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是我不对,呃,不过,你要知道,跟你,呃,我是认真的,呃,真的说起来,我们相互的了解还不够多,呃,但
是我在努力,呃……”
“嗯。”农济锋夹了块猪头肉给楚放:“这个自己做的,干净的。我只是想说,莫名其妙你……我又哪点不认真了
?这窝,还从来没有人来过,就我弟弟来过两次。认识你之前怎么样,真的不关你事吧?跟你在一起,我开心都来
不及呢,怎么会爬墙?再说了我这样的人……”
“你这样的人怎么啦?”楚放的嗝好不容易咽回去了,说话也利落了很多。“你这样的人有你的好处,我就怕……
我不做有把握的事。不过那一刻,好像突然没有把握了。”
农济锋低着头,筷子拨弄着饭粒:“看博客看不出一个人的。看工作也看不出一个人。看说话看不出一个人的,看
文其实也看不出一个人的。反正真正要看懂一个人,绝对是要用一辈子的。”
“我靠。”楚放笑着骂道:“你现在是不是写歌词有瘾了,动不动就拽文……嗷嗷嗷,痛!”
楚放突然叫了起来,筷子一扔,人往后头一靠,脚放在椅子上,就看到脚趾被个东西给咬住了,那玩意儿挂着,坚
忍不拔地咬着楚放的脚趾不松口。
是只乌龟。
农济锋放声大笑起来:“哈哈,这个,才真叫报了仇呢!”
32.
楚放疼得眼睛都红了,使劲地扒拉着乌龟,那乌龟倒挺执着的,丫就是不松口。又不能敲打,那么硬的龟壳,敲打
,是自己找罪受。
农济锋虽然笑得前仰后合,还是很快地手指头捏住龟壳的左右两侧,另一只手弹着着乌龟的头,弹了几下,乌龟总
算松口了。
“那是,不好意思哈?”农济锋笑得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儿,拎着乌龟就往洗手间走:“上午我回来就去买菜收
拾准备,就给乌龟洗了一下,忘记给它喂东西了。其实这几天没回来……它也是饿极了。”
把乌龟放在水盆中,弄了点水,又出来弄了点饭扔在盆子中。楚放跟在他后头转悠,见乌龟在盆子里划着水,爱吃
不吃地拨弄着饭粒,问:“乌龟吃什么?米饭?这也是只吃素的乌龟啊,怎么屁股那儿的龟壳还有个洞?”
农济锋洗了手,笑着说:“它是喜欢吃肉的,不过我今天没有买肉。反正这乌龟饿它十天半个月也没事,原先也是
喂米饭,不过偶尔喂了一次肉之后,他妈的就改吃荤了……你也洗洗手吧,虽然我常给他洗澡,不过仍然只有那么
干净。”
两人在座位上坐下,之前的尴尬和不快烟消云散。农济锋给楚放夹菜:“这个辣椒不是外头买的,我爸在菜市场专
门买的农民自己挑过来的菜,本地辣椒……乌龟是在菜市场买的,我帮我爸的忙,看到一大叔拎着几只乌龟,都这
样壳上有洞,绳子拴着的。那个大叔把乌龟就放在地上,其他的都缩着头,只有这个乌龟拼命地爬,又爬不动,我
就买了。”
楚放吃了几口猪头肉和饭,忍不住又去夹辣椒吃。忒辣了,就觉得一股热流从食管那儿炸开,汗不停地往下滚。很
辣,但是过瘾极了。这些年北漂,辣椒还是有得吃的,不过楚放对吃的不大上心,也不会特意弄辣椒酱什么的,吃
盒饭的那些个辣椒,摆看,哪里有这么辣呢?
