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去,”秦鸿溯接茬道,“那,”看着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庄齐,他心里无奈,这个大将军算是白带了,“庄齐你也留下吧。”
庄齐终于把这一路来的憋屈吐了出来,不迭点头:“好,好。”
易蓝莫名看看他,没说话。
这边,顾晚枫他们已经跟着傅娇娇来到傅家。
“不愧是西嘉巨富之一啊,”顾晚枫站在前厅,看着貌似古朴实则价值不菲的家具摆设感叹道。
“也许,”秦鸿溯皱皱眉,“盐税可以再提高一些。”
正说着,傅娇娇带着两个妇人从里面出来。
“顾公子,这位是家母李氏,这是我婶婶王氏。”傅娇娇指着两位妇人道,“娘,婶婶,这几位就是路上帮助我的人,这位顾三公子说能救我爹。”她一一介绍。
站在前面的一个十分面善的妇人行了一礼:“多谢各位恩公,若非各位相助,小女独自在外不知会有多凶险。李氏感激不尽!”
顾晚枫也施礼道:“夫人言重,举手之劳,不必挂齿。”
“这位公子,”后面年轻的妇人上前,“当真可以医治我家二老爷和我夫君?”
“这要看过才知道。”顾晚枫道。
“娇娇回来了?真是胡闹,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跑到外面去?”一个有些带着不满的声音传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五十多岁模样的人走进来。
“我不是胡闹,我是去给我爹请神医了!”傅娇娇使劲盯着他,大声道。
“神医?那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姐出去抛头露面找。”
“我不去,难道等着伯父你去?等到我爹病入膏肓恐怕也等不来!”
“你!真是越来越不成体统!”来人气的跺了下脚。
“大老爷,人回来就好,不是吗?”王氏又对着顾晚枫他们道,“这是我家大老爷。”
傅家老大傅中林看看顾晚枫:“你就是神医?”
顾晚枫挑挑眉,没答话。
“哼,如此年轻就是神医?”傅中林话语中带着不屑,说完才看到站在顾晚枫身后的面色不善的秦鸿溯,愣了一下。
他见的各色人等也不算少,秦鸿溯的气度让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人有些来头。想着,脸色倒是缓和了些。
顾晚枫静静看着他变来变去的脸,轻笑了一声:“我朝天子,”
所有人都愣了,天子?!
“我朝天子,十三岁沙场点兵,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十八岁就登基为帝,整饬吏治,天下生平。同样是年少成名啊。”
“你,”傅中林噎了一下,“你竟敢跟当今万岁,真龙天子相比?这怎么能相提并论?!”
“因为比不了,所以我当不了皇帝,只能当神医啊。”顾晚枫继续笑得云淡风轻。
“你——”傅中林被绕进去,彻底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他吸了口气:“哼,要是治不好我二弟他们我让人拆了你的招牌!”说完拂袖而去。
“随便拆。”顾晚枫心说,反正我也没招牌。
“几位恩人不要介意,我家大老爷就这脾气。我带他向各位赔罪了。”李氏脸色也不好看。
“无妨,还是先去看病吧。”
“我带你们去内堂。”傅娇娇急切道。
秦鸿溯倒是不再一脸阴沉,背着手跟在后面去了内堂。
夸你两句就这么高兴?还不知道是不是随口说说的呢。岳凡腹诽。
刚走到后院,迎面过来一个清瘦的老头。
“奥,老管家,这是我请回来的神医!”傅娇娇跟着老管家好像很亲近。
老头施了个礼:“我还要去各个店里看看,夫人小姐,我就先告退了。”说完,便扬长而去。
顾晚枫蹙眉:这个人对自家主子的病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唉,”李氏叹口气,“请了很多大夫都看不好,老金也不再相信什么大夫了,公子莫介意。”
只是不相信大夫?顾晚枫几个人对视了一下,这个傅家的人还真是怪。
内室床上躺着个40多岁的人,有些消瘦,脸色苍白,在昏睡状态。
“你看看我爹到底是不是中毒?”
