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递过来的手机,以及米勒坚持的态度,吴斯只能接下,并拨通了连涵的电话,连时差都顾不上算。
“吴斯?!”连涵的声音有些惊讶,这也是必然的,吴斯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典型代表,“你不会又没吃药吧?”
“不是。”看着盯着自己的米勒,这个距离,他应该听不到电话那边的声音,但吴斯还是本能地做了遮掩的动作,“有些情况。”
“出什么事了?”连涵也认真了起来,心中不免浮现出最坏的打算。
“我的情况不太好,没有食欲,应该说吃不了东西,看到食物就反胃,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进食。”
“……这样啊。”和米勒不同,连涵自然知道这些反应是药物造成的副作用,“即便如此,药也不能停。”
“嗯。”
“吃一点止吐药,我晚些把药名发给你,如果身体很弱的话,必须补充点营养剂,去医院……”本来想说去医院打点吊瓶,但显然,吴斯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在普通医院做静脉注射这样的事情,“不能马上回来吗?我早就说过这段时间你不必须要静养,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虚弱的身体,吃再多阻断药也是没有用的。”
如果是在连涵安排的那个私人医院的话,这些问题都能解决了。
“现在不行。”手上的工作根本无法交接,也没有吴斯可以放心托付的人,“现在走不开。”
“……好吧。”有些规劝是必要的,有些则是浪费口舌,连涵知道现在说再多也无意义,“我过去找你。”
“这怎么可以!”吴斯惊跳,“怎么好意思麻烦你特意过来!”
“那还有其他办法吗?”连涵说话的同时,已经顺手将之后几天的预约取消,助理之后会和患者联系,更改时间,“或者你身边还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吗?”
告诉那个人实情,让他来照顾你。
答案连涵早就知道了,如果有这样一个人的话,吴斯在出事的时候,也就不会求助于自己了。
看了眼没表情的米勒,吴斯咬着下唇,知道这确实是唯一可以救急的方法,“那就麻烦你了。”
“我会收就诊费的,当然,飞机票也要你报销。”连涵笑着开了个玩笑,又嘱咐了一定不要忘记吃药后,挂断了电话。
“他说会马上过来。”
吴斯像是汇报工作一般,告诉米勒,想要让他不用担心,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了,他不需要再担心这件事,然而,米勒却在吴斯抬头看向他是移开了视线。不仅如此,还像没听到这句话一样,直接朝门口走去。
“我去DQ那里。”说完这句,头也没回,开门,走出去,砰地关上了门。
与之前担忧或者严肃不同,此时的米勒冷漠得就好像是陌生人。
124.
就像米勒所说的,作为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在这种情况下,还建议吴斯不去医院,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专业水准。
然而,当看到连涵风尘仆仆赶来,亲自替吴斯打吊针后,米勒除了冷笑做不出其他反应。
工作很顺利,和DQ的签约也在一分钟内搞定,那家伙竟然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印下爪印,没错,确实是爪印无疑,那油光光的手,签字时,留下了大大的印迹。
“总要开个记者招待会的。”泽马看着油光光的合同,嘴角抽搐,“这可是造势的好机会。”
“嗯,等他睡醒再说吧。”DQ在最终搞定剧本后,就酣睡过去,这一觉估计得缓好几天。米勒随口应答着,视线继续在吴斯从家里发过来的媒体资料上。
今天上午吴斯请假,挂吊瓶,下午会回来,很多工作在家也能完成。
“说起来,那家伙好多了呢。”瞟了眼米勒的屏幕,泽马将合同塞进抽屉,在米勒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你们和好了吧?啧啧,看这标题,看这照片,还真是娱乐圈新好男人的典范啊。”
泽马拿起桌上的报纸,正是上次吴斯晕倒后第二天娱乐圈头版消息,照片中,米勒抱着昏过去的助理,记者纷纷让道,一脸严肃认真,大标题是,现在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吗?正是米勒对记者追问时,发飙的回答。
以为得罪记者必定会遭殃,谁知,新闻却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对下属认真负责的好老板,平时温文尔雅,关键时刻霸气十足,各种褒义出现在米勒的身上,再加上电影的成功,使米勒立即爬上了法国娱乐圈最受欢迎的人物,甚至超越了如布莱恩和托莫这种不同领域的人物。
“和我没关系。”手指滚动鼠标,米勒淡淡地回了一句,但泽马兴奋地念着报纸上的褒奖,显然是没听清楚。
“什么?”
