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的事情?我怎么会……怎么会连如何陷进来的都记不住呢?
这样想着,脑海里早把回忆翻了一页又一页过去,从和冷落初见时就对他有莫名的好感和好奇,到来山寨后喜欢
逗弄他,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在城裹时看着他因为那些自己出钱的菜肉鱼蛋而兴奋,自己也是心花怒放。还有
那个看月亮的夜晚。
慕容鸣涧不由得笑了,是啊,自己的确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爱上了冷落,但这有什么关系呢?自己总之是爱上了对
方,心情都随着他转,他开心自己就开心,他烦恼自己就烦恼,他忧愁自己就忧愁。
至于那个雷霆震怒的夜晚,那也不是因为冷落投怀送抱,而是他把自己和他都说的太不堪了,所以一时间控制不
住才会打他。
慕容鸣涧想到这里,就觉得那天晚上自己下手实在是太重了,于是更坐不住,硬着头皮来到冷落房间,敲了敲门
方推门进去,不等说话就先赔上一个笑容,方才问道:「落落,你这几天怎么都没出去?不饿啊?」
冷落从被窝里慢慢探出脑袋,头发乱的像是一蓬草,眼睛红的和兔子没什么两样,清秀的一侧脸颊上还留着模糊
的手指印痕。虽然过了三天,却仍然没有完全消肿。
慕容鸣涧就觉得心好像被人一把揪住使劲儿揉搓了几下,痛的发紧,耳听得冷落哼了一声,喃喃道:「怎么出去
见人啊?脸肿的像馒头一样,我一个堂堂寨主被打成这样,有脸出去吗?」
慕容鸣涧的心更加痛了,似乎都能滴出血来。
当下一步跨上前去,托着冷落的脸细看,一边心痛道:「怎么会到现在也不消肿?唉,我……我那天晚上下手实
在是太重了,我……」说到这里,却不知再说些什么,只觉得眼中有些酸涩,痛也无边无际的蔓延全身。
冷落蓦然被他捧住了脸,就觉得身上又是一阵酥麻,吓得连忙推开他,不满叫道:「喂,那天晚上你不是说的很
清楚了吗?你对我没那个意思,既然这样,就别来招惹我。」一边说着,就又要缩回被子。
「落落……」忽闻身边的家伙深情呼唤了一声,吓了冷落一跳,抬头看,却见慕容鸣涧眼角隐有泪光,他心头一
颤,有一丝期待渴望油然而生。吓得他连忙拼命压下去,就要慌乱的再往被子里钻。
但慕容鸣涧可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一把捞住冷落的胳膊,不由分说就把他抱在怀中,他逼视着冷落的眼睛,同时
用手固定住他的头,逼他和自己对视,然后才缓缓的,一字一句的开口:「落落,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
「干……干嘛这么问,你……你是大侠啊,这还用问吗?」冷落气恼的挣脱了几下,但是没挣开。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一个花言巧语反覆无常朝三暮四花心下流的小人?」慕容鸣涧的眼神十分认真,箍着冷落
的手也越发用力。
冷落愣了愣,然后下意识的摇摇头。
慕容鸣涧虽然身份高贵武功高强,每一样都比自己优秀不知道多少倍,虽然是这样的让人眼红嫉妒,但是他很清
楚,对方是一个小事随心大事认真的人,那些恶劣品质,绝对不会在对方身上出现的。别问他为什么这样笃定,
他就是笃定。
「那,如果我说我喜欢你,我爱上你了,你会觉得,我是在故意欺骗你吗?你会害怕我在得到你之后就始乱终弃
吗?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尝试一下,你应该对我,也有一点点好感的,对不对?」
这番话说的又快又急,显示出慕容鸣涧迫切紧张的心情。
「你……你你你说什么?慕……慕容……鸣涧,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在在在说些什么?」
怎么可能?一定是自己听错了吧?慕容鸣涧向他示爱?这是天地毁灭都不可能会出现的事情吧?坚定的认为自己