顾晚枫抓过傅中山的手腕,搭了会儿脉,又翻开他的眼皮看看。接着从袖中拿出一个尖尖的物件,头上是一朵宝石镶嵌的花朵,有点像女人用的头簪。
他用尖端往傅中山手指上扎了一下,然后又在耳朵和脚趾上都扎了一下。
他举着那花朵,看了一会儿,问道:“他这个样子有多久了?精确一点。”
“有二十七天了,开始还是浑身无力,嗜睡,后来就是每天昏睡,现在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李氏边说边开始抹眼泪。
待看过傅中海,顾晚枫点点头:“都还有救。”
“真的?!太好了,娘。”傅娇娇母女俩差点相拥而泣。
“那这到底是什么病?”王氏问道。
“不是病,”顾晚枫看看傅娇娇,“确如傅小姐所说,是中毒。”
“啊?果然,娘,婶婶,我就说过,肯定是他!他是要谋害爹爹和叔叔,私吞家产!”傅娇娇含泪怒道。
“应该去报官!”翠儿从旁边也叫道。
“报官?你们有证据吗?”顾晚枫在纸上笔走龙蛇,“还是先治好他们为先。这是方子,你们去按方抓药,自己亲自煎,不要假手他人。还有,以后他们吃的东西,全部都由你们出去买,清淡些就可以,不要让厨房做。”顾晚枫别有深意道。
“我这就去!”翠儿拿过药方,飞奔出去。
“那,顾公子,他们中的是什么毒?”王氏蹙眉。
顾晚枫又拿出扇子:“江湖上有一种药叫月桂仙,无色无味,是用九种毒花提炼而成。这种毒一旦服用,就会进入五脏六腑,用一般的银针是试不出来的。服用它的人开始会困乏不已,而后便昏睡不醒,如果没有解药,就会一直昏睡下去,直到力竭而亡。”
王氏的脸色发青,有些颤抖地抓着床边的幔帐。
“不过,一旦知道是这种毒,却也好解,你们放心便是。”顾晚枫看了她一眼道。
易蓝和庄齐都坐在顾晚枫的房间里,桌上摆着一壶茶,热气氤氲,飘飘渺渺地四散……
易蓝端起茶杯,轻轻用杯盖擦过杯沿,品一口,好茶啊。
庄齐端起茶杯,转着眼珠把小小杯子看了好几遍,哐啷乱响地用杯盖使劲磕了几下杯沿,咕咚一口把茶咽下去:“啊啊啊!当十(烫死)我了!”
顾晚枫他们回到客栈,推开门看见的就是易蓝笑得直捶桌,庄齐吐着舌头使劲挠头的样子。
“你居然笑了?快让我看看!”顾晚枫要扑过去,被秦某人眼疾手快地捞回来。
易蓝尴尬地看向一边,庄齐继续抓脑袋。
几个人坐下来,把傅府事情一说,易蓝也很惊奇顾晚枫会解毒。
红绡围着顾晚枫直转:“公子,公子,你真厉害,竟然还会医术,还能解这么古怪的毒!公子,公子,你是跟谁学的?公子,公子……”
“我不叫公子公子!”顾晚枫被她绕的头很晕。
“不过,江湖上竟然有这种毒,月桂仙?我真是闻所未闻。”岳凡有点被江湖抛弃的小心酸。
“我也闻所未闻啊。”顾晚枫道。
“什么?!”红绡和岳凡异口同声。
“你该不是瞎编的吧?”秦鸿溯带着笑意问道。
“是啊,我起的名字怎么样?不错吧,听着就像邪教开发的不良毒药。”顾晚枫在自我陶醉。
问题是,毒药还有良的?
“那你不会把人给治死吧,那好歹也是个巨富。”红绡小声嘀咕。
“哼,只有我不想治的,没有我治不好的。”顾晚枫道,“其实是一种西部边境常有的一种草药,有麻醉作用,但是里面加了点别的东西,练成了迷药。这种迷药会让人昏昏欲睡,不过长期服用会损伤人的心智。傅家兄弟俩身体不错,而且都没服用超过一个月。只要不给凶手下毒的机会,再服用些安神醒脑的药,估计三五天他们就能醒。”
“那你随口乱说一个名字是为了什么?”红绡不太懂。
“深宅大院里,人心也深不可测啊。”顾晚枫故弄玄虚道。
“切,不说算了。”红绡小声抱怨。
“嗯?”顾晚枫斜眼看她。
“啊,午饭还没吃呢,饿了,哈哈哈。我们去吃饭吧!”红绡硬生生转移话题。
一听吃饭顾晚枫眼睛亮了,确实很饿。
秦鸿溯看看众人:“大家都想吃什么?”
“哎呀,那家酒楼,听说是北冀人开的,有北冀有名的泥烤鸡和肉夹馍!”顾晚枫眼睛眨啊眨。
红绡装没看见:“我听说中隆府的红油面是一绝!”
岳凡:“我想吃包子。”
易蓝低头想想:“我想吃点清淡的。”
庄齐使劲点头:“这里天干物燥,要吃点清淡的。”
岳凡看看外面雾蒙蒙的天气,天干物燥?
最后,所有人一起看秦鸿溯。
秦鸿溯站起身,目不斜视,大手一挥:“去吃泥烤鸡!”
那你还问我们干什么!众人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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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盐的秘密(上)
第二天一早就有傅家的家人来客栈找掌柜的,要他把顾晚枫一行人在客栈所有花销都记在傅家账上。
“傅家还挺上道的。”红绡不客气地叫了一桌点心,来喂总也吃不饱的顾晚枫。
顾晚枫吃得不亦乐乎,朝秦鸿溯眨眨眼:“不花钱的,不吃白不吃。”
秦鸿溯噙着笑:“你小时候是不是被虐待过?一天到晚吃个不停,但是怎么吃都不长肉,都吃到哪里去了?”
顾晚枫咽下一口道:“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吃啊?”
