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不能说。”林冬站起来,“但我可以回去告诉章子柬,我和大哥是怎么认识李少爷的。”
李言唰地站起来,一把捏住了林冬的手腕子。
他用力大了点,林冬吃痛的皱眉,却没吭声。
“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我大哥定然会为我报仇。”林冬无所谓道:“到时候你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李言狠狠看了林冬良久,慢慢道:“我现在又觉得,你一点都不可爱了。”
“我得恭喜你治好了眼疾。”林冬笑了笑。
李言额角抽搐,半天才松开手,目光看了看林冬被捏得几乎泛青的手腕,见小孩脸上并没有惧意和愤怒,半响才道:“你真的只是个贪吃的书生?”
“就我自己来看,是的。”林冬甩了甩手,看他,“你以为谁和你们似的,总喜欢将自己卷到危险地方去?我不过想好吃好喝而已。”
李言似嘲非嘲:“看来你也不太如愿。”
“人生不就是这样么?”林冬耸肩,“你考虑好了吗?不过我想,你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李言眼神凶狠,渀佛光是这样看人,就要将人生吞活剥了。
林冬摇摇头,“算计别人之前,就要预料到,总有一天会被人算计回来。总是让你得逞的这种好事,并不存在。”
李言转过头深吸几口气,好半响,他才道:“我怎么确定你不是章子柬派来的人?”
林冬睁大眼看他,“这是反间再反间?你不觉得你把事情弄得更复杂了?”
李言冷笑,学着林冬刚才的口吻:“人生不就是这样么?”
林冬无语,半响才道:“好,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我大哥要被章子柬招揽,条件是必须与他指定的人联姻。”
李言看他,“那不是正好?章家也算是有头有脸。”
“有头有脸不代表我们就没头没脸。”林冬道:“我们走我们的路,吃我们的美食,何苦被卷进来?”
李言一愣,这才后半响地发觉了一件事。他眯起眼,“你们也有打算?”
“不然呢?被你们玩得团团转?我们大可以直接走人。”林冬道:“以大哥的功夫,走得神不知鬼不觉你们也不会知道。”
李言想起刚才他的话,“你大哥当真和昊天认识?”
“真要说来,算有过节。”
李言又盯了他一会儿,才道:“你大哥不想联姻,但又必须攀住章子柬这层关系?”
林冬一拍手,“你总算明白了!”
李言无语,转脸想了一会儿,手指在桌沿轻敲。
“既然如此,我也能告诉你一件事。”李言道:“我与李省是一路的。”
林冬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如今的兵部尚书李省?!”
李言点头,“如今朝廷分昊天派和李省派,支持李省派的人都是要将昊天拉下马的,反之亦然。”
林冬明白了,摸了摸下巴,“三司呢?”
“他们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需要参与这些事。不过坐山观虎斗罢了。”似乎想起什么,李言的面容变得有些狰狞,冷嘲:“连当初提拔昊天,许诺要他坐上司空之位的现任司空大人,如今也是不闻不问。我看他们是巴不得朝廷争得不安宁,他们的位置才更加稳固。”
林冬一挑眉,果然姜是老的辣啊。这么说来,连昊天也不过是三司利用的棋子罢了。
揉了揉眉心,林冬觉得脑仁疼。
起初就是为了远离这些尔虞我诈才离开,如今还是被卷了回去,真不知道该哭该笑。
“我要你帮我们一个忙。”林冬道:“有来有往,我们打入了章子柬内部,你总不能袖手旁观,等着分好处。”
李言挑眉,“你说。”
“帮忙拖着章子柬,或者找个办法,让大哥不用联姻。”
李言看他,半响才道:“其实你也知道,联姻,才是最好的打入内部。”
林冬一瞬不瞬地看他,“我不会这么做,大哥也不会。”
李言渀佛若有所思,又渀佛若有所悟,隔了会儿才开口道:“好,我答应你。”
第四十八章:强力的后盾
“办法想到了吗?”林冬看天色不早了,唯恐那边察觉,皱眉催促。
李言微微挑眉,他的五官算不上英俊,但华贵气质在那里,就算只是普通的面容,也彰显出一份独特感来。
“要让章子柬打消联姻的想法,这本来就不容易。就算我插手,我要用什么理由?”李言道:“难不成派信一封,章子柬,这个男人我看上了,你不能让他娶你的表妹?”
林冬嘴角抽了抽,“你在开玩笑吧?这不是逼着我大哥上花轿吗?”
噗……
李言差点被他的这番形容弄得笑出声来。
“那你说怎么办?”李言眨眨眼,无辜得很。
林冬看他,“你已经想到办法了。”
李言更无辜,“为何这么肯定?还是说,你也想到了?”
林冬皱鼻子,软嘟嘟的脸惹得人想伸根手指头戳下去。
“你们就不能一天不考人吗?”林冬道:“直接说出来有多困难?从我嘴里听到它是会开出花来吗?不要让我一天到晚都像在考试一样!”
