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家侦探 下——若思忆

“两个原因。”问题一说开，凌恒、莫小笛双双想明白过来。

轻声笑着笑，凌恒接着说，“其一他是算到他的死期将近，阎王要他三更死，他绝活不过五更。”

“其二他算到几百年后他可以重新回到柳门，他还可以继续他的复仇。”莫小笛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他不想让地府知道他的想法，所以他选择了这种死法，好让人以为他畏罪自杀。”

“那为何前两世他不动手？”漠迁不是很明白道，“如果说他是柳陌白，他的能力不会比你差，为何他还要忍着两世不动手？他完全可以跟你联手一起打倒我们。”

莫小笛看了他一眼说，“他会忍耐两世，是因为他需要时间策化行动。至于不跟我合做，我想是……”

“是因为你不够恨尸探。”见他犹豫不决，凌恒接下说，“他转世只有两次，第一世时你还不够恨尸探，他第二世时你已经放弃恨尸探，无论哪一世他的时机都不对。”

“也有可能他的卜算跟我一样，到冷枫跟我分手为止，后面的他也无法再算下去，他不能冒险赌注。”既然都用同一种心法，那会有相同的结果也不是不可能。

听完他们的谈话，老人喝着茶笑呵呵说，“看来我不用上来一趟也可以。”

“你说呢？”凌恒转头甩他一记白眼，“我们就算推得出柳陌白的事，我们也不可能知道你所谓的算着一百年是什么意思，你不上来说清楚，谁说？”

“好，我说清楚。”老人放下茶杯，认真道，“柳陌白自杀之后，我的想法跟小枫的一样，然后我就到阎罗王那查他的生死薄，发现他的死期就在半个小时之后时，我就想他的死因绝不单纯。于是我就去查他的轮回之道，发现他的轮回期是五百年之后的柳派弟子时，我明白了他自杀的原因。”

“所以你就费尽心思重组尸探，跟他一较高下？”凌恒很不爽的哼了句。

“尸探是必须存在的行业，我一定会重组。”老人扫了眼在坐的众人，欣慰道，“只是这次组的有些不同，我花掉近百年的时间，算过进入第四层空间的所有人，最终才选出你们十五个人。”

莫小笛看了他一眼，“算过？你也是柳派的人？”

凌恒跟着也看了他一眼，“十五个人？是什么意思？”

第七十九章

“我不是柳派的人，我姓冷。但柳门的卜算扎记跟心法是我写的。那是随我下葬的东西，只是我跟老阎罗王达成协议重生时，那捆扎记已经不见，展转千年后柳陌白机缘巧合得到了那本扎记的复写本。”

听完他的话，莫小笛有点想笑。亏他一直以为那本手记是他们派的祖先柳陌白所写，那一行禁止卜算自己的命运的话，是柳陌白后悔而留下，原来都不是，而是早在千年前它就已在那里。

脸色渐渐恢复的冷枫，听完老人的话略带愤怒道，“也就是说上次恒遇到危险，你也知道？”

见他大有自己一说是就会冲上来的架式，老人忙解释道，“我知道有什么用？我又不能改变什么。命运是天注定的，不管你再怎么阻止，该发生的事最终还会发生，妄想改命，只会让事情更加的复杂危险。”

“你果真是个老狐狸。”尽管知道是这么个道理，凌恒还是不爽的吼道，“那你也不用骗我，说不知我死因吧？我那时都已经死了，不算是改命！”

老人喝下口茶笑道，“你现在不是活生生的？”

看了眼吵闹的他们，陈林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莫小笛说，“那十五个人是怎么回事？”

见众人的目光马上朝自己看来，老人笑着消失了。过着不到两秒，他带着两个人回到众人的面前。进来的两人见到在场的人，立刻恭敬道，“见过各位尸官、见过鬼官。”

几人点着点头，继续看回坐下的老人。

老人呵呵的笑着几声，接着往下说，“他们叫王祖文跟许彬，是五组的检官。”

漠迁听完他的介绍，微笑道，“我还以为头是最后一个，原来还有一组尸探。”

凌恒也跟着翻眼道，“我应该早想到的，当初老狐狸找我的时候，他跟我说让做四组的尸官，我那会就很想问他有几组尸探，谁知受惊过大给忘记了。”

“尸家侦探共有五组，还有一组尸家鬼探。”老人解决他们的疑问说，“而这一组是也是最后一组，麒麟组。”

“麒麟？”陈林看着两人，想着想后他笑道，“那就是说他们是刚受完罚回来？”

“受罚？”凌恒好奇的伸过耳朵，“林，你在地府见过他们？”

“不是。”陈林解释道，“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为四圣兽，而麒麟却是弈正弈邪之物。因为它虽有瑞兽之称，但它护主过于心切被视之为凶猛。如果说尸探还有组麒麟，那无疑他们也会应证这个麒麟传说。”

“应证？”坐在他身边的漠迁也是不解，好奇道，“如何应证？”

“应该是品性。”冷枫看了他们一眼，伸手搂过凌恒的肩，“就说恒、林还有你，你们所属白虎。白虎是善之神，而你们三个在我们这么多人之中，善性为最高，所以刚好应证白神的扬善之根。”