已经产生幻觉的冷落,在一边极力否定的同时,一边下意识的结结巴巴的开口。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慕容鸣涧将冷落抱在怀里,让他的脸紧紧贴着自己胸膛,坚定道:「落落,我真
的喜欢你,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当我发现的时候,我已经爱上你了,不信你感觉一下,你感觉一下我
的心,它跳的很厉害,落落,你……你喜不喜欢我?」
心脏的确是跳的厉害。伴着炽热的温度,渗入到冷落的肌肤血液甚至是骨髓里。他的身子颤抖着,巨大的幸福和
巨大的痛苦同时袭中了他,而这样交缠着的两股极端的滋味,几乎生生将他逼死。
他蓦然推开了慕容鸣涧,迅速的将身子埋进被窝里,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叫道:「别说这样不负责任的话,慕容鸣
涧,你知道我吗?你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吗?你知道我的过去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跑来跟我说爱我,你……
你凭的什么?告诉你,我不爱你,一点也不爱你,走,你立刻就给我走。」
「落落……」说不惊讶是骗人的。慕容鸣涧明明觉得冷落对自己还是很不错的,虽然平日里很多时候都是被自己
气得鸡飞狗跳,但是当细细一回味的时候,会发现他对自己还是有一点点不一样的情意,尤其那天晚上的投怀送
抱,事后想想,明明感觉出他当时也动情了。谁知竟会在告白时被如此坚定的拒绝。
不过慕容鸣涧是什么人啊?能这样轻易的放弃吗?那还能成魔宫宫主吗?最开始的惊讶过后,他便恢复了镇定,
轻笑着道:「没关系落落,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会好好努力,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他一边说着,就又掀开被子,不由分说抓住了冷落的手,带着笑道:「知道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的手都不
知道被我抓几回了,注定是要和我一起到老的。」
「你……你先出去了。」冷落此时心乱如麻,看都不敢看慕容鸣涧的眼睛,只挥着手,想先把他打发出去再说。
可没想到对方不但没走,反而更靠近了几分,从怀中拿出一个盒子,把那里面的药膏轻轻涂抹在冷落脸上,立刻
,原本的微热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凉。
冷落停止了挣扎,任慕容鸣涧细心的为他抹着,让那药膏慢慢渗入皮肤中,感受到对方指尖的温度,他忽然有些
想哭,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替自己疗伤,用这么温柔的动作替自己擦药。
真想就这样静静依在他的怀中,告诉他,其实我也很喜欢你,我想我们可以试着去看看,彼此是否能共同生活,
看看我们这两个男人的恋情可以走多远。
但是……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这么说?他是可以让自己活的快活,但他早已失去了在情爱这条路上幸福的权力
。
「好了,今晚就会消肿的。」慕容鸣涧又轻轻抚了下光滑的脸蛋,然后在冷落耳边轻声道:「对不起落落,我…
…我那天晚上真不该冲动,现在我很后悔,也很心痛,真的……对不起……好了,我先出去给你端点东西过来,
这几天你也没吃什么东西吧?」
他说完就出去了,这里冷落呆呆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苦笑道:「慕容,你不知道……不知道
我的过去,你……别再折磨我了,我只想这样简单孤单的生活一辈子,想让自己生活的好,想找到青黛姐姐远走
高飞,你……别搅进我的生活里来行吗?」
