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辰看着被储天云顺手关上的门,突然就没了兴致,两
人躺到床上,储辰抱着单煜就睡了。
安逸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个月的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
“皇上,臣有本奏。”兵部尚书张铎走到中间行礼说道。
“奏。”
“北溟最近动静很大,愈来愈不安分,微臣认为,应该派兵前往镇压。”
“哦?”储天云看着张铎,“那爱卿觉得朕应该派谁前往呢?”
张铎摸摸头上的冷汗,“微臣以为,安亲王战功赫赫,敌人见之定会闻风丧胆。”
“张大人过奖,本王愧不敢当。”储辰冷眼旁观。
早朝散后,储辰一马当先的跨出大殿。
回到王府,找到单煜,储辰一把抱住他,把头埋在单煜的脖颈。
“他就这么不待见我,刚回来就马上把我赶回那个血腥的战场。”闷闷的声音带着点罕有的孩子气。
单煜的身体瞬间僵硬。他知道储辰不是故意的,但是听到储辰在自己面前提及储天云单煜还是会感到心里憋闷着,难受的紧。
储辰也感觉到了,沉默了一下,抬头吻上了单煜的唇。
“别乱想。”
景仁历十七年十月十日,安亲王再次踏上北伐之路。
第九章
和单煜一路飞奔,很快就到达了漠城,这个让他首次领略战争的城市,而现在,他又一次站在这里,自己还是自己,对手却变成了北溟。
站在城墙上,储辰望着远方,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干燥的风。
最近几天人人都很忙碌的紧急备战,似乎只有储辰和单煜是最悠闲的。而习净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出错,慌慌张张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景仁历十七年十月二十日,安亲王发动总攻。
战争持续了整整两天之久,但是储辰还是胜了,就在他准备将敌军将领一举拿下的时候,对方突然出来一人,“慢着。”
储辰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个人,挥手示意队伍停下,“怎么?”说罢就眯眼观察着这个貌似是北溟统领的男人。
国字脸,浓黑的眉毛,锐利的眼神,笔挺的鼻梁,微微邪笑的表情,健硕的身姿,总体来说是一个很耐看的男人。
储辰看着这个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对手。突然来人拍了拍巴掌,就见两个士兵押着一个套住头的人到他身边。储辰看着被押着的人的身形,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想起早晨单煜突然觉得不舒服,就没让他跟着自己上战场,而此时,储辰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可是,他不知道这个背叛自己的人是谁。
看着储辰变换的神色,来人一把扯掉套在单煜头上的黑布。单煜被炫目的阳光闪了闪,不自觉的闭上了眼。
储辰在对方的队伍里看到了那个瑟缩的人,他紧紧的盯着那个人,那人躲闪着不敢与他对视。
突然储辰仰天大笑,笑得爽朗。
身侧华飞疑惑的问,“王爷您笑什么?”
“我笑什么?”储辰自嘲的咧嘴,“我笑我瞎了我的眼。”
不理会华飞更加疑惑的目光,储辰开口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北溟红看着储辰,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你的命。”
“好。你放了他。”
北溟红怔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储辰会这么快的答应,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你耍我!”
储辰碍于单煜在他们手里,没有刺激他,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你放了他,我过去。”
北溟红又愣了一下,皱皱眉,扔了把匕首在储辰的马前,“只要你刺自己一下,我就考虑放了他。”
储辰翻身下马,拾起匕首,握住刀柄,不理会被堵住嘴在死命摇头的单煜,刚要刺,就听到北溟红又说,“慢着,你走近几步再动手。”
储辰不耐烦的走上前,猛地将匕首刺进右胸。闷哼一声,储辰脸色变得苍白。
“放了他。”
北溟红勾起嘴角,“我只是说考虑放了他,没说一定放了他。当然,放了他也可以,你投降。”
“卑鄙!”华飞出口喝道。
储军也都骂成一片。他们都是跟着储辰
攻打夏朝的老人,都对储辰十分佩服,看到储辰被如此侮辱,都显得义愤填膺。
“好。”储辰捂着伤口,“你先放了他。”
“王爷!”华飞瞪大眼睛。
连邱明都忍不住说道:““大局为重啊。”
“华飞,邱明听令。”储辰突然转身。
华飞和邱明下马单膝跪地,“末将在!”
“今日若本王战死或被俘,由华飞和邱明代本王执掌帅印,统领三军。”
“是!末将遵令!”华飞下意识的吐出嘴里的话。而邱明则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储辰。
北溟红看着储辰一步一步走过来,向后面打了个手势,然后让士兵松开抓住单煜的手,单煜踉跄的向前倒去。
储辰看在眼里,果然是被下了药。
“辰……不要……”说完就晕了过去。
“算你守信。”看着单煜被带回储军大队,储辰推开想要拿下他的几个士兵,“本王自己会走。”
北溟红挥手让他们下去。
看着自己被铁链绑住的手和脚,冷笑一声,“这么不放心?”
