓着漘岚夫人的手,撒娇道。
“好了,好了这事想跟你算了。”漘岚夫人无法,毕竟这个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再狠心也狠不到哪里去,于是没再说什么刺激性的话了。只是转而用一种凝重地眼神盯着矞昉,这一看把矞昉原本就有点微弱的心跳给看停了一拍来。
矞昉记得上次母亲用这种眼神看自己的时候是十年,开始还莫名其妙,以为自己东窗事发,打碎那只名贵菱花镜的事被母亲给知道,结果母亲对此事只字未提,而是周到地给自己多添了两个小使女,青娅与红姮。而后矞昉才知道那一年篮扬洛家被满门抄斩,还诛了九族。矞昉咽了一下口水,心想又要出大事了,搞不好就跟自己或者自己身边的人有关,小心翼翼地措词问道:“母亲,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你到菰洲来做什么?”漘岚夫人严肃地问道。
“我就是有些不放心青娅,所以跟过来看看。”矞昉解释道,这确实是自己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