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鉴呀!他下了课就单独离开了,也没回宿舍。”男孩回想了一会儿,才又说道:“可能在图书馆吧,昨天看见他向一位学长借图书证。”
得到周鉴所在的方位,苏单诚也不耽搁,又马不停蹄的赶到图书馆,到了图书馆门口他又止住了脚步,这样大张旗鼓的找一名普通的学生确实有些不太合适。
想到这些,苏单诚还是拿出了手机,给周鉴的宿舍挂了电话,让他们宿舍人转告周鉴,中午回来后过来找他。
打完电话后,苏单诚又想到自己应该给周鉴买个手机,这样联系起来也方便。
谁知终于苏单诚在自己房间等到快一点,也没有等到周鉴的身影,忍不住打电话给他们宿舍,却被告知周鉴一直没有回来。
到了下午上课的时候,周鉴他们班上的正好是苏单诚的课,期间苏单诚看了周鉴几次,都看到他只是低着头,也不知道听了没听。
上完课的时候,苏单诚本来想拦住他,可是一低头的功夫,周鉴就没了人影。
如此几次,开始的时候苏单诚还以为周鉴是因为害羞,对于不到二十岁的男孩来说,这样的交往确实是震撼了点,可是渐渐的,苏单诚才发觉周鉴是真的在躲着他。
翻出他给周鉴买的手机看了看,苏单诚最终决定要和周鉴说个清楚。
赵恕没想到他还会见到岑舍。
这天他仍旧开的是夜车,在经过一个三岔口的时候,一群人推推嚷嚷的冒了出来。
想好赵恕紧急刹车,不然非出事故不好。
他本来是想等着那群人走过去才开车的,可谁知道那群人走到路中间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甚至于也不知道是喝高了还是怎么样,有几个干脆躺在了路上装死尸。
看到这荒唐的一幕。赵恕头上的青筋挑了挑,他按了按车喇叭,看到那群人似乎看了他一眼,然后几个人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
赵恕这时候才有些后悔招惹到这些人,他调转车头打算绕路,可是还没等他开车,有一个人竟然扑倒在他的车窗上,还有一个人拿起路边的垃圾桶就向着车子走来。
在心里叹了口气,赵恕想着,看来这场祸事是躲不过了。
他打开车门,一脚将真要砸到车上的垃圾桶踢到路上,然后又把扑倒在车窗上的人拽了下去。
还没等他松口气,车子突然动了起来,原来有个人趁着他出来的时候爬进了驾驶座,将车开动了,而不远处几个人还躺在那里。
“停下——”赵恕吼了一声,然后紧跑几步隔着车窗抓住了开车人的手。这突然地事故终于让路边的人清醒过来,他们也开始焦急的大喊:“快停下,前面有人。”
车里的人不知道是没有听见,还是太过紧张,反而提高了车速,猛然的加速让赵恕几乎被甩出去。
知道不能指望车里的人了,赵恕在地上猛的一借力,身体的大半都进入了车厢里,他握住开车人的手使劲的转动方向盘,终于,车子在撞到路上人的那一瞬间改变了方向,冲向路边的红绿灯。
巨大的响声在耳边嗡嗡的响着,赵恕摇了摇头看看四周,刚才那群人瞬间消失,只剩下自己和车里面被撞昏过去的人。
赶紧用手机打了急救电话,赵恕这才喘息着将车里的人弄出来,才发现他满头都是撞出来血,简单的替他检查了一遍,发现这人身上没有别的伤痕,赵恕这才放心了。
又看向他的脸,刚才是因为焦急没有注意这人的面貌,这时候才看清原来这个人就是上次那个害自己进警局的男人。
那就话叫什么来着,人生何处不相逢。
在等待的期间,赵恕又简单的检查了自己的车子。皱着眉头看过变形的车头,赵恕想着看来要找人拖车了,幸亏自己买的有保险。
救护车来的很快,不到半个小时赵恕已经坐在了病房外面的椅子上,手里搬弄着那人的手机,他想要给这男人的家里人打个电话,可是想到上次的经历,赵恕还真是不敢冒然行动。
最后,他还是向护士换了几个硬币在公用电话厅里向上次那人通知了消息,至于自己垫付的押金,赵恕想着算了就但是破财免灾了。在挂断电话的时候,赵恕突然想到为什么这次电话中说话人的口气和上次有些不一样呢?
