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申仿佛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他全副精神都停驻在眼下那场猝不及防的袭击上,因情欲被再度撩起而吁吁低喘,细密的汗珠不断地渗出皮肤,样子是他平时不轻易显露的脆弱性感。
被褥沾染了汗渍,留下情色的浮水印,辰锋的激热燃烧至顶点,眼看伴着自己每一次挺进他身体深处,政申都会有间歇的失神,强健的身体因不适与快感的双重折磨而微微颤抖,任由对方占有,令他不知所措地闭上了眼,却未能抗拒对手深度的欲念与已经可以掌控他的性爱技巧。
那硕大不断在身体里进出,两人极深地结合,政申只能任身体在欲海沉浮,在那令人发狂的节奏中套弄着下体,男人味的低吟稀释了空气中的咸湿。在辰锋在几轮深而有力的抽送之后,终于忘情地在那销魂的体内解放出来,政申也在同时达到高潮……
「哈啊——」
「呃!嗯……」
股间、大腿、腹肌都是两人的体液,身前和颈下布满色情的吻痕,床单凌乱不堪。
辰锋倒在政申胸前,一贯清亮的嗓音却在这一刻显得异常沙哑:「我们一起……试试吧。」
「不会有结果的……」
「我们可以——试一试的。」
辰锋说完这句,就这样抱着他几分钟没有再说话。他们知道,彼此之间没有任何承诺可供约束,也没有任何前景可供参考,所以做不到彻底断绝,就只能跟着感觉走了。
第二天下午因为要参与面试新人,所以辰锋赶到公司时已是下午,他在走廊边走边想着上午洪政申首次主动给他递了杯自制咖啡,然后问了他一句:今晚有一场慈善音乐会,你要不要去?
辰锋联想到这个细节,就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嘴角,安娜在广宇走廊截住笑得一脸诡异的辰锋:「阿锋,杰克吴给你留了言。」
「好,我一会儿回他。」
「你最近频繁联系房产经纪,怎么,一直以为你不打算在香港置产,现在是有定居的念头了?」
辰锋歪了歪脑袋:「还没想好,当一项投资也不错啊。」
「现在就算是老楼都一天一个价,早下手也是好的,你现在有实力在中环区置产,不要犹豫。」
「多谢建议。」他一把推开办公室的玻璃门,「新人都到了吧?让麦克他们先开始,我一会儿过去。」
「是,人已经带进会议室,最后一轮面试是下午两点开始。」
「OK!」
今日的辰锋神清气爽、步履矫捷、笑容爽朗,那潇湿的神采连安娜都看得有些失神,不由得不信真的有一位世外高人改造了张辰锋,让他渐渐有点凡人的样子了。也不知琴姐知不知道内幕,会不会担心这位手下大将也突然顺应潮流来个急流勇退,再附赠全套置产闪婚的戏码。
一向干练的安娜,也不禁好奇那位能驯服辰锋这风流浪荡子的是何方绝色佳人了。
今天来面试的,只余两男三女,他们是数轮严苛的淘汰制度下的幸存者,从数百位应征者中脱颖而出。
辰锋面对面给了他们一些心理测试题,素质过关的话就准备录用。会议到一半时,突然手机震动,一看来电辰锋有些惊喜,直接当着别人的面接起来。
语气是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愉悦轻浮:「一定不是想我了,有什么正事要说?」
「找你帮忙。」
「你开口,自然有求必应喽。」
「不是什么大事,在广宇帮我叫两名德语商务翻译,我明天一早要用,我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专业人士。」
辰锋微微眯起眼,没办法掩饰自己的不满:「你,又要出公差?」
「这不是重点。帮我找好人的话,打电话通知我。」
「我这儿的话,凯莉手下有几个很不错的人选,我怕我随便决定你不合意,你一会儿有空吗?要不要——」他试探性的,略有些期待地提议,「亲自过来看看?」
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他会应承的,谁知他居然真的答了声:「也好。」
辰锋挑了挑眉,有些喜出望外,不过他没有在满屋子人面前泄露这种似吞了糖一般的清甜余味,不过好像,洪政申真的开始对他有些赏脸了。
就在有些分神的一小时后,安娜内线进到放映室,说有人过来找。
辰锋也不顾全场人正在观摩社交技巧影片,直接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下了两层到前台接待大厅,看到政申悠哉地坐在沙发上,难得看他穿一身米白休闲西服,衬得整个人都散发着精英气息。
只是略一抬眼,已经令辰锋觉得莫名一阵激动。他来广宇是为着见自己吗?这样想会不会太臭屁了。
刚有前台小妹端了一杯茶过去,辰锋半路截下,亲自送到政申面前,安娜在后方看得呆掉,除了少数几位大客户阿锋会直接请进办公室,其他陌生来访者,什么时候见他这么殷勤过!
