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ur WorldⅢ-Ⅴ（出书版 砂之城 暗之剑 光之影）BY 第八个

「我作为这个家的女主人，却是最后一个知道季旬回来的消息，你难道不觉得有些过分了吗！还是我在你的心中仍旧是不可信任，所以怕我伤害到你最满意的继承人！」

季凡听到这些话语后，就又悄悄地把房门合上，他知道母亲是在和父亲通话而且还是有关于大哥季旬的，现在并不是进去打扰母亲的好时机，看来弟弟说的事情只能找个好机会以后再说了。

只是在当天下午季旬回来后，这件事情早已被季凡忘在了脑后。

季阳揉揉眼睛，从自己的小床上起来。他是被窗户外面的一阵喧哗声吵醒的，他记得后来就睡着了，是二哥把他抱回来的吗？

他完全被窗外的声音所吸引，好奇心驱使着季阳从小床上站起来，向窗户外面望去，接着很快地从床上爬了下来，自己穿好小鞋离开了卧室。

季阳和两个哥哥的卧室都安排在三楼，就在他正要往客厅去时，却在二楼楼梯口发现母亲站在那里。因为之前才被母亲训斥，害得他一时不敢接近，就算是对现在的情况好奇，季阳也只敢在三楼楼梯的拐角处探着小脑袋张望。

客厅中进来许多人，他甚至还听见了父亲与二哥的声音，看到佣人们渐渐退去，季阳发现了一直跟随在父亲身边的少年，尤其是听见季凡开口叫他「大哥」，季阳便明白了这人的身分，那就是他一直都无缘得见的大哥季旬，只是……

敏感的季阳发现，这个大哥像是有些不好相处呢，他的眼神中不禁有了微微的失望，正当他想走到楼下去见见父亲与回来的大哥时，本来还热闹的一楼客厅中安静了下来，使得季阳又躲了回去。

让客厅中安静下来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看到了站在楼梯口处的女主人，季凡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地在楼上与楼下间来回张望。

季父看向楼上，用他的目光在表示着什么，女主人的目光从季旬的身上移到丈夫的身上，彷佛也在表达着什么讯息。

面对这样诡异的气氛，季旬却上前一步开口打破，他开口向楼上的女主人说：「您好，回来的这些天还要麻烦您费心照顾了。」

季旬的话语使得刚刚似乎已经停滞的时间又缓缓流动起来，女主人的目光又重新投放在他的身上，用既不失礼又不热络的口吻回答：「这是我应该做的，一路回来想必已经很劳累了，今天还是早些休息为好。」

季阳在一旁睁大眼睛听着这一切，即使他还很小，也发觉到母亲与大哥间的气氛似乎很不好。

他看着母亲正要下楼，便也从藏身处出来，准备给家人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只是在他刚刚快步跑到了母亲的身后不远处时，在他眼前，忽然出现了之前一直跟在母亲身后的那个小孩。

此刻他没看见那个叔叔，只有那个小孩在他前面一晃一晃地走着，直到那个小孩走到了母亲的身后。

季阳愣愣地看着那个小孩，小孩彷佛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过头来看向季阳，目光异常冰冷，让季阳差点吓哭了出来。

似乎是感觉到了季阳的害怕，那个小孩忽然冲着季阳笑了笑，只是那个笑容在季阳的眼中看来却是恶意非常。

小孩似乎想让季阳明白他想要干什么，他的一双小手刚好推向了正要下楼的季母后背。季阳看懂了那个小孩的意图，他想要把母亲推下楼，这个念头只是转瞬之间，季阳便马上冲去阻止……

一声刺耳的尖叫从季母口中发出，只见她一脚踩空从楼上跌了下来，幸好季父与其他人在事情发生的一瞬间呆滞不同，他反应敏捷，险险地接住了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妻子，神情紧张无比，而众人这才从刚才的情绪中缓解出来。

季阳听到在父亲怀中的母亲面色苍白地说：「刚刚、刚刚不是我踩空了楼梯，是有人、是有人推我下来的！」

季父先是检查妻子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听到妻子这样说，目光便移向了楼梯上方，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站在楼梯口处神色慌张的小儿子。

「我、我没有推母亲！没有！」

季阳看到不仅是父亲，楼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他，尤其是父亲的目光彷佛要把他穿过一样，季阳除了摇头否认就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

渚看着在睡梦中说着梦话的季阳，眼神不禁沈了下去。之前因为低烧退去而陷入沉睡的季阳，这几天一直是晕沉沉的时睡时醒，而医生也检查不出什么来，只是说让他好好休息。

一直站在一旁的季父，看到渚为季阳拭去额头上的冷汗，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不适合出现在这种气氛里，当下清了清嗓子试图引起渚的注意。

渚仅仅瞥了他一眼后就不再把视线放在他的身上了，这让季父是既感到放心又有些不悦，只是仍旧不得不开口。

「小阳之前一直想要离开这里，不过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多住几天比较好，」看到渚听了这句话目光又向他身上望来，季父想了想补充说：「这里有家庭医生，对于小阳也方便些。」

