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鸯勉力抬起右手,擦拭着灵洛脸上的泪,‘小皇子,不要害怕,他们用炎咒逼问我小皇子的去向,我不说,
他们就用了定身术将我扔了进去,所以……’说到这,碧鸯笑笑,‘小皇子,碧鸯不能照顾你了。你赶快离开这
里,离晗绫越远越好……’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碧鸯歇了一会,
继续说,‘小皇子,你要记住娘娘的话,一定要努力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说完这些,碧鸯就死了……
“灵洛在小镇人的帮助下,葬了碧鸯,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啊、走啊、走……他只知道,要按碧鸯说的,离晗绫
越远越好,他要听他母后的话,不能辜负了碧鸯的牺牲,他要活下去。
“终于有一天,他再也走不动,昏倒在某个小镇的街头。当他再睁开眼时,便看到了坐在床边的男人和依偎在他
身边的女人——亚迈和迦娅。虽然,一开始,灵洛对他们充满了敌意,但迦娅对他真的很好很好。灵洛觉得,这
里已经已经离晗绫足够远了,又有了像家人一样的人,也就安心住了下来,并把迦娅认作姐姐。后来,灵洛问起
迦娅为什么对他这么好。迦娅说,她有一个妹妹,几年前病死了。而,灵洛,和她妹妹小时候长得很像。……灵
洛才知道,原来,自己不过是个替代品。但是,什么都没有的他,已经很开心、很开心……
“灵洛13岁的一天,迦娅回娘家了。那天,亚迈喝了很多酒,很晚才回家。灵洛把他扶进房,他却……把灵洛推
倒在床上……”
我深深吸了口气,再次回忆起那个自己不知死了多少次的噩梦般的夜晚……
洞外,雨声渐渐变小了。
头痛!我揉揉穴位,甩甩头,微微仰头靠着石壁,盯着黑暗中的不知道什么地方,继续一个人叨念。
“从那之后,亚迈就常常趁迦娅不在家和灵洛在床上鬼混。最开始的时候,灵洛不懂,总是很容易被骗上床。虽
然……很疼很疼,亚迈干起来的时候又像个吸血鬼一样……但是,只要灵洛的身子一被他的手碰上,这个小贱人
也就算完了……加上他每次一叫,亚迈就更加……”
无奈地闭上眼,恨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一个淫.贱的身子!……不自觉地伸过右手,碰了碰左臂上的伤。边缘已经开
始结痂,划得深的地方似乎因为碰到又开始流血。着了魔般地曲起手指,把指甲插.进伤口,抠,抠,抠……感觉
不到痛,只有一种奇妙的恶心感涌向喉头,皱着眉忍耐。
“后来,灵洛长大了一点。他才知道,在格莱镇,虽然男男之风并不遭禁止,但是是很糟唾弃的。但他更在意的
是,迦娅。他知道自己做了多么对不起她的事。而什么都不知道的迦娅依旧对他很好很好……灵洛决定,再也不
会和亚迈做那种事。可……”
无奈地垂下头,虽然脑海浮现的是亚迈邪邪的笑,但一想到他的手在我的身上,划来划去、划来划去……不禁又
是一阵战栗!愤恨地猛地将指甲插.进伤口!
“喵——!”小猫突然惨叫一声。我才猛意识到,因为疼痛、抱着小猫的左臂不由自主地用了力……我把小猫向
上托托,不敢再用沾了一手血的右手去抚它,于是把下颌轻轻抵在它的小脑袋上蹭了蹭,轻轻地说,“对不起~
”
“你会不会觉得这个故事很无聊?”我对着小猫,却已经不知道自己在问谁了。
出奇地安静。偶尔,会有树叶簌簌的响声。
突然一阵冷风袭进来,一个冷战,我才意识到,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小猫往我的怀里钻了钻。身上的毛还湿着,估计被刚才那阵风吹得很冷吧~
“虽然,灵洛一次次强调亚迈是他姐夫,他真的仅仅是把他当姐夫,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任何感情,所以不可以再
这样了。但每次亚迈都笑嘻嘻地说,这种事没有感情就不能做了么?大家都是干柴烈火,我帮你泄欲了要感谢我
才是,不要总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后来,更加说出‘你在我这里白吃白喝这么多年,没钱付账还不能拿身体付么
’之类的话来……灵洛也想过要离开,可他真的舍不得对他那么好的迦娅,更加不知道离开他们还能去哪,怎么
活……
“但是今天,迦娅终于发现了。她疯了一样要杀了灵洛,灵洛就跑了出来……”
……
迦娅……
第2章:梦境·救赎
迦娅,你现在,做什么呢?
