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你千辛万苦从边界异域得到的、并牺牲无数少女性命练成的宝贝?”风纪眯了眯眼,“并没有太让我惊奇呢,才取下来没多久,那功效就完全消失了。”
吴密咬牙道,“你怎么发现的?”
“那天方竟来到这里时你说过咒语之类的话,让死人复活的方法,我只在那些边界异域的传说中听过,这么联系一下就不难猜测出你前些年离宫是去了哪里了。”
“我倒是好奇了,你让方竟逃了,自己却留在这里,是打算抓我么?凭你?”吴密一步步走下台阶。
风纪手上一发功,便将那手里的黑石头震碎了,厌恶地拍掉手上的残渣,直视吴密料想不及的脸庞,“我,并不打算抓你。”
吴密眼见自己多年的心血化为灰烬,哪里还看得懂风纪眼里的戏谑与得逞,大吼一声便冲了上去要取风纪性命,风纪侧身躲过那刺过来的剑,反手抓住吴密的手腕,轻松便夺下那把剑,“吴密,你气息大乱,我未必不不是你的对手。”
“你把柳儿的命还给我!”吴密听不进一句声音,只红了眼要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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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竟甚至以为是错觉了,那皇宫大门就近在咫尺……不是说已经出了皇城走了大半路程么?心里隐约知道是郭浩的主意,却没那心思去细想,只是下马,大步走了上去。
身体的不适还是在的,暗自咒骂,发现两侧的侍卫走上来责问,便从怀里掏出那块玉佩……那个人当初硬塞给他的。果然那些侍卫变得诚惶诚恐,再不敢挡他去路。
几乎是长驱直入了,他应该还在那里的吧?
“异族”……
一路上遇到些许个宫人侍卫的,并没有发现什么变故,郭浩那一伙人离开的事情估计还没有被发现,毕竟才刚天亮嘛。
还是去到那个房间,那时候吴密说过这条暗道已经被封了,可是方竟只知道这条暗道,所以还是决定来看看,试着推了下那木板,果然丝毫没动静,是哪里被动了手脚?
正在查看间,忽然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随后一声怒喝道,“什么人?”
方竟回头一看,要命,有三个异族人来势汹汹堵在门口呢,方竟可没把握现在这样的身体状况可以完胜离开。
这么挫败地想着,却已经上前跟他们搏斗,该庆幸他们估计是听到声响急忙忙赶来的,身上并没有带什么兵器,方竟对近身搏击也是很在行,渐渐便占了上风,到后来打昏了两个人,将为首那第三个人压制在墙上,“把暗道打开。”方竟命令道。
那人看到眼前人杀气腾腾的眼神,一时间也不敢挣扎,只是指了指墙上的一幅画,方竟眼角看了看,便押着他走了过去,“打开。”
那人迟疑了一下,伸手转动那幅画,“唰”一声,那暗道的入口果然开了,方竟这才放开他,不忘道声谢,便想往那入口走去,却没想到在他松手的下一刻,那异族人忽然蹲下了身子,方竟暗暗叫糟。
果然下一刻那幅画后面便射出数支箭来,月光盈盈下,分明散发着绿光,显然是沾了剧毒的。
方竟瞪了瞪眼,直接踢了离他最近的那异族人一脚,借力侧身,险险躲过了一支箭后顺势跳进那打开的密道里,这期间能听到那异族人的一声惊呼与绝望的闷哼。
待到那穿梭的箭声停歇下来后方竟才刚探头去看,房间里一片狼藉满是毒箭,地上横躺着三只“箭猪”,面目狰狞,方竟不由一阵沉默,不声不响再回到密道,慢慢往里面走。
“有时候,仁慈是害命的东西。”
那个风纪曾面不改色说过这句话。
现在,他就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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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密失了心智,却功力更甚,这是风纪料想不到的,即便赤手空拳,风纪也是抵挡得很是吃力,很快肩膀便受了一掌,后退了数步,风纪抬手抹掉嘴角的血,挥起手中的剑便往冲过来的吴密刺去,那人竟躲也不躲,一下子便被刺中恻腹,只是闷哼一声,依旧冲上去想要了风纪那条命,风纪躲不开那一掌,咬牙正要承受下来,身子猛地被拉下了,往一侧倒了下去。
吴密一掌挥空,失重倒了下去,风纪刺在他身上那一剑并没有拔出来,甚至风纪还握着那剑柄,于是在风纪向侧倒,吴密向前倒的情况下,那显然削铁如泥的软剑刺穿了吴密腹部的同时将那伤口从左到右一割而过。
于是始作俑者方某人想起了日本的切腹,顿觉得那些日本鬼子自杀起来还是挺需要勇气的,还来不及多想,已经被愤怒的风纪拉起身子吼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两个人就坐在地上,脚边还有刚刚倒地的吴密和蔓延开来的一堆血,方竟觉得可笑了,看着风纪近乎抓狂的五官,他冷笑着挥开他的手,“怎么,这里是你三殿下的天下,我这个平民就不配踏足是不是?”
听出方竟言语里的讥讽,风纪头痛地扶额,“你怎么进来的?”
