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落下。
男人脚下的地面已经淌满了血,积成了血池……
萧月如此看着,到抽了一口气,太残忍!
「王爷,时候不早了,青子凤凰那边……」又是一个男声给了施刑之人一些建议。
「青儿,青儿……张辰,把这个妖人给我放下来,免得吊到明天就死了。」残酷的男人放下话边推门奔出。
张辰将满身是伤的男人放下后,在屋内随便一丢,也离开了。
但是萧月没有走。他静静的等着,确认应该是没什么人了,走到门前想进去。一推门,上了锁。趁着月光,萧月取
下发簪,随便一个动作便轻巧的开了锁,入了进去。
屋内很黑,萧月摸索了几下,觉得确实难以行动,忽然想起带了朱传尹送的夜明珠,自袖中掏了出来,解下绒布包
裹,现在空气中。果然是御赐的夜明珠,只是双指直径便可以照亮一丈之内了。
走到男人身边,蹲下用手碰碰,血肉糊糊的身子动了动,看来还有知觉。
「喂,你还好吧?」萧月的声音因刺鼻的血腥味道而有些发抖。
「嗯,你,去找一个带子,绣了大朵花卉的袋子。」男人说话了。
萧月赶忙去找男人所说的东西。
找到袋子后,回到男人身边。
「找到了!是这个吗?」
男人摸了摸袋子,「是,你听着,杨瑜不知道你为何会来此,但你对杨瑜有救命之恩。」
「别,别这么说,我,我该做什么?」
「将袋中所有的东西今夜都拿走……」
「啊?你……」
「你只有带走这些东西,才能来为我治伤,他们若是哪天不想我活了,就会将这些药材销毁,那我就……」
「我带走,我听你的。要,要如何才能给你治伤。」
「治伤前,你不问问我是善人,还是恶人?」
「不知道,但萧月冥冥中觉得你不该受到这般折磨!」
「谢谢!姑娘大恩,杨瑜定当涌泉相报!」
「我……我叫萧月。」
「萧姑娘,杨瑜说,姑娘来做,好吗?」
「好。」
「袋中分七七四十九种瓶子,姑娘只需拿了给杨瑜看,杨瑜会分辨。先拿了其中圆形白玉瓶……」
「知道了……」
按照吩咐,萧月拿出瓶子,依男人的话,为男人做着医治。
夜明珠的光晶晶莹莹,在漆黑的屋中照出一片小小的光亮区域,照出两道狭长的身影。
「萧姑娘,你真美……」
「杨,杨大哥,接下来做什么?」萧月被如此看着,竟第一次觉得发自内心的羞涩,这是朱传尹都无法给他的感觉
。
「气管正下九寸的中庭穴,用力按下,萧姑娘。」
沾到男人血淋淋的身子,费力寻到中庭穴,他依照男人的说法做了,似乎这个男人只是在瞬间便给了他充实的依赖
之感,只要相信男人便足够了……
杨瑜并未让萧月为他擦拭身上的血,只是服下药剂,点了几个穴位。
男人靠在墙边,气息已经缓了上来,话语中的中气也足了一些。
萧月席地而坐,收拾着那个包囊。
「萧姑娘,万分感谢,救命之恩不敢言谢,日后定会报答姑娘。」杨瑜静静看着身边的美人那颦婷之态,只是简单
的收纳物件,举手投足之间都流露出娇媚。
「杨,杨公子……」美人抬头正巧与男人对视,杏眼水润,妙眉微簇,红唇欲语却还休。
「萧姑娘,但讲无妨。」
「没什么,我会再找机会来看你的,一定会的!」萧月不敢道破被男人误会之处。
「姑娘不用担心,他们也会给你机会来看我的。」
美人听了,一惊:「什么意思?」