你和亚迈,还能回去么?
你……还在哭么?
迦娅,我不求你原谅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和以前一样快乐,笑得甜甜的……
哼,我在说什么胡话!做什么美梦!……
要疯了……
身为皇储的小皇子,眼看着宫里的侍从、术士、法师被残忍地屠杀,只知道躲在角落里,最后还抛下父皇母后独
自逃了出来。
从小爱护自己的碧鸯为了保护自己死无全尸,惨不忍睹。
勾搭上把自己养大的姐夫,把疼爱自己的姐姐逼得失去理智……
“呐,你说,我这种人,还活着做什么呢?嗯?”失魂般地呓语着,右手依旧不停地在伤口处抠,抠,抠……
雨后阴冷的风一阵阵地吹。
好冷。
小猫依旧不安分地想要在我身上寻求更多的温暖,但我却已无力抱紧它,反倒觉得,它在给我温暖。
视线渐渐模糊。好不容易被露出的月亮微微照亮的远处的竹林,近处的草地,都再次沦为了无尽的黑暗。
也许风大了,草间的簌簌声在渐渐变大……
什么也听不到了。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
就这样堕入罪孽的深渊吧。让黑暗把我永远地吞噬!
对不起,父皇,儿臣无能,不学无术,不能为您报国仇家恨。
对不起,母后,还有碧鸯,枉费你们一片苦心,我却没能好好做人……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对不起,迦娅,……真的,很对不起。
对不起……
这是哪里?
好熟悉的庭园,好熟悉的宫墙。
好熟悉的脸……
那个身着华服,高大而挺拔的男子。他笑起来是那么的和蔼,王的气质却跃然于眉宇之间。
那个站在他身边貌如天仙的绝尘女子……母后!
那他果然是父皇!你们都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慢着!我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我自己???那个小孩子是谁?!他们……为什么用那么疼爱的目光看着他
?!
那个孩子大概4、5岁,和一个丫鬟玩得不亦乐呼。那个丫鬟……是……碧鸯!那那那,那个小家伙是我?!
梦?……不不不,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走马灯吧。听说,人在快死的时候,都会看见这个东西……
呃,先不说这个,那个孩子真的是我小时候?!我的头发可是暗褐色的,短还微卷,这么多年都不怎么见长~可
你看那个小P孩,那头发,长至腰际,艳丽的金红色,柔如丝缎,阳光下闪亮闪亮的。我的眸子是灰色的……嗯,
有那么一点点泛蓝吧。那孩子的大眼睛可是蓝宝石一样碧蓝碧蓝的。……仔细一看,这孩子长得还真精致,瓷娃
娃似的皮肤,小天使似的容貌……咦?莫非是女孩?那这不是走马灯?还是看串了?正疑惑——
“皇儿,过来!”男子微微俯身张开双臂。小孩飞快地跑过去。
“小皇子!慢着!别摔了~”碧鸯关切地忙唤道。
小孩扑进男子的怀里,亲昵地唤着,“父皇~!”
男子把着他的腋下,举过头顶绕了一圈,紧紧抱在怀里。小孩笑得开心极了,阳光下露出一排闪亮亮的小白牙。
女子也笑得倾国倾城。
突然觉得幸福的暖流涌遍了全身。那个小P孩果然是我,还有父皇、母后、碧鸯~
可是,我长大了,样子怎么就变了呢???
正疑惑,仿佛被卷进了混乱的漩涡!
……渐渐清晰的恐怖的喊杀声!我猛地睁开了眼——
抑制不住地发抖。
我惊恐地想要叫喊,却仿佛被谁扼住了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凌空飞舞的身着黑衣的法师,在进行残忍的杀戮。满眼的火光、天雷、寒冰……
满地的残缺不全的尸体……都是我认识的宫廷侍从,还有术士、法师……不……不不……
我想要移开视线闭上眼睛,却惊恐得连合上眼睑的力气都失去。我躲在假山的石窟里完全地石化。
是谁?是谁这么残忍?!!
……我是皇储……我不能这么没出息……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啊~~!”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我顿时停下动作,不自主地寻声望去,指甲深深扎进掌心——
我的师傅,卓玛拉,晗绫最强的冰系大法师!此刻,却被无数蝙蝠状的恶灵重重包围、啃噬,不断地发出惨叫…
…
我猛地抱住头,颤抖、颤抖……
恶灵四散,有的从我上空飞过。近处的喊杀声终于平息。我放下颤抖的双手,望过去,视线不自主地寻找卓玛拉
。
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白森森的骨头,污浊的血液却显得刺眼,骨骼上还留有的肌肉全部渗着血向外翻张着……
……
我发疯一样冲出来穿过遍地的横尸,急切地搜寻着父皇和母后的身影。父皇是晗绫最强大的雷系大法师,他一个
究极大魔法“雷震九天”可以瞬间轰平一个小国!母后是最强的灵系大法师,有她助阵,这些恶魔般的法师算什
么!这些恶魔般的法师!