“那是为什么?”秦鸿溯皱眉。
“因为我饿啊。”
“……”
说话间,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敲门声。
易蓝正坐在靠门口,他走过去打开门,一愣。
“易蓝!”一个人跨步进来,一把抱住易蓝,“果真是你,没想到你我还有相见之日。”
“南星……”
这是什么情况?!庄齐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岳凡暗暗踢了他一脚:你那点出息!
来人正是昨天刚刚赶回家中的傅南星。
他把易蓝从怀里放开,上下打量了许久,才轻轻道:“看来,你我还是缘分未尽。”
缘分未尽?!所有人都立马换上了一副八卦嘴脸,除了妒火中烧的庄齐。
易蓝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你先坐吧,我们慢慢聊。”
傅南星微微苦笑了一下,坐到一旁。
原来,傅南星被事情绊在路上,想方设法,心急如焚地赶回家才知道父亲已经蒙神医相救,而且神医身边还有旧识。他顾不上休息,一大早就赶来道谢。
顾晚枫摆摆手:“小事一桩,不值再提。但不知,”他两眼放光地问,“傅公子跟我家易蓝是什么关系?”
傅南星愣了一下,轻叹了口气道:“两年前我为一桩生意去南翔,回途中遭遇盗匪,恰被易蓝仗义相救。我们相见如故,一直结伴同行到京城附近才分开。原以为,”傅南星顿了顿,“此生无缘再相见……”
“其实,不用我出手,你也应付得了那些人,谈不上相救。”易蓝淡淡道。
“我也并未把你当恩人——”傅南星还想说什么,但终是合上嘴,不再言语。
那你把他当什么?顾晚枫很想问下去,但是看着两个人气氛不对,也不愿易蓝为难,强把心头各种好奇压了下去。
一时间,房间里一片沉默。
“傅公子今天来,是来叙旧的还是道谢的?”庄齐突然干巴巴冒出一句。
“额,”傅南星有点惊讶于庄齐语气中的不满,“自然是,两者皆有。顾公子对我家有大恩,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报答的。傅家必会记得这份恩情,以图厚报。”
他以为自己谢意表达的不够诚恳。
可是话说完了,庄齐还是不冷不热地瞪着他,搞得傅南星一头雾水。
“傅公子,你不必将此事挂怀。医者父母心,治病救人是我这个大夫的分内事。”顾晚枫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升级到父母级别,“傅公子要是真想谢,不如解我们心头疑惑如何?”
他抬手一指庄齐:“实不相瞒,这位,正是在外微服查访的钦差,庄大人。”
庄大人赶紧挺直脊背,威严地看了他们一眼。
“我们正在追查一宗下毒的案子到这里,没想到你父亲也中了同样的毒。如果傅公子能提供一些线索,我们也好早日协助庄大人把四处贩卖这种毒药的凶犯和害你家人的元凶捉拿归案。”
傅南星心中吃惊,看看易蓝。易蓝微微点头。
傅南星朝庄齐拱手道:“不知是上差驾临,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庄大人故作姿态地摆摆手。
“说实话,我父亲中毒之事我在收到信之前,一无所知。”傅南星一脸凝重,“我在京城照看新开张的几家店铺,半个月前收到了家母来信,说父亲病重,让我即刻赶回。我心急如焚,立刻动身回家。谁知道,离开京城没多久就遭遇了山贼。我跟两个家人死里逃生,却误入深山里,兜兜转转好几天才走出来。走到半路,投宿在一家客栈,谁知偏偏又被卷进一桩人命官司。我上下打点,找到了附近的朋友帮忙,最后好不容易洗脱了嫌疑。我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往回跑,到家已经大半个月过去了。”傅南星一脸不堪回首的表情。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屋漏偏逢连夜雨?”岳凡皱眉。
“这肯定就是传说中的喝口凉水也塞牙。”红绡很肯定。
“祸不单行!”顾晚枫最后乐呵呵总结道。
傅南星哭笑不得,这些人是来帮他的还是来起哄的?
秦鸿溯看着听了人家倒霉事还很开心的顾晚枫,无奈摇摇头。
收起嬉皮笑脸,顾晚枫正色道:“这一连串的事太巧合,恐怕你也是心中起疑吧?”
“不错,我确实觉得有人在暗中阻挠,却又没有痛下杀手,感觉似乎只是拖延我回家的时间。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回来到底有多大干系?我毕竟不是大夫,不能保证回来一定可以救我爹和叔叔。”傅南星道。
“你的确不能解毒,但是你能解决麻烦。”顾晚枫微笑。
傅南星不解地望着他。
“你虽然年轻,但是明显已经能顶起家中的大梁。你爹有些事情不能跟你娘讲,也不能跟你妹妹讲,只能跟你讲。你晚回来几天,他就没机会再跟你讲了……”顾晚枫没再继续说下去。
“你是说,”傅南星恍然大悟,“有人怕我回来时,家父还是清醒的,会将一些秘密告诉我。可是,是什么事情呢?难道,难道,跟那笔买卖有关?”傅南星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