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便面带疑惑的起身离开,一种奇异的感觉揪紧了他的心,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很惊慌很惊慌……
目送韩子陵离开了,孤雁才开始抬眼望常宁,用冷漠低沉的嗓音询问:“天朝皇帝何时出发的?来西曼是为何事?”
他拿冷冽的眸子让常宁的脸微微泛红,那双眼睛,总给他一种蕴含有炽热火锅的感觉……因为,刚刚,这个男人在凝望韩公子的时候就是那样的。
望着孤雁的眼睛,他没了刚刚在韩子陵面前对问题的回避,而是开口细致的解释道:“近日刚刚出发,据天朝那边的兄弟们说,是为了和西曼的战争。”
孤雁微微的皱起眉:“是么?两国打仗,皇帝哪里都不去,竟然跑到敌国来?不是送死么?”
常宁深深的望了孤雁一眼,突然笑了:“未必如此,前线战局是天朝节节败退,西曼穷追不舍,但,为了保证绝对的胜利,西曼所有的兵力都调往前线并且因为追击天朝深入天朝境内,而西曼的后方……是空的……”
“什么意思?”
“意思是,守护皇城的,只有御林军,很容易攻破……”
“你是说,前方的败局是一个诱敌深入,转移视线拖延兵力的计策,天朝真正的目的是……”
常宁点头:“目前看来是这样的,此事事关重大,所有我得知祝神医到西曼后就立即来这里了。”
“你所的那种可能太匪夷所思了,天朝皇帝颓废四年,国力衰败,他想单凭一己之力拿下西曼么?西曼难道就没有猜到这样的状况,就没有在背后留一手么?”
孤雁纵然不常涉及这些,但却也明白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公子,天朝皇帝的势力有多么庞大,练水云幽谷至今都不能有准确的答案……连先生曾说过,各国诸王,小瞧哪一个,也不能小瞧天朝的皇帝。”
孤雁不再言语,兀自深思起来。
什么天朝,什么西曼,他一点都不在乎,他唯一在乎的,就是韩子陵。
他问那么多,都是为了韩子陵。
只要皇亦梵不是为了韩子陵而来,一切都好办。
孤雁不再发问,才能才蓦然醒悟过阿来,他在不知不觉中,竟然透露了那么多重要信息,一时之间,懊恼非常。
不过,仅是懊恼了一下下,他又被孤雁冷漠英俊的脸给吸引了:“公子也是祝神医的弟子么?”
孤雁抬头冷冷的忘了他一眼,摇头,然后转动着轮椅离开,显然没用和常宁再聊下去的打算。
常宁望着他的身影久久不语。
等韩子陵换好衣袍出来的时候,祝元夜和风杨业回来了。
而且祝元夜和常宁已经聊上了。
韩子陵见到此景,深深的呼了口气,他就是不想再听到皇亦梵的消息,所以才故意换的那么慢。
不过,让韩子陵意外的是,常宁并没有和祝元夜聊多久就离开了。
常宁离开之后,祝元夜独自沉思了良久,才写了一封信,放飞了沈束然送给他们的白鸽。
之后祝元夜就恢复了正常,拿着他和风扬出去带回来的战利品。
“为了庆祝我们来到西曼,并且要定居于此,今晚我们就不醉不归。”
以前在水云幽谷的时候,每次喝酒,不是被华染霜华二爷抢了,就是被莫四伯抢……伙食沈束然而且还有沈束然养的小白鸽小小白给偷抢了……
总归是,各种各样的原因让他连一次酒都没好好喝过。
韩子陵看到祝元夜手中的酒坛子,面具下的脸瞬间就黑了,他对酒没什么意见,但对酒品很差的祝元夜就有意见了。
以前和祝元夜,风扬一起住的时候,祝元夜每次喝醉都……非常的恐怖。
这一次……
韩子陵想着,叹息一声。
也罢,在水云幽谷见祝元夜喝那么多次都没能醉上一次,想必也没有喝好过,今日乔迁新居,让他好好喝一次也好。
他现在只巧到时候祝元夜别吓到临院的人就好。
韩子陵为大家做饭,一个人自然是忙不过来,古代不比现在有电磁炉电饭锅什么的,古代对韩子陵而言,最缺的,就是一个烧火的。
而那个以前和他合作无数次的烧火搭档还在……他就没有理由不用。
越是,风扬便被韩子陵拉去烧火了???