渚没有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第八章

季阳现在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回到了过去，变成了那个早已想要遗忘的幼小的自己。

心中的钝痛感一直在折磨着黑暗中的他，他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那个被家人认为推了母亲下楼的自己，正在偷偷地哭泣着，没有人愿意听他的解释，因为从那时的场景看来的确无从解释，更何况还是一个不知道该去如何解释的孩子。

可即使是孩子，他也知道自己被亲人讨厌了，就连一向护着自己的二哥望来的目光都是怀疑的。

季阳被勒令待在卧室中好好反省，这时正是晚餐的时间，想必家人都在愉快地用餐，恐怕也已经把他给忘在了脑后，所以现在，他无论如何哭泣也不会有人来到他的房间看他。

季阳一想到这个，不禁哭得更加伤心，直到他最后再也哭不出来了为止。

「看来你还是没有听我的话啊。」

一个声音突兀地在房间中响起，季阳不禁瞪大了那红肿的眼睛向房间内望去，而那人就和之前一样毫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

季阳抛去一开始的奇怪情绪，随后又为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担心起来。

「渚。」来人简短地说出了他的名字，同时也明了孩子那所谓的担心，「放心，不会有人发现我来这里的。」

渚靠近了季阳，看着孩子那还没有褪去的委屈神情，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块手帕，轻轻地为孩子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同时口中还说：「你把你看到的告诉了其他人是吗？」

季阳看着现在唯一在关心他的人，想起了之前这人对自己的告诫，认错似的垂下了头。他怕眼前这个人会对他失望，轻轻地抓住了渚的手，看到渚没有抽开后才缓缓抓紧，他不想让现在的温暖失去，弱弱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随后他又像是在和渚诉说着什么委屈一样，「可是我确实是看到了，我本来想要帮母亲的，结果却、结果却……」

看到孩子说不下去了，渚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

他知道即使现在那些人相信了孩子的话，但是在这以后却还是会怀疑上的，而他现在也不想和眼前的孩子说这些伤心的事情，只是说：「以后离你的母亲远一些吧。」

「为什么？」季阳不解地看向渚，然后他只想到了一种可能，抓着渚不放说：「是不是、是不是母亲那里有危险？」

渚没有想到这个孩子会如此敏感，于是也点头承认，「是的，如果什么都不做就这样下去的话。」

季阳听到是这样的结果，那眼泪急得又快掉下来了，他很是期盼地看着渚，「没有办法了吗？」

渚沉默不语。

季阳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切地问着：「嗯，既然你也能够看到那些，那么你是不是能救母亲呢？」

渚看着这个不断恳求自己的孩子，他那本来还有些温度的眼神渐渐地冷了下来，慢慢地挣开了季阳的小手，「那么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救你的母亲呢？」

「因为、因为……」

渚这样的问题让还是孩子的季阳根本无从回答。

「看，你也回答不出来呢。」渚轻笑了一声，他的眼神也渐渐复杂起来，此刻他的心中甚至有了一抹期待，「如果想要让我帮她的话，则必须有所代价，那么你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渚看着孩子张了张口却什么也回答不出来，他笑了，「好了，就算你答应了，现在也实现不了。」

「我、我会办到的！只要你能救了母亲！」季阳看见渚要撒手不管，连忙大声回答。

而渚此刻却对于孩子的答案不再那么执着了，反而说：「季阳，等你知道了全部的事情后，再来告诉我，还要不要救你的母亲，好吗？」

渚轻轻拍了拍季阳的脑袋，「你要知道，这世上的人都要为自己所作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季阳还是不懂渚在说些什么，只是隐约知道渚并没有完全拒绝就是了，他不禁放下心来。

「好了，既然你也没有什么事，我也走了。」渚刚一说完就看见季阳拉住了他的衣角，为季阳的孩子气笑了笑，他不禁作出承诺，「我会再来看你的。不过现在你还是早点睡觉吧，这样红着眼睛，到了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可是不怎么好看呢。」

「好。」季阳得了渚的承诺，乖乖地点头答应下来。

渚直到看见季阳在床上睡着了，才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今天季家晚餐时的气氛并不是那么愉快，在用餐前例行公事地问候了几句后，用餐时的气氛不但安静，还有着压抑与沉闷。

等到季旬与季凡一同找个藉口离开，餐桌旁此刻只剩下季家的男女主人相顾无言。

最终季父先开了口，「一会儿我们去看看季阳睡下了没有吧。」

「好。」季母在答应的同时，眼神很好地掩藏了那一丝不耐与厌恶。

季父见在提到小儿子时，妻子的神态已不复刚开始那样的激动，又适当地开口：「你今天吓到孩子了，也许是你感觉错了也不一定，季阳平时很乖巧的，应该……」

「没有。」季母用生硬的声音回答着季父，看到对方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她再次重复着，「我不可能感觉错误，当时在我的身后的确有人推了一下，而我也更不会无缘无故将这种事情冤枉到孩子身上！」

季父看着妻子一副肯定的神色，不禁皱眉说：「即使这件事情是季阳做的，今天我们对待他的方法还是太粗暴了一些。况且，季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季父说完最后一句时便紧紧盯着妻子的神色，而他可以确认的是，对方在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时神色出现了片刻的紧张。