说是不让慕容鸣涧搅进自己的生活里来,然而事实上,冷落对于抗拒这个男人却完全的无能为力。
事实上,在六位魔宫宫主当中,慕容鸣涧也可以说是最浪漫多情的一位宫主,他对人温柔,谦虚有礼,其温润君
子的外表和行事让人很难想到,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他会冷酷的让人心寒。
和慕容鸣涧接触过的女子,无不对他心存爱意,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慕容鸣涧对她们,不管有多温柔大方,
但是却从未有过和谁一起共度余生的想法,他自己也没想到,原来姻缘竟然系在这千里之外的小土匪身上。
被冷落第一次拒绝后,这家伙更是卯足了劲儿,温柔手段层出不穷,装出来的便已经受不了了,何况是从内心流
露出的关怀和爱意,没过几天功夫,冷落便在他的柔情攻势下一败涂地。
转眼间就到了初秋,屈指算一算,慕容鸣涧在这山上已经待了三个多月,这期间,他花钱请人将这山寨翻修一新
,从他到来之后,土匪们再也不用去山下打劫,这里俨然已经成为一个世外桃源的所在,而不是一个土匪窝了。
平滑的大山石上,冷落双手枕在脑后,无言的看着天上悠悠而过的白云。
慕容鸣涧说是要下山办点事,在今天早上就出去了。难得他不再厮缠着自己,方能偷得这浮生半日闲,然而闲了
还不到半个时辰,冷落就发现,没有慕容鸣涧的时光,更加难捱。
冷落不是铁人,慕容鸣涧对他这样好,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何况本来就对那家伙有好感。只是他不敢松口,唯
恐一旦松了口,幸福就会到此结束。
幽幽的叹了口气:毕竟以前那些噩梦般的日子不是真的梦,它们是真实存在的。自己就如同一个有着超烂底牌的
赌徒,在底牌没揭开之前,还可以自欺欺人的享受下短暂欢愉,一旦被揭开了,眼前所有的一切就都会化为虚无
,饶是他再大胆,也不敢去承受这个血本无归的结果。
他就这么一直想着,竟呆呆的在山石上躺了一天,傍晚太阳落下,初秋微凉的风吹来,让人身上一阵凉爽,冷落
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落落,你怎么睡在这里?不怕着凉吗?」耳边有微带怒气的声音响起,睁开眼,是慕容鸣涧,圆瞪的眼睛,怒
气满面,看见他醒了,不由分说抱起他就往回走。
「慕容啊,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冷落呵呵笑了一声,随即又闭上眼睛,嗯,眼皮好沉啊,不想睁开了,算了,
好好睡一觉吧,这些日子让这家伙搅的心烦意乱,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再度睁开眼的时候,面前是慕容鸣涧担忧的脸,看见他醒了,帅气面孔上现出一丝惊喜,对外面叫道:「大夫,
落落醒了,他醒了……」
一个冷落不认识的老人走进来,没好气的横了慕容鸣涧一眼,气呼呼道:「醒了就醒了,他只是感了风寒,又不
是受了什么重伤得了重病,还能一睡不醒吗?」
一边说着,到底还是上前来给冷落把了把脉,然后站起身道:「行了,按我的方子煎药服下,不到两天就好了。
」
话音落,老大夫已经走出门去。冷落疑惑的看了看慕容鸣涧和他身边站着的江来,小声道:「大夫?你们竟然请
了大夫?花了多少诊金啊?奇怪,我怎么觉着老大夫有些不高兴啊?」
「你还敢说。」慕容鸣涧愤愤的戳了冷落脸颊一下,低吼道:「你说你也不小了,竟然连基本养生的道理都不知
道吗?在外面的山石上就睡了,你以为你武功盖世不怕邪风入体啊?结果昏睡了一夜,吓得我赶紧让江来请大夫
过来。」
他说到这里,一旁的江来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声咕哝道:「那是请吗?根本就是我把人家给劫上来的?爷慌
得不行,弄得我也急了,还以为得了啥绝症……」
一语未完,就被慕容鸣涧一脚踢了出去,听他怒吼道:「乌鸦嘴,给我滚出去,三天之内不许出现在落落面前。
」