烧火的时候,风扬在想,在水云幽谷真的比这里好多了……至少水云幽谷没人会让他烧火……当然,当他抬眼就恩那个瞧到自家师兄那张已经去掉易容的脸的时候,他又打消了那样的想法。转而认为,其实烧火也不错。
这里很清静,关了门,就讲所有的热闹烦恼全部关到了门外,在门内的他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天色渐暗,韩瑾萱和韩俊彦都围着孤雁,孤雁用略微冷漠的声音为他们解说一些药草的形貌和药性——这两个还不是很明白事理的小娃娃,一点都不觉得枯燥反而跟挺故事一样的认真听着。
祝元夜则是悠闲的作者,眼睛时不时的往厨房飘一下,那意思大概是在无声的叹息饭怎么还没好。
“那人和师傅说的话,师兄有没有听到?”
火光将风扬一向坚毅的脸映照的有些温暖起来了,他缓缓的开口问着。
韩子陵的眉心动了一下:“没听到,只听那个常公子说,皇亦梵要来西曼。”
“嗯。”
风扬点了点头:“不过,师兄,那只是个巧合。他是为西曼来的,和你,和我们无关。”
韩子陵当下便明了风扬为何会说这件事。
是怕她介怀?
韩子陵扬了扬唇角,没错,他是介怀,是不想见皇亦梵,在刚知道的时候,也很慌张。
但是命运若真让他们见的话,见一见又何妨,反正……皇亦梵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不是么?
现在,对他而言重要的,只是如今和他住于同一屋檐下这几人,不是么?
……
孤雁终于尝到了韩子陵做的菜,然后便笑了。
平日一向不笑的人,一笑起来,便犹如百花齐放,动人的能晃花所有人的眼。
他再次在众人的呆愣下重复道:“幸好我跟你出来了,子陵。”
由此可以看出他很满意,而且,吃到心爱的人亲自做的东西,是他从未体味过的幸福。
一桌的人,话多的,也就祝元夜一个,不停地灌着酒,说他倒水云幽谷之前的生活,说他在水云幽谷的一切,说他对韩子陵的内疚,说他拿日不是不相信孤雁不会伤害孤雁,只是下意识的像保护自己的徒弟而已……
早起还好,后期,韩子陵便知道,祝元夜醉了。
不过,以前那个醉了就鬼哭狼嚎,乱发内力的人现在变成一醉酒话唠起来,韩子陵不知是好是坏。
在祝元夜还没醉的时候,也非让他们几人也喝,风扬向来听师傅的话,就乖乖的喝,喝了一口又一口,一杯又一杯,虽然不和他师父一样,但脸也已经红的发烫,整个人沉默至极,只是喝酒,认真地喝,郑重的喝,一下饭菜也不吃了。
韩子陵知道自己酒量不行就在开始喝了些,但仅是那样就让他有些晕,双颊也不由自主的浮现了些红晕。
然后他就不敢再喝,转而专心照顾韩瑾萱和韩俊彦,于是也没发现风扬的不对之处。
孤雁则是风轻云淡,偶尔小噙一口,大多还是在吃韩子陵做得菜,心里淡淡的想着,心爱的人做的,第一次吃,一定要吃个够本……
时间缓缓的流淌,韩瑾萱和韩俊彦已经昏昏欲睡了,韩子陵也收了大半东西,祝元夜和风扬却依旧在喝。
韩子陵无奈的瞧着这对师徒,总归是他早已打算让他师傅放纵一次,所以也没阻止,倒是风扬,韩子陵第一次知道他如此能喝。
不理会两个酒鬼似的人,韩子陵对着孤雁道:“帮我哄一哄瑾萱吧,平日都是小师弟做的,今天他……”
孤雁的动作有些僵硬,但依旧依言伸手将韩瑾萱抱入怀中,学着韩子陵的样子哄她入睡。
他想,哄韩瑾萱这些事,他必须得熟悉起来……
第110章:风扬质问
韩瑾萱和韩俊彦已经睡着了,那对师徒还在喝。
祝元夜原本的话痨,变成了奇异的低泣声,风扬的面色不太好看,但依旧再喝。
韩子陵曾试着阻止他,但他还是很坚决的喝,并且冷漠的摇头。
韩子陵看着被他们扔到地上的酒坛子欲哭无泪,虽说是让他们放纵一下,但是,他们也不用像是八辈子没喝过酒一样怎么也不肯停下吧?
