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架起来了。一切完好如初,只可惜海水依旧冰冷没有温度。
“真是偏劳了。”达雅淡淡地笑了一下,“既然宫殿已经修好,我也该尽到地主之宜。里面请。”她转身游到宫殿
门口,穿越隔水结界的同时原本只有上半身的白底蓝纹的衣服垂下来,遮掩住了她修长的双腿。伊克莱尔也跟着走
了进去,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大厅。
“难得来一次,也别只谈我的问题。倒是你,一直都这样过,很辛苦吧。”达雅坐在主座上,伸出纤纤玉手摆了个
“请坐”的手式。
“自然是不辛苦,现在统治神的工作并不忙碌。”伊克莱尔也在客座坐下。
达雅眉宇间露出些许不忍之色:”伊克,在我这里依旧要把自己武装得那么严吗,你明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怎么
说我都是知道全部真相的人啊。”
“有些事情实在不适合说出来啊,尤其是在这里。那些东西会给你美丽的宫殿带来不和谐的气氛及色彩。”伊克莱
尔以异常平静的语气说道,但他的左手却在不自觉的微微发抖。
“总那样自己承受,能撑得住么?这里没有外人在,也没有人会觉得你软弱。不要太难为自己了,那些话也只能给
我一个人说,不是吗。”
伊克莱尔吐出一口气,闭上双眼,片刻后又睁开:“我……好累。你曾经劝我释怀,可是让我如何释怀?我这一身
的罪孽。”
“若不是你这样做,斯迪克尔先生早在三千年前就已经死了,这又怎能算是罪。”
“可是,若让师父自己选择,他宁愿当年死去也不愿痛苦的活着。而且那样的话,世界不会像现在这样面临危险,
一个不小心,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会毁坏殆尽。我真是不顾大局,单是为了自己的愿望……”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既然这种方法对谁都没有好处,弥那罗又为什么会教你这种方法,又为什么会做出没有结局的预言?如果结果都
是全军覆没的话,他又何必强行扭转命盘,陪上性命?这理由,你还没想明白吗。”达雅如水般平静的声音微微有
些起伏。
“我不知道。想过,但怎样都想不明白。”
“前一种方法固然稳定,但却无法完满。他早就知道你会这么选择,所以才把详细的方法告诉你。虽然他没有看到
最后的结果,但一定是感觉到了希望,这才让他下定了决心。这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赌博,扭转命盘,本就九死一
生,我们不都在努力吗?”达雅温婉地笑了笑,“现在的情势还算乐观啊,那孩子的进步比预期中还要快,让事情
顺利结束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说这些了。”伊克莱尔把视线移开,“说起来,你最近似乎做了很多余的事。”
“你指的是放在三个禁地中的记忆珠吧?”
“为什么要把我的记忆放在那里?而且事先还没有告诉我。”
“关于这件事我向你道歉。不过,你真的打算一直瞒着不让斯迪克尔先生知道吗?毕竟……”
“没有必要让他知道。我当年不就跟你说过了吗,什么都不必跟他说,因为他是个容易心软的人。”
“你根本不必如此,斯迪克尔先生从来没有恨过你啊。”
“这怎么可能?我背叛了他,封印了他三千年,他怎可能不恨我?他若不恨我,又怎能支撑着活到现在?这……”
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现在斯迪克尔先生还丝毫不知道当年那件事的内幕,只是隐约觉得事情不简单。不过他的确不曾憎恨过,他就是
这么一个温和而包容的人。至于他究竟是靠什么支撑下来,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从来没有提及过。”
伊克莱尔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以一种从未有过的语气说:“无论如何,若一切真的能顺利结束,这罪孽深
重的残破生命,也就该结束了。”
“可是……”
“你没有立场劝我啊,达雅。欲死不能很痛苦,这是你说的。”
“我们原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坚强。”
“是啊。”
风斯德立在一块高耸的焦黑石峰上面,脚下是如血池一般的滚滚熔岩。
“弥那罗已经死去……三千年了。”一个声音在脑中出现,十分遥远,带着淡淡的悲哀。
“这罪孽深重的残破生命,也该结束了。”另一个声音说着,却像是有无尽的黑暗将他掩埋了。
是谁?谁在说话?风斯德疑惑着。他们在说什么?我又为何会听见?
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吗?
第三十九章:火之令牌
火令牌的交接仪式在不久后进行,马尔钦因为刚刚接受剑的关系还在休息,所以在场的只有凤凰,风斯德以及几枚
令牌。凤凰带着有些不安的表情,挥手招来色泽明亮的火之令牌,沉默地交给风斯德。
变数就在此时发生,只见令牌轻巧地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突然凝成一个双十年华的红发少女。在任何人都没反应过
来的千钧一发之际,她猛地向前扑去,一把死死地抱住风斯德,用脸在他胸口蹭了又蹭,发出满足的叹息:“哇呜
,帅哥!好感动!”
