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挨到出院了,张千还是背着那只背包。出了医院大门,人头晃动,车流拥挤,恍若隔世。
给妈妈的那份遗书,现在看起来简直可笑,他掏出来扯了几下,扔进了垃圾箱。
李万那天走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张千不知道一般一个任务要执行多久,他抱着希望,那个任务也许还没完成。可是多少随着时间的流逝,心情越来
越沉重。
再相信李万的身手,也还是会担心他的安全。
有时候又会胡思乱想,也许任务早就完成了,是他后悔了吧。
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室友以为他出去玩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已经添了个伤疤。
不可磨灭。
他提不起精神重新找工作,每天宅在电脑前吃泡面打网游,好像不沉浸在虚拟世界里,就无法承担自己的人生。
如此过了快两个月,室友实在看不下去了,拉他出去透透气。
张千终于在跟李万失联近四个月后,重新看见了他。
“干吗一直盯着他?”室友很好奇。
张千迟疑着说:“我在想,他有可能……是我BF。”
“你这话,时态太奇怪了,到底是过去时,现在时,还是将来时?”
张千心虚起来:“也可能都不是。”
在GAY吧里穿着暴露曲线必露的男人可以是任何人,但怎么能是,自己的那个人呢?可还没等他自我否定掉,已经
听见了再熟悉不过的得瑟。
“买内幕意思万,蓝波万。”
太过大声,想忽视都忽视不掉。
张千豁然站起,推开周围遮住视线的人,一个个地挤过去,挡在李万面前。
节奏刚猛的音乐恰巧在那时换了曲子,很适合恋人间的对视。
然而李万对他视而不见。
张千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在他擦肩而过的时候猛得拉住:“噢,你也在这里吗?”
李万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客套:“哎,你好你好。”
“你还记得我吗?”
“对不起,我有脸盲症。你……你认识我?”
张千笑了,点点头:“你叫蓝波,对吧。”
李万看着他,歪过脑袋,泛起公式化的笑容:“原来我现在已经这么有名了,有空记得来帮衬。”
张千一个人双手握拳在原地站了一会,直到室友过来拍肩,才一言不发地取了背包,夺门而出。
居然……居然表情这么自然。
简直天衣无缝。
他一个人在街上乱走,逢店必入,连书店和文身店都没放过,一直走到夜里,实在走不动了,才坐上大巴,去了海
边。
海滩上一个人都没有。月亮又圆又大地照下来,黑青静默的一片,只听见声响,看不到尽头。
张千独自坐了一会,把手放到嘴边。
“李万!”
“你卑鄙!你无耻!你去……”
“死”字没能喊出来,被人用粗糙的手掌紧紧捂住了嘴。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还有点新的没有?这套老来就不灵了啊。”
张千使劲把他的手掰开:“你去……”
李万急了,一伸手又紧紧捂住:“哎,我一个出来混的人,刀口舔血过日子,你别老把这个字挂嘴边,行不行?”
“你不是不认识我吗?”张千气势汹汹地:“你不是脸盲症吗?”
李万毫不示弱:“你智商有问题啊?你看不出来我是在做事吗?”
他不提还好,一提张千火大得想抽他。
“你在做什么?谁让你穿成这样出来的?你哪是做事,你根本就是在做鸭啊!”
李万严肃地说:“做鸭也是工作的一部分。”然后埋怨着:“要说这也怪你,非把我掰弯了,强哥说,弯都弯了,
就别浪费了。”
张千气得浑身发抖:“我……我要跟强哥单挑!”李万惊讶之余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我就猜到是他,王八蛋”,张千励志地挥舞拳头:“不怕告诉你,我刚在书店订了司考的书。”
“什么意思?”
“我要进军公检法!我不许以后别人拿你当枪使!”
李万好笑得点点头,虽然没有当真,听着也心里暗爽,跟着把脸一沉:“那你刚才在文身店里呆那么久是在干吗?
”
张千没想到居然从那时侯就被他跟踪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李万忽然警觉:“哎,你不会是让人纹在什么不该给人看见的地方了吧?”手在张千身上乱摸。张千赶忙否认着,
左右抵挡,碰着手臂的时候才“嘶”的一声。
“不……不要看拉。”整条衣袖被粗暴地拉扯了下来,张千无语地低下头。
月光如银,海涛阵阵,李万忍不住紧紧搂住他,在还泛着血丝的汽车人标志上轻轻按下一吻。
“是要跟我凑成一对吗?”
“是……”,张千脸红心跳,恼羞成怒地咆哮:“是要消灭你啊!”
李万点点头,继续吻上来:“你要怎么消灭,精神消灭还是肉体消灭?”
