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舒清柳发愣,郭可欣笑了,神情平静,好像她做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是!」
「记住,有问题,一定要第一时间跟我联络,至于齐天,你可以让他协助你,但不要太信他,毕竟他跟我们隶属的部门不同,我们可以信的人不多。」
「是!」
「我相信你的能力,你可以做好的。」
自始至终,郭可欣都没有询问舒清柳记忆复苏的事,但她却透露了许多信息,来暗示目前的处境,还许了他好处,舒清柳明白她的意思,自己是否失忆不重要,她只要看结果,赢了,双方都有利,输了的话……
不,舒清柳打断了自己的假设,这是场不可以输的仗,所以,他必须全力以赴。
舒清柳离开饭店,第一件事就是给裴隽打电话,跟郭可欣的交谈让他没来由的心慌,想马上听到裴隽的声音,可是事与愿违,他连拨几次电话,听到的都是关机的语音,这个回应加重了他的不安,又转而打给陆淮安,还好陆淮安告诉他说裴隽参加完庆功宴,回公司了,他这才稍稍放心。
可是他赶回娱乐公司,才发现裴隽根本没回来,这让他的心又提了起来,给裴隽一些关系较好的朋友打电话问了一圈,都没有结果,他只好又联络陆淮安,陆淮安听了他的话,也有些担心,说马上派人去找,如果有消息,再联络他。
已经是傍晚,舒清柳先去学校接小小,他担心着裴隽,没心思做饭,对小小说:「哥哥今晚有事,送你去清河那里好吗?」
小小以前由裴隽带,早习惯了应付各种突发状况,临时赶场对他来说更是家常便饭,点头答应下来,却小声说:「哪有这么老的哥哥。」
舒清柳把小小送去弟弟那里,舒清河见他心不在焉,问他出了什么事,有关军事机密,舒清柳不便多说,只说跟裴隽联络不上,担心他出事,舒清河听了后,说:「我马上联络巡警同事,请他们帮忙查看道路监控,看是否有劫持事件。」
舒清柳道了谢,从弟弟那里出来后,想了想,又给左天打电话,人急无智,他暂时想不到该从哪方面入手找人,就把能派上用场的朋友都拜托到,左天听说是裴隽失踪,既为敲到八卦而兴奋,又有点担心舒清柳,急忙联络眼线去找人,又安慰了他一番,舒清柳心神不定,敷衍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等消息,舒清柳不想回家,开着车在裴隽常去的一些地方兜转,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转了很久,十点多才接到左天的电话,说有线人看到裴隽在某家俱乐部喝酒。
左天以为裴隽是在俱乐部鬼混,报完情报后,跟舒清柳说那家俱乐部等级很高,狗仔队不容易混进去,但他还是快点过去接人比较好,免得被拍到,到时又是八卦满天飞。
话说得有点暧昧,不过舒清柳正在慌乱中,没太注意,道了谢后就急忙开车赶了过去。俱乐部离他所在的位置不远,以前他曾陪裴隽去过,里面的酒保认识他,听他说找裴隽,就一脸暧昧的指指楼上的贵宾房,告诉他房间号,让他自己上去找人。
舒清柳来到二楼,敲门后,半天都没人回应,他又接着敲了几下,还是不见有人来开门,他担心裴隽有事,索性从表链里抽出细铁丝,插进锁孔里,转了几下将锁打开,推门进去。
房间里刺鼻的甜腻香气迎面冲来,舒清柳猛地顿住脚步,里面灯光很暗,但还是可以让他清楚看到对面沙发上贴靠在一起的身影,其中一个趴在沙发上,另一个跨坐在他腿上,双手在他脊背上逡巡着,衬衫下摆在掐揉中蹭起,露出白皙腰身,放荡的气息充斥在封闭空间里,一瞬间,舒清柳明白了刚才酒保暧昧的笑意味了什么。
他愣了愣,本能地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但趴在沙发上的男人衣着否定了他的猜想,深蓝色的衬衫,是早上裴隽出门时他帮他选的。
裴隽听到响声,转过头,在看到舒清柳时,也微微一愣,随即表情转为淡漠,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坐了起来。陪裴隽的是个长相英俊的男子,穿着修饰都很有品味,但暧昧的环境影响了他的气质,看看舒清柳,转头笑问裴隽,「你朋友?」
裴隽没回应,探身拿过搭在烟灰缸上抽了一半的香烟,随口问舒清柳,「什么事?」
三个字,很简单的问句,也很冷漠,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让舒清柳无从回答,他担心着裴隽,找了他一天,结果却看到他在酒吧里跟人鬼混,还嚣张的反问他什么事,裴隽凌乱的衬衫揭示了在他来之前这里曾上演的戏码,想象着他跟别人做的那些亲热动作,舒清柳只觉得火气一下子涌了上来,心里很气,却气得不知所措,那种惶惶然的感觉他从来不曾有过。
「他是谁?」他不答反问。
裴隽跟他对视,挑眉冷笑:「与你何干?」
