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地盯着这个药包一会,而后鬼迷心窍地把它全数倒进一杯酒里,看着它快速地溶进液体里消失于无形。
而后他瞥了一眼中庭,天远寺已经消失了,他又从口袋里拿出另一个药包,毫不犹豫地吃下去。
如果被天远寺发现了,他应该会看不起我吧……明神颤抖地勾起嘴角。但他只知道这个办法……用自己的身体来让天远寺暂时把全心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身上,在这段时间里,他就不会想着别人、不会和别人说话,只会看着自己……
明神对自己的占有欲感到无比的绝望。
「唉,你果然还待在房间里……这是怎么回事?」一打开房门就看见明神一动也不动地靠坐在落地窗边,天远寺微微地松了口气,但随后又因为脚下踢到了某种硬物发出清脆的声响,摸黑找到电灯开关打开之后发现居然地板上都是酒瓶,他狠狠地皱着眉,一边踢开那些酒瓶一边走到明神身边把他拉到椅子上坐。
「哦……天远寺……来陪我喝一杯吧……」明神含糊地说,把一杯威士忌推到天远寺面前,一边往自己嘴里灌酒。
「不准再喝了。」想要夺过明神手中的酒瓶却被他闪过,天远寺头痛地命令。他可不想看到明神年纪轻轻就因为酒精中毒而死。
「哼……那你得先把这杯喝掉……难道你连我的酒都不肯喝吗……」
听见明神语气中参杂了落寞,天远寺皱着眉,无奈地一口喝光那杯威士忌,「这样行了吧,你也别再喝了。」
「哦……很豪迈呢……」明神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似地瘫在椅子上,再也拿不住酒瓶的手一松,房里的酒精味马上就变得更为浓郁。
「你怎么一直待在房间里?今天这场宴会你也是主角啊。」
「……唔……我不想去碍到你的眼……」半眯着眼,明神晃了晃头似乎想让自己保持清醒,「……更何况,应该不会有人相信……瘸了一条腿、又一副像是嗑药过量的人……是个集团的总裁吧……呵呵……」
「别这样贬低自己,我跟你说过了吧。」看明神把自己讲得如此不堪还笑的出来,天远寺很不苟同地皱着眉。
「……这可是实话哦……」在模糊的视线里,明神看见天远寺的额上逐渐冒出薄汗,他无声地笑了笑。
天远寺觉得越来越热,他脱下西装外套扇着风,「你的暖气怎么开这么强?」
「……我可没有开暖气……」
什么?还来不及听清楚明神在说什么,天远寺突然觉得体内一股热气直逼下腹,他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地开始过滤所有可能的场景。
是在宴会上吗?在宴会上的确有几个大胆的女性拿酒给他,明目张胆地挑明想要跟他上床,但是他都婉拒了,别人送的酒也一口都没喝……可是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道还有什么机会能让别人给他下药,他是直接从宴会来到明神的房间的,所以整个晚上他只有喝过刚才明神推过来的那杯威士忌——
看见天远寺瞠大眼睛瞪着自己,明神有种想哭的冲动,不过他还是勾着嘴角,平静地与他对视。
「……为什么?」天远寺咬着牙问,这个药迅速的作用和它强烈的效果都让他现在必须用全身的力量去压制才能勉强保持冷静。
「因为我想要。」不似刚才断续的说话方式,明神带着挑衅的笑容清楚地说。
天远寺低吼了声,一把抓起明神把他粗鲁地丢到床上,他仅存不多的理智在叫他住手,如果他继续下去的话一定会伤到明神,而这是他现在最不想做的事。
但是他的身体背叛了他,他能感觉到下腹被裤子绷紧的难受,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要发泄,而明神又该死的任由他摆弄,丝毫的反抗都没有。
粗暴地把明神的衣服裤子扯开,虽然心里隐约对明神异常的乖顺─他根本就像是无生命的玩偶一样任他翻弄─有所疑问,但天远寺已经无暇顾及明神的异状,他急切地拉开明神的双腿,把自己肿胀的硕大狠狠地顶进他的身体里。
明神把自己整张脸都埋进枕头里,不让天远寺听见他的尖叫,不过他想天远寺应该也听不见他的尖叫了,只顾着把欲望全部发泄在他的身体里。
天远寺脑袋发热的按着明神,像只野兽般地低声嘶吼着,不断地重覆这种最原始的行为直到他失去意识。
明神在一片黑暗中醒来,他茫然地看着四周,寂静、空旷、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他眨了眨眼,显然对自己现在的状况还搞不太清楚。
然后他看见天远寺,他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张口想询问,不过他在看到天远寺的眼神之后所有的言语全都梗在喉头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天远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用一种轻蔑的、不屑的,像是在看什么下流又肮脏的东西似的。
他被震住了,天远寺从来都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他,就连那次他为了那个义大利女人而上他的时候也没有。
他颤抖地伸出手,想抓住天远寺的衣角,但是他马上就后退一步,紧皱着眉盯着他看,如果天远寺在下一秒讲出什么诋毁他的话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这时又有个女人出现在天远寺的右手边─他看不清楚那个女人的脸─亲腻地勾着他的手,天远寺也对她露出温柔至极的笑容─他从来都不知道天远寺的表情可以这么温柔─似乎对她的出现感到欣喜。
而后他们两个转头就走,就这样把他远远抛在脑后,他想要出声叫住天远寺,求他不要走,但是有一双手突然掐住他的脖子,然后从他的背后身出无数只手拖着他往更深一层的黑暗而去。
他僵硬地回头一看,那些手的主人全都是他爸妈的爱人,也是在他小的时候强暴他的人。
他害怕的想尖叫,但是他越想发出声音那些手就掐得越紧几乎让他窒息,隐身在黑暗中的男男女女每张脸都带着狰狞的笑容——
『你以为你可以逃的掉吗?』那些人同时在讲话,声音就像是来自最深层的恶梦。『放弃吧,你注定要跟我们在一起。』
『那个男人不会选择你的。』
『你只配做我们的玩物,就跟你小时候一样。』
『没有人会相信你,也不会同情你。』
那些声音逐渐逼近他,在他耳边诉说着他最想要忘掉的记忆、他最害怕的现实,最后他被那些猥亵地在他身上游走的手紧紧缠住。
不、不、不、不——天远寺!!
