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荒地。
嗣忆好半晌才追上天尘,等他看见天尘时,天尘已经降落在地上了。嗣忆奇怪地问:“怎么停了?”
“因为到了。嗣忆,你的速度很不错,能堪堪达到我的三成。”
嗣忆没管后面一句,“这里就是你朋友住的地方?不是吧?”
天尘笑了笑,摸摸嗣忆的头,“这里有结界啊,傻瓜。”
等到天尘带他进去,嗣忆才开口,“原来……是这样啊……”
这哪里是荒地啊!
远处,青山如黛,山岚如薄纱,轻轻飘舞。
近处,水如明镜,精致的水榭古色古香,上书:“洗秋轩”三字。也不知是谁的手笔,仅仅是三个字便透出出世之
意。细细一看,这三个字浑然天成,似乎包含着某种天地至理。
“嗣忆,他们在听雨轩等我们呢。”
“听雨轩在哪里?”嗣忆问。
顺着天尘的手看过去,半山上似乎真有一个小建筑,运足目力,嗣忆看见那听雨轩中果然有四人在谈笑。天尘拉着
嗣忆道:“我们走吧。”也不见他周身有和能量波动,整个人好似化作空气,带着嗣忆飘飘悠悠地往山上飞。
“天尘,你这是什么飞法。”
天尘笑眯眯地道:“这是不用花能量的飞法。等你的修为再精进些,便能初步理解了。”
05.斗酒
刚登上听雨轩,嗣忆便感觉到腰被人摸了一下,一股热热的气息喷在耳垂上,“你就是天尘说的那个人吧,真是美
人呢。”
“谁!”嗣忆仿佛受了莫大的侮辱,大声喊道。很讨厌,很讨厌那个人的动作;和天尘带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对这个人他是彻底的抗拒。
或许……天尘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吧。
天尘一只手揽住嗣忆,另一只手缓缓抬起,青色的光芒吞吐间风起云涌,“白轩,你别给我太过分!”
听雨轩里其他三人有些无语的看着白轩狼狈地现出身形,“天尘,你干什么啊!我不就是摸了一下他的腰、往他耳
朵里吹了一口气嘛!”
嗣忆已经平静下来,“天尘,这个人是谁?”
天尘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白轩一眼,“他叫白轩,是我们间修为相对最差的一位,也是最风流的一位,他平时就是这
个样子。刚认识的时候我们也被他整过。”
嗣忆看了看站着的另外三人,那三人也是一脸无奈,“那这三位呢?”
“黑衣的这位叫夜冥,青衣的叫墨隐,蓝发的叫蓝羽。我们五人中我和墨隐还有白轩是剑仙,蓝羽是半魔半仙,夜
冥则是魔。”
最先走出来的是墨隐,他和天尘的关系也是最好的,“嗣忆,我代表我们四人欢迎你,白轩我们会好好管教的,请
不必介怀。”嗣忆看见墨隐,有些吃惊。
这个人长得好美。以往神界那些自负容貌的人都没法跟他比。所谓风华绝代也就是形容这样的人了吧。
而且,这人虽然五官精致,但却丝毫没有女气。一袭青衣,飘然出尘,就像碧波中亭亭净植的青莲,风姿卓然,超
凡脱俗。
“喂喂!什么管教啊,我又不是你的徒弟。”说话的人一身白衣,跟天尘的打扮差不多,但气质却相去甚远。一双
凤眼勾魂夺魄,一看便知是个多情人,此人正是刚才的白轩。
“轩,闭嘴!”说话的人黑衣黑发,负手而立,带着几分冷漠、几分疏狂,却又有种君临天下的霸气。
白轩听见夜冥也帮着说话,讷讷地住嘴了,再闹下去还不知道他们四人要怎么联合起来整治自己呢。朋友妻不可欺
,他也是懂的,不就是开个玩笑嘛……白轩委屈地想。
在他旁边,一个蓝发的俊美青年正饶有兴致地打量嗣忆,那蓝发青年身上有几分邪气,深邃的蓝眸却又魅惑至极。
嗣忆暗道,天尘的朋友怎么都奇奇怪怪的。恩,还是那个墨隐长的最好看,人也最好。
夜晚。听雨轩中有六个人。
夜冥仍是倚在柱子上,手上提着一壶酒,脚边摆着一个大酒坛,壶中没酒了,坛中的酒便被他汲上来。夜冥喝酒总
是拿壶对着嘴灌。一个人自斟自饮,多少有点寂寞的意味。不多时,墨隐也站了起来,提着自己的酒坛、酒壶走到
夜冥身边去了。
桌上只剩下白轩和蓝羽在斗酒,后来不知怎的,嗣忆也加入进去了,天尘只能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和好友
在互相灌酒。
最先倒下的是嗣忆,毕竟修为不如那两人,承受能力也差了。天尘扶起醉得软倒在他身上的嗣忆,先行离开了。白
轩和蓝羽互相扶持着往房里走,皎洁的月光下,听雨轩中只剩下站立的两道寂寥的人影。
06.醒酒
半路上,嗣忆醒来了,“恩……天尘……我是不是喝醉了?”
