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麽难得多麽有作为的清正廉明的好官,於是作为奖励,宋慈连升三级.
与此同时,北方宋家发生一起家奴勾结外人意图谋财害命的官司,凶犯被捕後对所犯的罪行供认不讳,在杖责八十後
被充军发配到极北严寒之地,罪犯在押送途中不堪伤痛而亡,尸体被抛弃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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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月来,最吸引人口耳相传的小道消息有一则.
江湖传言,盘龙岭得罪了官府,以至於盘龙岭名下的商号被百般刁难诸事不利.
奇怪的是身为盘龙岭魁首的卓天野却出人意料的保持著微妙的沈默而没有任何的动静.
大家都猜大概是盘龙岭有什麽把柄落在人家手里了吧?要不那跺脚江湖颤的卓大当家的能那麽委屈的保持沈默?当然
也有人当下站出来反驳说那是因为人家不想打没把握的仗打算仔细观望之後再决定对策...
纷纷扰扰各种各样的风声沸腾著,大家乐得有八卦可以聊倒是没有人去认真的弄明白事情的真相究竟为何,反正不管
怎麽样都轮不到大家出头不是?多的是人看别人演的闹剧.
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那就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轻轻敲著纤巧结实的木几,听著清脆的声响思考著的男人一手撑著下颚一边回想下午开会
时下属报告的最近一连串的不顺,心知肚明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可是这个人的目的呢?是什麽原因驱使他做出与盘龙岭对抗的事呢?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就算盘龙岭再怎麽强盛它
都还是布衣,如果卤莽行事真的与官府争斗...这後果可不是一般的难看啊.
那究竟是什麽人在背後搞鬼蓄意挑起盘龙岭与官府的矛盾?仇家吗?实在想不出有什麽人有这麽深的城府----
因为官府的介入最近的买卖很不顺,下面的人迫切希望能解决这事,可是派去与官府商谈的人却接连被现任的知州大
人拒之门外,埋在官府中的耳目也没打听出丝毫有用的消息,现在的情况对盘龙岭很是不顺利.
再这麽下去情势就越来越难以掌控.
“这还真是为难呢...”已经飞鸽传书给京城中的要员,想要得到回信还要等上三天,而眼前从官府中领到的私盐贩
卖许可已经到期面临著替换的危机,其他的商家正虎视耽耽的等著盘龙岭到期向官府买这个许可,如果许可换不了新
的就意味著未来三年内无法插手咸盐的买卖以及将来一切可能跟官府的合作----
棘手啊----
苦心思索著的男人没注意到空气中淡淡的水汽与微微的药香,直到柔韧的双臂抱住他的肩膀才发现已经沐浴过的爱
人正担忧的看著他.
“出了什麽事吗?”
飞扬的剑眉正因为对他的担忧而微锁,爱人沐浴後的身子只著了单衣帖服在他背上,蒸腾的热气透过单薄的亵衣渲染
著他的身体.男人没发觉,自己纠结的眉宇因为爱人的这一个简单动作而舒展开来.
“恩,一点小事.”反手将爱人的身子揽在怀里男人接过干爽的布巾帮他擦拭发上的水珠.“怎麽又没擦干头发就出
来了?”
懒懒的笑著,怀里的爱人也不答话,只是享受著他周到的服务.
男人也没再多说话,只是轻轻的将爱人的发丝包在布巾里搓弄著希望早一点将他的头发弄干.
“事情很难办吗?”
慵懒的半躺在他怀里的人没忘记刚刚看到的他那难得出现的为难.
“...只是一点小麻烦而已.”满意的享受著柔软的发丝从手掌上滑落的感觉,男人有时想就算一辈子为爱人擦拭头
发也不会厌倦.
“有什麽事情是我能帮上忙的吗?”从男人的怀里直起身,虽然相对於男人魁伟的身材来说有些的单薄可是两个人都
知道他的精神也许是所以人中最强韧的也说不定.
是的,他,盘龙岭翔龙社的魁首卓天野,选择的爱人是一个与他同为男性的男人.
“是天英又在你耳边唠叨了吧?”不希望爱人为自己的事操心,在心爱的人面前逞强大概是每一个男人的天性吧,卓
天野身为盘龙岭翔龙社的魁首却依然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而已.
“呵呵,我也是会担心的啊!你啊,从来就只会在我面前逞强...”淡淡的抱怨,只有卓天野才明白那淡淡的抱怨底下
的担心体贴.
将爱人更用力的抱在怀里,从来就不是多嘴的人忍不住的将烦恼絮絮叨叨,絮叨中男人小心的将爱人抱起躺进床塌拖
过保暖的被子将两个人盖得密密实实.
时间一点点过去,男人小心的拉拉被子,满意的发现爱人在自己的怀里睡著了.
一再的刁难,一再的排挤,就在盐运许可到期的倒数第二天,那位官方的代表终於同意见盘龙社的人了.
场面,倒也出人意料的平静.
上下打量著眼前丝毫不见惧色的年轻知州,卓天野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这个人不是好相与的人,难怪他能将自己手下的
人百般刁难.
