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相思引

作者:相思引  录入:03-12

来,嬉笑道:“夫子,怎么样?累了吧?”

那茶凉的舒适,于繁一饮而尽,又示意李子涵再倒一杯。众学子想到刚刚抛下他跑了的行为,心中有愧,连忙手忙

脚乱的再倒了一杯。于繁再次饮尽,呼出一口气,“给关赋也倒一杯。学生可都到齐了吗?其他夫子呢?”

“都还没有到。刚刚离山寺的方丈派了两个小沙弥来招呼我们,说素菜已经备好了,让我们去吃呢。”

于繁想到院士说他与离山寺的静言大师是往日的好友,心下一定,抬头看着那群皱着眉眼的小子,笑道:“都饿了

?”

众人忙不迭的点头,“早就饿了。”

“那你们先去吃吧,我在这等院士和其他学生,等到了再去找你们。”

群生欢呼一声,有人难得良善的问道:“夫子不饿吗?”

“你们先去吧,谅来院士他们也快到了。”半大的小子都不禁饿,于繁挥手让他们先去用饭,自己坐在石凳上歇息

。旁边有沙弥替他们带路,倒不至于会找不到吃饭的地方。

春日气候温和,于繁坐了一会儿,已觉刚刚出的汗凉了下来。他伸袖往额头一抹,看到了还站在一旁的关赋。

“关赋,你不去么?”

关赋落了坐,看着桌上的茶杯,面色有些氤氲。

“怎么了?”

关赋抬起头来看他,双目中蕴含着疑惑,“于夫子,我这般急于求成,算是私心太重吗?”

于繁想不到他还在纠结这个,微微笑了笑,答道:“不算。所谓私心,便是你做任何事时情感的偏颇。而你想要的

成功,没有伤害到他人,没有损坏别人利益的话,便是正常的获得。关赋,你想成功,想了多少年?”

“十年。”

十年,是个不短的时间啊。

于繁在心里轻叹,继续道:“关赋,以你的才能,想要成功并非难事。你不需要把自己逼的那么紧。”

“不是这样……”关赋呢喃着,脸上有些失控的激动,他紧盯着于繁,“夫子,有些话我能对你说吗?”

于繁看着他这模样,心底隐隐的泛出一股心疼,所以毫不犹豫的点头,“能!”

关府破落,是早有迹象的事。

当初政事跟错了人,在朝为官的几乎全灭,幸而还有几个是在经商。但新崛起的权贵又怎么会放过这么一个打压的

好机会?使诡计的使诡计,逼迫的逼迫,再后来,一个庞大的家族已剩下关赋爷爷和父亲这一系。

“那时候家里已经破落,只有一套宅子,我爹不谙经商,仕途落败,所以每日郁郁寡欢,只作画书写。我娘眼睛不

便,在我爹去世后,已经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我从小被爹娘教着要振兴家族,光耀门楣……”关赋语气愈发低沉

,最后头也深深埋了下去,再也说不出只言片语。

于繁喉咙似乎有些梗塞,于是也只能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关赋似乎咬住了下唇,许久以后才抬起头来。他的双目血丝罗布,狰狞的像要吞噬一切,他说:“夫子,您不知道

我有多想成功!我多想不再受那些人的嘲笑与讽刺!我多想金榜题名!我多想完成爷爷和父亲的遗愿……”

这些“多想”,压抑在心底最深处,只有痛到极处,才会忍不住对一个人说出来。

那些低重的音,似乎是敲打在心尖,令于繁泛起丝丝疼痛。他看着眼前的人,安慰的话说不出口,只能再次拍拍他

的肩。

关赋身躯颤了颤,好一会儿后才道:“夫子,以后有什么话,我能对你说么?”

于繁微笑,“当然可以。”

还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即使再坚强,肩上的重担却也有压的他承受不住的一天。于繁心想,一定要在他崩溃前,

好好治愈他。

众人在小半个时辰后都赶了上来。院士揉着酸痛的腿,喘着粗气连连在那叹“老了”,又羡慕道:“还是于夫子年

轻,有朝气!”

一旁的关赋想到于繁拄着竹杖气喘吁吁的爬上来的模样,心底一笑。于繁脸色红了红,岔开了话题。此时众人又累

又饿,正巧方丈亲自来迎,院士跟他闲聊,其他人便都去吃饭了。

开始那群学生早已拜佛求签去了,他们用过饭,有的要睡觉,有的要游玩,众夫子严谨的叮嘱了几句,便也任他们

去。

于繁跟其他几位夫子闲聊几句,踌躇间也不知道要去哪,索性在厢房放下行李便随意乱逛。关赋一直跟在他身边,

一张脸在阳光下更添英姿,惹了许多姑娘侧头过来看。

于繁笑着去拍他的头,“臭小子,你还是挺有吸引力的嘛。才十七还是十八?”

“十八。”

“才十八岁就有这么多姑娘抛媚眼了,待得来日金榜题名,想要嫁的姑娘不是得排到城门楼子去?”

