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听了裴傲决这样问,太子派的官员们几乎差一点一起虚脱在大理石地面上,天底下谁不知道太子向来就与五皇子不和?三年前五皇子就是因为太子才会被送去寺院待了三年的,如今想让裴烨郁为太子说好话?做梦去吧。
身体一僵,在裴傲决话一出口的一瞬间,裴烨郁就感觉到了四面八方射来的眼刀正齐俱在他身上,下意识舔了舔唇,裴烨郁慢慢的慢慢的抬起了头,“儿臣以为……”顿了一下,似在心里小心的措辞,“太子殿下不应该受罚。”
“噢?”裴烨郁的这一回答让裴傲决意外的挑了下眉,“郁儿此话怎讲?”
垂下头想了想裴烨郁才再次回答,“刚刚父皇也应当看到了,七皇弟的身体很不好,如再担搁下去很可能会晕倒在大殿之上,也正是看到了七皇弟病得如此凶险,二皇兄才会着急的忘记了向父皇和来使们告退,此点虽有失分寸但也算兄弟情深……想我天龙向以亲、孝、情治国,为兄者当爱护弟、妹,为弟者应敬爱兄长,以此为荐,所以儿臣认为二皇兄无错,那既无错之,太子殿下也就自然无错可担了。”条理分明有条不紊的一一道来之后,裴烨郁就静静住了口不再言动,而听了他如此解说的其它人,却怎样也平静不下来了。
海之国
暗自佩服的竖起姆指,海之国副使衷心向着裴烨郁大喝了声彩,好一个言辞犀利才思敏捷的五皇子,天龙朝能有这样的皇子,真乃福气也。
郁派
与满面赞叹的海国副使不同,属于郁派的忠实派们却只觉得郁闷的够呛,明明一个大好的落井下石的机会,竟被自家主子就这样轻轻易易放弃了,看着如此‘不正常’的主子,几个心眼灵活的人终于嗅出了几分‘真味’来,看来这一切,都与那位七皇子脱不了关系啊,想想那位只说了几句话就全身而退的主儿,呵呵,皇家的人,果然都不是简单的人物,能让派系分得如此分明的三位皇子一同为之出力,裴烨煦,您真乃神人也。
太子派
瞠目结舌的看着静立不动的裴烨郁,太子派的人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与自家主子水火不相溶的五皇子,竟真的为自家主子说情了吗?真的吗?
皇上
点了点头,似也很认同裴烨郁的这一说法,但裴傲决却没有明确的给以肯定,只是转而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那按郁儿的意思来说,太子跟熔儿就一点错也没有了?”
额上见汗,裴烨郁有点摸不清裴傲决的想法了,父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真铁了心想处置裴烨华?可,如果真让父皇处置了太子那裴烨煦他……是会难过的吧?苦涩的在心底自嘲,自己都快成了‘情圣’了,任那人怎样打击都不退缩,这样的优柔寡断,连自己都快看不起自己了哪,不敢抬头观察裴傲决的神色,低头想了又想之后裴烨郁狠狠的咬了咬牙,“也不尽然,情为情法为法,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虽然从情理上来说太子和二皇兄都没有错,但从礼法上来说,怠慢贵客冒犯了君王都是不可饶恕的重罪,应当受罚。”
话到此又一阵静默无声,随着太子派的人脸色发白,郁派之人个个容光焕发喜形于色,果然不愧为他们的主子啊,就是不一般,看这话说的,有理有据滴水不露,哪怕皇上只是假意要惩治太子如今也只能真的给太子安上个罪名拉下去行刑了,呵呵,如此一来,太子之位裴烨华还能坐得稳吗?可能吗?呵呵,他们的好日子到了!
可谁也没想到,正在所有人屏息静气等待裴傲决下圣旨惩治太子之时,刚收了话的裴烨郁却又在这时做出了惊人之举。
一抬手,掀衣跪倒,“父皇,如当真要惩罚请连同儿臣一起惩罚了吧,只是……虽然儿臣等今天失礼于海之国特使面前,但请看在我们罪在太过关心弟弟,罪在把亲情看的太重了,罪在实在看不得弟弟就这样晕倒在大殿上不管不顾的情份上,可否请父皇,从轻发落儿臣们?”
