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是只猫 上——绿猎蜥

第二天上午一下课，吴衫就跑回办公室看有没有老鼠，施诗告诉他没有。原来老鼠也不是每晚都会出来的，更不是每晚都会来他们办公室。之后一连几天都没有老鼠骚扰，吴衫也就没把老鼠当回事。

研究生阶段的学生会，简称研会，开始纳新了。

吴衫中学的时候是班长，很有些领导能力和领导魅力。上了大学之后他觉得当学生干部挺没意思的，而且还有愤青学长告诉他学生会的人都很渣，于是大一学生会纳新的时候，吴衫只报名进了学院的学习部当干事，除了协助办过一次演讲比赛一次辩论赛之外，没做过太多的学生工作。到了大二确实觉得学生会挺无聊，也不想当部长，就退了。可是意外的跟文艺部的同学混得很熟，还帮助张罗过两次迎新晚会两次送毕业生晚会。原因就是吴衫有一副好嗓子，唱起歌来十分专业，要高音有高音要低音有低音，情歌深情款款，快歌动感十足，再加上他出众的外貌，舞台效果真跟大腕似的。于是大一第一年的迎新生晚会上吴衫献歌一曲之后，就被文艺部的部长看上了，从此逢晚会必请他，甚至其他学院也托关系请吴衫做外援表演过。吴衫发现他自己还挺喜欢舞台的，则站在上面被聚光灯炙烤的感觉很享受。

到了研究生阶段，原本对学生工作有点不屑的吴衫，在碰巧路过研会招新的教室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了文艺部的摊位，然后一冲动，报名了。

然后是面试，面试第二天在化学楼一楼的阶梯教室进行。怎么有被刷下来的理由嘛？他这么耀眼一帅哥，报名的时候往文艺部长学姐面前一辍，学姐就受不了了，恨不得让他免面试通过直接进研会。面试的时候，那个曾经自认为是，事实上也的确是化学学院院草的文艺部副部长帅哥，对吴衫多少有些抵触，问他会什么，吴衫本想现场亮嗓子唱几句，但是看到副部长那副拽样子，心里闹别扭：老子凭什么给你唱？于是只淡淡地说自己本科参与组织过晚会。于是在一众文艺部女生的力挺之下，吴衫顺利过关。

出门之前吴衫对教室里支持他的学生们微笑致礼，一双妙目像是故意在放电。院草学长听着女生的低声的尖叫心中相当愤愤不平。不过吴衫没注意到学长的不满或者是其他人的兴奋，因为他看到窗外的窗台上卧着一只小黑猫。

吴衫走出教室的时候心情相当平静，因为本来也不是志在必得的事情，他只是一时兴起报个名玩玩，过了就进，不过正好自在。吴衫出了教学楼，绕到阶梯教室外的窗台看那只小黑猫，此时小黑猫也转过头来看着吴衫，样子很警惕。这只怎么看怎么像是南区那只安静的小猫。是两只很相似的猫还是猫儿会过马路跑到北区来了？吴衫冲着小猫走过去，在离窗台还有很远距离的时候，小猫就轻盈地跳下窗台，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吴衫看着小猫跑远，轻呼一口气，继续往实验楼走。刚才他面试的建筑是化学楼，主要是化学学院办公和学生上课的地方，吴衫他们研究生的办公室和实验室以及导师办公室在另一座化学楼。回到办公室大概是下午两点半了，吴衫靠在椅背上喝水，突然发现办公桌的角落上有不明黑色颗粒。他凑近了研究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地提高了声音说：“师兄！我这里有老鼠屎！”

邢存师兄从自己的座位上起来，也凑到吴衫旁边，经师兄坚定，确是老鼠便便无疑。吴衫有点佩服自己的眼力，自己一个在城市长大的从没见过老鼠屎的孩子，竟然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可能是一颗老鼠屎……

怎么桌上没放吃的也会有老鼠来？

吴衫赶忙那卫生纸把黑色颗粒清除了，又反复把整张办公桌擦了两遍才停下。他想到说不定桌上的文献书本电脑都被老鼠爬过的现实，被恶心到了。再想到这个便便肯定最晚也是昨晚留下的，说不定还是前两天就有的只不过自己没注意，那么自己无数遍摸过被老鼠爬过甚至舔过的地方……实打实被恶心到了。