两人也不说话,埋头苦吃,直到把饭菜都吃了个精光,然后瘫在座位上喘粗气,淌热汗,就连农济锋那扁扁的肚子
,都微微地鼓了起来。
楚放心满意足打着饱嗝,觉得畅快。他出差总是跟艺人们或者演出公司甚至是娱记们一起吃饭的,不过在家——呃
,在办公室,他现在哪里有家啊——一个人吃着盒饭或者方便面,这样的家常菜,除了一年几天能够在父母家里享
受之外,基本上没有。当然他也在邓帆家里吃饭,只是那一大家子人……
农济锋满脸的油光,看上去也是蛮开心。楚放抿嘴笑了笑,觉得自己应该哄哄他,好歹,人家特意为自己做的饭菜
,还是特意学的,只是竟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出自己的快慰和感激,只能费力地直起身子,凑过去,在农济锋油汪
汪的嘴上啄了一下,道:“你做的菜,好吃极了。”
农济锋咧开嘴傻笑:“好吃吧?嘿嘿,看样子我做饭还是有点天赋的哈。”
“切,说你胖你还喘了,真把你自己当大师傅了?”楚放撇了一下嘴,笑着揪了揪农济锋鼻子,弄了一手的脸油。
农济锋继续笑,站起来收拾东西:“今儿倒忘了,明天买点冰啤酒,然后少放点辣椒,慢慢地喝酒吃卤菜,蛮有味
的……我洗碗,你歇一会儿啊。”
楚放站起来要客气,农济锋已经把碟子和小碗叠起往厨房走:“你歇着吧,这地方太小,你也别把手搞油了。”
楚放客气不下去了,也跟着来到厨房,问着擦桌子的抹布的所在:“反正已经是满手的油了……”回到房间把桌子
擦干净。
厨房真的太小,挤不进第二个人,楚放只得把抹布扔灶台上,自己去洗手间洗手。
农济锋低声地哼着小调,麻利地洗着碗筷。这顿饭吃得极欢快。两个人在自己的家里,喜欢的人喜欢吃自己做得饭
菜,心里那份高兴,没有办法用语言来形容。
门口也响起了哼歌的声音。不用抬头,农济锋就知道那家伙准是在袖着手,笑吟吟地看自己做事情。
农济锋虽然也还算喜欢唱歌,不过常跑调。一个人唱没什么,两个人一起哼哼,他的声音被楚放的声音带着跑,听
上去,笑死人,倒有点儿二重唱的味道。碗与碗碰撞的叮当声,挺像是伴奏的。农济锋拿着铁勺,在碗上敲着,好
像打节奏。不过他实在是太逊了,那个节奏整个儿就是乱套。
楚放哈哈地笑了起来:“你也会唱这么老的歌?”
“啊,是啊,我爸曾经有本磁带,小时候家里一个录音机,也有收音功能的。老爸为了讨好老妈,弄了各种磁带,
不过老妈还是最喜欢听戏……”农济锋顿了一下:“你也会唱啊?”
“啊,那个时候……我以前唱过歌的,在酒吧里茶馆里唱,人家点什么就得唱什么。”那时候他跟邓帆组合,这种
前苏联歌曲,有些年纪大的人很喜欢点播的,他和邓帆特别练过。不过,过去的事儿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农济锋把碗筷控了水,放在壁橱里,心里期待着楚放说下去,那家伙却不吱声了。农济锋即使有无限的好奇,也不
好追问。他做娱记两三年,深知,人家不想说,你追问不出名堂的。即使最终追问出来了,绝对也会一拍两散。
只是,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但是想想自己始终没有把母亲的事情跟楚放说过,那么他的往事不想说,也情有可原
