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火——未加

作者:未加  录入:03-20

七月敲了敲卡洛斯的房门。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烦死了!我说了不要管我!”

七月一边抱怨着“随你随你都随你”一边走远了,卡洛斯这才有空闲的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心跳。

不知道自己抱着膝盖在地上坐了多久,卡洛斯一直在试图自我洗脑,这样的烦恼是因为自己18岁的缘故吗?

这么想着,站起身来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毛巾,他决定要靠洗澡来镇定精神。

刚打开门就看到七月从浴室里出来,身上的水还未擦干,下身只围了一条浴巾而已。他的身体很漂亮,没有一点赘

肉,不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肩膀很宽。

卡洛斯直直地望着七月的身体,然后“啊”的一声又退回房间重重的关上了门。

“这回又是怎么回事啊?”七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卡洛斯捂住了嘴,他以为心脏会从嘴里跳出来。身体很热,脸更烫,但是地板又是冰凉,让卡洛斯备受煎熬。

卡洛斯突然想起来,当他翻看那些男性人体素描的时候身体也会产生这种燥热。

糟糕了,这绝对很糟糕。

卡洛斯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

这才只是同居的第一天。

注: Seguiriyas 译作断续调,传说是因为由西文单词“seguir”(继续,持续)而来的,但依然不可考。最古老

的弗拉门戈曲式之一,节奏也独树一帜。曲式的情感比 Solea更加深沉,多描述死亡与深重的痛苦。普通的12拍为

3,3,2,2,2结构,而Seguiriyas则是2,2,3,3,2为一个循环。跳舞时为了方便,许多舞者习惯将其数为5拍

,即:1 X,2 X,3 X X,4 X X,5 X。

……

做了一个噩梦。

卡洛斯顶着黑眼圈打开教室的门准备开始打扫。

那个噩梦醒来以后他就没有再睡着过。严格来说这个噩梦是个春梦,异常真实的春梦。

那是一个黑色的大舞台,像是大剧场那么大,没有一个观众,唯一的光线是那一盏聚光灯,他正在跳舞──和七月

一起,他们在跳 Sevillanas舞。

从来没有听过的歌手演绎的Sevillanas舞曲,听上去那么缠绵悱恻。

他们互相注视,若即若离,在转位的时候七月没有抱住他的腰,而是把手掌放在他的脑后,将他拉近自己,然后一

边换位,一边在他的唇上印上深深一吻,之后再放开。

当他们再靠近的时候,他们解开了彼此衣服的扣子,在舞曲的最后,七月把他死死抱在自己的怀里,再度吻向他的

唇……

然后他就醒了。

昨天才碰到那些尴尬的完全不愿意再回忆的事,晚上就做了这样的梦,他完全不知道怎样面对七月的脸。与其无助

的住在那个让他生不如死的地方,不如想办法攒点钱搬出去吧,他如是想。

“脸色不好?”拉斐尔关心地递了一瓶水给卡洛斯。

“啊……因为,大概是在新的环境睡觉不习惯,所以没睡好。”卡洛斯真不是撒谎好手,好在拉斐尔并不在意。

“所以我就说啦,要是你睡在教室更要命。”

“早!”七月推开教室的门随意的打了招呼。

卡洛斯的背对着七月的身体一下子僵直了,他没有转身,只是埋头继续扫地,然后小声说了一声:

“早。”

“你们可以一起来教室的啊。”拉斐尔道:“七月有车,卡洛斯你要是搭他车来的话,就不用转地铁了,早上的地

铁太恐怖了。”

“比起塞车,我宁可坐地铁。”卡洛斯还是没有回头。

恩里克也来了教室,早上有一堂加上的Sevillanas舞蹈课,显然他并不习惯早起,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拼命灌咖啡。

“卡洛斯你也一起进来上课吧。”

“我?”卡洛斯不解:“我的Sevillanas舞已经学完了。”

“我当然知道了,你不是在打工吗?所以你进来和七月一起当助教示范舞步。”

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那个过于真实的梦境叠合着现实,心脏又开始狂跳。卡洛斯不自觉地看向七月,七月意识到

他的目光时,他又迅速躲开了。

现在从单纯的学生变成了舞蹈教室的员工,对于恩里克那样的请求是没有办法拒绝的。

“靠近!”恩里克大喊:“再靠近一点!该远的时候疏远,该近的时候就要靠近,这样才能表现两个人之间感情的

张力。”

女孩子们始终很羞涩,不肯靠近同班的男生,这让恩里克很头疼。作为西方人的他在这种时候也很拿内敛的东方人

性格没办法。

“还好你们学的不是阿根廷探戈。”恩里克道:“那时候看你们怎么办。”

恩里克决定退而求其次,先把舞序弄熟,多跳几次之后这些年轻人也会多熟悉一些,那样再讲情感部分或许就简单

了。

“七月和卡洛斯你们在前面,我们再把舞序跳几次。”

“不好意思。”卡洛斯已经是第三次出错了。

“倒是没什么关系,”七月问道:“你昨天是不舒服了吧,今天还没好?”