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他多长时间,赵恕打完电话后回到病房看到男人还在睡觉,就把手机关掉塞到他的枕头下面,然后就离开了,对了,在找这个人手机的时候他看到了男人的名字,岑舍,真是怪异的名字。
苏单诚是在半睡半醒间接到陌生的来电,他接通后听到那人说自己的朋友在市医院,当时他还以为这人是开玩笑,可是想想电话里那人的口气十分的正经,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也就在将信将疑中开车到了市医院那人所说的病房,真的看到自己的表弟岑舍正满头绷带的躺在那里。
第9章
在初始的惊慌之后,苏单诚才反应过来要去询问岑舍的情况。这样的深夜,医院里大部分的医生护士都已经下班啦,他找了一大圈终于在值班室里找到一名值夜班的护士,在护士的冷言冷语中,他知道岑舍只是轻微的脑震荡,所以也就放下心来。
看看时间已经是午夜两点多了,他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给大表哥打电话,可是如果不通知顾明闵的话,想想上次闹的状况,苏单诚想着自己宁愿现在吵醒顾明闵。
苏单诚打的是顾明闵的私人电话,电话在响了几声后被接起来,然后是听到顾明闵越显不悦的声音:“阿诚,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
苏单诚赶紧将医院里岑舍的情况说明了,电话里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苏单诚才听到顾明闵冷漠的声音:“谁都别管他,让他死外面算了。”
说完后,电话被啪的一声挂断了。
苏单诚收起电话坐到了病房里面的一把椅子上,闭着眼睛想要养会神。
他知道顾明闵一会就会过来,岑舍每次闯祸的时候他都是说同样的话,可是那个时候往往最着急的还是他。
果然,过了不久,顾明闵已经到了,带着家里的私人医生。
在等待医生给岑舍检查的空隙,顾明闵开始询问苏单诚事情发生的状况,可是具体情况苏单诚也不太清楚,只是说半夜的时候有人打电话让自己过来,那人用的是公用电话,声音也陌生的很。
看到实在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顾明闵也不再多说什么。这时候医生已经检查完毕,确认了岑舍受的只是皮外伤。
“你先回去,明天不是还有课吗?”打了几个电话,顾明闵看了一眼窝在椅子上睡觉的说道。
“嗯!”苏单诚本来已经睡的迷迷糊糊了,听到顾明闵这么说也就站了起来活动了会僵硬的四肢,然后向顾明闵说了告别的话也就出了医院。
他知道顾明闵已经将一切安排好了,自己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
虽然来的时候是自己开车,可是苏单诚想着自己现在疲惫的情况还是坐出租车的好。
回到说话的时候,远处最后一层薄薄的烟雾也已经消弭。苏单诚在安静的校园快速的行走着,心里却盘算着他的课安排在十点钟,现在回去可能还可以眯一会儿。
好像看到什么似的,苏单诚停住了脚步。
“周鉴。”他对着花坛边一个背对着他的身影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苏单诚觉得周鉴在听到自己声音的一瞬间身体颤动了一下,才转过身来叫道:“苏老师。”
“这么早就起来背英语。”苏单诚扫了一遍周鉴手中的东西,奇怪的问道。他虽然没有在国内上过大学,可是就他教课几年的经验,知道刚摆脱高考压力的这些莘莘学子对这样苦读的生活是极其厌恶的。
“嗯!”周鉴简单的答应了一声后,想到这样的一个字实在有些敷衍,才又补充说道:“我想在大一的时候努努力把四六级过了,以后就有更多的时间干别的事。”
苏单诚听到他的回答像是愣了愣,他没想到周鉴会这么回答,居安思危,未雨绸缪,有这种想法的人一种是过于成熟,一种是是已经历经沧桑。而周鉴也不知道是属于哪一类。
苏单诚想着说道:“别把自己逼得太紧,生活是拿来享受的,尤其是大学生活。”
周鉴点点头,意思是自己听到了。