他问：“师兄师姐，你们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呀？不会也这样经常被老鼠恶心吧？”

施诗说：“我们去年刚来的时候这栋楼刚刚重新装修过，还没有老鼠。它们是这个学期刚刚回来的。我们不是比你们开学早两周嘛，就是那两周才发现的，不过它们也不常来……”

啊？不常来都把我恶心的要省顿晚饭了，这要是常来我就不用吃饭了！

“这样不是办法啊，得想办法赶走老鼠……”

施诗师姐点头。

邢存师兄却说：“不用管吧，这栋楼这么旧，有老鼠很正常。我听其他师兄说，装修之前这里也是有很多老鼠呢。”

“那时他们是怎么办的？”吴衫问。

“他们没怎么办，就是……坚壁清野不给老鼠留吃的呗，不过老鼠能自己找食吃，也没饿死，耗子闹得轻一阵重一阵的。”

“不弄点老鼠药灭鼠吗？”吴衫不能忍受不作为的风格。

施诗师姐回答：“好像没有。可能老鼠夹子什么的用过吧。不过，我们是化学实验楼诶！要什么有毒的试剂咱没有？随便整点重金属盐，只要它肯吃，必死。就是不喜欢用吧。你想它中毒了又不立即死，不定在哪毒发身亡，到时候腐烂在旮旯里臭了你都找不到源头啊！”

吴衫设想了一下师姐描述的这种情况，简直不寒而栗啊！就算到时候循着臭味找到老鼠腐烂中的尸体……臭气扑鼻啊……血肉模糊啊……肯定得男生出面收拾……恶心死啦！！！果然不能用毒杀！

吴衫决定也搞一个老鼠夹子去。

然而第二天又没了老鼠的踪迹，第三天也没有。吴衫想是不是只要坚持坚壁清野，让老鼠总找不到吃的它就不来了呢？于是买老鼠夹子的计划搁置了，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哪里有卖那种东西的，学府超市会有吗？家乐福肯定没有。

谁知第四天，在椅子上又发现了老鼠的爪印。吴衫不禁感慨这老鼠真是神鼠现首不现尾啊。而且这次的灾情是大范围的，师兄师姐的椅子上或者办公桌隔间屏风上都有脚印。

第五天又出现了老鼠的排泄物，这次是在施诗师姐的桌子上，有一小块黄色的不明液体凝固物，看起来还蛮剔透的。经邢存师兄坚定，这是老鼠的尿……

嗷~~~施诗师姐这次也受不了了，当即指示小师弟：“吴衫，去买粘鼠板！费用实验室报销！”

03.喂猫

研一第一学期的生活是惬意的。

这个学期主要任务是理论知识的学习，包括上课和看文献，做实验也只是帮师兄师姐打打下手，基本上在实验室里就是个打酱油的。到了研一下学期才正式有自己的课题开始做实验，同时也要修几门学位课程。所以说这个学期吴衫过得很轻松。每天只有一两门课，白天其余时间就在办公室看文献，文献也不用自己辛苦去找，大部分是师兄师姐传给他的本课题组课题相关的经典文献。当然，吴衫是个主动学习的好孩子，他很愿意自己查找最新的文献资料学习，只不过师兄师姐无私地给了他很多文献，无论是电子版还是打印版，吴衫这些都要看不过来了，根本不用自己去检索。然后就是每周五下午或者周六上午开组会，这取决于大老板李XX的时间安排。如果大老板实有事不能来开组会的话，就由其他小老板主持会议。吴衫的大老板是个大忙人，研究生复试的时候在国外，开学之后又有各种会议各种讲座，吴衫一直快到十一月才在一次组会上见到大老板真身。

组会散会前，李XX教授做总结：“都汇报完了是吧，我来说两句啊。大家的工作都很有成效，听大家在会上讨论，有很多问题也提得很好，很多同学的idea非常值得探索。这段时间我比较忙，科研这一块我抓得不紧，各位老师和同学不能松懈。年底又有两个项目要结题，相关的小组的老师把你们的成果统计汇总一下，月底交给我。”

吴衫这个时候已经饿的不行了，都晚上六点半了还不散会，这个组会有大老板在就是开的时间长。他听着自己肚子咕咕的叫声，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买一打肉夹馍。

