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呆在原地,这老太太真是老糊涂了吧,竟然连男女都分不清了。
“奶奶,不是这样的。”他看了我一眼,赶忙解释。
“不要紧张,我会帮你对付你爹的,他不同意也得同意。”她神秘地朝他眨眨眼,笑得像个孩子。
“奶奶……”他看我没反应,有些急了,但是他奶奶似乎没打算听他说,直接把我们轰进了山庄。
“逆子,你还回来干什么!”庄主温昱贤猛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跳了起来,他身边的夫人赶紧劝道:“老爷,既然琦儿回来了,就不要再计较了。”
“对啊,温伯伯,既然琦哥哥回来了就不要再计较了嘛。”我现在才发现,这屋里还有另外一个女人,长得水灵灵的一个女子,腼腆地望了一眼温琦,又低头轻声道。她应该就是温昱贤给他安排的未婚妻,赵珑。
“既然珑儿都这么说了,琦儿,你可要好好陪陪珑儿。只是这位……”温昱贤皱眉看着我,一脸的戒备。
我无害得笑笑,侧过头望着温琦。
“他,他是……”看着他不自然的表情,我在心里不禁叹了口气。
我挑了挑眉,嘴角一抿,眼里顿时充满了泪水,一下子抱着温琦的胳膊,脸埋进他胸膛,因为我比他稍稍矮一些,所以看起来不是那么奇怪,身体还止不住地颤抖,用最柔最轻的声音道:“琦,他们都好凶,我好怕。”
我感到他的身体明显一僵,顿了顿,就伸出手轻抚我的背,柔声道:“别怕,有我在呢,没人能伤害你。”
屋内一片寂静。
“爹,没事了吧,没有的话我们就回屋了。”他拥着我就往厅外走。
“逆子,这个女人是谁?”温昱贤开始吼。
“你没看出吗?”他停下,转身,慢慢道,“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我低着头,避开了他几近灼热的视线。
就这样,在温昱贤气得颤抖的吼声中,我们回到了他的房间。我径直走进去找了把椅子坐下,慢悠悠的对着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道:“今天这件事算是和赵家彻底闹翻了,以后你得自己努力撑起这个山庄了。”
“嗯,我知道,不过,璃,今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好吗?”
“不喜欢人家,就趁早和人家说清楚,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这样也会耽误了赵珑一生。”我垂眼轻声道。
“你,唉,你好好休息吧。”他说完就出了房间,我望了望四周,爬上床去睡了。
一夜安稳,第二天温琦来叫我起床,我爬了半天才起来,揉着眼睛跟着他进偏厅吃饭。我没有看他们,径直做下开始吃。
“琦儿啊,孙媳妇怎么还穿男装啊?”老太太第一个说话。
“这……”温琦尴尬地望了望我,再望向他们,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扬起头,看到赵珑肿着双眼狠狠地瞪我,看来,他昨晚应该跟她说清楚了,感情这事儿不能强求。我对着老太太甜甜一笑,随即嘟起红唇问:“奶奶,璃儿这么穿不好看吗?”
“没有,怎么会呢?我孙媳妇穿什么都好看。”老太太赶紧解释。
“娘,您老在说什么呢,珑儿才是您孙媳妇。”温昱贤一脸地无奈,看了一眼就要哭出来的赵珑。
老太太听了,脸一垮:“谁是我孙媳妇我自己会看,你难道还真以为我老眼昏花了吗?”
“娘,您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温昱贤下不了台了。
“哼,别以为我老了就骗我。”老太太还没有好脸色。
终于,这里还在激动地耍嘴皮子,赵珑站起来飞奔了出去。顿时,一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还是温昱贤最先反应过来,让温琦跟出去,劝劝。
我依旧稳如泰山地坐着吃饭,他们在说些什么,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回到屋里,我就让人送来了热水,好好地泡澡。我脑袋靠在浴桶的边上,不禁想起了上次在军中,不知道现在过得好不好,听说最近又开始打仗了,一定要保重身子,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对了,得给孩子想个名字了,都差不多两个月了,正常怀孕不像自孕,自孕只需两个月就生产,而正常的却要真真正正怀胎十月,嗯,叫圣……得想个最好听的,圣……
突然,门被踹开的声音,一个人影晃到内间,直直地立在我面前。我抬眼一看,不出意料,是赵珑,穿了一身绿色的罗裙,头上插了根带水纹的玉簪,还有耳环,项链,手镯等等全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我嘴角轻扯,原来是来向我炫耀财富来了。
“原来赵姑娘有如此癖好,喜欢看别人洗澡!”我双手捧了些水,顺着手臂直直滑落进浴桶里。
“我,我……”她满脸羞得通红,语塞,但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双美目顿时发出愤恨的光,“你要以为你长得好看,琦哥哥就会和你成亲。”
“哦,赵姑娘以为琦要和我成亲。”我抬起头笑着看她。
“我,我才没这么说,你,琦哥哥不会和你成亲的。”
“是吗?那,赵姑娘是想和在下成亲吗?”我眯着眼睛,从浴桶里站起来。
“你,你干什么?”她有些惊恐地回过身,背对着我。
我笑笑,走到屏风后面,扯下身上浸湿了的中衣,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依旧是黑色的绸衫,袖口处和领口处有密密的白色花纹,是云龙岛上独有的紫苑,虽然名字叫紫苑,但是这种花却是白色的,纯白,它的枝干和叶却是鲜红如血,紫苑是圣氏一族的标志。紫苑总是双生的,一根枝条上永远都是双数的花朵,一朵花被摘了或死了,另一朵也会枯萎。因此,在云龙岛上也有人称它为双生花。
“爹爹,为什么只有您的院子里才有这双生花?”一个两岁的小男孩睁着大大的眼睛问。
“宝宝长大了就会有了哦,这种花要拿自己的血喂才行。”我摸摸他的小脑袋。
“是吗?那爹爹喂了她们血了吗?”