张千被他吻得有点站立不稳,边不由自主地回应,边嘟囊着:“你有脸盲症,我在身上刻个记号,方便你下次认出
来。”
李万定住了,直直得盯着张千看了一会才低声说:“那只是个借口啊,笨。”
“那你以后不许装作不认识我。”张千气鼓鼓的。
“哦,看你表现吧。”
“还有,以后不许跟别人说什么,买内幕意思万,蓝波万。”
李万仰天思索起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吃醋吗?”
“醋你个头啊”,张千瞪着眼睛:“你个N,L不分的货,还学人装酷!”
李万看着这样的张千哪里还忍得住:“靠,你别这样,我还没吃宵夜呢!”抱住了在脸上狠狠啃了两口:“再来两
笼。”
“喂,喂!痛啊!你少打岔,我说的你听到没有?”
张千心里有个上了锁的日记本,技术先进,还带视频。在标记着“爱情”的文件夹里,属性设定是隐藏。
每次打开来,会有一个画面自动播放。
那是一个海风轻拂的夜晚,如轮的圆月两侧静伫了几絮黑蓝的薄云,颤抖着齐唱刷拉拉拉。
海浪绵软,温柔如乡,和镜头前陡然压下的一张大脸。
“恩。你就是我的蓝波万。”
呕胃死。
佛爱哇。
——正文完——
番外:来战吧!赛勃坦星人
小别胜新婚。
对张千来说,海前月下,搂搂抱抱,赤脚在沙滩散散步,再浪漫不过。可对李万来说,就太不够瞧了。吻也吻了摸
也摸了,理所当然要往下做。他心急火燎得扑上去,想当场把人推倒,直接牵小手,办点那河蟹的事,打一场真正
的扬沙野战。
张千手忙脚乱地抵挡,还是被迅速剥得只剩下背心短裤,浑身颤抖地捂着裤裆:“不能再脱了,再脱就……就露馅
了。”
李万一看,造型似曾相识,正是那天张千在海边穿的那身。上次就有点遗憾看了个打码的,今天可一不可再。伸出
手去,毫不迟疑地抓住张千裤腰往下一拉:“少废话,吃的就是你的馅。”
张千低头看着,惊怒交织,这个提升得也太快了吧:“你……你跟谁……学的?你怎么……会这个?”
李万含着说:“工作需要……”
“什么?!”张千一听就不想干了,带着哭腔说:“你……你怎么……能……”
“工作需要,我补了不少钙片啊”,李万放开他,很生气:“你想哪儿去了!我这么努力,还不是为了你,来来来
,学以致用。”
张千警惕地看着他:“你不会是……想先在我这实习,然后再去别人那转正……啊……”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李万用吃汤包的方法惩罚他,让他不由自主地以实际行动来证明对方的学习天分。
因为过于出乎意料,这一切显得格外咸湿刺激。他没能坚持太久,李万“扑”地一声吐在地上,皱起眉头:“靠,
你怎么不去参选快男啊?”
张千无地自容,羞愤地推开他,拉起裤子,转身就跑。只可惜慌不择路,不知道踩到什么风化的贝类,利刃一样划
过脚心,钝痛之下没有站稳,一个跟头摔在了水里。
李万吓了一跳,大步跑踏,水花四溅,手忙脚乱地把张千从水里抓出。
两个人都湿淋淋地冷得发抖。
于是,事隔多日,水鬼一样的两人再次出现在上回的宾馆大堂,继续惹起前台一阵惊讶的眼光。无独有偶,值班的
服务生还是上次那个,跟李万四目交接,他一脸了然地点点头,不用问,警察又来办案了。
没等李万张口,服务生主动拿出两套工作服递了过来,压低声音问:“是以政府名义征用吗?”
李万愣了一下,随即表情严肃地呵斥:“别多问。”
服务生赶紧把手指竖在嘴唇上,凑近李万神秘地说:“我懂,是秘密行动。”
李万也不反驳,扶着张千离开的时候留下一路水痕。
还是419号房,两人对着门牌,前尘往事,却上心头,不由得对视一眼,都痛苦得把脸扭向一边。
插卡开门,李万把张千扔在浴缸里,打开热水没头没脑地冲,跟着自己也脱掉湿衣跳了进去。
恍若时光倒流。
李万想:如果时光倒流,我一定多警惕,绝不让他吃错药了。
张千想:如果时光倒流,我一定少嗑点,绝不让他吃不消了。
正所谓,踏着旧日怀念昨天的你,夜是渗着前事全挥不去。
两个人禁不住同时紧紧抱住对方,此情此景,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热度和湿度一起升温。浴缸之内地方狭小,可依
然不妨碍相爱的人肢体缠绕着吻来吻去。
到底李万猛烈些,张千难以招架,强自恐吓着说:“你不怕我……再‘哔——’你吗?”