「萧姑娘,你不觉得你进来的太顺利了,也太轻松了吗?自你躲在屋外偷看,杨瑜就已经知道了,他二人的功夫也
不差,会不知道吗?独独放我在这里,就是为了让偷看之人与我接触。」
「原来这样啊,那不是最好。萧月可以来为杨公子治伤。」
「包囊你不要拿走,这个包囊太显眼了,你带在身上会招来麻烦。其中的东西,只能麻烦姑娘带出去了。」
「恩,萧月知道。」萧月说着,便掀开外衣下摆,揪出单衣衬裙,「烦请杨公子帮忙,将,将萧月的……」
美人不仅送上了自己的裙摆,更是露出了那双葱白的小腿,如玉如丝。
杨瑜忙别过眼神不看。萧月也自知是自己轻率了,慌乱的遮掩着玉体,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和一个男人正常的相
处,想到这儿,除了大大的羞愧,更有着浅浅的哀伤。
杨瑜摸索着,将美人的单衣裙摆撕下一大块,萧月就此包了这堆瓶瓶罐罐,牵挂的离开了房间。
抱着怀中的物件,萧月心中只留得男人的音容与笑貌,久久痴笑。
朱传尹其实不会日日夜夜的拥抱美人,特别是这几天王府的事务繁忙,他又抓不到冼王和张辰,晚上入了房间便睡
下了。
萧月只需要等着朱传尹进厢房,如果主子不需要侍寝,他只需要服侍朱传尹洗漱、宽衣、躺下,便会离去。这套法
子也是照办宫中后宫的历法。大家已经俨然将萧月看成了皇上的爱妃。
萧月正好借此机会可以去看杨瑜。他都是等到夜很深的时候,才会过去。
也会带去些食物给男人充饥。
已经是第四天了。杨瑜每日都会受到那个王爷恶狠狠的毒打,全身上下已经找不到一处完好了。萧月有一次治伤,
看着皮开肉绽的身子,差点就哭出声音来。
「你怎么也这么爱哭?萧姑娘。」
「请,请唤我月儿吧,杨公子。月儿只是觉得杨公子太可怜了,每日都受到这般残忍的刑罚,但是夜里对月儿,却
,却还是可以笑着讲话……」
「男女之别有碍,叫萧姑娘更为尊重。杨瑜以前是绝不会如此笑的,只是遇到一个人,发生了很多事情,与他在一
起的日日夜夜,让杨瑜觉得这个世上还是有值得开心的事情,只看心中是不是有那片曙光。」
「杨公子的曙光是什么?」
「那萧姑娘的曙光又是什么?」
对问,对视着,二人随即皆沉默,暗香悄悄的浮动。
「萧姑娘,知道吗?你身上隐隐约约有和那人相似的味道。」
「那人……是谁……」
「一个男人。一个很自以为是,很豪爽自恋,很娇惯蛮横的男人……」
萧月听出了杨瑜语气中流露出的眷恋,心中一沈,竟不自觉的问出了心中所想:「他是杨公子喜欢的人?」
「哈,萧姑娘觉得杨瑜是那种喜好男色的风流公子?」
「不,不是,当然不是。」萧月忙解释,心中却隐隐作痛,每每和男人讲话,萧月都会极为谨慎的掩饰任何一处可
能会被看破身份的行为、语言或是声调。
「杨瑜是个注定了只能孑然一身的天纱孤星,岂敢奢求更多……」
「萧月会,会……」美人揶揄着,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他好想对男人吐露情义,只是短短的几日,他就对男人产
生了依恋与爱慕,因为这个男人的坚强,因为这个男人的忍耐,因为这个男人的温柔,因为这个男人喜欢将一切都
一肩扛起……这才是真正让萧月奔爱的男人!