北溟红手里拿着带有倒刺的皮鞭,沾了点盐水,“安亲王,只要你能归降北溟,我保证我北溟皇朝能给予你在储朝拥有的一切权利和地位,甚至更高。您看如何?”
“明知道答案,还这样假惺惺的问,真是聒噪。”储辰脸上依然面无表情的令人压抑。
北溟红被噎了一下,冷哼一声,突然一鞭子抽向储辰,霎时一道血痕出现在储辰身上。
“啊!”站在一旁的人惊叫。
储辰偏头望去。
“习净,我自认待你不薄……”说到这儿,储辰停下,喃喃的说道,“我竟然被我认为的心腹背叛,真是可笑。”
“殿下……”习净嗫嚅的喊了一声。
北溟红见此,脸上笑意更浓,一把把习净捞到身边,“他可不叫什么习净,他是北溟皇朝的三皇子,北溟鸠。我的皇弟。”
“哦……原来如此”猜想着北溟红的身份,储辰脸上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那这是本王错了。”
“呵。让堂堂的北溟三皇子给本王当了八年的奴才,本王还真是罪该万死。”说着,储辰看向北溟鸠,“习净,哦不,北溟鸠,本王向你道歉,你要是早让本王知道你是北溟皇子,本王绝不会让你服侍的,本王绝对会让你舒舒服服的过这八年,说不定,本王还得亲自服侍您呢,你说是不是。”
看着北溟鸠越来越苍白的脸,储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刻薄。
“殿下……”
“您可不要叫本王殿下,本王还真的是受不起……”
储辰还没说完,站在北溟鸠旁边的北溟红似乎看出点儿什么。突然发难,猛地把北溟鸠扔在地上,撕扯着将北溟鸠的衣服拉下来。北溟鸠似乎是想起什么,不停的大叫,“不要,
不要,不要在这里……”
北溟红咧嘴,“不要?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会儿怎么改了,嗯?”
看着北溟红压在北溟鸠的身上,储辰也意识到了这是在干什么,却没来由的烦躁。
“两位这是要在本王面前演一出活春宫?”
听到储辰调笑的声音,北溟鸠大力的挣扎,可是他的力气根本没有北溟红的大,武功也没有北溟红的好,挣扎显得特别无力。抬眼看到储辰看好戏的眼神,突然心里泛起一阵酸涩,索性放弃了挣扎,由着北溟红去了。
事后,看着北溟鸠无力的躺在地上,储辰开口说道,“两位兄弟情深,真可谓性情中人。”储辰特意将兄弟两字咬的清楚。
听到储辰的话,北溟鸠艰难的起身,慢慢的把衣服穿回身上。
看着北溟鸠穿好衣服,北溟红突然把地上的鞭子捡起来递给北溟鸠,“给我打。”
北溟鸠无措的看着手里的鞭子,再看看储辰,怎么也挥不出去。
“怎么?我看你还想再来一次。”北溟红看着北溟鸠迟迟不肯挥鞭,出声威胁道。
北溟鸠听到这句话,慢慢抬起手一鞭子抽了下去。
“大力一点,你没吃饭吗?”看着北溟鸠一鞭一鞭的打下去,北溟红又出口道,“不许停,我让你停你才能住手。”
不多久,储辰身上已经遍体鳞伤,脚下流了一地的血,反倒是还在挥鞭的北溟鸠脸色苍白的几欲透明。
“好了,停下吧。”
听到这句话,北溟鸠虚脱似的坐倒在地上。
北溟红起身刚要走,突然身后一个士兵打扮的人对他耳语一番,北溟红看着储辰像是思考了好一会儿,随后看着坐在地上的北溟鸠,“穿了他的琵琶骨。”
睁大双眼,北溟鸠抬眼看向那个鲜血淋漓的人,他不能,不能……
北溟红拖起地上的人,把他推到储辰身前,看着他全身颤抖不停。
储辰抬头北溟鸠,“何必再装模作样。”
北溟红大步上前,抓起北溟鸠的手,慢慢将手中的刑具刺进去,看着储辰脸上若有似无的难耐的痛苦,大笑出声。然后看着还在犹豫不决的北溟鸠,刚抓起另一只手,北溟鸠突然猛地将刑具刺进储辰的琵琶骨。
挨过了宛如被撕裂般的痛苦之后,储辰突然开始笑,笑得浑身打颤。
“你笑什么?”