「是你说要红茶的?」辰锋将杯子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
政申点了下头:「营养师建议我最近少喝点咖啡,精神太亢奋会影响状态。」
本来辰锋想说:「是因为我吗?」不过最后还是决定不要太造次,平白惹了这位难伺候的面瘫情人。
「你在这儿或是隔壁会客室等我下,我去放映室打声招呼,安娜会叫凯莉她们下来。」
「好。」政申没有起身,淡定地执起杯耳喝起茶来。
辰锋看着他突然笑出来,然后一抬头看到正盯着他看的安娜,于是朝她走过去。
「喂,不要让那个人走了。我马上就下来。」
「你朋友?」
「很重要的朋友,可不许得罪他。让凯莉叫最好的人手下来。OK?」
安娜哪里看过辰锋一脸得意娇嗔的表情,差点嘴巴O字型。
辰锋走后,前台的几位秘书都有意无意地往那个神秘男士的方向瞟一眼,安娜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衣着体面气质超群,此等英俊熟男怕是可以成全所有心愿,难怪就连一向心高气傲的辰锋也对他另眼相看。
十五分钟后,辰锋就重新出现,一级公关凯莉也带着自己的手下杀到,众人转到私人会客室,政申将随手带上来的行程安排递给一男一女两位翻译,简单答问之后,就直接签约了,敲定出行档期,凯莉带着人满意地撤走。
两人并肩走出会客室,辰锋似发现新大陆般感慨:「你居然会说德语。」
洪政申总是能带给他一些莫名其妙的新奇感。
「一点点而已。」他还是一贯的低调谦逊。
「听你的交代,似乎是不用随行。那些欧洲文艺界人士很不好应付,不去才好。」
「社里有事,我只是在香港代为接待一下。」
「那就好。」
「你很不愿意我出差?」政申问出时,已经觉得有点亲昵了,于是立即暗自红了下脸、闭上嘴。
幸亏辰锋脸皮够厚,直接接话道:「嫌我管太宽了?不好意思,你会慢慢习惯的。」
政申装作没听见,直接往电梯方向走去,辰锋跟上。
「你干嘛跟我出来?」
「我收工了呀,想跟你走。」
「广宇员工纪律太不严明了,迟到早退都可以,看来我是要跟冰琴反应一下了。」政申毫不留情地说,「我还要去展览中心办事。」
「那我送你啊,我给你开车。」
「你要等很久的。」
「不怕。等你还会嫌久吗?」
「你能不能闭嘴。」
这时大批人马从电梯门出来,正是刚才广宇的面试官和几位刚被录取的新人。
「嗨,恭喜你们。」辰锋与他们礼貌性握手招呼了一下,「下次就是同事了。」
其中一位样貌特别出众的美女特地走到辰锋面前,轻柔地笑道:「谢谢张先生提携,我会努力的。」然后离开时,送上意味深长的一瞥。
辰锋和政申走进电梯,政申突然用零下几度的口吻爆出一句:「脸蛋和身材可是比你描述的还要好哪。」
两秒钟后,辰锋才缓过神来,政申说的是刚刚那个漂亮女子,他想要装无辜,但是没有成功,直接就笑了出来,最后越笑越收不住势。
电梯门正好打开,门口不明状况的同行看到辰锋这么欢快的样子都有点错愕。
政申忍无可忍,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把这丢人现眼的家伙拖了出去,快步引他走向地下停车场,脸色不善地低声恫吓:「你够了没?」
刚走到自己的车位上,政申直接走到副驾驶座那头,然后直接抛钥匙给他:「不是说你开吗。」
辰锋这时平静地看着他,好脾气的样子,然后笑盈盈地乖乖上车。一坐进驾驶座,辰锋突然一把揽住他的头贴向自己,额头相抵时,激起惊悸的心眺。
「洪政申,我们在一起吧。」
政申眼睛没有直视对方,只是有些郁闷地反问:「你是要这样纠缠多久才甘心?」
「不甘心,不试一下,怎么会甘心?」