“你们都没有说错。”老人欣慰道，“尸探应证的就是这种秉性，这两位检官三百年前已经死亡，这会刚从十八层地狱受完罚回来。但他们不是坏人，就像小林所说，麒麟有着双面的意思，他们刚好应证这个根本。麒麟组的组长尸官，莫小笛也是如此。”

“我？”莫小笛惊得差点把茶杯摔落于地，“我是麒麟的尸官？”

“是的，你是麒麟组的尸官。”老人点头道，“原本你逆天改命，违背命运之轮，死后也该跟柳陌白一样受五百年惩罚方可轮回。但因你罪没其严重，而柳杨前身又带有三百世功德，故而得已转生。这一世你杀小恒，又因小恒舍命救小枫，功受便也相抵而过。”

“舍命？我……”

莫小笛话还未曾说完，便沿着沙发跌落到地上。不明白怎么回事的冷枫跟凌恒急忙跑过去将他扶起，推晃几下不见他醒来，冷枫有些迟疑的探向他的鼻息。

知道他已经死亡，冷枫不解的看向老人，“怎么回事？为何小笛会死？”

“我明白了！”一直没有说过话的酒鬼猛的叫了一声，“是浩然正气！”

冷枫是个尸探，他的血早已不是人类的血。莫小笛跟他换血，身体里就会有尸气，鬼术跟尸气无法相溶，他一身的浩然正气很快就会随着血液的周转消失，潜服在他体内没有散完的天蜘毒，在没有了相克的存在后就会很快令他毒发身亡。

这就是原因，莫小笛过来说出换血的方法时，他就隐约觉得不对劲。可当时冷枫等着要救，他根本没有时间思考这件事，这会看到这个人忽然倒下，死相如此安静，他才想起来。

“怎么回事？”凌恒把莫小笛扶上沙发，看回酒鬼说，“什么浩然正气？”

酒鬼看了他们一眼，把换血的伤害说完出来。两人听完他的话，一时间也不知做何反应。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吗？莫小笛杀死他，最后又因为他而害死他自己？

“你们先等一会，我去把他带回来。”老人丢下一句话，再度消失。

“今晚的事真多。”老人离去，安静着许久的陆豪摇头晃脑道，“这些事情不止乱，还一件比一件奇，再这样继续下去，我纵有三个脑袋都不够应付。”

坐在他身边的白帆看着他一眼，笑道，“我到觉得挺开心。”

不管敌人是谁都好，只要他不是莫小笛，他就高兴。只要不是莫小笛，自家老大就不会内疚难过，取舍不当。如今莫小笛不但能从这场情怯中走出来，还会跟他们成为朋友，这就是很好的事。而这事对陷在其中左右为难的二个人而言，也是最完美的结局。

看着白帆灿烂的笑脸，坐在莫小笛尸体边的凌恒侧目看了眼冷枫，微微的笑了。冷枫蹲在地上，看着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熟悉到这辈子都难以再忘记的脸，也淡淡的笑了。

“我也很开心。”陈林扭头看着白帆笑道，“以前的恩怨让他过去吧，莫小笛以后就是我们的朋友，他可以放开这二百年的纠结，成为我们中的一员，我们应该为他感到高兴。”

陈林的话才刚说完，老人带着莫小笛出现在了眼前。看着陈林，莫小笛微笑道，“你又知道我一定会答应做尸探？”

“我想你不会错过这场好戏。”陈林笑着回他一句。

“还有一点。”冷枫起身面向他，舒心的笑道，“你是不可能让人白白利用的。”

“我该说你，不愧是我的恋人，还是不愧是看着我长大的人？”莫小笛笑着走到凌恒的身边，“如你所想，我回来了，你不要忘记你说过的话。”

“你现在不是人，那你生前我对你说的条件不算数。”凌恒起身微笑说，“除了那间竹屋外，别的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我凌恒说话算话。”

莫小笛愣着会后摇头轻笑，“也只有你能猜得出我的想法。”

站在他们身边的老人，见他们说得没完没了，一巴掌拍向莫小笛的后背说，“别这么多废话，快回身体里去，错过时间你就到弥留层晃荡好了。”

凌恒听着这熟悉的话，忽然的想起件很久以前的事。待莫小笛被回到身体，从沙发上起身，他伸手扯着扯冷枫的衣尾说，“枫，你在四层呆着多久？”

冷枫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这件事，仔细想着想后他不太确定道，“应该呆有差不多半个多小时。”

凌恒皱着皱眉，转身看向陈林问，“你呢？”

“大概有二十来分钟吧。”历经六百年的时间，陈林回想的过程有点稍慢。

等凌恒挨个遍问完，老人的脸色已经难看得不太像话。不自在的咳嗽几声，他走到落地窗的桌前，专心的喝他的红茶去了。就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看着凌恒越来越难看的脸，猜测这两者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时。