而且……祝元夜那样子实在有失大雅。
韩子陵仅是看着就觉得有些羞窘,唉,这算不算是家丑外杨?
他对着孤雁道:“他们两个,交给我就好,你先去睡吧。”
孤雁摇了摇头:“没事,我再陪你会儿。”
说着他靠到了轮椅上,墨色的发顺着白皙的面颊垂了下去,一向笔直如剑的身躯靠到椅背之上后,就立即匾额慵懒起来了,他只是静静的靠着,很是放松的用用一双墨黑的眼睛注视着韩子陵。
认真的注视着。
韩子陵是最近才发现他这个癖好的,不过,这种目光蕴含着奇异的冰与火交替的感觉,让他觉得无措而又眷恋。
祝元夜终于爆发了,摔了手中的酒坛子,趴在桌子上,一个老头子,哭的像个孩子。
很久很久以前,在韩子陵和风扬祝元夜独居的时候,韩子陵就曾才想过,他的师傅心底一定藏有秘密,一个很深很深的秘密。
深的就算他烂醉如泥,依旧守口如瓶的秘密。
那也是他每次醉酒后哭泣的原因。
“师父。”
韩子陵看差不多了,祝元夜已经失控了,便走近他,扶起他趴在石桌上的身体。
祝元夜却推开他,使用轻功,一下子飞到了桂花树上,抱着树干接着哭。
韩子陵面上带着一丝疑惑,祝元夜,他到底醉了没?
收回目光,韩子陵暂且不管哪个哭的伤心的人——因为以前的经验告诉他,他越问越安慰,祝元夜会越哭的厉害,只有这样的让他一个人静静的呆着,他才会在哭累之后,自己安静下来。
他走进风扬,伸手握住他的执酒的手腕:“小师弟,你也不能再喝了。”
风扬抬起眼望向韩子陵,此时韩子陵才发现他双目泛红,神情有些茫然。
“师兄?”
韩子陵点了点头,声音不由自主的方柔:“是我,小师弟,不要再喝了好不好。”
风扬这次出乎意外的听话,立即放下酒,老老实实道:“好。”
韩子陵呼了口气,一切似乎比想象中更顺利些。
他收拾了石桌上的所有东西,捡了地上的酒坛子。
孤雁一直靠在轮椅上,或是望着韩子陵,或是望风扬。
风扬坐在桌前,或是望韩子陵,或是望孤雁。
在望韩子陵的时候,他们两人的目光都很柔和,但在瞧见彼此的时候,他们的目光,又带着几分挑衅,隐隐含着几分较量和不善。
平日的风扬是断然不会这么瞧孤雁的,只是今日的他,似乎有些到极限了。
当韩子陵吧所有的一切都收拾好的时候,祝元夜还在抱着树干哭泣。
韩子陵抬头望了望天,群星满天,月牙泛着昏黄的光。
远处极目可见的曼京的高楼,已经没了灯火。
很晚了。
他飞上桂花树,低低的叫了声:“师父?”