声名远扬的青年知州,在上任两年来都相安无事却在现在百般刁难?怎麽想都觉得有鬼.
“宋大人日理万机今日却与百忙中抽空前来卓某不胜荣幸.”客套的场面话一向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好说好说,与卓大当家的相比本官愧不敢当.”笑著说著必不可少的场面话宋慈至少维持著面上的和平,天知道他
其实有多想上前揪著对方的衣领质问.
必不可少的场面话将场中的气氛炒热,接下来就进入了主题.
“...我想今日聚在一起你我心知肚明所为何事.不如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本官此次前来与大当家的见面想要知道
的其实也不过是一个人的下落.”
惊讶看著眼前的人卓天野一脸的莫名其妙.“大人要找人却不命令衙役去找反而找到我的头上来----你是在戏耍我
不成?我倒是不知道盘龙岭什麽时候分担了户部的职责.”
“卓大当家的,你觉得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本官会轻易麻烦到你吗?”宋慈微笑著,容忍的微笑著.“一年前,北方宋
家也就是本官的老家发生一起家奴勾结外人意图谋财害命的官司,那个大胆的下人宋安原本是我在青云县的下属被
本官派遣到老家给家严送信滞留家中,这样的一个人却在被捕後对所犯的罪行供认不讳,在杖责八十後被充军发配到
极北严寒之地.宋安在押送途中不堪伤痛劳苦而亡,尸体被抛弃荒野.”
“这件事,不知道百忙中的卓大当家的可曾听说过呢?不过这些只是对外面的说辞罢了.”
“那个宋安,事实上并没有犯下上面所说的那些罪行.那些所谓的罪名其实只不过是有心人为了掩人耳目而策划的一
出闹剧而已.事实的真相是那个曾经对我不起的家夥为了逃离我的身边不惜诈死埋名----可惜天不从人愿,尸体被抛
弃荒野三天之後却自己爬起来的场面很不幸的被一名猎手看到了.”
“所以,他的计划并没有天衣无缝.”
面无表情的听著,卓天野适时的问:“你说的这些----与我有什麽关系?”
“是与大当家的没有直接关系.”
宋慈继续微笑.“不过不知道大当家的知道不知道我曾经受过很严重很棘手的伤?当初害我受伤的人就是我的那个下
属宋安,而为我治疗的那位郎中医术非常精湛,宋安与之亲密到甚至昵称其为‘叶’,据本官多方调查得知这个被昵
称为叶的人就是大当家的密友叶枫叶神医.”
“据我所知,叶枫手中有一种药吃下去之後可以让人昏睡三天三夜,期间昏睡的人会保持停止呼吸心脏跳动的状
态----也就是说昏睡中的人看起来与死人一样,很多仵做甚至都没听说过这种药.”
“现在,你觉得本官找上你还恰当吗?”
“...叶枫,是我的人.”卓天野沈稳的说.“可是他只是一名悲天悯人济世救人的郎中,只要被他遇上就算他与你素
不相识他依然会救你----救人并不是罪过.就算他与你所说的那个宋安私交甚密,他依然是大人的救命恩人----就酸
你想找那个什麽宋安的报仇可是冤有头债有主大人如今却为一己私怨涉及无辜大人可曾觉得心安?.”
“我不觉得我应该把叶枫的下落告知於你.”
“是吗?”宋慈收敛起笑容.玩味的道:“即使你手上的盐运许可明天就到期变成废纸一张也没关系?即使你知道那两
人亲密到可以在光天化日下亲吻也还是如此认为吗?”
“我听说...那位叶枫叶神医,是卓大当家的爱侣不是吗?得知伴侣对自己不忠实难道你也不想告诉我那个勾引叶枫
的男人的下落吗?”
犀利的眼神,锋利的话语,卓天野想他大概明白身为对手对方有多难缠.
“你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卓天野站起身.“你掌握了我最大的弱点,你知道我需要你手上的盐运许可,你也知道我对
叶枫的爱与独占欲不允许叶枫身边有其他的人尤其是一个男人!事到如今好象我只能顺著你的要求去做----明天我
的许可就到期了不是?”
“可惜你错算了一步,不管发生什麽事我都不会将叶枫与人交易.”
“真是抱歉,看来我们没有合作的余地了.”
他想,他还是去想别的方法好了.
“只不过是用一个人的下落就可以得到你努力很久一直想要的东西这麽划算的交易还有哪里不能让你满意?”青年
知州大度的摆摆手.“我可以想你保证我只是想从叶枫嘴里问出宋安的下落绝对不会对叶神医有任何举动----这样
也不成吗?”
“我想只要交出区区一个不相干路人的下落就可以换取以後三内期间盐运许可甚至是官府采买的优先权任何一个人
都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大当家的是聪明人当然不会放弃这麽大的利益不顾不是吗?”
盖著知府官印的新一期盐运许可,就那麽被轻轻推到卓天野的面前.红彤彤的大印看起来是那麽的耀眼.
“我只是想要了结我的恩怨而已,从一开始叶神医与卓大当家的就不在我的报复范围,只是遗憾的是我要找的人的下
落只有叶神医一个人知道----”
叶枫,你与他的交情真是过命不是?