「你要什么感觉?」政申猛地捧住辰锋的脸,将嘴覆上他的,渐渐的,再也分不清是谁的气息,当双唇深抵舌尖吸吮,引爆层层硝烟,掀动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是——这种吗?」
这一刻,感觉变得真实。
辰锋突然疯狂,政申的唇是最令他难以抗拒的部分,柔软而执意,带着不知名的情愫,那探索中的缠绵,一个吻就似重温热望,恍惚而狂放的妖艳。
他抱住他,脑中的画面与欲火焚身的现状重叠,将强有力的掌心轻抚他的腰身,指端一滑突然探进他的腿间——
政申激喘一声,惊醒了陶醉的两人,辰锋被他一把推开,然后直接调开眼光,看向前方,狼狈地轻咳一声催促道:「开车。」
辰锋失落地叹笑,满眼都是情欲,却也规矩地系上安全带上了路。开到红绿信号灯时,车子一停下来,辰锋随口问道:「你之前有来过广宇吧?都没有看过你。」
「你不是知道我和冰琴有过一段吗。她虽然嘴上说不在意了,但心里难免还是会有疙瘩吧。」
「你有时候就是太在意别人的想法,都已经过去了。」辰锋内心还是有些认同政申的说法的,数年来蒋冰琴从未漏过口风,能将此等劲爆内幕掩藏得那么深,可见她还是很在意旧事的。
车内就这样自动静默,双方都犹自陷入沉思中,连信号灯变绿都没有及时发现,直到后面的司机按车喇叭抗议,辰锋才动起来。
「老实说,我恐怕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再让你惊讶一把了。倒是你,我有时候真看不懂你。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就像是一种……不明朗的威胁。」
辰锋一听此言,也不敢怠慢了,神情不由地放柔,语气也充满了安抚意味:「我是那么一个叫你不安的人吗?」
「你现在对我了如指掌,我却根本不知道你是谁。」
「我会让你知道的。」辰锋的眼直直看向前路,但政申却接收到了他的诚意。
「你凡事都那么有行动力——」政申疲倦而伤感地一笑,「只恐怕你会有一日后悔现在的决定。况且有的事,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脑子转得太快也未必是好事。谁能看得到未来?此时此刻,我只想同你在一起。」
「我也只是想说:如果你哪天后悔,可以离开。」
辰锋不但没有不快,反而笑着扣发道:「不用游说我了,你知道的,热恋中的人是听不进规劝的。」
「当年的冰琴,几乎已经下定决心嫁给一个男人,今时今日,怕是有庆幸曾逃过一劫。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冰琴从来没有接受不了你,是你最终没有接受她,你选择了自己。我认识的蒋冰琴,一直认为你就是世上最干净的男人,所以有事情要托付时,首先会想到你。」
「包括把你丢给我吗?」政申苦笑,「再聪明的女人,也有看错人的时候,」
「我不会告你诱拐的,我这种状况顶多是得了Stockholm syndrome(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第六章
车子驶到展览中心门口时,政申交代:「音乐会是八点场,我要在这儿待两个钟头,你开车随便去哪儿,出来再给你电话。」
辰锋放低声音暧昧地问:「我现在算是你的……男朋友喽?」
政申故意板起脸,一言不发地下车甩上车门扬长而去。
还真是开不起玩笑,他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个无趣冷硬的男人,可为什么就会觉得这样的他会让自己放不开了呢。