惊愕,茫然,没有人弄得懂裴烨郁这唱的是哪一出,殿内的气氛被他左一句推高又一句拉紧,不管是华派还是郁派,如今是人人脸色僵木个个都笑不出来了。
哑然无声,海之国的特使们如今都有些哭笑不得了,明明是人家的家务事,明明是别国的皇子们犯了错,怎么弄来弄去,倒变成是他们不尽情理‘做恶多端’了?听听刚刚裴烨郁那些话,什么罪就罪在太关心弟弟了,罪就罪在实在看不得弟弟就这样晕倒在大殿上不管不顾,怎么着?那裴烨熔当时说声儿臣告退那个七皇子就真能摔死在地上不成?说的真是情真意切啊,弄得就好像如天龙的皇真治了天龙皇子们重罪,那他们这些‘妨碍’了皇子们关心在乎弟弟的使者们,就都成了冷血的动物无情无义一样,天……这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还没等海之国使者们从郁闷中走出来,另一番打击接踵而至。
“恳请海国使者见谅!!”
看着一排排拱手而立的群臣们,脸色有些发僵的海国特使们只能用苦笑连连来形容此时的心情了,干嘛干嘛干嘛!可不可以不要扯他们下水啊……
“那个……我等十分羡慕贵国皇子们的兄弟之情,所以就请天龙国主看在我等的面子上,饶过他们这一回吧。”咬牙将请求的话干干送出,还得违心的附送上个大大的笑脸,海之国正使的那个心情就别提有多难受了,斜着眼睛扫了下仍静跪在地的裴烨郁,呵~呵~小子!本特使记下你了!!
沉默,似很为难的犹豫了很久,直到海之国特使想再次开口之时裴傲决才总算出了声,“既然海之国特使如此恳求……那这次就算了吧,要下不为例知道吗?”
我倒~谁看到他们恳求了?明明只是赶鸭子上架勉强开口的好不好?可看着天龙朝上至皇子下至官员宫女们那高兴松气的样子,他们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吞,忍!了!
第二十章:难惹的情债(上)
紧紧抱着裴烨煦向寝宫急奔而去,感觉怀中人的体温越来越低裴烨熔只急的快要落下泪来,怎么会这样的?为什么才不过几天的工夫煦就病得这样重了?下意识再次收紧手臂,煦,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对不对……
咣的一脚踢开了门,裴烨熔一边向里走一边冷冷的低喝,“去把李太医提过来,马上!”煦的身体越来越凉了,怎么办?他该怎么做煦才能好受一些?
轻柔的将裴烨煦放在锦床上,扯过一旁绵被轻轻盖住他冰凉的身体,裴烨熔半蹲在床前小心翼翼的握住了裴烨煦的手,“煦……你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不怕,熔哥哥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的。”向来清冷的声音泛起了隐隐的颤抖,曾淡然一切的眼神在此一刻溢满了恐惧,当年,母妃就是这样离开的,任他怎样哭怎样喊母妃还是静静的离开了,如今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温暖难道也要离开了吗?煦……别对我这样残忍好不好?煦……
迷迷糊糊的似在云中飘荡,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难受的让人几欲发狂,这是哪儿?自己这又是怎么了?混乱的脑子一遍遍回想,本来自己怕太子哥哥和熔性急做错事,所以就加快了脚步往仰心殿赶,然后……对了,然后就遇上了那个该死的好色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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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着急,可又不能显露出功夫,无奈何裴烨煦只能用跑的来加快速度,眼看着能看到仰心殿的屋顶了,一阵声音却在这时传进了耳朵。
“贤王……您讨厌……”娇滴滴的女声由假山背后响起,特意加了些嗲意的声音听得裴烨煦直起鸡皮疙瘩。
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怎么办?想超近路就必须得路过假山,而想不惊动人的离开,似乎……有点不大可能,该死的,裴傲煌在哪调情不好偏偏要在这里闹?这个不分场合不分地点就随便发情的家伙,他咒他早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本王讨厌?真的吗?嗯?”