“得罪之处还望大当家的海涵.”
漂亮的一局,只要简单的一句话就可以得到翔龙社上下努力怎麽久都没拿下的一切,卓天野动容的看著桌上那轻飘飘
的一张纸.
只要一句话,一个不相干甚至是威胁到自己地位让自己心里不痛快的人的下落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除去那个讨厌
的存在,多诱人.
“我不得不说大人真是一位难缠的对手,可是很抱歉的是我不得不推却大人的美意.”惋惜的看著那纸盐运许可卓天
野站起身来.“很遗憾我们的意见不能一致.如果今天大人要卓某人办的是其他的事卓天野一定照办绝对不会有二话
,可是事关叶枫的事我不能代替他做主.”
“大人手上掌握了我的弱点可是大人却没有猜测出叶枫在我心里的地位我不能不说遗憾----看来这一期的盐运许可
是与我翔龙社无缘了.既然如此在下也不便打扰,那麽在下就此告辞多谢大人的美意.”
傲然的扬眉,卓天野平淡的推开桌上的纸张.
“你...大当家的你当真...”
“吱噶”一声,门被从外面推开.
“大胆!什麽人如此放肆?不知道这里被包下来了?”宋慈严厉的瞪起眼睛.
“叶!你...你跑到这里来做什麽?”
卓天野不悦的看看左右,不知道是什麽人多事将此行告诉了一向不关心帮务的爱人.“已经没事了我们一起回去好了
.”
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将他牵扯进来.
想要让他的周围一如以往的单纯安稳.
“是你!!”
细一打量宋慈轻易的认清了那刻画到骨子里永生难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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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不是?本府找的就是你,这下倒是省下麻烦了.”微微挑高眉盯著温文的男人宋慈薄情的唇噙著
微微的笑道:“不知道一向烦忙的叶神医可还记得本府这张脸?”
锐利的眉眼,锋利的言辞,同样的是这张脸却丝毫没有叶枫记忆中的温和.
这一刻叶枫前所未有的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真的是正确的吗?
“宋大人.”微沈的嗓音,柔和的语气,叶枫的云淡风清与宋慈的咄咄逼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来宋大人术後恢复
得很好,这样草民也就放下心了.”
“大人要找草民,叶枫不才却也正有此意与大人相见.至於这个...”走上前去捡起被丢在一边的许可文书.“我想大
人的意思我也明白了,大人也不想真的把翔龙社牵扯在你我的恩怨当中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这里叶枫先代表翔龙社
上下儿郎多谢大人的雅量.这许可文书翔龙社收下了.”
将文书仔细的放好叶枫抬眼看著一直在瞪著自己的宋慈,半晌.“容草民冒昧的问一声:大人如此执著於寻找那个人
的下落,那个人就真的那麽重要吗?”
“那麽我也问你一句:你如此大动周折的隐匿他的下落,他於你真的那麽重要吗?”
叶枫愣了下,沈吟不语.
“东西你也代表卓大当家的收下了,接下来你是不是就应该告诉我他的下落了呢?”隐忍的握紧拳头男人告诉自己要
平常心,马上就要找到那个该死的家夥了.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现在就请大人跟草民一起来吧.”
宋慈,我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接下来的一切我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你若有知,切莫怪我.
“怎麽?”悄悄的从旁边伸来的手掌牵起他的轻握在掌心.
看一眼身边一直相扶持走来的人叶枫想也许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不管宋慈的出发点为何物以他一贯的执著也许这一
次真的能帮上忙也说不定.
怎麽说也好过现在...大概吧----
“没什麽,只希望我这次没做出错误的判断.”握紧了掌心的温暖叶枫只能向前看.“陪我去吧.”
行行复行行.
越走越是偏僻,从人烟密集到很远才见到那麽一两座山间猎户人家,宋慈倒是徒步安车安稳的跟在叶枫二人的後面,
他倒也不怕被人在荒郊野外的灭口了事.
只是越是接近目的地心脏跳动得越是急促起来,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劳累?
“转过前面的那个弯就到了.”
叶枫停了停倒是意外那个看起来文弱的宋慈居然没喊累的一直跟在身後.这条路并不好走,即便是自己这个每天都要
走上两次的人都觉得有些许的吃力.
转过那个弯就看听轰隆的水声,一匹白练消除了从山下爬上来的疲惫与躁热.
白练下端是个宽阔的水潭,碧波中偶尔可见银鳞闪动.
这边,是间简陋的茅草屋,围著整齐的栅栏,几只肥肥的老母鸡悠哉的散著步.
“你要找的人,就在那个茅屋里.”
叶枫停住脚步淡淡的说.
“在你进去之前,我只想问大人一句:大人对他的执著,真的只是简单的恨吗?”
宋慈只是怪异的看著他,大步走了进去.
“如果你只是恨他...现在这样你应该就可以放弃了吧?”
低低的呢喃声,被风吹散,并没有传进宋慈急促前进的耳里.
“那个人...有什麽不对吗?”
身边的男人牵著他手的力量大了些.
叶枫只是看著他,张了张嘴却最终什麽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