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岸(穿越 三)——张鼎鼎

作者:张鼎鼎  录入:03-26

“不能给七娘说吗?”

郑洪新一愣,对呀,他现在不仅有娘子了,还有七娘!他不能一有事情就找自家娘子,若还和过去一样,就算他

得了爵位,在府中也没有地位!他要依仗七娘,扶持七娘,而且七娘,也是很有才干的,像今天这事,七娘不过

是一句话,就再无异议!

而至于七娘会不会背叛他?今天的事情不已经有了证明?

想到这里,他也安定了下来:“其实这事,和我倒没有直接关系,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发生了……”

原来,郑家虽然子嗣单薄,但在郑洪新的父亲郑庆浩那里还是有个兄弟的,也就是郑定辉的爷爷郑庆然,郑庆浩

为长,郑庆然为弟。

两兄弟的关系说不上特别好,但也说不上特别差,若说有什么不和谐的,也就是做父亲的更偏爱小儿子郑庆然。

这本来也不算什么,但是郑庆浩却娶了个厉害的娘子,也就是郑洪新的母亲。

郑洪新的母亲眼见老太爷一日不如一日,又这么偏爱小儿子,就生怕自家这边吃亏,因此就在账务上动了手脚,

等到老太爷蹬腿,说是兄弟分了家产,其实郑庆然不过分了个皮毛。

郑庆然是个书生脾气,虽然发现了不妥,却也没说什么,带着妻儿老小就分居单过了,他不善经营,自然是越过

越差,再加上在科考上没有什么建树,也就越来越郁闷,不过几年,就郁郁而终了。

那时候,郑洪新的父亲郑卓青不过十三四岁,郑卓青童年时过的是好日子,少年时过的是苦日子,再加上父亲早

逝,脾气就有些怪,他母亲带着这么一个儿子,日子过的更是艰难。

好容易将他拉扯大,又帮他娶了媳妇,就坚持不住了,也是他母亲郁闷了十多年,临死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就

对儿子说,他们之所以过的这么难,都怨大房!让郑卓青一辈子都不要原谅大房!

她是带着气说的,却没有把事情交代清楚,郑卓青听了立刻就忍不住,到处吵嚷着大房那边谋财害命,说要到京

城打官司去告御状。

那时候,郑洪新这一支过的正滋润,又是华安的土财主,郑卓青的这种吵嚷怎么能得好,没吆喝两天就被打了个

半死不活,他的娘子一看就被吓住了,只有连夜找辆车带着他离开华安。

郑卓青又气又伤,虽然后来养好了伤,却落了个病根,之后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就骂大房,坏的时候就昏迷不醒

,就这么拖了两年,也去了,那时候已经有了郑定辉,但郑卓青对这个儿子没有任何感情,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

世界里,想着童年那丫鬟仆役围绕的快活生活。

他去后,郑定辉的母亲一方面想为夫报仇,一方面又想着好歹要把儿子拉扯大,就这么纠结了两年,王普县新官

上任,说是一个大大的清官,可怜这位娘子有什么见识?听戏文中说清官都是怎么为民做主,怎么为民办事的,

就大着胆子去告了。

那清官也不能说怎样的坏,可是郑家那边,早就在华安托了关系,郑定辉的母亲又没人证又没物证,还没钱打点

,就被判了个诬告,也是那清官还有些良心,不过关了她十天就放了出来,可是那县衙的大牢是什么地方?

郑定辉的母亲本就被生活所困,身体不好,再被这么一关,就迅速的垮了下来,出来没多久,就去了。

那时候郑定辉还不到十岁,要去做工都被嫌弃的,在吃完了家中的存粮后,就迅速沦落为县城中的混混了,因那

县令对他有愧疚,所以对他的一些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那时候不懂事,就真以为是因为自家祖上显赫呢

当然,后来的这些郑洪新不知道,他只是知道郑卓青当年闹过,因对这个小叔叔还有印象,他就去问了自家母亲

,他母亲知道这和二房的仇是结定了,虽说二房现在落到了谷底,可这世间的事是最难说的,因此就把经过给郑

洪新说了一遍。

她虽然说的精炼,郑洪新也知道事情恐怕还不是这么简单,二房落的这么快,除了他那位二爷爷不怎么善于经营

外,也还有自家母亲的出手,可是,他母亲做都已经做了,先不说他这个做儿子的敢不敢置啄,就算敢,这事情

也过去了,更何况,他向来是听母亲话的乖孩子,哪敢去说母亲的错?

“说起来,也的确是我们大房对不起他们那一支。”

郑洪新叹道,七娘立刻捂着他的嘴:“公子万不要这么说!”