第16章:碎玉,力竭怒骂情愁
月下窗前,夜夜都在发生着如此暧昧之事,而朱传尹终于在白日里,离奇的情绪爆发了。
朱传尹手里那着一个布皮囊,绣着绝非出自中原文化的图案,眼睛都快瞪出血了,对着跪在堂下强壮男人大喊着:
「说!这袋子从哪里来的?你们把他怎么样了?朕就知道这几天府上出事情了。朱承戎呢?让他给我死过来,皇上
微服到此,竟然不接驾!统统给我拉出去乱刀砍死!」
这声音咆哮院内,听得在场所有的人都发抖着跪地求饶。
朱传尹往日里那些闲散怠慢全然消失了,连对自己的称呼也变了,对哥哥的称呼也变了。因为他现在不是个纨!子
弟,不是个娇惯弟弟,而是当今圣上,这个天下的主子。
「臣该死,袋子的主人因行刺冼王,被臣等绑在后院的房内。」张辰有够冷静的说着该说的话。
「这袋子有血渍!血哪儿来的?你们对他施刑了?你们抓的人是不是叫杨瑜?白苗掌门星玉带白蛇君杨瑜?」朱传
尹快要发疯了,当他翻看到袋子上大片大片的血渍,又听到是张辰在「照顾」袋子的主人,心跳都快停了。张辰是
什么人,曾任震边大将军,对待俘虏的手法之残忍是满朝听了都心惊肉跳的……
「此人正是白蛇君杨瑜!」
「你对他动刑了?」
「回皇上,对如此歹毒的恶人动刑是自然的了。」
「你!你!来人呐,把张辰给我拉下去!他是怎么,怎么对杨瑜用刑的,就双倍,不!十倍的奉还给他!」
在场所有的人听了皆上前为张辰求饶,说这都是为了国家社稷,行刺皇室的歹徒怎能不用刑,只求皇上能够网开一
面,看到张将军戎马半生,为国立下赫赫战功,这次就赦免张将军了吧。
堂下跪着的男人更是直接站起来,指着堂上的朱传尹大声喝斥:「凭什么罚张辰?而是只罚张辰?他不过是为了主
子做事,要杀要剐也不是由张辰决定的!」
朱传尹听了立即拍案而起:「啊?哪里来的蝇头小儿!竟敢在朕的面前指手划脚!」
「回皇上,他不过凰艳楼里的一个男色,苍怜。罪死冒犯,请皇上责罚张辰吧。多重的刑罚,张辰一人承担。」张
辰说罢就磕了三个响头,舍命为冒失之人请罪。
苍怜听了,也慌了手脚,看着男人头一次如此卑躬屈膝,也一时间呆立。
「两个人通通给我拉下去,锁起来!听候发落。」朱传尹哪里还有心思去考虑要怎么责罚这些人,满心只有那个男
人,他到底如何了,会伤成什么样?
「来人呐,带我去看看犯人。」
到了后院的书房,推门进去,看了那血淋淋的场面,朱传尹差一点昏厥倒地,幸好随行的太监眼疾手快的扶住了皇
上。
男人正在绑在扎凳上,全身上下血肉模糊,皮肉外翻的伤口上又长着新的伤口,已经没了人样,但那头披散的白色
长发再清晰不过的表明着男人的身份,他肯定就是白蛇君杨瑜!
「松,松,松绑……赶快给我松绑!传太医!传太医!」朱传尹对被折磨成这样的男人,目不忍视,身子都快要瘫
软了,扶着身边的太监,急急的吩咐着。
松了绑,才知道杨瑜是被钉在凳子上的,将人拉拽下来之时,他发出了撕裂人儿心肺的痛苦哀嚎,「啊~」
随着男人的哀嚎,朱传尹心中一阵抽痛,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倒在众太监之间。
「哎呀!皇上!皇上!来人呐,皇上背过气去拉!传太医,传太医!」
白蒙蒙的天,雾气笼罩,下着雨。朱传尹站在空旷的天地之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就在无
助之时,一个身影出现在远方,是杨瑜!就是杨瑜,朱传尹立即奔了过去,雨越下越大,渐渐的身上,脸上竟然淌
着红色,看看,原来是血水!整个世界下起了血雨!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不要!杨瑜,杨瑜……不要……」
「传尹,传尹?」
在温柔声音的呼唤中,朱传尹惊醒过来,脸上淌着大颗大颗的汗珠,脸色也是苍白。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抓了身边的
手,惊慌的问:「他怎么样了?怎么样了?杨瑜怎么样了?」
美人萧月紧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回:「他,他没死,叫了太医在诊治。」
「我要去看他!萧月,宽衣。」朱传尹不管不顾的就要下床去看男人。
「传尹,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不行!我不过只是一时昏厥,他呢?快被打死了!快点,帮我宽衣!」朱传尹冷冷看着动情的美人,坚持了自己
的想法。
萧月没办法,只得为主子宽衣,但美人心中的各色滋味好生复杂。喜的是男人终于脱离苦海,愁的是自己或许就不
能去擅自看他了,哀的是为什么皇上会对男人如此关切到为他晕倒?莫不是男人口中那个人就是自己的爱人主子?