捏了捏嗣忆的脸,“是啊,你怎么会想到和那两个家伙斗酒呢!神界宴会上没人敢惹他们两个的,你不知道吗?”
“神界宴会?”嗣忆的脑子清醒了点,“我哪有资格参加。”
“我带你去。以后,我可以带你去。”嗣忆看着天尘,眨眨眼睛,很干脆地又睡过去了。
“我还以为你真的酒醒了呢,原来是……”天尘摇摇头,抱着嗣忆下山。
等把嗣忆安顿好,天尘理理衣服,走到屋外。
他们住的是一处精致的小楼,嗣忆在二楼,天尘则在一楼。而墨隐正站在楼下,夜冥仍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立在
一颗参天大树的树冠上。
淡淡看了两人一眼,天尘道:“说吧,这次有什么事?你们叫我回来绝不是为了看一下嗣忆长什么样这么简单吧。
”
墨隐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简,“这次是三清中的元始找你有事。他们希望你能重伤通天。”
天尘皱了皱眉头,“要伤人不是你的青莲剑诀最合适吗?为什么是我?”
夜冥无声无息地飘过来,“因为你的速度最快!你的落羽剑法本就以轻灵、迅疾见长,青云又是世间最快的神器,
我敢断言,三个通天加起来也达不到你的速度!作为三清之一,通天手上必有许多神器,他的功力也必然深厚无比
,墨隐的速度堪堪与通天打平,他去会很危险的。元始和李耳也考虑到这点,说希望你出面。”
天尘打了夜冥一拳头,“你们是做好了我要仓皇逃命的打算了吧?混蛋东西,墨隐是你兄弟,我就不是啊,每次都
帮着他!”
夜冥不管墨隐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一个闪身回到树上去了。
“天尘,我们毕竟也是太乙玄门的,和三清在这方面也算是同宗,况且三清的势力比我们要大一些,闹得太僵并不
好。”墨隐说着把手中的玉简递给了天尘。
无奈地摇摇头,天尘伸手接过玉简,“好吧好吧,算我倒霉,我去我去。”说着眼一挑,“隐啊,这么一来你是否
也算欠我一个人情?”
“恩恩恩,算。”墨隐无语地看着天尘,“你想说什么?”
“去给我准备一碗解酒汤,嗣忆被那两个家伙灌得烂醉。”
“好,我去。”墨隐转身离去,树上的夜冥也跳了下来,两个人一同往厨房去了。
一个纵身,天尘来到了嗣忆的房前,推开门,看见嗣忆撑着头半坐在床上。
走过去,把人揽到怀中,“怎么了,头痛吗?”
可怜兮兮地点头,“天尘,我头好痛。”
“解酒汤我已经让墨隐去做了,马上就来。”
或许是最近被天尘抱习惯了,又或许是喝醉酒之后脑子不太清醒,嗣忆乖乖地靠在天尘怀里,没作出抵抗。
摸着嗣忆长长的黑发,天尘低头,在嗣忆耳边轻声道,“嗣忆,我喜欢你啊。”
“怎么突然想起来说这个。”嗣忆脸红了,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常说你才不会忘记。”天尘坏心眼地舔了一下嗣忆的耳垂,满意地感觉到怀中人立马抖了一下,声音中带了几分
羞恼,“不准做这么奇怪的事!”
正当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咳咳,天尘,打扰了。”
“没事,你把解酒汤送进来吧。”
墨隐有点无助地看着夜冥,“我……我不敢进去,万一看到什么就不好了。”
“我来。”接过墨隐手中的汤,夜冥用了个简单的穿墙术把汤送进了屋内,“这样就好了。”
天尘伸手把汤摄到跟前,“嗣忆,喝下去头会舒服一点。这可是那两个酒鬼研制的独门解酒汤,效果比外面的好了
很多。”
怕天尘再玩什么花样,嗣忆夺过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天尘怔了怔,随即笑道,“你呀!”细心地幻化出一方绢帕,缓缓擦拭嗣忆唇边的水渍,手指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绢
帕传递到嗣忆的唇上。
嗣忆伸手,想制止天尘的动作,天尘却像是知道他的意图般,低声笑道:“嗣忆是不喜欢我这样吗?那我换种方式
。”原本再为嗣忆擦拭嘴唇的手绕到后脑勺,一把托住嗣忆的脑袋,然后俯身吻下去。
嗣忆的唇很温暖,也很柔软,舌尖上还留有解酒汤微微带甜的清香药味。
天尘吻得很细致,灵活的舌扫过嗣忆口腔中的每一处,最后再缠住嗣忆的舌,共舞。
嗣忆心中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怎么就忽略了这个人呢!
其实从内心而言,他并不是很抗拒天尘的行为,可思想上他不能接受。他们俩这才认识几天啊!就已经接吻了。在
他看来,爱情是要细水长流的,一见钟情他不太相信。可是很明显,他和天尘之间就属于后者。
是缘是祸,只有天知晓。
第二天,白轩看到天尘满面春风的样子,好奇地捅捅他,“怎么,吃到了?”