她到门外看了看,又关上门,回头道:“此事既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刘家兄弟就算想查,也不见得能查出什么

,就算是那个县令……我想他是不敢认的,就算是古叔说了什么,也是要有物证的,老妇人当初……不会有什么

物证吧。”

她这么小心,郑洪新更是感动:“也不是说有什么物证,只是有一件东西,老太爷本说是留给二叔的,也有证人

,但那件东西我母亲看着喜欢,就留了下来。”

“这、这也无妨,他们要找证人,还要找那件东西,这一来一往……公子已是爵爷,就算、就算……”

“那件东西我随身带着呢。”

“啊?”

郑洪新从衣服中拉出一个玉观音:“你先前不就说这块玉好吗?其实这玉好是一方面,关键的……这还是一个前

朝的东西,是一个得道高僧开过光的,最是灵验,我自带上这个观音,就很少得病了,当初老太爷想把这观音留

给二爷,也是想给他求个平安。”

七娘看了那玉观音几言,道:“这也不算什么,这观音多着呢,到时候少爷就说是在玉器行买的就好了。”

“你不懂,这玉是难得的不说,这雕工也是少有的,懂行的,能看出来呢。”

“那公子你可要藏好了,万不能让他们发现,只要不让他们找到此物,那就是没有证据,对公子的爵位就不会有

什么太大的影响。”

郑洪新点点头:“可惜这里不是华安,否则也有地方好放,现在……”

“公子若信我,就把这东西交给我吧。”七娘咬着下唇说,“我会把这东西方在一个妥善的地方的。”

戴了这么久的东西离身,郑洪新是有些不舍的,但想到七娘对自己的情深意重,就又觉得放在她这里是最合适的

,因此就取了下来,交给了她,七娘一笑:“公子放心,七娘在,此物就在!”

听出了她话中的决心,郑洪新握了握她的手。

第二天,上京府的大鼓再次被敲响了——

第一百零五章

肃穆、公正,不管内里如何,古今中外对外公布的,能够让人看到的法庭都会给人正面的形象的,上京府作为京

城乃至大珠朝的脸面,自然更是如此,正大光明的牌匾高悬于上,两排拿着水火棍的衙役凶狠的站在那里,不时

用水火棍敲打地面恐吓被告的举告的乃至证人,上京府伊周山睿高坐在上面无表情,其实内心充满了纠结。

想他堂堂上京府伊,虽然是个夹心饼的位置吧,但论品级的话,也是媲美州官的,放出去就是一疆大员,手掌上

百万的生计……虽然上京府本身就有论案的职责,但像这种什么偷了个小妾,跑了丫鬟的事,那真不是他的活儿

啊。

天家无私事,这人但凡和皇家沾点边那立刻就不一样了。

周山睿这样想着,还是开口道:“兀那民妇,你可知以奴告主,该当何罪吗?”

七娘在地上磕了个头:“禀告大人,民妇的卖身契这次是真的烧了,奴家当年在华安的户籍上早已是良身,现在

更是良家。郑洪新从未给民妇任何身份,连民妇的女儿也一直是混养的,那郑洪新也不算是民妇的夫,而民妇此

来也不是状告……”

“大胆!”

听她说到这里,周山睿一声大喝,旁边的衙役立刻拉着长腔喊起了威武,低压的长声,配着周山睿的黑脸更多了

几分威严,这种气氛就和现代的婚礼似的,不见得能长久管用,但在当时,的确会给人一种心理上的暗示的。

七娘脸色苍白,身体微微的颤抖着,她咬着牙,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反复的想着女儿,她要给女儿一个好的出身

,一个好的环境,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再不能回头!

威武的声音终于低了,她立刻道:“大人!大人,民妇是来求救的!”

周山睿一愣:“这话怎讲?”

“大人,民妇并非此事苦主,也……和苦主没有关联,加上此事已经时过境迁……少说也有十多年了,民妇一介

草民,也不知此事是否还在被举告的范围,民妇只是害怕,所以前来求救的。”

周山睿的脸色更黑了,当下就有扔下一个签子,让人将七娘暴打一顿的冲动,但是七娘敲响了鼓,这已经引起了

关注,此时外面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因七娘昨日才出现过,因所以异常好认,围观群众的兴趣也就格外

高涨,周山睿也就只有按捺着性子让七娘说,七娘断断续续的将郑洪新昨日给她说的说了一遍,这事情说起来其

实是个常见的,但难的是跨经三代,而且是前后三代人都经历悍妇……这种几率,其实也是不多的。

七娘说完,周山睿还没说什么,外面人已经议论了起来:“娶妻娶贤,这郑家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这话休说,这郑家可是国姓,我听说啊……”

京城百姓们的消息是多么灵通啊,再加上两家刚打了场历时一两个月的官司,什么小道消息也都流传了出来了,

听着外面的议论声,周山睿的头更疼了,他拍了一下惊木,衙役们立刻配合着再次喊起了威武——

静场之后,周山睿道:“此事,你为何不去告诉刘家?”