“不关你事。”方竟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下一刻便被抱进了怀里。
“离开这里,趁那入口还在的时候。”风纪哑声道,“再闹脾气就来不及了。”
“……你什么意思?”
风纪还没来得及回答,那紧闭的石门外传进一声闷响,连带地面也微微晃动了几下,方竟站稳后慢慢看定了风纪,“你该死地在这里埋了了炸药,你本来是准备跟他同归于尽的!”
风纪默认,“如果我输了,这是唯一让他出不去的办法。”
方竟没有像这一刻那么有杀人的冲动,“那外面呢,风言风典,还有你争了一辈子的皇位,全不管了?”
风纪没有回答。
“是了,你是最最伟大的人物了,今天你在这里死了,我们便会怀念你一辈子,你还生怕我会没心没肝忘了你,才会在那时候忽然……”骤然收声,方竟握了握拳头,“算了,我是会错了你的意,跑来一起送死了,早知道,还不如跟大队回家,那府上还有好些个红颜知己……”
“你该死地闭嘴!”风纪狠狠将他揽进怀里,“你以为我想死的吗,可是今天不解决了这件事,以后我也许会看着你们一个一个死掉!方竟,你真以为我愿意放了你吗?”说话间,已要将双唇紧贴,不料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估摸着这地牢撑不太久的方竟鄙夷地看了眼风纪,“三殿下你不能一次性让炸药爆炸么?”这么吓唬人是怎么回事?
“我并不打算将吴密炸死,只是让刑佳将所有出口都炸毁,让他活生生饿死渴死在这鬼地方不是更好。”风纪说的云淡风轻。
方竟抽抽嘴角,险些忘了某人的恶毒一面,“……如今要饿死渴死在这里的,可是我们两个了。”看了眼吴密的尸体,压下心里一阵苦闷心酸,毕竟是多年的师傅啊,那几年他也是真心当自己是徒儿的,嘴上还是故作嘲讽,“这人倒好,死了干脆。”
“你怕的话,便给自己脖子划一刀吧。”风纪奉上那把犹带鲜血的软剑道。
“……”
风纪轻笑,“其实,我们两个能死在一起也是我的造化吧?”
“……”
“方竟,我喜欢你。”非要到这种时候才肯说出来,风纪还是那云淡风轻的语气,眼里的柔情确实无法掩盖过去的。
“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从没有失去过记忆。”方竟微眯起双眼,感觉被某人算计了颇久。
风纪一愣。
“我细细回想了许多,发现你有时候破绽还是很多的,只有那个风纪才知道的事情你竟然也在无意间说了出来,而且你刚刚那神情,像极了那个风纪……”那个风纪也是喜欢拉着他说喜欢,说的时候眼里流动的,便是这动人柔情。
风纪沉默片刻,笑道,“若是我承认了,你可愿意做我的皇后?”
方竟黑脸,“不愿意。”
“那我便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了。”
也懒得跟他吵,仔细打量着周围,“这地牢的出口都被你炸了?”
“我让刑佳不要留下任何活路。”倒没想过会断了自己的生路。
“包括我进来那个?”
挑眉,“你指的,是之前吴密已经声称封掉的那个?”
方竟眯眼,勾唇一笑,“正是。”
“那便……劳烦你将我抬出去了。”风纪话尾一松,人已经软了下来,惊得方竟赶忙接住他的身子。
“喂!你做什么?”
风纪却紧闭双眼毫无应答。
方竟感觉他身上异常的温度,又想起之前他曾经跟吴密打斗过,赶忙扯下他的外衣,也不理什么礼数了,几乎扒了他的上衣才看到他肩上那乌黑的掌印……是师傅的毒心掌,那个足以一掌致命的武功,当年他内力不足才练不成的……杀人绝招。
第三十三章
风纪又想起第一次见到方竟的时候了,那时候方竟坐在他前面隔了一张的桌子上,正喝着酒,好看的侧脸,有点刺痛他的眼睛,只是觉得这个人好生眼熟,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心里想着该做些什么,便将手里的糖葫芦直接扔在他的酒杯里,溅了他一身湿,方竟还没来得及反应呢,他是已经投怀送抱过去了,那时候他只是一心要引起那个人的注意,却没去想那原因。
直到后来真正清醒过来了,入眼便是他微带倦意却透着欣喜的脸庞,啊……是郭浩那画像里的那个人……想也不想便把他抱进怀里欺负,却没敢承认自己并没有失去记忆。
见他那么思念自己以前的样子,有些吃味,自然带着暗喜,琢磨着该在哪个时候说出事实好让他别一心想走,嬴姬却出手了。
看到满是伤痕的他,风纪第一次那么后悔自己所做的事情,不如放他走吧……勉强留在身边只会害了他。
于是真的忍心一次次放他离开,然而他又回来了,心里溢满了一种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放不开了,这样强烈的占有欲便是喜欢了么?可是如果这份喜欢只会为他带来危险,那不如,让自己带着这份喜欢去死吧。
跟刑佳串谋好了,原意确实是要同归于尽的,本以为再也看不到的人却又出现在眼前,天……你是要玩我么?