祝元夜动了动身子,背对着他,接着哭。
“师父,你该回去睡觉了。”
祝元夜不理,韩子陵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用以前的办法了。和孤雁的爱好颇有异曲同工之妙,直接点了祝元夜的睡穴,想要拖着他下去,却觉得对他个人而言有些困难。
他讲头从桂花树的枝干中伸出去,望了望下面的孤雁和风扬:“风扬,上来帮我吧师父扶回去。”
风扬当即便飞跃了上来,健步如飞,步幅稳定,丝毫不见醉态,韩子陵心底暗暗佩服,这风扬的酒量是好的难以想象了。
吧祝元夜放到床上,脱了鞋袜,脱了外衣,顺便盖了被,一切收拾妥当后,韩子陵觉得自己已是满头大汗了。
他呼了口气,垂眸望祝元夜,只希望他家师父哭过之后,别再难受了,最好能吧他心底的秘密也给忘掉。
和风扬一同离开祝元夜的房间,韩子陵到孤雁身前弯身微笑:“这下,你也该休息了吧。”
孤雁颔首。
“还有小师弟你——”
韩子陵转身:“也该去休息了。”
仅是来这里一天,韩子陵就觉得自己似乎成了大家的老妈子了。
风扬微微的皱眉:“难受。”
“难受?”
韩子陵挑眉:“好,我知道了,那你先坐一下,我去给你煮点醒酒汤,谁叫你喝那么多呢,以后不许这样了。”
虽说酒量好,但也不能唱喝,伤身体呢。
韩子陵又进了厨房开始忙活了,孤雁深深的望了风扬一眼,转动着银质的轮椅,缓缓的消失在黑暗中。
风扬以手支额,束在头顶的墨色发丝瞬间倾泻下来,挡住了他的表情。
他最近时常距地烦闷,焦躁,特别是在明白孤雁为韩子陵出谷意味着什么的时候。
以前跟在韩子陵身边,因为知道韩子陵心底有皇亦梵的缘故,他只是默默守候。
后来因为噬魂,韩子陵和他有了肌肤之亲,他便觉得韩子陵是他的人了,虽然认定以后不放手了,但……却依旧是默默的追随。
很少主动。
唯一的一次主动,是向韩子陵告白的那次。
可是韩子陵会给他的,却是毫无意外,毫不留情的拒绝。
那次之后,他便愈发的谨慎了,觉得在让韩子陵爱上他之前,不能贸然出击了,太过频繁的纠缠,怕是会引起韩子陵反感。
而后,到了水云幽谷,他已知道皇亦梵成了韩子陵心底的伤,他不敢让韩子陵轻易忆起那种痛,再加上韩子陵身边只有他,他没有任何危机感,便就那么默默无言的守护下去了。
谁知……
一个孤雁,竟然就那么毫无预兆,毫无阻碍的走进了韩子陵的心。
从离开水云幽谷,醒悟那些的时候,风扬心底一直就有一种怒气在盘旋。
为自己的沉默不主动而怒,为孤雁的“趁人之危”而怒,为他师兄对他的无情而怒。
他自问,自己吧韩子陵看的重于一切,韩子陵明知道他对他的情意,为何却愿意选择一个新认识的陌生人,也不愿意选择在他身边待这么久的他?
虽说一切都是他自愿的,但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要去计较那些,特别是在看到韩子陵和孤雁之间还似有似无的亲密无间时。
他更想计较。
他的感情,他的付出,他的在意,在他心底,挤压了整整十多年之久。
在孤雁出现后,他终于开始对韩子陵如何看待他产生了疑惑?
他自己对韩子陵而言,是不是永远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他想弄明白这一点——他对韩子陵而言到底是什么?
就算是输,他也要输个明明白白,不想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判出局。
其实,无论是皇亦梵,皇非颜,亦或是孤雁,都比他晚认识韩子陵,为什么他们却都比他要幸运?
哎了那么久,他想要一个自己输掉的理由,不算过分吧?
夜风微微拂动,吹动了风扬的长发,墨色的发丝贴到了他的面颊上,有些痒痒的。
韩子陵做好了醒酒汤,端了出来,看到风扬以手支额,一动不动的,还以为他是睡着了,一时便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