为什么我每天不学无术?!为什么这种时候我连出来都不敢!胆小鬼!缩头乌龟!懦夫!……哪怕我能熟练地运
用好初级法术,哪怕我只会挥几下剑……!
父皇……!母后!你们在哪?在哪啊?!
突然,再一次陷入混沌的漩涡……
啊……头好痛,身体里有什么仿佛流血一样的流出去了……好痛苦!谁!谁来救救我~!
“灵儿!灵儿!”
微微睁开眼,“母后!母后你没事?!”我坐起来猛地抓住母后的胳膊,但马上觉得天旋地转,浑身无力。
“勿要乱动,你现在灵力尽失……已经和普通人别无二样。”母后的眼中隐隐透着说不尽的伤痛。
我定下神来看了看四周。夜幕已经降临。母后蹲在我面前,碧鸯立于她身后。远处一片火光雷闪,打杀声惊天动
地。
我愣愣地看看母后悲戚的脸——我多么希望,刚刚,那只是个梦!
“啊!父皇呢?父皇呢??母后?!”我惊恐而急切地问。
母后似乎有一点点惊讶我对父皇关切的态度?但她马上抓紧我,“好灵儿,仔细听我说!”
我呆呆地看母后。
母后指间夹着一粒珍珠大的蓝色宝石,她给我看了一眼,撩起我耳边红褐色而发暗的头发,动用法力将其打进我
的耳垂。我因痛微微皱了一下眉,伸手摸了摸,估计它现在看起来就像一颗漂亮的耳钉。“母后?”
“这颗冰魄石中封印了你所有的灵力,一般人发现不了也夺不走。灵儿,你现在立刻离开皇宫!……从此,做一
个普通的孩子,虽然……寿命会变短,但你要珍惜,好好地活下去……记住……咳咳!咳……”母后越说越费力
,竟突然咳出血来!
“母后!”我忙扶住她。“母后您……?”
“为了封印小皇子的过于强大的灵力,晗妃不仅勉力动用了灵系究极大魔法,还差点被反噬!已经……已经……
”碧鸯哽咽着说。
什么?反噬?!母后不是灵系究极大法师么?!想要锁住我的灵力轻而易举才对……怎么会……?我疑惑地看着
母后。
“我的灵儿的灵力太强了。”母后的唇很苍白。
我的……灵力……强?!母后,您这个时候……还要安慰我这个不学无术的不肖子么?
她笑笑摸摸我的脸,“不要管母后了……快走。”
“不行!母后!您跟儿臣一起走!”
“灵儿!”母后严肃起来,“我要陪你父皇到最后的……不要让母后的心血白费,立刻离开皇宫!碧鸯会护送你
离开的。好好活下去,快乐地活下去,母后……会永远守护在你身边。……去吧!”母后给了碧鸯一个眼神,便
决绝地站起来走进了那片火光中……
“母后~!母后~~~!”我大声地喊着,要追过去!
碧鸯一把拼命地拖住我往一条密径走去,“小皇子,你什么时候这么任性了?!”
我任性?!那是我最爱的母后!还有我最爱的父皇!……他们不要我了……他们不要我了!!!
“碧鸯、碧鸯你放开我!我要去找父皇和母后!”我哭求着,跪在地上不肯走。
碧鸯转身训斥道,“小皇子!你真的要娘娘的一片心血白费吗?!她最后的心愿你没听到吗?!”
我呆住。痴痴地回头望向那片噬人的火光……
“……从此,做一个普通的孩子,虽然……寿命会变短,但你要珍惜,好好地活下去……记住……”
我已经哭不出声音……
碧鸯看看一片火海的皇宫,用力拉起我,“快走!小皇子!”
……
是的,就这样,我逃离了皇宫,永远离开了晗绫。
失去了灵力的我根本无法赶得上碧鸯的速度。而碧鸯正是能力系的术士,所以她动用法力变身成一直大鸢,驮着
我没命地往前飞。我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几乎要把天烧红的火光越来越淡,越来越模糊……
也不知道,那时,我流的是泪,还是血……
而想必碧鸯,也正是因为连夜带我逃跑耗了大量的灵力、法力和体力,才会在进城打探消息时被捉住。
她是那样一只自由快乐的鸟,却因我,而断了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