关赋微微一笑,显然并不在意。

于繁看着他的笑有些呆。

这人,笑起来当真……好看!

离山寺香火极旺,求签的地方排了很长的队伍。于繁并不太信神,所以只在各处转悠。关赋看到大大小小的远门都

取了比较奇怪的名字,忍不住问道:“夫子,这些名字是什么意思?”

“这些都代表色界十八天,刚刚那处是大梵天,这处是偏净天,下一处应该也是依次命名。”于繁指着头顶的匾额

,“欲界之上为色界,是说虽有色身,但无男女之欲。”

关赋显然不懂,但也不再问。两人经过少净天与无想天,突然看到一处后园。

5.

那园子里颇为热闹,但都是些少男少女,显然是喜欢此处的花艳柳绿,所以才流连于此。于繁跟关赋走去,在桃花

树下找到了一些学生。那些人追玩打闹,不亦乐乎。于繁看到地上已经落了许多花瓣,显然是他们故意折下了,忍

不住叱道:“你们怎么随意攀枝花枝?”

学生吓了一跳,那尖牙利齿的便道:“夫子您不是教过我们么?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于繁气的敲他们的头,“我讲解时说的是这个意思么?”

众人吐舌,有一个道:“都是李子涵,他说看到有一个姑娘长的漂亮,所以想摘花去讨好人家,岂知人家不知何时

已经走了。他刚丢了花踩了两脚,又看到美貌的姑娘,然后又折了几枝……”

李子涵冲过去想捂住那学生的嘴巴,但那学生反咬了他一口,痛的他呼出声来。

“张涟,你!”

唤作张涟的少年斜着眼看他,“我怎么了?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李子涵气的咬牙,“那你呢?你还帮我折了呢,你怎么不说你也有份?”

“那不都是你求我的吗?”张涟勾唇笑了笑,背着手走了开去。李子涵气的发抖,于繁也不再责怪他,只跟学生吩

咐了几句要注意安全后,便继续往里面走。

这里的桃树似有数百株,花瓣皆是粉嫩,看的人心情大好。于繁看到花下有弹琴有作画还有吟诗的,热闹非凡。

两人都不喜欢热闹,所以渐渐往人少处走去。于繁边走边道:“关赋,其实你最应该多与人相处相处,书院的学生

都好动的很,人也都良善,你日后可以好好跟他们相处。”

关赋“嗯”了一声,“夫子,我记下了。”

“记下不算什么,要真正去做到才算记到心里去了。关赋,你要多笑一笑才好。”

“笑?”关赋微微疑惑,停下脚步,对着于繁扯了扯嘴角,“夫子,是这样么?”

于繁看着他脸上那根本称不上的“笑容”,脸色僵了僵,随即好脾气的道:“不是这样,要像你刚刚那样,笑的自

然,发自内心。”

关赋凝目,努力想了想刚刚怎么笑出来的,想了想,却只想到似乎是于繁夸他长的好看,“夫子,我刚刚笑之前,

是不是你夸了两句?”

于繁笑,“意思是要我再夸你两句,你才知道笑么?”

关赋怔怔的看着他,突然点了头,“说不定可以的。”

于繁年约二十五岁,考中过秀才,因无意仕途,所以在书院做了夫子。他做了三年,跟学生关系融洽,教学亦有方

有式。若天翼书院评选最受学生喜欢的夫子,他定然是第一个。

有许多学生私下里说,于夫子就像他们的大哥和朋友一样。

此时的他,却被关赋那格外认真的神色闪的有些乱了心神。他强敛心神,微笑道:“夸么?关赋同学英明神武,文

章做的好,字也写的好,他日前途必然无量……”

他巴拉巴拉念了好大一串,关赋却只是站在他面前看着他,脸上的神色未变分毫。

于繁勉力笑道:“好像不管用了。”

关赋点头,“夫子,我们往前去看看花吧。”

“嗯。”

两人继续往前走,于繁难得的没有再说话。

地上绿草铺了一地,踩在上面,格外柔软。有许多桃花瓣飘散在地,红绿相映,更添妍丽。两人正观赏着风景,突

然身后有人跑来叫道:“夫子,夫子……”

于繁转过头,看到李子涵脸色惶急的跑过来,“怎么了?”

“有没有看到张涟?他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没有看到,他刚刚不是跑开了么?应该只是闹闹脾气,没事的吧?”

李子涵连忙摇头,“他脾气大的很,肯定一个人乱跑了。我刚刚听一个小沙弥说这边全是悬崖峭壁,危险的很。他

……他……”

于繁听到此处,心尖一紧,眉峰皱了起来,“那我们快找找,他似乎也是从这个方向走的,我们上前去看看。”

李子涵急乱之下,先往前跑去。于繁也加快了脚步,想着平日张涟的确是高傲的很,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只

怕看到越是危险,越是要试探一番。

三人跑到前处,果然看到浩瀚云海处,全是悬崖峭壁。那壁边用石块砌了一圈,但圈外还有一棵桃树,上面的花开

的竟比其他树上的都艳。而那树上,正有一人,伸长了手臂似是要攀折一枝桃花。

李子涵一惊之下大叫道:“张涟,小心!”