“最多的也不过半天。”凌恒猛的大吼一声走到老人的面前。一掌下去，桌面上的茶壶跟着跳动几下，撇着眼前心虚的老人，凌恒怒道，“我呢，你自己说，我在第四层呆多久你才出现？三天三夜！你别告诉我当时你在外太空赶不回来！”

“那是你的错觉。”老人放下红茶，笑道，“不会有这么久的时间。”

“就算是这样，他们怎么没觉得呆有几天这么长的时间？”他总算明白，这老狐狸摆明的是耍着他玩，“你还动不动拿虚弥层来吓唬我，你个该死的老狐狸！”

陈林悲伤的看着桌子被掀落到地上时，他厉害的、光明神武的、被气得已失去常性的老大，跟老人消失了。当众人反应过来时，房子外面已传来打斗的声音。一伙人再也顾不得惊讶，急忙的跑出去。

早晨七点，尽管是冬季，天也已经蒙蒙亮开。房子的前院里，老人面对凌恒的全力攻击，悠闲的一手束于身后，一手端着杯红茶，边喝边用手肘阻挡着凌恒的攻击，众人看着这一幕，都忍不住捏了把冷汗。

他们做尸探都已有数百年，但数百年来他们从未见过老人出手。他们从没想过，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人，本事竟是如此的大，面对这样凶狠的攻击，他竟可以这般悠闲。

正当大家看得入迷时，斗殴着的身影，突然的变成了三个。看到站在身边的冷枫出现在凌恒的身边，陈林笑着压了压手骨。一声我也来的话音落下，老人手中的茶杯掉落到地上。

四个身影在众人的眼前晃来晃去，纠缠着大约有十分钟左右，凌恒气喘呼呼的退回到一旁。撇了眼都看得目不转睛的众人，他走到檐前的木椅边坐下。离他不远的漠迁看到他的身影，轻笑着几下，回房端出杯茶水放到他的手中。

大口灌进嘴里，他放下茶杯，看向还在打斗的三人。他们你来我往，打得很激烈，但没过多久，冷枫渐渐的开始跟不上他们的速度，老人一个侧身把他踢离一边，咻的移到陈林的面前。就在众人以为他扬起的手臂会把陈林撞击开时，陈林突的一闪，从他的眼前消失了。

众人还不曾看清楚，老人一个后跃，灵巧的闪过了身后陈林的袭击。看到陈林站直身子，莫明的扬起张笑脸，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充满自信，又透着点淡淡邪气的光茫时，凌恒走上前去把冷枫扶回到椅边。

陈林的家在山坳中，前院的前方种满着花草，寒风吹过花草差点折弯了腰。众人中穿得最多衣服的莫过于比较怕冷的凌恒，里面一件保暖衣，加面加件风衣外套。但是在这个寒冬的早晨，没有人一个人感觉得到冷，他们完全被这场打斗给吸引住了目光。

老人出拳刁钻刚烈，陈林反应快速灵敏。一攻一守，一进一退，两人打得不分胜负，众人看得是目瞪口呆。一场较量整整持续着一个半小时，最后在老人伸手喊停下结束。

喘息刚刚落定，老人反手握拳的轻敲几下后背，带起赞赏的眼光看向陈林说，“不愧是地府第一高手，老人家认输。”

“尸王见笑了。”陈林顺着顺气，走到他的身边，“我在小枫跟老大后面出的手，占了很大的便宜，要不然我早已败下阵来。”

“不用骗老人家。”老人冲凌恒笑了笑说，“他们跟我打那时，我都没有怎么出力，怎么算得上是讨老人家便宜，老人家确实打不过你，输得心服口服。”

看着他别有深意的笑容，凌恒无奈的耸肩道，“好吧，我承认我很丢人。”

“那天十八层地狱的恶鬼，闹得很厉害，我跟阎罗王他们制止了好久才控制住，所以把你的事给耽搁了。”老人摸着他的头笑呵呵道，“并不是存心让你发慌等待。”

凌恒瞄了他一眼，起身说，“我再信你一次。”

“大家都回房里坐吧。”老人转身看向还站着不动的人说，“你们这段时间，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众人听他这么说，有序的走回房中。老人坐到沙发上，看了眼莫小笛对王祖文跟许彬说，“这位是你们的头莫小笛。”

“头。”两人双双立正点头。

莫小笛还不习惯，愣着几秒才回神应道，“嗯。”

“对了。”老人突然看回莫小笛说，“你的两个组员都是穷光蛋，你要尽快帮他们找好房子。还有你的也是一样，不要像小恒那样，十天半个月的都弄不好。阎罗王对我已经很大的意见，他说催判那里堆满着冤鬼，你们不能再磨耗。”

“冤鬼？”凌恒惊讶的吼道，“林昨晚才送一个回去，你别告诉我等会又送个上来。你要知道河边村那里有二百五十多条尸体，我们还要去偷出来处理，我们能顾多少？”

“地府的工作不能停，耽误轮回，人界会产生混乱。”老人为难的说，“你要体谅老人家，被阎罗王这样说，我也很不好办。”

“那我们就好办？我们所有探总共合起来也不过十八个人，你以为我们都有三头六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