。可自己的母亲毕竟是母亲,而楚放的搭档,那个邓帆邓总,说不定跟楚放曾经有过一腿呢。可别怪农济锋多想,
如果楚放之前的搭档是个女的,他倒不会起疑心。不过话说回来,楚放现在是弯的,以前也未必就没有直过……
收拾完厨房,农济锋觉得有点累得慌。接下来做什么?还早。其实跟楚放一起过夜有好几次了,问题是,这儿是他
的家,他的小窝,这也是他第一次带人过来。
楚放坐在床头,正拿着他的手提在做什么。农济锋松了一口气。呃,还好他有自己的手提。刚才也一直在心慌,万
一楚放要用他的电脑怎么办?如果他要看相册怎么办?那张自己PS的照片……农济锋擦了擦汗,事先的准备还是做
得不够啊,搞卫生,做饭,还真是远远不够。电脑中有太多见不得人的东西了,GV,美男图,QQ聊天记录,还有那
张PS的照片……
不过,楚放的电脑中,是不是也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呢?当然也许没有GV,不过有关明星的照片和相关的合约…
…
农济锋吞了吞口水。还是算了吧,我也不探求他的隐私,他最好也不要管得太宽了。话说忙了一整天呢,今天的稿
子还没有交上去,赶紧先完成工作再说。
于是农济锋坐在书桌前,楚放靠在床上,各做各的事情。偶尔说几句话,时间过得挺快。
房间里气氛蛮好,这两人,跟老夫夫一样,先后洗了澡,上了床,抚摸着彼此,做爱。
这一次的爱做得甚为文明,因为床太小,而且显然这也是一张挺旧的床,稍微动一下,咯吱咯吱直响,比肉体撞击
的声音更为惊人,让楚放颇有点胆战心惊,生怕一个用力过度,床就散架子了。
早晨当楚放浑身酸痛地醒来时,握拳下了个决心,要去买张新床。这床板硬得没办法,再加上又窄,农济锋大半个
身子挂在他身上,他自己的小半个身子悬空着。
把农济锋弄醒,楚放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去买张床,还要一个好的床垫。农济锋睡眼惺忪,说这床挺好的呀,干嘛
要换?楚放绷着脸说,这床不好,他想听农济锋叫床,而不是听床叫。
农济锋囧了一下,抱着楚放把头埋了起来。真的,他感觉压力很大。买床,最起码也要几百块钱,楚放在他这儿,
也住不了几天……再说,就算买了床,往哪儿放啊?
楚放却是兴致勃勃,把农济锋拔开下了床梳洗完毕,换上衣服,过来拎农济锋的耳朵,要一起去买床,还要买个洗
衣机。他是准备自己洗衣服的,顺便帮农济锋也把衣服洗了,却发现这房子里硬是没有洗衣机,倒是洗手间,放了
一个木盆,还有一个搓衣板。
怪不得农济锋的手,跟个老农民一般的粗糙呢?好歹也是个文人吧。
家里窘困。楚放记得农济锋这样说过。楚放也穷过,知道穷是什么滋味。不过这儿是农济锋的家,说不定以后也就
是他的家,为这个家做点贡献是应该的。
农济锋却不大起劲。好吧,曾经,他也想过如果有人包养,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可事到临头,面对着楚放,他
却不想要有太多的金钱纠葛。真的,什么事情涉及到钱,就多了那份现实和尴尬。君不见那些合法夫妻都为了钱吵
得不可开交?因为钱而感情破裂视对方为仇敌的事儿还少了吗?更何况是他们这种脆弱的男男关系?