半强迫地做了,风纪承认自己已经染上了名为方竟的毒瘾,不过,放心吧,这次真的可以放手了,因为,我们再不会相见到了,方竟,如果可以听你一句喜欢,那便真的无憾了。
那一掌并不全然避不开,风纪却只想来个干脆,在一位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那该死的方竟却又回来了,该死的!刑佳那厮,郭浩那厮……统统该死!
是真的动气了,风纪恨不得想咬死方竟,非得这样一次次折磨他的心智。
可是当他睁着那漆黑的眼眸冷笑的时候,却只觉得无边的心痛在侵蚀着自己,那冷笑声中,是不是透出了一丝颤抖与绝望?
方竟,你也喜欢我的吧?
……
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风纪便睁开了双眼,入目的是……一只蜘蛛!
一惊之下是要起身来得,却被硬生生又按了回去,后背重击大地的滋味可不好受,风纪不由苦笑,“……方竟?”
就在身旁的方竟冷言道,“闭嘴!”便把那手里的蜘蛛放在他胸前。
风纪这才注意到自己胸前的衣襟被拉扯开来,露出胸口那掌印,那上面被某人划了一刀,往外渗着暗红的血液,那只蜘蛛正在贪婪吮吸着,不一会儿便径自蜷缩成一团,显然是死去了,方竟很自然地又换了一只上去,如此反复,风纪在意识到是在用蜘蛛帮他吸毒。
眼角余光发现地上好几只不同大小的却蜷缩一团死去多时的蜘蛛,心头一暖,看向方竟正要说话,见后者喃喃道“还是不够”之类的话,起身似乎又要去寻些蜘蛛回来,强忍心头的疼痛,费力就把人拉了回来。
“我没事了。”一只手慢慢覆上方竟那伤痕累累的手背,“你看,我不是醒来了么?”
方竟挣开了他的桎梏,双眼通红,“醒来个屁,你睡了多久你知不知道,老子还以为你丫的早死早超生了!”
当时把风纪拖出密道,如眼的便是那暗紫的双唇,显然中毒已深,随处找了个箭头,死马当成活马医一般给他放血了,不知是不是那箭头本身就涂了剧毒刚好以毒攻毒,风纪浑身抽搐了一阵后双唇慢慢地退了那吓人的暗紫。
于是也来不及出那“异族”领地去找什么太医,方竟在那附近寻来了许多有毒没毒的蜘蛛,慢慢来他个“以毒攻毒”。
显然这匹死马给他慢慢整活过来了。
风纪苦笑,“我很抱歉。”想必在他昏死的这期间,方竟承受了太大太大的心理压力了。
方竟阴沉着脸看着他,“……既然你没事了,方某就功成身退了。”
“诶……”来不及反应,风纪已经急忙忙坐起身来抓住那个要走的人,“嘶!”
不小心扯动了伤口的声音,可是也没时间去顾及了,他可怜巴巴望着始终不回头的方竟,“你要去哪里?”
“回家。”方竟冷声道。
“回娘家也不要急在一时啊。”
“狗屁的娘家!”方竟回头对他怒目以视,“老子是回自己的……”话尾收音,因为看到风纪眼眸间的温柔与无奈。
“抱歉。”
“……”方竟一言不发任他拉着自己的手,脸色阴沉却没有挣开。
“我当初不是故意要送你离开的,只是想要还你自由,方竟,我不愿意你在这复杂的宫廷里挣扎改变。”话到尾音,才发现方竟冷冷的眸光,不由苦笑,“当然……没有询问过你的意见我很抱歉。”我只是想用自己的能力保护你,却忘了你也是可以翱翔的雄鹰。
“说完了?”
握着那只手的双手紧了紧,风纪叹了口气,“是。”
方竟反手拽住他的手腕,又狠狠甩开,“很好……很好……你说的太好了。”猛地就掐住他的脖子,“谁允许你弄什么同归于尽的,你问过我了么?”嘶哑着声音,脑海里浮现出当时风纪倒地的一幕,又是感觉呼吸一滞,恨言道“要找死的话还不如我直接掐死你来得方便!”
风纪当然知道自己透不过气来了,明明脸色涨红却还是忍不住笑意,“比起放你离开,你更在意这个么?”
方竟方竟,你叫我怎么舍得再次放手?
方竟见他脸色涨红,生怕他再有个好歹,赶紧松了劲,却被顺势拉进怀里,几番挣扎后哑声道,“放开!”
“方竟,我还活着呢。”
一遍一遍地说着,证实着,方竟听着那一句一句的话语,终于忍不住颤抖着双手回抱,“你个混蛋!”咒骂着,却主动吻住风纪。
像是求证着活着的证据,两个人都异常激烈,唇齿交接着,也彼此交替着自己的激情,方竟显得更为疯狂,撕扯着双方的衣物,直到手掌沾染到滚烫的液体后才幡然醒悟般推开风纪。
果然……伤口裂得似乎更为严重了,方竟那一刀下去并不轻,再加上两人摩擦时的力道,使本就不容易愈合的伤口更加狰狞了起来,方竟难免有些手足无措,“额,我去叫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