爱上男人的感觉还真是激烈到诡异啊,好像全身心都要被燃尽掏空似的,让他渐渐脱离了正常的思虑。
让辰锋真正动情的诱因是因为知道对方也不会比他感觉得轻松,那种被蛛网束缚却越挣扎越紧,渐渐失去抵抗的知觉,竟是比自己预料的还要刺激数倍。
那晚他们没有一起吃晚饭,但还是结伴来到音乐会现场。
此次是耀日参与的一场赈灾活动,小交响乐团与各路艺人都纷纷登台,场面很有些煽情。
作为赞助方老大之一,政申却只低调地要了靠后的嘉宾预留位,待到童声演唱时,他将手臂搁在座位扶手上凝神倾听,辰锋正好在这时扭头朝他看去,却意外发现专注时的洪政申有多诱惑人。
借着会场昏暗的灯光和温暖的气氛,他的手掌轻轻地覆上那人的手背。
其实这个举动很隐蔽,但政申还是本能的轻颤了一下,按捺略有些责备的心轻轻抬了下眼皮,目光却仍直视着前方舞台,最终,没有将那只手抽出,于是,就任他这么安静地握着。
直到中场休息时,政申接到一通电话,他看了下来电,起身到场外去接。
辰锋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胸口突然堵得慌。如果自己不懂得读取表情,可能也不必在意对方的各种举动。
该死的是,他猜到了电话那头是谁。
辰锋在原地坐了一分钟,终于还是站起来跟了出去,正好与迎面过来的政申撞个正着。
他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有事要先走一步,你替我听到散场吧,车子你开,我坐计程车去。」
「很急吗?」辰锋让自己的语调尽量平稳如初。
「嗯。」
政申也没有解释说明的意思,直接转身走了,辰锋站在原地许久,缓缓低头看向地下精致的花岗岩纹路。
辰锋猜到了政申要见的人,但没有猜到他们的面见内容。
这是林妙启程去澳洲的前一个夜晚,她需要同政申摊牌。
他们坐到离云顶工作室最近的那间咖啡厅,喝着熟悉但意外苦涩的蓝山。
林妙用勺子搅着咖啡,优雅如初:「谢谢你陪我度过难关,将剧组带入正轨,我明天就要去澳洲看新场地。」
「有帮到你就好。」
「政申,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讲?」
他轻轻叹息:「你知道了?」
林妙咬了咬下唇,略略低头,额上的刘海遮住她清秀的面容:「好吧。与其叫你为难,不如我来讲——」
「我们分手吧。」政申打断她,眼神深邃地看住她,「我不想骗你。」
「是爱上什么人了吧?你看着我时,眼睛里没有温度,只有怜惜。」林妙的神态顷刻颓然,但还不至于失态,「我努力过,政申,真可惜不是我。」
政申不知道还要用同样的理由伤害多少深爱他的女人,所以他觉得有必要终结这种无耻的游戏了。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对方……是个男人,这就是原因。」
镇定如林妙,也不由得吃了一惊,她呐呐地讲不出来,隔了很久才开口:「身边不是没有这样的朋友,我从未区别对待,只是对象是你,我真的接受不来。」
「我不是存心的,阿妙。」
「谢谢你这么说。但我不接受补偿。」林妙苦笑,眼眶有些红了,看似有些不经意地突然说,「是对街那个人吗?那天在海运门口。」
政申愣了一下,他是绝对没有想到那短短的一面之缘,能令林妙留下那么深刻的印象。
「你——记得他?」
「那样的男人,大街上并不是很常见的。」林妙自嘲,「如果对手是他,输了,倒也不算太伤自尊。」
「别这样说,阿妙。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