“没什么。”
泽马也没追问,继续就米勒这次莫名其妙的轰动效果大做文章,什么于私两人和好了,于公又起了宣传效果,还真是太顺利了。
没理会泽马一个人的自言自语,米勒回复邮件,在点发送时,看着吴斯的名字,手本能地停顿了一下才发出去。
太顺利了吗?不,米勒觉得这简直太糟糕了。
戴着消毒手套,拆开一次性针具,连涵利落地帮吴斯扎针上挂瓶。挂瓶里除了营养剂外,还有一些开胃的成分,帮助吴斯恢复食欲。
“我从来不知道心理医生也要有这些执照。”不是谁都可以帮人扎针,更不要说拿到这些物品。
“我需要给患者注射镇定剂,也有不少绝食的人。”将针管固定,连涵脱掉手套,将拆开的包装随手扔进垃圾桶。
用空闲的右手翻看着笔记本电脑里的邮件,刚对一封要交给米勒的计划书提完建议,就看到通知有新邮件,米勒的回复邮件,看到那个名字,他也本能顿了一下,这时,原本应该回客厅的连涵拖了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吴斯抬眼,与连涵视线接触。
“这几天能吃下东西了,人也感觉精神了很多,谢谢你。”在连涵开口之前,吴斯先堵了他的嘴,这一看就是想好好聊聊的架势,但显然吴斯不想和他聊。
“噗……”不怪连涵嗤笑出声,吴斯这一脸我已经表示过感谢你可以该去哪里去哪里,拒绝聊天的样子很少能看到,他一向是顾大局,明事理,懂得人情世故的人,如此明显表露自己想法的时候还真没有。“虽然表面上在药物的作用下有改善,但要去除病根还是要解决你的心理问题。”
连涵一本正经地说,吴斯瞪了个卫生眼。害怕连涵穿帮,吴斯把自己对米勒说的谎都告诉了他,所以现在在外人,特指米勒眼里,自己是一个心理压力过大,导致厌食的状况。
“我的心理很健康,谢谢。”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这样真的好吗?”不再开玩笑,连涵突然认真地说了一句,连看向吴斯的眼眸都没有了笑意。
吴斯知道一切都已经被这位心理学博士看穿,在他刚到来的时候,米勒正在自己的房里商量工作上的事情,由于身体还很虚弱,他不准自己离开房间,连涵到来,随后两人客气地打招呼,顺便聊了几句吴斯的病情。
米勒表面上是客气的,但语气里不免有些责问,为什么情况都这样了,还不让他去医院,自己纵容他也许是没办法,作为医生的你,不该如此吧?连涵的回答倒也简单,直接拿出从医院配来的营养剂,戴上手套就替他扎针。
当那些东西拿出来的时候,吴斯明显感觉到房间里的温度骤降了几度,再看米勒的脸,好么,一点表情都没有。
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变化,米勒继续和吴斯沟通工作上的事,然后客气地让连涵好好招呼他最重要的助理,随后就离开了。
三人同在一间屋子里的时间一共加起来也就二十几分钟,但吴斯确信,连涵看穿了点什么,从米勒带有质问的话里行间。
“我果然很讨厌心理医生。”本来以为看穿就看穿,吴斯也无意隐瞒连涵,但他想要挑明聊聊,这是吴斯没想到的,不是说心理医生都是最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么。
“吴斯,你很在意他。”连涵叹了口气,有些话,是出于朋友才说的,“比你想像中要在意得多。”
“……在意?”
“我是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那天我的讯息就是,你很在意他。”
挑了下眉,吴斯示意连涵说说看,何以见得他很在意。
“你一直小心翼翼地在观察他,你没发现?”
“那么明显?”
“起码,我没从他身上发现你们之间的猫腻。”言下之意,即便是隐藏关系,对方也做得比你好。那些话语,是朋友,是同事,特别是这种上下级关系,是再正常不过的。再者,比起在里约第一次碰到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这次的见面,完全收敛了回去,客气有礼,带着明显的距离感。
125.
吴斯无法反驳连涵。
他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他最近对米勒的过度观察,但原本以为这些都隐藏得很好,谁知却被人一眼看穿。
那天,米勒在发脾气离开房间去找DQ之后,直到很晚才回来。回来时,已经恢复了冷静,起码吴斯没有再感受到那明显的怒意,但也仅于此,他对自己很好,好到了客气的地步,吴斯相信,现在的他,绝对不会再当自己的枕头陪自己睡觉,也不可能喂自己喝汤,最多只会口头上关心一句而已。
吴斯知道米勒在隐忍着,正因为是理性而又现实的人,所以同样的境况下,同样的问题,绝对不会问第二遍。吴斯知道米勒想知道原因,吴斯也知道米勒知道自己不会告诉他原因。
于是,变成了现在这个状况。
要说冷战,也许是吧。
如果说,米勒一开始还抱着我倒要看看那个心理医生能不能让你恢复健康的话,当连涵亲自为自己扎针且自己逐渐有起色后,唯一可能引起涟漪的石子也沉没了。
说什么,还能说什么呢,现在不是挺好,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个趋势下去,这场冷战永远不会结束,它将变成既成事实,再难受的心,也会因为麻木而不再在意。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然而,就像连涵一针见血指出的,你那么关注他,到底是在关注什么呢,你是期待发生什么还是害怕发生什么?