除了她以外,在场的所有人在这一刻化为石柱,呆若木鸡。
纵观全场,石柱与石柱也不尽相同。风斯德自记事以来从未如此亲近过女性,遇到这种状况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
僵直着身子一动不敢动,脸却早已红透了。与此相反,凤凰额上的青筋肆无忌惮地跳得正欢,她的脸色也绝对可与
锅底一较高下。
天浪尴尬地咳了一声,也凝出了形体:“瑰焰!瑰焰!别这么没礼貌,怎么说他都是我们的守护者。”
叫瑰焰的少女听话地松了手,还没等众人松口气却又像八爪章鱼一样抱住了天浪:“哇!天浪哥哥还是那么帅,好
久不见了啊!”
太熟悉她个性的天浪无奈地把她从身上拖下来,摆正站好:“都三千年了,你怎么还是这副花痴样子?”
“还说呢,这里的帅哥单手都数得完,无聊死我了!”瑰焰哭丧着一张脸。
“不管怎么说,先回到令牌里把仪式进行完再说,我要好好给你上几节礼仪课。”天浪的语气难得的严厉起来。
“好啦好啦!我回去还不行嘛。”瑰焰心不甘情不愿地变回牌状,向风斯德飞过去。因为刚才困窘地情况,风斯德
接令牌时迟疑了不止一次,倒是火令牌十分积极地跃入他的掌心。
温热的力量流入体内,直接融入了创造力的循环,更壮大了力量的洪流。
在令牌交接完毕之后,风斯德便带着令牌到翻滚着热浪的熔岩池练习操纵火元素以及熔岩。在四周再无其他人时,
他停下来向瑰焰询问:“瑰焰,这个禁地有没有奇怪的琥珀色的球?”却是问了两遍都没听到回音。
正在疑惑时,猛地听到了一声惨叫,然后是灵木的声音:“瑰焰姐,阿德正在问你呢!”
接着是瑰焰:“你这个死小孩居然敢掐我!看我不……”气急败坏的声音却突然打住。“什么?帅哥问我?问我什
么?”她立即换上了温柔的声音:“帅哥,有什么事吗?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哦。”
风斯德忍住了难得的想叹气的冲动,又问了一遍:“这个禁地里有没有奇怪的琥珀色的球?”
“琥珀色的?没有。要说奇怪的球,倒是有个金色的特别邪门。里面好像包含着什么信息,但我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我拿去玩过一段时间,后来厌了,就扔到一边去了。”瑰焰说道。
“金色的……”风斯德回忆着。上个记忆珠中,“未来”弥那罗最后给了伊克莱尔一个金色的球,里面应该是架结
界的方法。看来这次是直接将那个金球放在了这个禁地中。“那个球现在还能找到吗?”
“嗯……我找找看。”然后就没了声音。半晌后,令牌旁突然掉出了一个黯淡的金色小球,风斯德一把接住。
“耶!找到了!”瑰焰欢呼。
“还有一件事。你估计跟我同来的那个剑士大概还有多久才能复原?”风斯德又问。
“还需要大概两天,剑的力量和他自身的力量并不怎么好调和。”
“明白了,谢谢你的帮忙。”
没有回音,想必是她又陷入了深度花痴状态。
此后的两天可说是风平浪静,马尔钦在休整,逐步接受体内的剑,风斯德操纵熔岩也操纵得越发得心应手,丝毫不
见停滞。风斯德的资质是极高的,这点没有任何人能否定,无论是操纵的技巧,对创造力的使用还是魔法与武技的
结合战法,都以令人发寒的速度掌握并熟练起来。不是人类,不是神族,这种强大而危险的学习能力不属于这星球
上的任何一种已知生物。
待到马尔钦复原后,风斯德带着金色的记忆珠去找他。两个人没有过多的交流,直接打开记忆珠看其中的内容。
弥那罗的声音从金色的记忆珠中传了出来,一如既往的温润空明:“想必你听了先前的预言以及罗克鲁恩的事,已
经大概了解架起结界的方法是什么了。现在我们已经没有机会再自欺欺人,现实对于你们来说是残酷的。”
“我不妨直接切入正题,想架结界缺少的就是足够的能量,在你们之中能量产生的速度能与这结界消耗的速度不相
上下的人只有卡奇威诺,你的师父。所以他必须贡献出所有的力量。”
“结界接受力量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让他在一个他人无法轻易接近的异空间中,不断由能吸收力量的封印从他身
上吸取力量,转化到结界中;另一种是他放弃自己的力量之源,直接将它放入结界中央运转,这样最万无一失。放
弃力量之源就是放弃心脏,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继续存活下去,这你也是知道的。”
“你的选择将决定世界未来的走向,我所做的预言是第一种情况的结果,有可能最终也无法摆脱星球覆灭的命运,
也有可能顺利地结束,将牺牲降到最低,这是一条不确定的路,也是一个危险的赌。如果你选择的是第二种情况,
那么除了你师父以外,所有人都不会有危险,星球及上面的所有生命也都将因此毫发无伤。”
“好了,需要我解释的也只有这么多。具体构架结界的过程你比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清楚多了,也不必我多嘴
。还是那句话,记住,不要再回来找我,不要再进入这个神殿了。”
珠中的内容本该到此结束,但经过很短暂的停顿之后,那声音却又再度响起。
“既然难得见一次面,那我多透露一点秘密也无妨。”
两人脑海中突然出现了画面,就如同流入的记忆一般。那是一片浩瀚的无边无际的大海,在巨大的银月的映照下反
射着淡淡的银光,却显得海水更加幽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浊的血腥味,周围是冰凉而潮湿的空气。
提麦加斯!两人同时反应过来。
只听寂静得有些恐怖的海边传出了水声,由模糊到清晰,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在水面上拖拽前行。此时月亮被乌
云遮挡住了,视野也随之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但借着微弱的光亮,依旧能看到水中站起一个湿淋淋的,年轻的躯体
。没过多久,出现了第二个。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
那是!