天尘高深莫测地摇头,“还没。”接着,尾音一扬,“不过,有了这个好头,吃干抹净还会远么?”
“啊,人生真美好啊。”天尘很得瑟地继续往前走,他直接忽略了墨隐交给他的事。若算上那个,他是绝不会说“
人生真美好”的。
07.树林
嗣忆一直睡到辰时才醒来,等他走出房间时,天尘已经到了。
“嗣忆,现在头还痛吗?”
“不……不痛了。”嗣忆有点不敢看他,说话也有些吞吞吐吐的。
“你有没有兴致将这里逛上一圈?如果你想逛的话我可以陪你。”天尘笑眯眯地指了指外面。
“这里叫什么名字?”嗣忆一边跟天尘下楼一边问。
“没有名字。”
“为什么?”嗣忆有些奇怪,“这里的亭台楼阁都是有名字的,为什么这整片园林却没有名字了呢?”
“因为我们五个人想取的名字都不一样,干脆就不取了。”天尘拉着嗣忆坐到青云上,继续道,“离开这里之后,
我和墨隐身上都同时背负着列宿天和填星天;而夜羽身上则背负着荧惑天、太阳天和金星天;白轩的本体是凤,同
时他也是这一任的凤凰一族族长;蓝羽则是龙族之王。所以说,这里是我们最后的、可以休息的地方。离开了这里
,我们各有各的一份责任,谁都无法推卸。”
“天尘……”嗣忆转头望向他,却说不出话来。
“告诉你这些你是要向你说明我们这些人如何如何了不起,因为我要跟你在一起,所以这些情况你应该知道。以后
,这里住的就是六个人了哦。”
“我还没答应和你在一起呢。”嗣忆很小声地说。
“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说的那一天。”天尘眼中满满的都是深情。他们这些人,若是没遇到令自己动心的那个人
,便是一生不动情,专心求道;若遇上了那个人,便是终生不悔。
嗣忆别过头去,指着一座山道:“天尘,为什么这座山我好像见过。”
“呃……这是我们偷懒的结果……当年我们访遍天下名山大川,遇到好看的便默默记住,回来之后依样画葫芦造一
个,甚至这里的一些山是外面几座山的合体……当然有些东西是我们自己搞出来的,不过大半是向……恩……天地
借鉴的。”
看到天尘尴尬的样子,嗣忆笑出声来。
“怎么,看见我这个样子你很高兴么?恩?”天尘作势要去打他,到最后却是一把把人拉进怀中。
“天尘,你干嘛?”嗣忆脸上有一丝红晕,对于天尘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几分不解。
“就是很高兴啊。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笑呢。”
“我……”
“嗣忆,你别解释什么。就算我们一辈子这样我也愿意。你不答应我也无所谓,反正我们的生命都是永恒,能这样
抱着你我就很满足了。”
嗣忆听得愣住了,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闷得说不出话来。第一次,他伸手抱住天尘的背。这次,或许,他
再也不能视而不见了,或许,一辈子都逃不掉了。
及至中午,待在青云上的两人准备降下去找东西吃。
“天尘,你知道哪里有东西吃吗?”
“我记得北边有片果林,就是不知道这些年他们四个有没有把那片林子移到别处去。毕竟,我好久没回来这里了。
”
“那你在外面都干嘛去了?”
“没什么,就是随便晃晃。”天尘漫不经心地道,眼睛一直往东边扫,“嗣忆,他们不但没有把林子移走,貌似还
在那里多种了很多果树,真是兄弟啊。”说这话的时候天尘显得很是兴奋,如果被白轩听到了准要气呼呼地说句“
如果我们把那林子搬走了我们就不是你兄弟啊?!”。
林中。
阳光从万里高空洒下,穿过树叶,投下斑驳的剪影。树叶有狭长的,有椭圆的,有碧绿的,也有深绿的。不同的果
香在空气中弥漫,混合成一种醇厚的类似与果酒的香气,让人闻着便萌生醉意。
阳光下几道不显眼青光一闪而过,青光消失后,天尘怀中已抱满了各种各样的果子。
嗣忆有些无奈地道,“剑气是这么用的吗?”
“就要这么经常用对剑气的使用才能更上一层楼。”天尘很是得意地道,“不信你试试,我保证你控制不住自己的
能量,一出手就能劈下半棵树。”
嗣忆不服气地凝出剑气,轰隆一声,一颗好好的果树就少了三分之一。尘土飞扬中,嗣忆郁闷地看着自己的手,明
明注意控制了啊,怎么还……天尘的修为比他还要高深,可他出手却能只摘果子不伤树干,可见对能量的控制已经
到了什么地步。
天尘纵身一跃,跳到了倒地的树干上,“来来来,吃果子,这树干也不算白砍,可以给我们当椅子用,否则我们就
得站着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