若是没有感情,倒还罢了。
写的心情小札被算作是歌词,被付了薪酬,最初的兴奋过后,农济锋就有了担心。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看上去那
么好,实际上又如此脆弱,就好像空中楼阁……男人跟男人之间的感情,本来就是很微妙的,没有定数的。如果农
济锋和楚放成了买方和卖方,呃,不是,成了卖方和经纪人的关系的话,感情会不会受到影响?农济锋没有底。
但是那笔钱对农济锋而言,并不是个小数目。而且他需要钱。弟弟还在读书,需要补贴。明年毕业,今年年底就要
帮着找关系,那个也要花钱,甚至要花好几万。如果他读研究生,说不定还好一些,毕竟凭弟弟的实力,读研的话
,负担也许不会那么重。还有父母的房子要拆迁……一直在喊一直在喊,具体时间虽然还不确定,不过也就是分分
钟的事情,只有老百姓等着上头发号施令的,到那时,人家可不会等你。
农济锋曾经打过小算盘。如果每个月写一首歌词,甚至是每天写一首歌词的话,他就发大财了……但是他写得出,
人家不一定会买。而且……
那个时候,一丝的不信任,不仅仅会影响合作关系,更重要的是会影响到两个人的感情。
久旱逢甘露之后,再久旱的话,会活不下去的。最起码,生活会更加可悲。
楚放似乎没有意识到农济锋的不积极,催促着农济锋快点。
农济锋懒洋洋地收拾完毕,想要告诉楚放说他压力很大,却看到楚放笑眯眯地看着他,话到嘴边,又他妈的咽了回
去。
于是一起出去吃早餐。农济锋问楚放想吃什么,楚放吧嗒一下嘴,说好吃的,用不着太贵,好吃就行。农济锋追问
,那种小店子,看上去挺邋遢的,也成吗?楚放点点头。好吃的就行。看上去邋遢,实际上不邋遢就可以。
农济锋被逗笑了,出门打了个的,说去伍家岭,立交桥下面某个坪那边有个粉店。司机一听,乐了,说那个地方他
知道,常去那儿吃粉的呢,炒码都很不错,肥肠粉啦,腰花粉啦什么的。农济锋笑嘻嘻地说他喜欢吃猪肚子粉,炒
肚尖,嘎!脆,味道一流。
楚放听着农济锋和司机聊着各种炒码,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真是的,他有多久没有这样细细地享受早餐了?当然事
实并非如此,出差在外,宾馆都有配早餐的,多半是自助餐,花样也很多。不过听农济锋说得兴高采烈,不由自主
就觉得,这店子里东西,肯定相当美味。
到地方,司机跟着一起下来——他也要吃粉。农济锋笑嘻嘻地拖着楚放到了灶台那儿,问他要什么。楚放看着巨大
的灶台上一溜排开的碗和洗菜篮子,头有点晕,说随便。农济锋便帮他做主,要了两个红椒炒肚尖的粉,加两,再
加煎鸡蛋,然后坐外头等着去了。
店面其实不大,厨房比吃饭的房间还要大,但是在外头的空地上支了几个桌子,基本上坐满了人,周围停了许多车
子,大部分是的士。客人们吃得很豪放,服务员,俩大婶,健步如飞,端着大碗穿梭其间,看上去,真有点孙二娘
的架势。
农济锋一只脚撑在椅子上,见楚放仍然是白色短袖衬衣,西裤皮鞋,正襟危坐,不由得有点好笑,也有些不好意思
,忙把脚放下,讪讪地说:“这个地方,不大适合你哦,嘿嘿。”
楚放倒是很镇定:“我又不是啥小资。这样穿着,因为工作需要……”其实以前也穿得花花绿绿奇装异服的。那个
时候是歌手身份。现在,经纪人,也就是商人,自然要正装,而且常常要在镜头前打酱油,太随意,会让手下艺人
难堪的。
粉端上来,楚放再次大吃一惊。好大一个海碗,碗里好多的粉,红椒看上去鲜艳夺目,肚尖切得很有艺术性,汤倒
没有红彤彤的,乳白色。
农济锋一操筷子:“这个是原汤,筒子骨汤加猪肚子汤。那个也是吃这个码子才会这样配。红椒不算辣的,汤很鲜
,快点吃吧。”
果然不太辣,热呼呼的,在这大热天,也不得了,吃得楚放又是满头大汗,衬衣都给浸湿了。但是很好吃,美味,
楚放顾不得仪态,把汤喝得干干净净,一张嘴,打出个嗝来。
农济锋也放下碗,得意地说:“怎么样,好吃吧!”
楚放点点头:“你天天这样吃,怎么也吃不胖?”
农济锋做了个鬼脸:“天天?才没有。这一碗,十几块啊,再加上的士费……呃,我们楼底下,大片牛肉粉,也不
过五块。不过早餐我也不是天天吃。有时候帮我爸出摊子,就吃点包子馒头什么的,有时候睡懒觉……做饭,也是
上次你说要到我那儿住,我才开始学着的。做一次,管吃三天……”
楚放掏出手绢,犹豫了一下,先递给了农济锋。那家伙笑而不语,也不接过手绢,只是拿着桌子上的卫生纸胡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