张涟本来聚精会神要折那花,陡然听到他的叫喊声,吓了一跳,左手竟抓不住那树干,身躯晃悠悠的往下掉。

于繁和李子涵在那一刹那心脏都差点停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躯往下滑落。

突然之间,一道身影迅速至极的飞奔过去,然后委下身去。

因石壁砌的也不低,李子涵和于繁看不到悬崖边的情况,以为两人都掉了下去。瞬间惶急的全身都在抖。

于繁年纪终究大些,他勉力支撑着酸软的身躯,慢慢的往前走。当看到关赋匍匐在地似乎抓着什么时,心底松了口

气。

“夫子,来帮忙……”关赋从牙缝间挤出这几个字,连头都无法回过来。于繁镇定心神,对着呆着的李子涵道:“

子涵,你快去叫些人来,快!”

李子涵回过神来,脸上不知为何已爬满了泪。他突然大吼道:“张涟,你给小爷抓紧点!你要是死了,我上天入地

也绝对不放过你!”他吼完后,以极快的速度往回跑。

于繁挎过堆砌的石壁,走在悬崖边看到关赋紧紧的抓住了张涟的左手,关赋紧咬着牙,似乎已耗尽了全身力气。

两人年纪本相若,关赋即使练过武,也难以独自将张涟拉上来。于繁问道:“张涟,你怎么样?能不能抓住我的手

?”

他趴在地上,递了右手下去。张涟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紧闭着眼不敢去看足下万丈深渊,全身更是使不上气力,

“夫子,我全身没力,手举不起来……”

于繁鼓励道:“张涟,你睁开眼看着我们,你试试,把手举起来递给我就好。”

张涟带着哭腔道:“夫子,我不敢睁开眼。”

“有什么不敢的?”关赋开口,字几乎是一个一个往外吐,语气却极冷,“你若掉下去,我也不能幸免,你怕什么

?”

于繁连忙道:“对,张涟,夫子保证,一定会牢牢抓住你的手,只要你举起来……”

张涟似乎受到鼓舞,慢慢睁开眼睛,然后费力的将自己的右手往上举。他身体本是悬空,此时一晃,下坠的力道又

大了几分,关赋差点拿捏不住,身体也滑出半尺。

6.

关赋闷哼一声,一只手还是牢牢的抓住了身下的石壁,另一只手钳制般抓紧了张涟。于繁抹了一把冷汗,站起身来

,左右张望,终于在一侧找到一根木棍。他试了试结实的程度,然后走过去,叫道:“张涟,你用另一只手抓住这

木棍。”

木棍比人的手臂长上许多,张涟自然不费什么力气就抓紧了。于繁道:“来,我们把你拉上来,你的脚能抵住石壁

吗?能不能踩到什么东西?”

张涟努力试探,终于踩到一个小小凸起。于繁和关赋两人同时用力,将张涟慢慢拉上来。等于繁能抓紧他的手,终

于松了口气。

身后人声鼎沸,不少人跑了来,李子涵跑到最前面,神色忧心不已。众人七手八脚的将张涟彻底拉了上来。李子涵

担忧的问道:“张涟,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张涟刚好死里逃生,哪里说的出话来,只不住的喘气。李子涵俯身抱了他,往厢房处走去。

众人渐渐都散了开去,于繁蹲在地上,双手犹自还在颤抖,好一会儿后,他才道:“还好……还好关赋你在……”

他转头看着关赋,这才发现他一直是趴在地上。于繁心里一紧,惊问道:“关赋,你怎么了?”

关赋抬起头,张了张口,却没有吐出声音。

于繁连忙走过去扶他,恰巧看到他的身下晕染开来的血迹。“你受伤了?”

“夫子……无碍……”关赋的声音虚弱至极,他慢慢爬起来,露出胸口一片血肉模糊。于繁才想到,这里地面并不

平滑,刚刚他为了抓紧张涟的手,身躯往前滑了半尺,地上那些凸起的石块也划破了他的肌肤。

有什么东西冲入眼中,酸酸涩涩。于繁扶他站起来,语气中有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颤抖,“关赋……我带你去包扎

……没事的……”

关赋倚在他肩上,轻“嗯”了一声。

关赋身上的伤确实没有什么大碍。胸前全是皮肉伤,只是有些地方刺的比较深。唯一严重点的是他一条手臂脱臼,

根本抬不起来。

幸而离山寺的和尚原本就是治伤的名家,涂了药后伤口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只是方丈说要修养十天半月。

院士叫了全部学生和夫子来念了半个时辰,了解事情的起因后,又指着李子涵要教训。于繁站出身来,低声道:“

院士,是我管理不当,才会发生这种事。院士要责罚就责罚我吧。”

“于夫子!我知道你也年轻好玩,但是身为一个夫子,教管好学生是职责,保护好学生更是职责!这次幸好是关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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