一问一答针锋相对,充满了火药气味,男子看看两人,品出了他们之间暗涌的波涛,于是走到舒清柳面前,说:「阿隽不想跟你说话,我看你还是出去比较好。」
他想拉开舒清柳,谁知手刚伸过去就被攥住了,舒清柳看都没看他,握住他的手腕向前一带,男人就栽了个跟头,手腕被攥得生痛,他疼得直摇手,火气涌上,他挥起拳头就砸了过去,可是拳头挥到舒清柳面前,就在他的逼视下自动缩了回去,男人身上凝着浓浓的杀气,让他感觉,如果他再不识相,就不是摔跤这么简单了。
「出去!」
轻声两个字,却充满了不可抗拒的气势,男人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看看裴隽,问:「要我……」
他外面有保镖,只要一句话,保镖们就会马上进来把麻烦解决掉,不过被裴隽拒绝了,摇摇头,示意他不用管,男人看出他们之间不对劲,没再坚持,转身离开了。
他刚走出去,舒清柳就一脚将门踹上,转身盯视裴隽,裴隽没被他的气势吓到,往沙发背上一靠,悠悠然开始吸烟。
「解释一下!」裴隽的嚣张态度惹恼了他,但因为太过于气愤,反而不知该从何问起,只结结巴巴斥责:「这是……怎么回事!」
裴隽眼中闪过不屑,吸了口烟,说:「现在要解释的不该是你吗?你有什么资格擅闯别人的房间?」
「我想我有资格!」舒清柳瞪住裴隽,说:「作为情……」
作为情侣,他想没人比他更有资格来要一个解释,可惜裴隽没让他把话说下去,轻描淡写地说:「舒助理,把你自己的工作做好就是,其他的,与你无关。」
无关!?
舒清柳气急反笑,为裴隽漫不经心的态度,男人完全没有被撞破奸情的羞愧感,靠在沙发上很悠闲的抽着烟,鄙夷的眼神,仿佛现在错的是他,他找了裴隽一整天,难道就为了听到无关二字吗?
「原来你可以跟无关的人上床。」他冷笑:「在床上,你可不是叫我助理的!」
「你也说了,那是在床上。」裴隽跟他对视,很平静地说:「在床上,我对每个人都很好。」
舒清柳气得说不出话来,见裴隽还在抽烟,他上前夺下烟扔到一边,又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拽起来,裴隽一身酒气,看茶几上滚倒的瓶瓶罐罐,就知道他喝了很多,想到自己在外面着急找他的时候,他竟然在这里酗酒偷情,逼让舒清柳更气恼,喝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一声不响的跑到这里来喝酒!」
裴隽凝视着舒清柳,眼神有些复杂,面对舒清柳的质问,他愤怒多于失落,但越是愤怒,他就表现得越冷静,虽然有那么一瞬,他很想反驳过去,去偷情的人有什么资格来指责自己?可是话在嘴边徘徊了很久,始终没有吐出,他不想让对方认为自己有那么在意他,也没必要去在意,因为对方根本不值得他这么做。
裴隽把头别开了,淡淡说:「没事。」
「没事?没事你会跟男人在这里鬼混?」舒清柳冷笑:「我再来晚一点,说不定连床都上了。」
「上了又怎样?我跟你上了床,就不能再跟别人交往了吗?」舒清柳的话彻底惹恼了裴隽,他针锋相对:「大家都是出来玩玩的,别把自己想得有多重要。」
「你再说一遍!」
「说什么?想听实话吗?实话就是——我从来没玩过你这种的,所以想尝尝鲜而已。你以为我会当真吗?当初如果不是因为迷药刺激,我才不会上你……」
凌厉目光射来,带着冰冷的气息,裴隽刹住了话,从来没见舒清柳这样的气场,让他不由自主的畏惧,他想,他杀人时该就是这样的气势吧,再乱说下去的话,说不定他会杀了自己。
不过舒清柳什么都没做,只是冷冷盯着他,半晌,说:「你真贱。」
四目相对,裴隽清楚看到舒清柳眼中露出的鄙夷,男人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没有了刚进来时的愤怒失措,冰冷的断定,像是就此判了他的死刑,这让他的自制力顿时失了控,拳头挥过去,打在舒清柳的脸上。
舒清柳被他打得向后趔趄了一下,裴隽看到他随即攥紧的拳头,没有躲,在动手时他就做好了被打的准备,不过舒清柳没回击,而是抹去唇角上的血,冷笑一声,转身走出去。
裴隽愣了愣,本能地去追随他的背影,像是感觉到了,舒清柳出去时,转头对他说:「我真奇怪,以前怎么会迷恋你这种人?你根本就不配。」
冰冷的话语,比任何武器都更尖锐,裴隽脸色立刻苍白下来,嘴角却轻轻翘起,像是对对方指责的不屑回应,房门重重关上了,发出很大的响声,他却像没听到,掏出手机,打给陆淮安。
「有空吗?」他的声音如平时一样轻松自如,「过来一起喝一杯,我请。」
『啊,你的助理找你都快找疯了,你居然在喝酒……在哪家酒吧?我马上过去!』
听了这句话,裴隽的心微微刺痛了一下,没有缘由的,他恍了下神,随即让自己冷静下来,报了俱乐部的名字,然后说:「记得帮我找个新助理,随便谁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