林冬这怨气也算憋了良久,以前做人的门客,虽说也是出主意为主,但也不似今日般总是不断转着脑袋瓜。
一会儿这个算计,一会儿那个心眼。他要注意这个,警惕那个,要说不累,那绝对是假的。
李言笑了,“最后一次,以后再不考你了。”
林冬叹气,同时也不想再跟他拖下去了,直接道:“唯一的办法,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好一个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李言抚掌,“具体呢?”
林冬翻个白眼,“你和大哥产生一次冲突,只要让章子柬相信他和你,或者说和李省一派有旧仇,那么自然就是朋友了。”
李言笑眯眯,眼神里藏了欣赏,“你这小脑瓜,鬼点子还真挺多。”
林冬哼了一声,“看来这个答案你很满意了?”
“满意。”李言眨眼,“若不是你提醒,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个办法。”
林冬差点咬到舌头,不敢置信,“你当真没想到这个办法?”
“我没骗你,是你自己不相信。”李言笑呵呵,随即又学林冬的口吻道:“算计别人,就要预料到有一天会被人算计回来。”
说着还一耸肩,“风水轮流转啊,出来混,总归要还的。”
林冬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
原本以为李言是个藏着黑水的老狐狸,可现在看来,他根本从骨子到血液里都是天生的黑!
也难怪,混官场权势的,没有个手腕,哪能好好活到现在。尤其如今朝廷局势本就一触即发。
李言道:“这办法我收了,明日就让你看看效果。不过我还有个条件……你那大哥,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和昊天有旧仇?”
林冬起身出门,边道:“我只能告诉你,他原名不姓林,也非我亲大哥,家族被昊天陷害导致只剩下他一个,他背的是血海深仇。”
李言皱起眉头,“家族……有多大的家族?”
“世代功勋,大家族。”林冬推开门,门外小厮站着,手里捧着一叠新衣。
看样子他已经站了许久,只是没得到允许,一直未出声。
林冬皱眉看李言,“你故意的……吝啬鬼。”
李言好笑,“你出来一身,回去一身,真当章子柬看不出来?”
“我是溜出来的。”林冬挑眉,不过也没多话。绕过小厮走出去,李言在身后道:“等等,我找人送你。”
林冬背对着李言撇嘴,暗自咕哝:算你识相!
李言派的人自然不是普通人,是他的贴身侍从,功夫也很不错。
男人蒙着面,只露出上半截一双好看的眼睛。穿着一身黑色锦衣,手臂上绑着黄色布巾,腰上挂着个木牌。
他背着林冬施展轻功,簌簌风声从耳边过去,速度比马车快了许多。
来时用了一个时辰,回去却只用了一炷香不到。男人将林冬放在茅房旁边的银杏树上,跑了这么远,气都没喘一下。
“属下回去了。”男人不卑不亢,声音听起来十分冷漠,微拱手就要离开。
林冬拉住他,“等等。”
男人回头,见小孩从荷包里摸出一颗杏仁糖来,塞到他手里。
“补充糖分很重要,另外,谢谢你。”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一副大牌的样子,随后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攀着树干滑了下去。
男人在夜色里有些诧异,看了看手心里的糖,又看那偷偷摸摸绕回院子去的小身影,蒙面下的脸似乎微微动了动。
林冬回到院子里,又叫人送了一份吃的来,将脏了的衣服换下塞进床底,等到他整理好自己,臧飞龙和章子柬醉醺醺的过来了。
两人足足喝了五坛子竹叶青,章子柬都要找不到北了,还一个劲拍臧飞龙肩膀。
“我说兄弟!有我章子柬的好处!就有你的!一个男人而已有什么了不起!以后你要多少!我给你找!找最好看的男宠!随便你养着!”
臧飞龙只是嘿嘿的笑,脸上一团红晕,眼神迷离。
他脚下倒还走得稳,但仔细看也能发现有些虚浮。
林冬站在门口看着二人走近,他微微皱眉,浓重的酒精味直冲鼻端。
章子柬大着舌头,“臧兄!春宵一刻值千金!”
臧飞龙不断点头,打了个酒嗝。
“我不打扰你!”章子柬回身,给了林冬一个笑脸,晕乎乎道:“小……先生!”
林冬看他。
“你大嫂,美!”
林冬:“……”
“你……多担待!”章子柬突然哈哈哈的笑起来,随后被下人扶着往另一头去了。
臧飞龙歪着身子挤进林冬身后,林冬关了门,捏着鼻子看他,“真醉了?”
臧飞龙在桌边坐了,打了个酒嗝。抬起袖子闻了闻,皱眉,声音倒是清晰,“臭。”
林冬道:“我让人给你打水,洗个澡。”说着,跑出去招呼人去了。
等他回来时,臧飞龙正趴在地上。
林冬莫名其妙,“你干什么?”