萧月陪着朱传尹到了后厢杨瑜诊治的房间,但只有朱传尹一人入了进去。其实,萧月根本也不敢跟着主子进去,他
不知道在这般情形下,该如何面对男人。
屋内弥漫着浓浓的草药味,其间还有淡淡的血腥味道。令朱传尹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侍候患者的几位奴婢见皇上来了,立即起身叩拜,被朱传尹拦住,他是担心过大的声响惊扰了躺在床榻上的男人。
太医说,这位犯人只是暂时失血过多,疼痛难耐,昏迷过去了,皮外伤看似很重,但是却没什么内伤。
这点令太医也觉得奇怪,多天的严刑拷打,已被打成个血人,竟没有真的伤及筋骨或是内脏。
朱传尹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原来男人那身绝顶的功夫也有这般功效!
男人全身裹满了布条,布条的颜色由白转为浅红,伤口依旧在不断的渗出血来,看得朱传尹胃口一阵阵的抽痛欲吐
。
就算是哥哥,他也不会轻饶的,将男人折磨成这般非人非鬼的惨状!
简单问询了照料病人的方法,朱传尹便将屋内的人都清了出去。自己拿沾了药水的绢帕为男人清洗着那些不太眼中
的伤口。
因为实在笨手笨脚,总会擦碰到过分那些绽开的伤口,虽被裹了布条也还是一碰便会痛。
朱传尹哪里是碰,简直就是搓。
和受刑一般的疼痛直接将男人唤醒。
「对,对不起!」朱传尹为自己的冒失道歉,眼中的慌乱与男人的迷蒙相对。
他又可以和他相见了,男人曾经无数次的拒绝自己,现在又该如何面对呢?
「是你?」杨瑜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微微动了下身子,又无力的恢复原有的姿态。今天,冼王用刑动了真格,险些
没有扛住。自己这些毒血也未能沾到对方,显然对方是有所准备的,就是要看着他一步步自己慢慢走向绝望。
「我,我弄疼你了?」人儿虽接受了男人的多次医治,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减轻对方的痛苦。
杨瑜抬眼看着坐在床榻边的朱传尹。又遇到他了,上天真是弄人,让他在死前还能看看这个牵肠挂肚的人。人儿最
近这些日子气色好了很多,想必是调理的不错。
再看看房内,应该是有人曾经照顾过他,身上也被裹了治伤的布条。
深深的叹了口气。
「还是很疼吗?」朱传尹关切的问,握着男人的手不放。
「你可以帮我做件事情吗?皇,皇上。」
「你!」竟然用了这个称呼,谁都可以如此叫他,就是男人不可以!这么称呼就意味着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说吧,什么事情。」
「写下方子,拿给太医,让那些碰过我的人喝下药剂,以后莫要叫任何人来服侍杨瑜了。」
「第一件事可以,第二件事不行。」
「皇上莫要再与杨瑜对峙了,恳请皇上依照杨瑜的话去做。」
「为什么?因为你每次从不告诉我原因,若我不明缘由,怎么会照办!」
「这星玉带是神物,也是毒物,给予我神力,也同时让我变成世上的剧毒。就连我的血都带有毒性,沾到的人若不
在三天内服下解药……」
「我知道了。我命人照办。」
「你也离开。」
朱传尹终于听到了这句话,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来对应。却还是流下泪,男人的决绝是他无可救药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