带着些许邪魅的男性低音纯厚迷人,最后那个嗯字由鼻音发出更是引人心跳嘭嘭,撇了撇嘴望天,抛开一切私人因素来讲,里面那个好色的男人不只长了一张好容貌更拥有一幅迷人的噪子,只是可惜啊……拥有如此背景的他白白浪费了这一美好的资源,如果他不是贤王,如果他只是一个身份简单的男人,那,为了他的美他的迷人而大打出手的男人一定不在少数吧?摇头,真遗憾,那个‘美丽的景色’自己可能一辈子都看不到哪。
“嗯~贤王……不要……嗯……”
稀稀落落的脱衣声伴着一声声若有若无的亲吻声让裴烨煦彻底黑了脸色,你个不要脸的老男人,这里是皇宫,皇宫里的女人都是皇帝的,你在皇帝的后院勾引皇帝的女人,还一点也不避人的在露天之中‘相亲相爱’,你是真拿皇帝当摆设了不成?!
呼~算了,他爱勾引谁就勾引谁去,反正与自己无关,趁着这两人‘打的正欢’自己还是早点赶路吧,看天色也不早了,别晚宴开始了他还没到,那裴傲决就更有理由送他离开了。
弯腰,低头,尽量放低声音的走,还好今晚月光不太亮他又身才‘矮小’形象不突出,悄悄混过去应该不会太难才对,可是……谁能来告诉他,这两人为什么哪‘运动’不好非得要守在路口‘运动’?难道他们就不怕随便来个人把他们一起看光?裴傲煌还好说,怎么说也是个男人,但那个女……人……天~那竟然是个男人?!!
只见前方不远处,小路正中央,一个衣衫半解的男子正一手支在假山上一手紧紧揽着裴傲煌的脖子,凌乱的衣衫已褪到腰迹,大片的胸膛坦露在月光之下,那平坦的肌理分明的胸和小腹再再都告诉裴烨煦,这是个男人,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懊恼的蹲在地上抱头,怎么办怎么办?身在皇宫大内,又是今晚的主角,想当然自己身边现在一定跟着不止一个两个暗卫,飞过去是不可能了,那走过去……看看那两个闹得正欢的人,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四年前裴傲煌见过他的,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他的样子?应该……不记得了吧?算了算了,谁让自己非得要走小路的?那就拼一回吧。
起身,垂眼,抬脚向着假山上面爬,底下不能走,那走上面总成了吧?一边走裴烨煦一边恨恨的在心底暗骂,你个好色混蛋贤王,你个好色混蛋变态贤王,你去死!!!!
只顾着低头暗骂的裴烨煦因为太过投入了,所以并没有看到另一个想绕路的小人也在爬假山,那是个才三四岁大小的孩子,许是被下面限制级的场景吓到了,孩子比裴烨煦爬的还要快,两个一个慌一个骂的人都低头急赶,于是一场意料之中的碰撞,发生了。
“啊……”一声尖叫,‘哗啦啦……’人滚下假山的声音,‘碰~’两个摔倒在地上的人,‘嗯唔~’痛的眼泪汪汪的裴烨煦。
“你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小男孩儿急的直哭,脏兮兮的小脸儿被泪水弄的越加模糊看到清样子了。
小小的糯糯的哭泣声在耳边不断响起,那软软的音调任谁听了也会不忍心,狠狠的眨了眨眼睛,裴烨煦慢慢吐出口气扬起了脸庞,“没事……咳咳……”他是真的没事,如果除了胸口闷的让人想吐血之外的话,他一点事情都没有,只不过……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也没事,看看那个正以飞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并猛然转过头飞奔向他的裴傲煌,他是想没事都不成了吧?