“我……”七娘犹豫了一下,然后终于趴到了地上,呜咽道,“民妇有罪,民妇昨日,是诬陷刘举人的,刘举人

实没对民妇有任何暗示,民妇会离开华安,实是因为有性命之忧。”

她说着,就又把自己当初和郑洪新的关联,以及,郑家娘子知道她后的手段说了一遍:“民妇因想着京城地广繁

华,再想着有几分手艺,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带着女儿来到了此处,谁知来到后竟处处受困,若不是偶遇刘举

人,做了他家的厨娘,生活必定更为困顿,民妇昨日所言实是猪狗不如背信弃义,民妇、民妇已没脸再见刘家之

人。”

听她说前面的话,众人也是大惊,再听她这么说自己,众人倒有些不好开口了,特别是再看她在那里伤心,有那

心软的,甚至还同情了起来。

“那你这是承认昨日做了假供?”

“……是。”

“刘举人有我大珠朝正式的功名,你诬陷他,可知何罪?”

“民妇甘愿认罪!”

“既如此,待我招来刘举人问话,看他是否告你。”

他说着,就招来两个衙役,让他们去请刘文,然后把七娘押间,之后一拍惊木,宣布了退堂。

这边的事情,当然刘郑两家都在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郑洪新那边尚且不说,刘家这边也是一惊,在昨天的结果

出来后,刘家完全可以用乌云滚滚来形容,因郑定辉一直表现的一切尽在掌握,所以就算是刘武英儿,在担心的

同时,也想着,此事应该是能解决的,哪知道出来的结果却是自家大哥被扣了那么一顶帽子,虽然宣判的是因七

娘身份低下,加上刘文没有对她做什么苟且之事,所以不算是诱拐,但这名声可尽毁了!

英儿是个女孩,比较细心,当下就想到,不说官途,就算是结亲,自家大哥恐怕也很难找到好女子了。可是他们

也不能说郑定辉的错,郑定辉做了他能做的一切,他找来了孙鹏和过去的邻居,准备了证词,翻了很长时间的大

珠律,翻的眼下都多了一圈黑色,脸上更是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她知道这些都是为了什么,郑家请了王铁嘴,据说花了上千两的银子,他们若要请个差不多的,恐怕也有几百,

家中现在就算是好了,也很难一下拿出几百两银子,所以她这个二哥只有什么事都自己来。

他真的做了最大的努力了,谁又能想到七娘说出那样的话呢?在女儿还在他们府中的时候,在他们相处的这么融

洽的时候,这、这怎么可能?在消息传来的时候,她当下就想留下灿儿,不过最后还是放了。

留下这么一个小女孩做什么?只会更连累大哥的名声。

在灿儿被接走后,她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要怎么开解自己的大哥,反而是刘文先开的口:“事情也算是过去了

,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就好了。”

虽然英儿和刘武对此都看的很重,但刘文对此事还不是太在意,他当初考举人更多的就是想找个后台,就算以后

受此影响他做不了官,也还有郑定辉在,郑定辉这次就算封不了爵,身份也是梆梆的了,荣华富贵不说,小富小

贵应该还是能够保证的。

在说了那些话之后,他还顺带的摸了摸郑定辉,郑定辉有点不安的看着他,张着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叫了

声大哥。

“我知道你努力了。”

“我、我……”

“好了,去做饭吧,做的好了,算你将功赎罪,做不好了……”

他说着,笑了两下,过去郑定辉看他这么笑就会立刻的转头狂奔,这一次他却只是表情复杂的看着他,然后在他

胸前蹭了蹭。

“你……”

郑定辉从他怀中抬起脸:“大哥是吃米还是吃面?”

“吃什么也要去做啊。”

“那就吃米吧,我炒两个菜,很快的。”

“少罗嗦,要是菜不够了,找你算账!”

菜自然是够的,先不说英儿刘武都没什么胃口,就是郑定辉做的份量也足够他们四个的了。

郑定辉说是炒两个菜就真是两个,一个扒鸡——这自然是早有准备的了,另外一个则是猪肉炖粉条,老豆腐、大

白菜、猪肉片,再加上宽宽的绿豆粉条,可以说是刘家兄弟这一段日子来说吃的最不精雕细琢的了。

刘文是个讲究的,不过吃惯了七娘的小菜再换上这种大碗菜,也很是爽口,配着由胡椒、老姜、米醋做出来的三

狠汤,他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可惜没有辣椒啊。”

喝完了汤,他发出这样的感叹,郑定辉立刻道:“什么是辣椒?”

“……一种蔬菜。”

郑定辉瞪大了眼。

“也算是作料,用了之后,会更有滋味。”

“就和胡椒似的?”

“……差不多吧。”

看他们这么快的就讨论上吃食,英儿和刘武都很有一种违和感,刘武心中更有些泛酸,他觉得,郑定辉比他更像

刘文的兄弟,同时他还隐隐的有些不满……这事,郑定辉放的有些太快了。

“就算大哥不在意了,你、你也……”

他这样想着,然后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一吃晚饭,他就发现郑定辉亦步亦趋的跟着刘文回到了房间——一

推书 20234-06-07 :点灯人(出书版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