“嗯。”
“那爹爹的血都喂了花了,为什么爹爹还能站着,先生说过人没了血就会离开了,就会躺下。”
“哈哈,小傻瓜,只有成年那天才喂血哦,所以啊,宝宝快点儿长吧,长大了就有花了哦。”
“嗯,轩儿一定要吃得多多的,以后长大了好保护爹爹。”
摸着袖口才发现,宝宝还没有紫苑,这种花吃了血就会认主人,就为云龙岛的主人,其实是要行冠礼时才能喂血,但是因为我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所以我很早就喂了血,成为岛主。想当初自己才十二岁,每天屁股后面跟个小孩子,还真好好骄傲了一把。
突然回过神来,赵珑还在浴桶前站着,我凑过去,在她耳边轻道:“怎么?赵姑娘决定跟在下成亲了吗?”
她刚刚恢复正常的脸刷地一下又红了,结巴道:“胡,胡说什么?我,你,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挑了挑眉毛,笑着揽过她的腰,对着她的耳朵轻道,“只要你愿意。”
她伸出手来推我,手碰到我的胸膛,顿时睁大了眼睛,颤着声音道:“你,你不是女的?”
“啊,对不起,自我介绍晚了。”我放开他,极其优雅地半弯下腰,“在下苏璃,京城人士,和你的琦哥哥同为朝廷效力。”
“这么说,这么说……”
“不知道赵姑娘对在下的身份是否满意?”
“璃,你在吗?”温琦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赵珑脸又红了,说了一句我走了就冲了出去。我慢慢走出去,温琦站在门口,惊讶地望着我。
“怎么了?”他问。
“没事儿,和你的赵小姐聊了一会儿。”
“哦,璃,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听了他这句话,我猛地回头盯着他,他低着头,又抬起来,直直地盯着我,“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懂你了。”
我坐在椅子上,手指梳理着微湿的发丝。
“第一次见你时,全殿的人都那么肃穆,只有你像耐不住似的动来动去,皇上出来时,只有你脸上带着那么浓的好奇望着皇上,后来的试题让我见识到了你心思的细密,我从小到大都是他们捧在手心儿里的,刚听你说我有不足时,心里其实有气,但是你却那么谦虚地道出了方法,我才知道自己原来是那么粗心,后来,为了和你多聊聊,我经常跑到你那儿去,才发现你其实很大大咧咧,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在府里的时候眼前总是会出现你的脸,明明那么普通的脸啊,怎么就忘不掉啊,上次去军营时,你知道我有多惊讶吗?原来你长得那么漂亮,还有你看那个大将军时的眼神,我的心里居然会有恨,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后来我才明白自己原来早就爱上你了。”他说着有些激动地凑过来,抓住我的手。
我抽,没抽出,就随他了。
“可是,回来之后,你又不一样了,虽然还是会笑,但是那种笑已经没有以前的那么单纯了,现在的笑总是高贵的,却也是疏离的,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对别人露出那种甜甜的笑,唯独不对着我笑。”他的眼眶有些发红。
“是这样吗?”我弯着眼睛,嘴角轻勾,歪着脑袋看他。
他愣了一下,随即抚上我的脸,轻道:“璃,你好美!”他的脸凑了过来,看着他眼里的迷醉,我心里一惊,伸出手去推他,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我才发现他的手比我大好多,手劲也大得吓人,正当我神游的时候,他的唇就轻轻地贴上我的。
我彻底怔住了,就这么愣愣地呆着那儿。他看我没动,就用一只手把我按在椅子上,另一只手托着我的后脑,舌头也趁机滑到我的嘴里,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吮吸我的舌。
第二十章:报复的火苗
我抬起右手,对着他的脸,扇了过去。“啪!”的一声,非常响亮,是用了内力的,他被我扇得退了一步,双手捂住脸,嘴角溢出的血丝很明显,惊讶地望着我。
“你,会武功!”