恩里克走了过来询问他们出什么问题了。

“我跳错了。”卡洛斯诚实承认。

“恩里克,卡洛斯好像不太舒服,让他休息一下吧。”

“怎么了?头疼?”恩里克担心地看着卡洛斯。

七月把一只手伸到卡洛斯的脑后,卡洛斯身体更加僵硬了,昨天做梦也梦到过他这么做,然后就吻了上来。

于是现实中事情当然不可能会这样发展,七月另一只手抚上他的额头。

“脸很红,发烧了吧?”

卡洛斯打掉七月的手:

“放开,我没事。”

“希望你没事,”恩里克道:“一个星期以后我会在楼下的TABLAO举办一个特别的表演,我想让你代替七月做击掌

手,因为这次演出是七月第一次单独演出,而我不会上场。”

“让我上台做击掌手?”卡洛斯有点惊讶。

“是呀,我会邀请我的吉他手朋友和歌手朋友过来,参与表演会让你有明显的进步,所以你愿意吗?”恩里克征求

卡洛斯的意见。

“没问题!”卡洛斯立刻答应了下来:“请让我参加吧。”

“所以你要注意身体,我可不希望我的表演才到一半,击掌手就已经倒在台上了。”

卡洛斯听见七月这么说,恶狠狠地瞪了七月一眼。

七月对这一次演出万分重视,在歌手和吉他手都到位一起排练的时候不遗余力的跟他们做各种的交流和尝试。

曲目已经定下来了,一共会表演三首“Solea por bulerias!”“Farruca!”和“Seguiriyas(注解参见上章)

”。七月首次挑战自己编舞,恩里克当然也从旁给了很多意见。

卡洛斯完全不否认跟着他们排练学到了很多东西,比如曲式的具体结构,编舞的一些技巧。

七月认真的样子,就算在卡洛斯看来也耀眼极,那些完成度相当高的漂亮动作,现在他是完全不可能做到那种程度

的。下面的观众一定会为他深深叫好吧。

而卡洛斯碰到的问题也是因为“叫好”。

卡洛斯作为击掌手的工作让恩里克很不满意,并不是因为节奏不准,而是卡洛斯太过安静了。

击掌手首先的工作当然是要稳住节奏,特别是在做脚步的时候,干净稳定的拍手声无疑会大大帮助到舞者。而第二

项工作就是帮忙为舞者叫好,以卡洛斯的这样别扭的性格,他完全没有办法大叫出声。

试了很多次,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敢大声叫好。

“你啊……”在只有两个人一起练习的时候,七月半开玩笑半自嘲的对卡洛斯道:“我跳的那么差吗?就算觉得我

差劲还是勉强帮我叫个好吧。”

“其实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叫好。”卡洛斯露出困惑的表情:“还有应该叫点什么才好呢?”

“啊,这个呀。”七月思考要怎么向卡洛斯解释才好:“你先记比较简单的吧。最简单的就是喊‘Ole’,这个听

过吧?或者比如说舞者的舞蹈动作展现的很漂亮的时候,你可以叫漂亮,也就是‘BONITO’,当然也可以顺势称赞

舞者是帅哥或者美女‘GUAPO Y GUAPA’,还有人叫‘AGUA’即是水的意思,关于这个叫法有个很有意思传说,原

来吉普赛人所在的地方很缺水,所以他们看到舞者漂亮的动作就好像看到水一样,对于他们来说是无上的赞美。”

“那问题是什么时间叫呢?”

“比如舞者做完一个干净漂亮的小收尾(REMATE),或者是舞者做了一个停住的姿势,那个时候叫一般都不会有错

。”

“啊,好麻烦。”卡洛斯皱眉道:“不如你这么跟我说吧,几个节拍后要叫,我背好了到时候就可以了吧?”

七月笑了:

“真是伤人呀……其实你不要想得那么复杂,无论是看弗拉门戈还是跳弗拉门戈,都要遵从自己的内心,你要让你

自己的内心为你做一切主张。我不会勉强你,当你真的觉得我跳得好的时候叫出来就好了。明白吗?”

“遵从自己的内心。”卡洛斯小声重复了一遍。

“是呀,”七月柔和的声音像是魔咒一样:“对于弗拉门戈舞者来说,没有是什么比你自己的内心更重要的东西。

虽然不同曲式的情感也不同,可是没有规定舞者在诠释喜悦的Alegrias时就一定要面带笑容,你记住,没有人能操

控你,你想笑你想哭,皆由自己。”