“那你来啊。”
李万不以为然地笑了。
等得就是这句,张千忘我地扑了上去,还不忘警告他:“先说好啊,你,你不许用强。”
李万啼笑皆非:“咱俩到底谁‘哔——’谁啊?”
张千咬着牙说:“我会让你知道的。”
事实证明,张千的学习能力比起李万有过之无不及,且凡李万亲身示范过的,无一不cos地十足相像,还加上自己
的理解,融会贯通,大胆创新,绝不墨守成规。李万忍不住把手深深插进对方发间,大力地挺着胯,低头赞叹:“
千哥,举贤不避亲,真该让你替我去出任务,回馈社会啊。”
张千勃然大怒,嘴里使劲,李万就大叫一声,埋在浴缸里水乳交融了。
擦干身体,两个人各围一条浴巾,在床上为了争夺主动权的问题差点没打起来。两具赤裸的上身,一黑一白,交叠
在一起,翻来覆去地边吻边吵,霸天虎和汽车人标志轮流刷屏。
一个说:“你没听说过邪不胜正吗?”
另一个说:“你没听说过正不压邪吗?”
直到浴巾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事态升级,霸天虎和汽车人都变型完毕,两人坦诚相对,才不得不停止了吵闹。
李万说:“你少在这跟我什么正邪势不两立!你自己看!”
张千面对现实,呵斥着说:“所以啊,你快点给我,不然,别说两立了,再这么下去,就要不给力了。”
李万气愤地说:“哎,没你这样的,前两次那是情非得已,今天……”
张千用嘴唇把他的话堵了回去,边吻边搜身,然后把自己的要害交到对方手上,哑着嗓子说:“今天是你自己说的
,我就是你的蓝波万。你说话算话吗?”
我说的是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不是体位好吧?然而张千的眼神深情得太过执著,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李万反驳不
能,只好闭上眼睛,恨恨地握紧了拳头。
默许的结果,是继续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倒不是张千粗暴,主要是时间太长,长到让他又一次体会到死去活来的滋味。
于是狂派颠倒若狂,博派经久不衰。
李万抱怨不已,反复催促,张千细细品尝,深得其味,只说:“我有心脏病,不能操之过急。”
到最后,李万忍无可忍,暴躁地掐住张千脖子使劲摇晃:“说,你这次是不是又吃了M-6啊!”
张千一血前耻,就势大动起来,边冲刺边问:“你还敢说我是快男吗?是快男吗?快男吗?男吗?吗?”
李万抱头承受,面目扭曲地吼:“我错了,你是超女行了吧?”
“你比春哥还猛,行了吧?”
“我以后只信你,行了吧?”
再这么下去,非烧机不可。
张千点点头,为了宇宙的正义与和平,射了。
李万欲哭无泪,难道真是信千哥,射得多?两个人一身湿腻地抱在一起,同时感受到了合体的快感及威力,就这么
昏睡了过去。
那一夜,张千在内心的日记本上,这样记录着:经过努力和改装。民用赛过了军用。我终于明白了。霸天虎不可能
被消灭的道理。那是因为。汽车人太寂寞了。每一个赛勃坦星人。上辈子都是。折翼的天使啊。
第二天早上,天使睁开眼睛。
“千哥,求你个事,行吗?”
“恩?你说。”
“下次你能不能悠着点,我怕你……机毁人亡啊。”
“你放心,为了你,我一定会原地满状态复活的。”
李万默默地流下了眼泪。过了很长时间。
“你……你好歹把你那玩意抽出去啊!混蛋!”
“我没告诉过你,完型填空是我的强项吗?”
与此同时,在监狱的会客室里,强哥跟黑皮哥正隔桌而坐。
强哥发了支烟给对方,耐心地做说服工作。
“上次举报狄傲,你做得很好,这次如果肯做我的线人,我可以立刻申请对你取保候审。你虽然罪不致死,但也不
想真坐几年牢吧?你混过黑道,又是背背山上下来的,实在是这次行动的不二人选。”
黑皮哥默默吸着烟,权衡利弊,不耐烦地问:“你怎么不找蓝波?”
强哥尴尬地说:“他……他从良了。”心里烦躁,不是那个小王八蛋昨天忽然打电话来,我何至于跟你低声下气。
“就是去当鸭子?”
“对对。”
“会不会小才大用啊?”
“不会,绝对不会”,强哥无比肯定地说:“老实说,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你有这方面的气质。”
黑皮哥哼笑了一声:“绑着炸弹的鸭子?你特爱吃烤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