臧飞龙从床下摸出脏兮兮的衣服,皱眉,“你到底去哪儿了?”
说着,目光落到林冬手腕上,那里还有点淤青,还有手指甲也破开了,看着就觉得疼。
臧飞龙丢了衣服过来,拉起小孩的手看。这一看不得了,手心都是划破的伤口。
林冬想收回手,臧飞龙抓着不丢,他叹气,只好把过程说了一遍。
臧飞龙沉默半响,轻轻摩挲小孩手心,道:“你早说啊,我可以先把你送出去再应付那章子柬。”
林冬摇头,“少让他起疑总是好事,爬一下树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臧飞龙心里抽抽的疼,酒劲也缓过来好些。他本来就能喝,以前在山寨那也是常和兄弟们拼酒的。
这点酒倒是难不倒他,他倒明白这是章子柬故意的。所谓酒后吐真言嘛,章子柬以为他不知道,他吃了解酒药,明明就装醉。
臧飞龙拉着小孩坐下来,刚想说什么,又尴尬地往后退了退,“我身上臭吧?”
林冬勾了勾嘴角,“嗯,臭。”
臧飞龙只好再坐远了一些,看他,“那就等李言帮忙?”
“等章子柬知道你和李家人不合,到时候你再表明立场,说你不能娶不喜欢的人。那时候章子柬就不会再逼迫你了。”
臧飞龙想了想,抚掌:“好主意!”
林冬笑了笑,打了个哈欠,这一晚上也把他折腾的累得慌。他道:“能和李省那边连上关系,再好不过,这算是强有力的后盾。”
臧飞龙点头,见他困了,就道:“你先睡吧,我等洗了澡也休息。”
林冬点头,可又觉得今天跑来跑去一身汗,不舒服。
“我也想洗……”
可是他又不好大半夜的再叫一次热水,臧飞龙浑身酒劲洗澡正常,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一直待在屋里的,今天白天他才刚洗过呢。
臧飞龙道:“那就一起洗。”
林冬一愣,脸上腾地一红,“谁要跟你一起……”
话没说完,那头下人敲门。
“林先生,热水来了。”
林冬赶紧去开门,臧飞龙依然装醉,瘫在桌上。
那下人一桶一桶热水地倒进屋里的大木桶里,然后拉上屏风,又看了臧飞龙一眼。
“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自己来。”林冬挽起袖子,一边去推臧飞龙,“大哥!醒醒!”
那下人只得提着水桶出门,随后帮他们将门关好。
臧飞龙倏地睁开眼,林冬吓了一跳,就见他走过去将门闩给闩上了。确保外头的人进不来,他转身伶起小孩就往木桶走。
“啊!”林冬顿时挣扎,“放开我!我不要和你一起洗!”
“有什么关系?”臧飞龙大大咧咧,三下五除二把小孩剥光了扔木桶里。
哗啦一下,热水四溅。
臧飞龙站在木桶边上,看小孩雪白的肌肤被羞怯染上一层红,乌黑的头发被打湿了,飘散开在水面上。
热水热气腾腾,屋里的温度陡然升高许多。
林冬往后缩了缩,舀手遮着水下的肌肤以免走光,边瞪眼:“你看什么!赶紧洗了睡觉!”
臧飞龙得令,露齿一笑,伸手一扯腰带,那动作又潇洒又带了些莫名侵占一样的性感。林冬赶紧别开头,就听那头悉悉索索一阵,随后身边响动,水波荡了荡。
这木桶不小,但塞进两个人还是够呛,林冬正觉得挤,就感觉身子被人一环,臧飞龙叉开两腿,将他抱进了怀里。
两人肌肤紧密想贴,热气晕染下,一切都变得雾蒙蒙起来。
臧飞龙舒服地叹出口气,随后伸手帮小孩擦背。大手上因为长年练武有着茧子,磨蹭到皮肤时带出奇异的感觉。
林冬缩着肩膀像个小兔子,臧飞龙目光落在他白皙肩膀上,眸光一暗,低头咬了一口。
“啊!”林冬吃痛,吸了口气,“你当我是吃的……”
还没说完,剩下的声音被臧飞龙吞了进去。
这个吻来得迅猛又热情,翻搅的舌尖上带着浓烈的酒味,林冬模糊就觉得自己像要醉了。
窗外月冷,屋内却似深春。
烛火在床头摇曳,水花声激荡隐约能听到压抑的低喘。影子被投射在墙上拉长,渀佛两人本就该是一体,分不出谁是谁来。
第四十九章:出发去长安
章子柬瞪着手里的信眼里几乎冒出火光来,阮儿站在一旁有些胆颤,微微缩着肩膀端过去一杯姜茶,柔着声音问:“老爷……发生什么事了……啊!”
话被仓促打断,因为章子柬突然扬手将信纸甩在了女人脸上。虽然信纸打不伤人,但阮儿还是吓得不轻,普通一下就跪了下去,手里姜茶也尽数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