“是你,是你对不对?”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惊喜正由心底漫延而出,一步步靠近那个正由地上慢慢站起来的少年,四年了,四年来他找了他许久都没有打听到他是谁,原以为时间已让他一点点忘记了这个少年,可当这人又突然出现在面前时裴傲煌才发现,原来自己从没有忘记过他,这是一种怎样诡异的感情?当年才四岁的他就让他沉沦了吗?可能吗?
脚步有些不受控制的后向退,眯着眼睛严肃盯着他的裴傲煌和裴傲决简直太相像了,同样让人心惊的气势,同样让人胆寒的目光,原来褪却了好色的外衣,裴傲煌也可以给人以这样的威严和森然,直觉告诉裴烨煦,此时如果再不离开,那等一会这个男人想通了什么之后,想再离开只会难上加难。
想也不想猛然转身,可才刚刚迈出一步,袖子就意外的被人狠狠揪住了,转头一看,竟是那个他刚刚救下来的小男孩儿。
“黄衣哥哥,你可以告诉泠儿你的名字吗?泠儿想知道。”裴烨泠仰起小小的瘦瘦的脸庞静静等待面前人的回答,今晚他是偷偷跑出来的,向来身体不好的他只能天天躺在床上度日子,今天因为母妃被父皇叫去参加晚宴了,没有人管的他才会突然想出来走走,刚刚虽然看到了那样的事情让他好害羞也好害怕,但能因此而遇上黄衣哥哥,他是真的很高兴,只看这人在最危险的时候能用身体接住他不让他受伤,这位黄衣哥哥就一定是个好人,所以他喜欢黄衣哥哥,想把他留在身边陪着自己一起长大。
僵住,不是因为小男孩儿的问题而是因为背后突然间灼热的那一点,那是裴傲煌的目光燃烧出的热度,让他不安的热度。
“是啊,我们怎么说也见了两回面了,淘气的小可爱,你是不是应该好好介绍一下自己呢?”走近身边,顺手挑起裴烨煦一缕头发握于手中,眼神直直盯在裴烨煦面上,裴傲煌有些痴痴的已收不回目光,他变得更美更迷人了,也许眼前这张脸并不是天下最美丽的,但那种吸引的他热血沸腾的气质,却勾得他几乎把持不住自己的心魂,小可爱,不管你是谁不管你什么身份,你,我裴傲煌都要定了!
几乎是麻木的迎视向裴傲煌的眼神,(被那声小可爱给刺激的)对方眼底浓浓的侵略意味让裴烨煦不喜的眯起了眼睛,裴傲煌,你以为你想要本皇子就得跟着你走吗?淡淡用眼神由裴傲煌身上再扫到他身后的那位‘绝色美女’身上,不屑的撇了撇嘴,如此滥 交成性的男人,不要也罢。
垂眼向小男孩儿的身边靠近一点,先朝着明显不安的小男孩儿微笑安慰,然后才转过头一边慢慢收回自己的头发一边用挑衅的声音悠悠而谈,“贤王好雅兴哪,只是月夜会佳~人~是不是也应该找个避人的地方?怎么说您的这位佳~人~也是个绝~顶~的~美~人~,如此被别人白白看了去,你就不怕自己吃亏?”故意将几个特别的字眼咬的很重,意有所指的语气没见把裴傲煌怎样,倒把他身后的那位‘俏佳人’给羞红了一张脸,嗯……别说,这少年脸红的样子,还真比女人还迷人。
“小可爱是在吃醋吗?嗯?”手指揪住发尾不放,看着对方皱起眉头冷眼瞪过来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裴傲煌嘴里说的轻挑,可眼神中的宠溺却连一旁的裴烨泠都看得出来。
嘟嘴,握拳,他不喜欢皇叔看黄衣哥哥的眼神,就像是要把黄衣哥哥抢走关起来一样,哼,皇叔是坏蛋,他绝不能让黄衣哥哥落到皇叔的手中,绝不!“烨泠给皇叔请安,皇叔安康。”迈步凑近裴烨煦与裴傲煌中间,裴烨泠双手抱拳行了个大礼,响亮的问安声让裴烨煦好笑,却让裴傲煌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