“是啊!”我无所谓地答。
“为什么?”他垂下眼,低沉着声音。
“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喜欢上你。”
“可是……”
“没有可是,难道你当我是水性杨花的人?”我眯了眼。
“没有,没有!”他有些慌张地解释。
“我当你是朋友,才没有对你伪装地笑,既然你这么喜欢这种假笑,那我不妨多笑笑。”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主子!”翼的声音。
“现形,说。”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他不会现在叫我。
一个全身黑色的人,显现在我面前,低着头道:“主子,刚刚接到的消息,少主受伤了。”
心脏一阵猛缩,我掠到温琦面前,轻笑道:“原来,拖我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这个。”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只求他不要出事,否则……
不理他慌张的表情,带着暗翼从窗口掠了出去,宝宝,你千万不要出事啊!
“怎么回事?”我施展着轻功,飞速地向前跑。
“听说是打仗时受的伤,被刺中了腹部。暗隐和暗羽的人都失了一大半。”
“什么?腹部?”我身形一晃,差点儿摔了下去,咬紧了牙,加快了速度。
就这么不吃不睡地跑了二十天,从御岚山庄到了边境。到军营的时候,我已经浑身脱力了,太阳已经下山了,站在主帐前我突然不敢进去。主帐里静静地,越发地显得我的心跳声太大。
之前问了军师,战场上不知怎么的敌国的士兵全部都瞄准宝宝攻击,而宝宝致命的伤,也就是他唯一的伤处就是一把刀从他的后腰直接捅进去,而且刀上还有剧毒,大夫说由于宝宝之前中过黑王蛇的毒,那毒一直留在他的身体里,和这次差不多相抵了,只是那时他们才知道原来宝宝有了身孕,孩子没有办法保住。不过,背叛他们的那些人已经被杀了,但是,宝宝就变了,自从从昏迷中醒来之后,眼神都不同了,现在他的眼神比阎王爷还可怕,就像随时要杀掉他们似的,而且,他再也不许人靠近了。
我掀开帘子,心里其实很庆幸,幸好宝宝还活着。我原本以为宝宝只是变了一点儿,只是有些恨罢了,但是当我看见他缩在床榻的角落,紧紧地裹着被子时,心似乎被什么捅了一刀,想大叫,却只能压抑。
“出去!”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个人,慢慢走近。
“我说了,出去!”隐忍的语气,突然他抬起了眼,眼里满满的戒备和绝望,口气里浓浓的怒气使我不禁想把他抱进怀里,他眼睛的颜色已经变为了暗红,我们家族怀孩子的时候眼睛颜色会慢慢变红,直到孩子出生会变得鲜红如血,因此,才有了控制人心智的能力,但是宝宝这辈子都只能是这个颜色了,我伸出手臂,朝他展开。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他突然开始惊慌起来,一个劲地往后退。
“宝宝!”轻轻喊了一声。他愣了一下,没有再往后退,只是呆在那儿,眼睛没有焦距地睁着,看得我的心里直发酸。
我朝他走近,看他没动,就准备抱他,结果就在我要碰到他的那一刻,他突然又激动起来,眼里迸出杀气,对着我的胸口就是一掌,顿时,只觉得喉咙一紧,一口腥甜从嘴里吐了出来,血溅到了他的脸上,我顾不得擦嘴角的血,把他抱进怀里,轻轻道:“宝宝,没事了,没事了。”
“我,我做了什么?月,月,怎么会有血?”他惊颤着声音,听得我的眼眶都发红了。
“没事,没事!”我闷着声音答道。
“月,你是不是怪我了,我们的孩子没有了,再也没有了,没有了……”他突然哭了,我望着他的眼,里面的无助与惊恐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孩子只要掉了,这辈子就没有办法再怀上了,所以他的眼睛也是因为如此这辈子都得是暗红色了。
“没关系,只要你平安就好,你平安就好。”
“不,不,月,孩子没有了,都怪我,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不,是我的错,不关宝宝的事,宝宝这么辛苦怀的孩子,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们,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眼睛异常酸涩,胸口被什么东西涨得满满的疼。
“是我的错,不是你的错,不要再自责了,不是你的错,不是,不是。”我喃喃道,抬起他满是泪痕的脸,轻轻吻去他的眼泪,但是,心脏依旧像裂开了一般的疼。
他不再说话了,只是那双紧闭的眼还是在不停地流泪,滴滴流进我的心里,灼得心脏生疼。我只能紧紧地拥着他,轻吻着他满头的青丝。
结果,他就这样睡着了,我把他放在床榻上,轻抚着他的眉,眼,鼻,唇,恐怕好久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吧。现在才觉得胸口闷闷地疼,扯开衣服看到胸前一大块青紫色,不禁摇头苦笑,吻了一下他的额头,下手还真狠,帮他掖好被角,出了主帐,让人打了些水,帮他擦身子,看到他腰间还缠着的纱布,眼泪终于还是流出来了。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