风斯德的脸色随着画面的进展越发凝重了起来。
又过了数日,两人的修行也告一段落,便向凤凰告辞离开了这炎热的禁地。出了浴焰赤山,又过了周围的戈壁滩,
直到远远的丛林中才与先前留在这里的蒂雪碰面。蒂雪依旧冷着一张脸,沉默寡言,倒也看不出什么喜怒。她不曾
为自己被留下数天的事抱怨过一句,同样让人无法得知她是否还在为自己能力不足的事耿耿于怀,不知为什么,蒂
雪永远藏得这么深。
“我们马上就要去寻找下一个令牌了,你们没有问题吧?”风斯德问道。
“那还用说!”马尔钦活力十足地答道。蒂雪则用眼神表态。
“嗯,那么明天就出发吧。”
起风了。并不清爽的风吹起了所有人的衣袍和头发,天空晴朗,万里无云,连只飞鸟都没有经过。
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四十章:提麦加斯
黑暗中,威诺睁开了双眼。虽然心脏早在几千年前就凝结为了力量之源,不再跳动,但还是有一种悸动在那里徘徊
不去。
刚才,在难得的短暂睡眠中,他梦到了伊克。
梦很宁静,让人觉得有一种既温暖又柔软的东西在其中漫延。伊克很熟练地冲出一壶清香甘美的茶,然后越过夕阳
挥洒出的光芒,望着广阔的神界大地,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伊克总是很拘谨,不会表达自己,很少有表情。像这样的笑容已经难得的像只现一次的昙花。
威诺静默着,每次梦到这些,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才好。
伊克对他来说,并不单单是一个弟子。其他弟子都是在势力形成以后投入阵营的,在离开提麦加斯之前,他们之间
并没有太多的交集。真正在那些最艰苦的,最需要扶持的日子留在自己身边的,只有伊克一人而已。自己能坚持一
路走下来,打败罗克鲁恩,以一己之力建立起这个世界,全都是因为有伊克在。伊克就像他的儿子一样,是他的珍
宝,他的剑鞘,他的支柱,让他能够保持清醒,并保留下那一份尚未被磨去的温柔。
而那一日,就在这里,支柱轰然倒塌,他的世界也随之土崩瓦解。他一瞬间迷茫,不知自己该就此发疯,还是该一
睡不醒。多少次他庆幸着锁链剥夺了自己的行动能力,不然那时的他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说不定会一刀捅了自己
的脖子,也说不定会亲手把这投入了无数心血的星球化为灰烬。
他并不是完人。从提麦加斯那个修罗狱中走出来的人,根本不可能再清洗干净,如果不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宁静的生
活,也许那个时候他会变成另一个罗克鲁恩。
这种疯狂沸腾了几百年才慢慢的,一点一点地平息了下来,化为了更多的空白和茫然。意识也一直在清醒与混沌之
间沉浮,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关心,逃避一切来保护自己那颗几乎破碎的心。
就算如此,还是无法下定决心,无法发誓让伊克为这一切付出代价。
在然后,在度过了几乎无尽的漫长岁月以后,黑暗中第一次出现了来访者。似乎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莫名
其妙的在睡梦中来到了这里。
那是个很奇妙的人类,有着很温和的,似乎能够抚平一切的笑容。那种默默扛起一切独自承担的模样,差点让威诺
以为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但其实两人并不相似,那个人类很纯粹,有着近乎透明的,毫无私欲的灵魂。从来不知道
居然真的会有这种灵魂的存在。
如果要用什么来形容那个人类的话,那就是光。明亮却不刺眼的,打破黑暗的光。
令牌一个一个地被收集起来,倪端也渐渐出现了。达雅的平静,“未来”的死,还有罗克鲁恩的出现,完全无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