「呜啊!」明神大叫着睁开眼睛,一个重心不稳摔下床,他惊魂未定地急喘着气,愣愣地看着窗外的阳光洒进房间里。
……太好了……只是恶梦而已……只是……恶梦罢了……
他开始低低地笑着,而后越笑越大声,到最后甚至参杂了细微的哽咽。他记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而经过那些事之后恶梦很可能就会成真了。
明神吃力地撑起酸软的身体,虽然他昨天为了让天远寺能尽情地发泄性欲而服下了肌肉松弛剂来消去那些他本能的抵抗,但那并不能把没有经过润滑就直接承受激烈性爱的痛楚也一并消除。
明神缓缓地观察一下四周,啊,太好了,天远寺不在,他还没准备好面对和恶梦一样的情景。
随手扯过被单裹住自己,明神能感觉到一股黏腻自大腿根部滑下,除了这个,基本上他的下体一片惨烈,已经干涸的白浊体液和血液刺眼地映在他的眼里,量多到让他怀疑他怎么还没死。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门把转动的声音,明神瑟缩了一下,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以他现在移动的速度也不可能躲到浴室里了——
天远寺端着一个餐盘进来,一眼就看见明神背对他站在床边,他挑了挑眉,把两人的早餐放在茶几上,「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什、什么?」像是没料到天远寺会问他这种问题,明神愣了愣,表情呆滞地反问。
「你应该还很不舒服吧?再去睡一下吧。」
「咦?不用、不……我不想睡……」明神像个做错事被抓到的孩子一样低着头,双手用力地绞在一起。
天远寺沉默地看着明神,像是想要把他整个人都看透似的,而后叹了口气,「你昨天为什么要对我下药?」
听见天远寺这么问,明神之前的那些紧张瞬间一扫而空,他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勾着一抹绝对会让天远寺生气的笑容说道,「不为什么,我说过了,因为我想要。」
他是个犯贱的人,因为小时后的经历让他认为任和人对他的关心绝对意有所图,所以他总是给自己树立无数的敌人,让别人恨他,这样他就不用一天到晚都在猜测对方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果然如他所想,天远寺听见他这么说马上就沉下脸来,声音低沉地听不出情绪,「所以你只是把我当做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发泄工具?」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不过你可别跟我说你没有享受到啊,你昨天可是做到……」
「该死的!」明神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天远寺的大吼给打断,他大步走到明神面前,用力地抓着他的手,「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明明就不是这么想的为什么还要说谎?」
「你、你在说什么……我才没说谎……」明神慌张地躲避天远寺的视线,徒劳地想要抽开他的手。怎、怎么会?为什么会被发现?他明明就这么努力的掩饰了……
「别再骗我了,明神,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向我承认有这么难吗?」
「……你、你要我承认什么?我会对你下药只是因为——」
「是因为你想要我只看着你,对吧。」
「什、什么?」为什么天远寺会知道?他明明就没有表现的很明显——
「承认吧,明神,你在意我。」
「不……」
「你不想要我把心思放在别人身上,即使是芙拉也不行。」
「不……」
「你只想要我看着你。」
「不、不是……」
「你喜欢我,明神,你爱我——」
「不、不是!」明神崩溃地大吼,「我不喜欢你,我不爱你!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否认?承认喜欢我让你觉得恶心?」天远寺似也很坚持地抓着明神的肩膀,逼着他面对现实。
「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任何人!」明神失去理智地尖叫着,「我不要喜欢你,我不可能得到你的爱,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喜欢你?那只会让我觉得可悲、让我觉得痛苦!」
「不要自己擅自下定论,你怎么知道你不可能得到我的爱?你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不可能的,连我的亲生父母都恨我恨到要开车想把我撞死,你怎么可能会爱我?」
「……什么?」天远寺震惊地看着明神。他刚说了什么?他父母开车撞他?