“好了，会就开到这。今晚我在翰林苑定了餐，我请大家吃个吃到的国庆聚餐哈。”这句话说完，全场掌声雷动。吴衫更是起劲的欢迎。

翰林苑是学校里的一个接待餐厅，平时承担类似课题组聚餐、宴请来访专家老师、承办会议用餐等工作。各个导师是餐厅的常客，因为这里是请课题组吃饭最理想的选择，菜色熟悉到不用菜谱闭着眼睛张口就能点菜，距离步行七分钟就能到，最重要的是，这里直接记账就行，年底结算的时候直接通过财务处从各个老师的经费里转账，根本不用导师掏钱啊。

李XX教授的大课题组老师学生硕士博士加一块有三十多人，浩浩荡荡就去吃晚饭了。

这是吴衫第一次来翰林苑吃饭，他们几个硕士一年级的孩子都很兴奋。

饭菜量足味美，怪不得这家餐厅有很多校外的人来吃，因为这里真是难得的物美价廉的地方啊。吃晚饭已经八点半了，老师同学纷纷离席。吴衫看到桌子中间还剩着一盘鱼，因为是最后上来的菜，大家都没什么战斗力了，所以这条鱼几乎没怎么吃，就问一个博士师兄能不能打包。师兄看了看吴衫说：“行啊，怎么，你还没吃饱？”

吴衫说：“不是不是，我都吃撑了。我是看这个鱼挺浪费的，想打包回去喂猫。”

师兄嘀咕一句“喂猫也挺浪费的呀”，不过还是叫来了服务员打包。

吴衫谢了师兄和服务员，拎着两个一次性餐盒高高兴兴地向南区走去。

开学这一个多月，吴衫经过观察已经知道，南区的猫很多，垃圾场和花园区是猫咪的主要集散地。吴衫最喜欢常在花园区出没的几只猫，要是买饭回寝室吃必定喂猫。有时候看见猫了就当面喂猫，没遇见猫就把吃的仍在路边一点，总会有猫来吃吧。

今天天已经很晚了，不知道猫咪们是不是也像他一样已经吃撑了呢？南区喂猫的女生真多！尤其是女生宿舍楼附近的几只猫，身材直逼加菲。

吴衫又绕到花园区，很快就遇见了一只小猫，就着附近唯一一盏昏黄的路灯，吴衫看到这只猫是背上有很大黑色花纹的白猫。他慢慢蹲下，把打包的鱼解开包装放在地上。吴衫就蹲在一边等猫咪来吃。

那只黑花白猫咪立刻就跑过来了。吴衫很有成就感地看着小猫低头吃鱼，顺手在猫的背上抚摸一把。

不知道是鱼的味道太大还是猫对鱼腥味天生敏感，没想到很短时间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三四只小猫。开始的白猫只顾低头吃鱼，浑然忘我，也不理吴衫摸它的手，也不理其他靠近的猫。一只体型大一点的灰色花纹的猫咪也凑过来跟白猫挤着吃。

吴衫看到这情况，把另一个餐盒也打开了放在地上，后来的几只小猫就跑到这一边吃鱼。一只黄色的猫比较强悍，直接叼起一大块鱼跑掉了，另一只猫尾随而去，不知道是抢还是分享去了。

吴衫饶有兴味地看着猫咪吃食，心里满足的不得了。

他一只手摸着灰色的小猫不停，转头向四周看。突然看到灌木丛里有一双幽灵般的绿眼睛。等吴衫把身子也转过去定睛看时，又不见了。他盯着那个地方不动，果然，冒绿光的眼睛又闪了一下。