「他、季阳最近就一直不太对劲，尽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季母在丈夫目光的逼视下，终于把季阳这些日子以来的古怪地方一一说出。

季父认真地听着，一丝一毫都没有漏掉，直到妻子说完后，他沉思了片刻才说：「那么，你的意思是说季阳他出现幻觉了？」

第九章

季母正要点头肯定时，季父的下一句话让妻子神情一变。

「也许季阳并没有说谎，这宅子里确实是有些古怪的。你以前也是听说过的，只是那时你总是不信罢了。」

「难道、难道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季母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一向严谨的丈夫口中说出来的，同时她也明白既然丈夫如此肯定，那么这事就是真的，她向丈夫质问：「既然你知道这些，那怎么还能在这里住得下去？！」

「祖训上头命令季家族长不得离开这里搬到别处，因为这里是季家的兴起之地，而且这些古怪事情很早以前就有了，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季父神情淡然地回答。

「这里怎么可能住得下去！」季母终于控制不住怒火，站起身来向丈夫质问说：「如果刚才发生的事情确实是这宅子里的古怪所致，那么你要知道，那刚刚可差点要了我的命！」

「你是我的妻子，当然也要和我住在一起，除非——你想放弃季家女主人的地位。」季父不容置疑地回答。

「你！」季母气极之下没有再说什么离开了这里，连之前答应要去看望季阳的事情都不顾了。

他们的谈话丝毫不漏地被一直在偷听楼下动静的季旬与季凡听到，他们对视了一眼后什么也没有说，又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季父上楼来到了季阳的卧室门前，轻轻地敲了敲房门，里面没有回应，季父推开了房门，看到卧室中亮着灯，小儿子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季父放轻脚步来到床边看着熟睡的儿子，为他把被子盖好，摸了摸小儿子的头发。

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天竟然会从妻子口中听到这个消息，这个孩子能看到那些吗？还是小孩子为了吸引大人的注意力而说谎呢？季父不确定了。

他一直知道这房子有古怪，但季家这么多代下来也没有出现过什么事，所以也就任由家中如此下去。记得家中的长辈说过，祖上也曾有有过像小儿子这样的人出现，虽说只有几个人，但他们的结果却往往都不太好。

现在，他只能希望是小儿子在说谎了，只是在未确定一切之前，还是再观察观察吧，如果一旦确定了，那么……他就必须早作打算了。

季阳的低烧在沉沉睡了一觉之后终于退去了，这让季家上下都松了一口气，而本来要准备离开这里的季阳这回是彻底没了藉口，只得老老实实地待在床上养病。一时间他成了季家的重点保护对象，而渚则是神出鬼没的，让季阳不知道到哪儿去找他。

实在是无聊的季阳，在终于获得了可以散步的许可后，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到外面活动身体了。

上午的季家显得格外空荡，季父、季旬各有公事要忙，季凡夫妇则是还要去拜访各位亲朋好友，也是闲不下来。这样的环境让季阳格外放松，直到他在花园中的时间待得过长而被管家强制带回了老宅休息。

趁着管家去准备茶点的时候，季阳这才开始细细地打量起这个从小就印象深刻的地方。

老宅里，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不过一想到父亲那不苟言笑的性格，恐怕一成不变才符合他的要求，这样也就不足为奇了。

季阳在客厅中看了一圈，最后终于忍不住迈出脚步去了楼上。他一间间房间看过去，尤其是在看到他小时候住过的房间后，终于忍不住打开了房门。

房间中十分干净，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打扫，而房间中的摆设，一如他离开之时般没有丝毫变动，甚至就连他那时玩过的老旧玩具，也是一如既往地摆放在小时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季阳看到这些不知为何险些落下泪来，他揉了揉眼睛，坐在了昔日的小床上，挨个拿起床头上的玩具又看了一遍，直到觉得不愿他人发现他在这里待得太久，这才离开，关上了房门。

季阳刚刚的情绪还没有完全消去，却在二楼的一扇房门前停了下来，他怔怔地看着那扇房门，原本应该熟悉的，却在这时感到分外陌生，因为……这里是母亲的书房。

季阳伸出手去，这扇房门却与其他的房间不同，它被锁住了，犹如刻意想要被人遗忘一般。

季阳的手轻轻抚上了房门，他的脑海回想着小时候见过的书房中的摆设，只是除了母亲那张在书房中时常严厉的面孔外，书房内的布置竟然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这让季阳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将书房中的一切都牢牢记住的，遗忘……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夫人的书房自从她过世后就被锁上，禁止任何人进入了，小少爷想要进去看看吗？」

管家的声音猛然在季阳耳边炸响，他那附在房门上的手也像是被电到了一般，从房门上缩了回来。

完全没有发觉管家何时出现在这里，季阳耳根都红了起来，当他理解管家所说的意思时，有些不自然地说：「不、不是，我……」

看出季阳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现在情况的样子，管家那往日总是古板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有了一抹柔和，只是此刻窘迫的季阳却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