弗拉门戈从不献媚,从不暧昧,这是吉普赛人的傲骨吧。

卡洛斯这么想着。

注: Solea por bulerias 该曲式为12拍,基本上是专门为舞蹈而产生的曲式,速度与欢愉调Alegrias差不多,旋

律和歌词偏向于Solea(孤悲调),只是速度要比Solea 快,但还不到Bulerias(喧嬉调)的速度。

Farruca 弗拉门戈曲式之一,节拍为四拍。Farruca是非常男性化的曲式,就算是由女舞者演绎的时候也大多是着

裤装,编舞风格一般比较硬朗。歌曲大多讲述的是加利西亚地区一位因死了爱人而悲伤的姑娘的故事。

第五章

2010年

卡洛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时候,经历了几秒的脑内空白时段,然后就开始回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头疼的厉害,勉强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似乎还能听到耳鸣。

水,水。心里这么念叨着,刚转头就看到了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水。

啊,昨天自己喝醉了呀。卡洛斯想,应该是娜娜把他送回来的,明明失恋的人是娜娜,没想到自己先倒了下去。

不对,总有哪里觉得不对。卡洛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他昨天分明不是穿这件衣服出去的,有人帮他换

过衣服了。

拿起水杯旁边的手机,查看了一下昨天的通话记录,卡洛斯长大了嘴。

“不会吧。”卡洛斯自言自语道,但是很快又开始拼命揉涨得发疼的太阳穴。

怎么看都是最坏的那个可能性,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上面显示的是那个不能联络的号码。

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醒了吗?”

“昨天……”卡洛斯大声朝着电话吼:“是你把我送回来的吗?你脑子哪里出问题了是吧?我拜托你了吗?!”

“我们今天要不要一起吃个饭?”电话那边对于卡洛斯这种过激反应完全不在意。

“七月,我求你说话前先好好思考一下,我们两个是一起约着吃饭的关系吗?!”卡洛斯觉得自己的脑袋越发抽疼

“不想要笔记本?”那边还是很轻松。

“混蛋。”脑内虽然已经把能用的诅咒都用上了,但牙缝里却只能挤出这两个字。

“哎。”七月翻着菜单的时候抬头看了一下卡洛斯的脸:“可是我在请你吃饭,不用摆那样的脸吧。”

“所以我也可以选择不吃吗?”卡洛斯讽刺道。

“不行,不然不还你笔记本。”

“还给我,趁我还没把玻璃杯里的水泼你身上。”卡洛斯伸手过去“啪”一声合上了七月正在看的菜单。

“你看,你一定要这么大声跟我吵吗?丢脸的人是你啊,稍微也注意下旁边的环境吧。”七月微微笑着又重新打开

菜单:“吃什么好呢?真难办呀。”

七月昨天晚上本是要还卡洛斯笔记本的心情,但是看到自己的号码被记成了“不能联络”,于是立刻就改了主意。

而且关于那个晚上发生的秘密,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实在是太可惜了。七月想起了卡洛斯喘息的那个样子不由得笑

意更浓,趁着卡洛斯醉酒的时对他出手了,虽然没有做到底,但这样的事情实在不能算什么光明正大。可是他已经

不想管这些了,手段也不想选了,自己又何曾不想和他坦承的谈一谈,只是现在若是要提出好好谈一谈,结果怕是

更糟。他早先就已经领教过了。

扭曲的人就用扭曲的方法靠近吧,如果能追溯回六七年前就好了。如果时间能把当初那个认真听他说话的羞涩卡洛

斯还给他的话,他愿意花任何代价。

本身两个长得好看在一起就很容易吸引眼球,如果他们还在吵架那戏剧效果绝对叠加。卡洛斯也感受到了那些让人

窘迫的目光,他只好扶额收声不再说下去了。

两个人随意点了单以后就陷入了沉默。

“听说你最近又要开披肩道具班?”七月闲聊般的打破沉默。

“怎么?我开你也想开?”卡洛斯虽然音量不大,但话中带着十足的火药味。

“女人的道具我从来不教。”七月说的是实话,虽然像是扇子,长尾裙还有披肩这些女性道具他都会,但他从来都

不教。他对道具并不很感兴趣,总是打趣说自己是“空手道”的,但一定要选一个道具,七月比较喜欢拐杖。

但是卡洛斯则不同,他对这些东西没有什么界限,倒不是因为性向的关系,卡洛斯对待符合他美学的东西很坦诚,

对于他来说这些女性道具都有它独特的魅力。

扇子是小巧的道具,像是GUAJIRA(曲式名)!这样经常用来带扇子跳的曲式由女性表现起来优雅十足。

拖地的长尾裙很考验舞者的技巧,层叠荷叶边的长长裙尾踢起来在空中会形成一个漂亮轻盈的弧度,像是裙尾延伸

散开一片飞花。

做工精细绣着大花朵的披肩边缘垂着长长的流苏,甩开的时候流苏散在空气里,那些精细绣花像是能从披肩里掉出

来似得。

当然像是帽子,响板这些男女都可以用的道具也都各有妙处。

“听说你带披肩的Peteneras(曲式名)!很漂亮,我的一个学生之前就跟你学过,我看她表演过。”七月确实是

看过他的学生表演过卡洛斯的编舞,虽然是悲伤且对于吉普赛人来说不吉利的曲式,但女孩子们都非常喜欢这只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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