储辰也不说话,只是瞧着他笑,可眼波流转中,北溟红分明看到,那人眼里的,满满的都是嘲讽。
北溟大皇子三年前被刺杀于太子府,而北溟鸠是三皇子,那么这个人就是北溟新任太子,北溟红。
北溟红复杂的看了储辰一眼,转身离开。
入夜,几个身影微不可察的跳跃着。
另一边,一小队人马正在匍匐前进。
牢里,储辰艰难抬头,几道身影正跪在
他的面前。“暗一,回总部锻炼三天。”
暗一身子抖了抖,低头答道,“是,暗夜。”
对于行动力降低了的人来说,锻炼,是必不可少的。
突然,几道黑色的身影全部消失不见,不久之后,几个身穿储军将领服饰的人闪入牢内。华飞一刀把锁住牢门的锁链砍断。身后又闪出一个人把满身是血的储辰抱了起来。借着牢里微弱的火光,储辰眯眼认出这个人是胡勇。
“你说什么!”储天云猛地站起来,“安亲王被俘?!”然后离开桌前,开始在御书房内焦急地踱步。
“是!安亲王为了救一个叫,叫,”影四想了想,“好像是一个叫单煜的人,自伤一剑,后自愿被北溟挟持。”
自愿。储天云敏感的捕捉到一个字眼。“单煜?”他喃喃的道。
“是。”影四回答。
又是单煜。这个单煜究竟是谁。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影四。”储天云平静的说,“去查查这个单煜。”
“是!”说完就消失在了原地。
单煜……
第十章
“这是要去哪儿?”储辰一睁开眼就感觉自己一晃一晃的,应该是在马车上。
“回京。”单煜转过头看着储辰。
“回京?”储辰惊讶的想要坐起来,可是身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又跌躺回去,“怎么在这个时候回京,仗打完了?”
单煜扶好储辰之后才开始说道:“没有,但是北溟已经暂时退军了。”
“暂时?那怎么行,回去,回漠城……”
“不!你现在必须回京城。”储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单煜打断,“你的琵琶骨被穿了,你回去只能送死。”
储辰从没听过单煜对自己使用这样命令一般的语气,一时竟有点发懵。这要放到以前,储辰早就将人一枪给崩了,而现在他却连这样的想法都没有。
单煜见此,不禁缓了缓口气,“你的武功废了,不管怎么样,你现在回到漠城也于事无补,不如回京城去好好养伤。储天云和你练得都是玄机,让他给你疗伤肯定会事半功倍。”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是为了储辰的身体,单煜还是开口说道。
储辰自然知道单煜是对的,但是在漠城这么长时间,他对那个沧桑的地方早就有了情感,他并不想它被任何人毁坏。可现在单煜既然这么说了,他就也不再坚持。
看着储辰沉默下来,单煜也松了口气。
一时间,马车里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储辰开口问道:“漠城怎么样?”
“一切都很好,即使是你不在的那段时间,将士们虽然也有些着急,但都还是井然有序,没出现什么混乱。”单煜斟酌了一下说道。
听到这些,储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兀自思考着。
马车里又安静下来。
“辰……”单煜突然开口叫道。
储辰抬头看着单煜,看他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也大致猜出他想要说什么,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
看到储辰摆手,单煜低下了头,轻轻的说了声对不起。
“这件事不怪你,”储辰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就知道,单煜肯定会把这件事揽到自己身上。不然刚才也不会无意识的命令他了。“要说对不起也应该是我说,要不是我太相信习……北溟鸠,他也不会有机会对你下手。所以,你不需要道歉。”
说到北溟鸠,储辰突然想到那天他被压在北溟红身下时无力挣扎的样子。下意识的想攥住拳。可手上传来的无力和疼痛让他皱眉。
“辰……”单煜看储辰似乎有些失神,轻唤道。
“啊?”储辰惊醒,“你说什么?”
“你没事吧。”单煜皱眉,储辰很少这样失态。
“没事,你刚说什么?”储辰整理好思绪,将刚刚混乱的脑袋放空。
“我说你伤势这么重,好好休息吧。”
“哦,好,你也休息吧。”说完这句话,储辰就
闭上了眼。
“嗯。”答应一声,单煜看着储辰的眼神有些复杂。他刚刚说的根本就没有说什么,可是储辰一点都没有怀疑,说明储辰根本就没有注意。
因为储辰的伤,所以马车速度并不很快,在路上耽误了几日。
一路上,储辰显得有些沉默,因为娘亲的忌日被错过了,这是他第一次,在娘亲忌日的时候没在。
马车驶进安亲王府后,次日储天云就赶来了。
看着脸色苍白,难掩虚弱的储辰,储天云什么都没说。他只是突然感到无话可说。
储辰看到了储天云,所以准备下床给他行礼,被储天云拦住了。然后储天云顺势坐在了床沿上。
两个人都没说话。
储辰是喜欢这种气氛,而储天云是一种自己也说不出来的情绪。他感到一丝愤怒,一丝压抑,一丝无奈,还有一丝心痛……
单煜就站在门外,但是他没有打扰他们。
到了午饭时间,储天云没走,害的整个王府翻腾了一遍,把所有珍贵的食材都用上才把午膳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