江来在外面耸了耸肩,心想真是一个无情的主子啊,重色忘义,哦,算了,我还是去听秋晨弹琴好了。
屋里慕容鸣涧又坐到冷落面前,呵呵笑道:「药在厨房里煎着,得个把时辰才能好,我还让人给你炖了锅燕窝,
哎呀,今天才发现,你这土匪头子的身体也太虚了……」
正滔滔不绝的说着,忽见冷落的眼紧盯在自己脸上,那里面满是认真和哀伤的神色,然后听他慢慢开口道:「慕
容……」
「什么?」心跳忽然剧烈起来,他有预感,落落要对自己说很重要的话,这条爱情的道路能否走到底,成败都在
此一举了。
「你对我好,我心里知道。」冷落叹了口气,神情凄楚。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纠缠下去,他和慕容都会越陷越深,到最后害人害己。何必呢?就算贪图这些温柔暖
意,但这些日子也得了许多,加起来比这辈子得的都要多得多,够本了。该是快刀斩乱麻的时候了,为了自己,
更为了慕容,他得狠下心肠。
慕容鸣涧要说话,但冷落摇摇手制止了他,双目仍然注视着他,轻声道:「其实你也应该明白我对你的情意,别
说你对我好,就是你对我不好,但你天生就是人见人爱的,我又岂能逃脱。」
慕容鸣涧心中一喜,拉住冷落的手笑道:「那不正好吗落落,我们就在一起,长长久久的,谁也不说分离好不好
?」
冷落苦笑了一下,贪恋的看着被握在手心里的手,但最终还是把它一寸寸的抽出来,他不再看慕容鸣涧,眼神飘
向了远方,声音轻的更像是一缕风:「慕容,你虽然是大侠,但在这情爱方面却委实天真的让人吃惊。我们两情
相悦,我却始终拒绝着你,这其中,自然是有痛彻心肺的原因。」
他垂下眼帘,不等慕容鸣涧说话,就又飞快的道:「实话告诉你吧,我是一个有过去的人,我的过去,不堪的让
我都无法启齿,我只能说,那是一个羞耻,丑陋,让人恶心的过去,这几年,我在尝试着慢慢的将它遗忘,我以
为我成功了,但是到最后,我才发现,其实我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些情景,一幕幕的都压在我心底,当你对我示
爱之后,每天每夜,它们都轮番从心底出来折磨着我,慕容,你走吧,放我一条生路……」
终于……说出来了。冷落的手紧紧握成拳头,他要积攒足够的勇气,来面对慕容鸣涧的离开。
没有脚步声,一双大手慢慢将他揽进了熟悉温暖的怀抱中,紧握成拳的手指被一根根温柔的掰开,然后他听见慕
容鸣涧的低语:「关节都发白了,落落啊,你的过去,到底吃了多少苦头?」
一句话,却让冷落的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不是没有向人诉说过的,年少的他,也曾经声嘶力竭和那些人吼过,叫过,不惜将自己血淋淋的伤口一次次撕开
,只希望能够有人给他一句理解和同情,只可惜,到最后却总是被伤的更深。
所以他渐渐的明白了,原来自己就是丑陋无耻的化身,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他慢慢的不再言语,只学会
了隐藏。
可是慕容鸣涧,他没有追问事情的经过,也没有冷淡的离开,他甚至对自己的过去都没有一丝好奇,他的语调里
充满疼惜,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落落啊,你的过去,到底吃了多少苦头?」
够了,就为这一句话,这一辈子都够本了,现在就算是让他为慕容鸣涧去死,他想他也会心甘情愿。这个男人,
竟然比生命对自己的意义还要重要。
「你说你不愿意想起,那我们就不想了。我不问你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那是你的伤口,再怎么小心翼翼,当伤
口被撕开的时候都会痛。反正我爱的,也不是过去的你。落落,你才二十四岁,过去在你的生命中,才占多少部
分啊?我们有大把大把的未来,美好的未来,是不是?」
慕容鸣涧就那样拥抱着冷落,他的每一句话,对冷落来说都是致命的无法挣脱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