靠！学校里这是有鬼还是有狼啊？

吴衫从路边摸出一块硬土块，向灌木丛扔去。没有打中，但是能听到灌木丛沙沙作响的声音。树丛摆动过后，一直黑色的小猫从里面跳了出来。小猫停在小路中央，对吴衫怒目而视。

哇！原来绿光是这只小猫的眼睛，这样想来，那个绿光很漂亮呢，像绿宝石反射的光彩。

吴衫看到又是那只熟悉的小黑猫，嘴角展开一个轻笑。他对着小黑猫招手，不知道小黑猫听不懂人话能不能看懂手势。他想叫这只安静的小黑猫一起来吃鱼。

小黑猫犹豫着向前迈了一步，又停住了。

吴衫不明白这只猫怎么这么胆小，“你怕什么嘛，这么多猫都在这里吃了，没有危险的，过来啊。”他还是不管猫能不能听懂，自顾自说了一堆。

吴衫端起饭盒，把还没被吃掉的鱼尾巴捏了出来。地上正吃着的几只小猫舔着嘴不满地看着吴衫把饭盒拿走。吴衫把饭盒放回地上之后，把鱼尾巴抛向小黑猫。

他抛得蛮准，正好落在小黑猫面前不远的地方。可是小黑猫却受了惊吓，立刻飞快地跑走了。吴衫很沮丧：“喂！我不是想用肉砸你啊，是想给你吃鱼！”

这只猫真胆小。吴衫愤愤地回了寝室。明明那么多猫都买账吃他的东西，可他就是想让这只奇怪而漂亮的小黑猫吃他喂的食。

树丛里，那只小黑猫也在郁闷：

那个人类怎么回事！他不喂猫吃东西会死啊！干嘛总喂猫！还有那些傻猫！不吃人类喂的东西会死啊！自己又不是不能捉老鼠吃。

哎呀，说起来今天那个鱼好香啊，我老远就闻到了……比那天的烤肠还香……可是我就是不能吃啊！不能吃！

小黑猫想着鱼的香味直在地上打滚。

可恶的人类！白长了一张纯良的脸，原来那么黑心。居然用石头砸我，还用鱼尾巴砸我，下次离他远点，没准是个虐猫狂！

矮油！可是他长得真好看啊，那天他们一群人从我面前走过，我一眼就看见他了，他还冲我放电呢。不过这个人类那天在教室里也冲别人放电了……他一定是个传说中的花心大萝卜，恩，一定的！

肚子好饿，还是自己去抓几只麻雀吃吃吧……

想到这个人类没准下次会喂别的猫吃炸鸡烤鸭，小黑猫心里又是一阵夹杂着难受的讨厌情绪。

快进入十二月W市已经有了凉意，还经常下秋雨，难得的晴天宿舍阳台、楼下冬青树上、球场上和树间的绳子上晒满了被子。这天中午，小黑猫也正在向阳的地方懒懒的晒太阳。吴衫吃饱了午饭回寝室午休。他看到小黑猫，忍不住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小黑猫感觉到有人靠近，顿时警觉起来。他看到又是这个人类的时候，犹豫着要不要跑。这次这个人类手里终于没有吃的东西诱惑它。

吴衫总算是靠近了这个小黑猫一次。他蹲下伸出手莫小黑猫的背：“哦！你的皮毛是最柔软光滑的！总算摸到了……”

小猫浑身恶寒：感情这个人类是个变态啊！没事不去摸女人，摸我们猫干什么？！还对我们的皮毛评头论足？对了，他不是个虐猫狂么，难道要剥猫皮做衣服……越想越恶寒。

可是可是，他的手摸的我好舒服啊，哎哟！不是春天我都想发春了……真软的手……还有手上的味道很好闻……

他也这样摸别的猫吗？他摸过多少猫了？

小黑猫胡思乱想的，闭着眼睛享受吴衫的抚摸。

吴衫又自言自语地说话了：“可惜今天没带饭给小猫吃，小猫你饿不饿？”

小黑猫睁开眼看了吴衫一眼，心里想：还好没带，饿也不能吃人类喂的东西。

在夜里绿宝石样的眼瞳在阳光下变成了金黄色，但是依然清澈剔透，瞳孔缩成细细一条线，像是最好的金绿猫眼宝石，华彩流转。

无视路人探照灯似的眼神，吴衫继续和小黑猫对话：“你的眼睛真漂亮！啊，对了，我的包里有刚买的泡芙……”

吴衫说着手离开小猫的后背，去斜挎包里掏点心。

小猫喵一声，翻译过来大概是“艹！你果然不喂猫就会死吧！”然后就又头也不回的跑了，只留下吴衫站在太阳地里，把刚拿出来的泡芙扔在了路边。

04.请客

十一月中旬学院下达通知，定于十二月二十四日在学校礼堂举行迎新生暨元旦晚会，由研会文艺部负责组织筹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