太锐利的针,直接戳中了最敏锐的那根神经。
到底……是怎么被看穿的,连自己都被蒙蔽的真实情感。
米勒表现太出色了,他不是冉轩扬,不在意周围的一切,宣泄出自己的想法,他即便是气炸了也起码不会让连涵知道,且也不会再多口问自己一句。
愤怒,失望,怄气,最后变成加强版的冷战。
要说造成现在的局面,是谁的错,只可能是隐瞒一切的自己的错。哪怕是善意的谎言,或者做着为了对方好的事情,但如果选择隐瞒对方,而造成两人之间的隔阂,矛盾,永远都是不知者无罪。米勒没错,他想要关心,却被自己硬生生阻止在门外。
连涵一眼便看穿了自己,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在期待。
期待从他身上可以发现哪怕一丝一点的蛛丝马迹,期待他会挑明,期待他会朝自己发火,期待他能打破这种趋于平淡的现状。
尽管期待成真了,自己仍然不会告诉他,会继续将他推开。
所以连涵才会问,这样真的好吗,告诉他的话,又会怎么样呢。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吴斯避开了连涵的目光,告诉他,没必要,事情已经解决了,自己没必要特意向他解释什么,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需要事后解释私人问题的关系。
在第一时间想到求助远在天边的连涵,而不是近在咫尺的米勒,这就是一切。
车子停下的同时,米勒睁开眼睛,今天连续一天的活动让他略显疲态,想到之后还有不知道会持续到几点的酒局,不得不争分夺秒地休息一下。
“我陪你过去吧。”吴斯替米勒拉开车门时建议。
略带冰冷的目光扫了吴斯一眼,“不用了,我自己能应付。”
“我已经好多了。”
“恢复到能喝几十杯烈酒的程度?”
“即使不喝酒……”
“不喝酒又能帮什么忙?”
看着米勒走进预定好的包厢,在一群人的起哄下连干了好几杯酒算是庆祝电影成功后,吴斯默默关上包厢门,却没有离开。
乌烟瘴气,充满了酒精和欲望,最难应付的应酬,特别是在心情不佳的时候,很难做出理性的节制。
酒会一直持续到凌晨,总共添了6次酒,进了3批陪酒舞女,当里面的人醉醺醺搂着兔女郎出来时,吴斯去柜台结了帐。
再回到包厢时,宾客都走光了,只剩下米勒一个人靠在沙发背身上,用手遮着眼睛,像是受不了刺眼的灯光一样。
从服务员手上拿过一杯温水,将包厢灯光调回柔光,吴斯走到米勒身边,贴着他的腿边坐了下来。
126.
应该要说些什么,比如喝点水,会舒服一些。然而,吴斯却什么都没说,就这么静坐着,米勒依旧用手遮着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手中温热的水杯渐渐变冷。
吴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他知道要做什么,只是在做之前,发了个呆罢了。至于手上这杯水还有没有递过去的必要,显然是没必要了。
刚想将水杯放到桌上,旁边的人突然动了起来,吴斯根本来不及反应,瞬间天旋地转,等停下后,人已经被米勒压在沙发上,水杯倒在地上,水洒了一地不说,一大半都倒在两人的裤腿上。
但吴斯却无暇去顾及这些。
近在咫尺的脸上,米勒的眼眸,像一团火一般燃烧着,仿佛刚才喝下去的烈酒都蒸发到了眼睛,随时可能喷出火来。
理智全无。
“你喝多了。”禁锢在手腕上的力气很大,呼在脸上的气息充满酒味,灼热到能烫伤皮肤。
“嗯。”没有开口,只是震动了一下声带,米勒低头,逐渐缩短两人的距离。
在即将触碰到嘴唇的时候,吴斯扭过头,避开了那滚烫的视线,脸颊擦过米勒的鼻尖,心跳开始失控地狂跳。
必须推开,必须想办法离开。但即便没有挣扎,吴斯也知道,凭自己的力量,绝对没可能推得开这个状态下的米勒。
想像中的狂吻并没有落下,那热到快要冒烟的气息在脖子处停留,接着是米勒凑在耳边说出的声音,“你到底想怎么样。”
“……”明明那么热,声音却透着冰冷,吴斯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拒绝与他对视。
“如果你拒绝我的感情,没关系,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不会比你想的复杂。”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会退回到最初,让你轻松一些,不再压力过大喘不过气。”
“什么……唔!”意思?!话还没有说完,米勒突然一口啃在吴斯的侧颈上,用力吸吮了起来,像是一个终于解开枷锁的猛兽,疯狂地发起他的侵袭。
被舔弄的地方瞬间升温,米勒的力气很大,舌头整个扫过吴斯的耳下,紧接着就是一口,一口接着一口,吸吮到充血红紫,仿佛吸血鬼一般,要将你的血液吸尽。
衣服被用力扯开,衣扣蹦出,飞弹出去。
当喉结被整个含住的时候,吴斯瞬间震颤了一下,刚才为止,脑子一片空白,他根本就连发生了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米勒发狂的袭击好像要将自己碎尸万段,吞食入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