「这就是我左腿上的疤痕出现的原因,这样你满意了吧,我不爱你,你也不可能爱上我。」
「别自己下定论。」天远寺心疼地抱紧明神,「我喜欢你,我爱你,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你了,虽然经过这么久我才发觉……抱歉七年前对你做出这么可恶的事。」天远寺抱歉地对明神笑着说,轻轻地抚着他的脸。
明神怔愣地看着眼前对他露出在梦中出现的那个温柔表情,而后他看见天远寺伸手擦过他的眼角,怜惜地笑着。
「怎么哭了呢……你总是让我很担心啊,悠。」
第十七章
明神觉得最近什么事情都不太对劲。
天远寺现在几乎天天都把他接到他的饭店和他一起住,盯着他吃三餐,每天晚上被恶梦惊醒也会发现天远寺躺在他身边,用他温暖的大手安抚不住发抖的他。
虽然天远寺对他这么温柔让他的心都热热的,但是他还是不自觉地感到不对劲,无法抑制地一直想着也许天远寺明天就不会再这么对他……
明神对自己不信任人的个性第一次感到很无力。
叹了口气,明神苦恼地把自己缩成一团在沙发上,天远寺现在连烟都不让他抽、酒也不让他喝,害他现在只能脑袋一片混乱地想事情。
天远寺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连他那个吵得要命的女儿也不知所踪,从他早上睁开眼睛之后就没看到他们两个,只在餐桌上发现一张小纸条有天远寺的笔迹写着外出。
所以他现在很无聊地坐在沙发上,瞪着自己因为酒瘾和烟瘾的禁断症而打颤的手发愣。
「悠哥哥~~我们回来了喔~~~」芙拉高亮的嗓音出现在房门口,她一脸兴奋地蹦跳着跑到明神身边。
明神没理她,快要被禁断症逼疯的他脑子里只有烟跟酒。
提着大包小包的天远寺在后面跟着进来,先是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床上,扭了扭发酸的手臂,然后才看向明神。
明神左手不耐烦地跳动着,脸上隐忍的表情也像是快要到了极限。
知趣的天远寺马上把芙拉抱开,让她去跟保母到另一间房间玩,而后坐在明神前面,伸手拨拨他挡在脸上的浏海。
「要不要喝什么冰饮料?」
明神瞪了他一眼,像在指责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天远寺无奈地笑了笑,把明神的双手握在手里,「我帮你叫冰红茶吧,这样比较不难过一点。」
「你明知道不让我喝酒我就永远不会好过。」明神嘶哑地说,他现在还能保持这么冷静已经归功于天远寺不让他喝酒有一段时间了,刚开始的时候他天天都在摔东西,天远寺还找医师来帮他打镇静剂。
「只有这个我不会让步,你那种喝法早就已经把你的身体搞坏了。」天远寺微微板起脸来说道,而后走出房间去帮明神叫冰红茶上来。
天远寺一离开房间,明神立刻痛苦地呻吟一声,把头埋进双膝里。
他刚才在讲出那句话后马上就后悔了,他知道天远寺是出于好意─毕竟之前自己那样喝酒到现在还没死都能算是个奇迹了─但他就是忍不住,忍不住龇牙裂嘴地对待每一个人。
唉,这样天远寺不讨厌他也很难了。这次是他自己亲手把好不容易得到的爱给毁掉的……
「怎么了?头很痛吗?」刚进房间的天远寺看到明神把自己蜷成一团,他担心地摸摸他的头问道。
明神猛地震了一下,略带惊恐地抬头看向天远寺,而后在确认天远寺没什么不对的表情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向后倒在沙发椅背上。
「怎么了?」
「……不,没事。」
天远寺沉默地看着明显有事却故做镇定的明神,而后他无奈地笑了笑,坐到明神背后,把他拉进怀里用一手制住他的挣扎,另一手则覆上他的眼睛。
「我知道你现在还不太习惯我对你的态度,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知道我的态度不会改变,也不要觉得我在补偿你而认定在我补偿完之后我就会离开。」
听见天远寺这番话,原本挣扎地要逃开天远寺怀抱的明神安静了下来,他一动也不动地听着,淡色的嘴唇抿的死紧。
他果然让天远寺很困扰……他不用看都知道天远寺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无奈,但是他不懂的是,为什么天远寺对他这么执着?外面随便一个人当情人都比跟他好上不知道多少,但为什么偏偏就是他?
「因为你就是你,所以我才会喜欢你,不用去跟别人比较,再说你也没有比别人差啊。」似乎是洞悉明神在想些什么,天远寺含着笑意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明神的嘴开开合合,最后才像是下了决心似地小声道,「我不懂……你说你喜欢我、爱我,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人喜欢过我,而且我也不是会对你百依百顺的人,再怎么选也不会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