“那天我们……”苏单诚斟酌着语言,他知道这个时期的男孩都有些不定性,周鉴在经历那样的事情之后选择逃避并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
“苏老师,那天的事只是个意外,我们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周鉴听到苏单诚提及那件事,慌乱的说道:“我会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不会告诉别人的。”
苏单诚正想说他不是那个意思,可是周鉴不等他开口就拿着书仓促的离开了。
经过这件事,苏单诚改变了要去补眠的计划,转而去了学校的档案室。
周鉴并虽然离开了,但是并没有走远,他躲在隐秘的花木后面看到苏单诚离开才走了出来回到原来的位置。
对着书本看了好一会儿,周鉴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进去后,也就合上了书本,看着远方发起呆来。
苏单诚到了资料室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来的实在是过早了。他想着离开的话待会还要过来,也就拿出根烟边抽边等待着。
苏单诚并没有什么烟瘾,他只有十分疲惫需要提神或者是十分烦恼的时候才会抽两口,而这个时候他是两种情绪都有。
当第二根烟抽完的时候,苏单诚才看到上次报到的时候带着自己的那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从远处走过来。
由于彼此相熟,苏单诚很快就拿到了周鉴的档案。
他一页一页的翻着,档案上的信息很少,而且还都只是干巴巴的说明。
但是苏单诚还是从里面看出了许多隐藏的信息:“父母在他高三的那年因车祸身亡,高中毕业一年后才又去复读。这消失的一年发生过什么呢?父母俱无,零丁孤苦的这一年是如何过来的?对于还不满十八岁的男孩来说这样的变故对怕是天翻地覆的吧!”苏单诚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想这或许就是所说的“感同身受”。他想自己是真的喜欢上这个略带忧郁的男孩,不,不仅是喜欢,而是怜爱。又是喜欢又是同情。
“苏老师,上面有什么内容呀,让你看的这么认真。”旁边想起好奇的声音。
“没有什么。”苏单诚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想事情想的入了迷。”说着,他抬起手臂看了看时间,他上课的时间就要到了。
一边感叹自己怎么发了这么长时间的呆,一边将将手中的东西还回去后,苏单诚才对着年轻人说道:“张老师谢谢你,我有事要过去了。”
年轻人只是豪爽的一笑说道:“苏老师实在是太客气了。”
第10章
离开档案室,苏单诚回到住的地方收拾了一下就过去上课,这节课正好是周鉴他们班的。
可能是刚看了周鉴的资料,苏单诚突然觉得这个男孩低着头的样子竟是如此的荏弱,削瘦的肩膀让人有紧紧抱住的冲动,那个时候他不知怎的想起了曾经欣赏过的那些宋明时代的仕女图:女子衣衫飘动着立于青山绿水之间,萧瑟的秋风带着点凄凉的味道。
在下课的时候强硬的留下了周鉴,苏单诚看到周鉴在听到自己让他留下时,飞快的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来,眼中似乎有亮光一闪而过。
等到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走到低着头的周鉴面前低声说道:“走吧,我们去吃饭。”
周鉴像是没有听到苏单诚的声音,仍旧是低着头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单诚以为他还是因为早上的那件事心里不舒服,就再次开口道:“我早上提及那件事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想说的是我是真的喜欢你,就是想问问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我知道现在让你做这个决定很难,毕竟我们这样的关系是没有任何保障的,可是你也别马上拒绝我,你可以试试,我是认真的。”苏单诚一口气把话说完,可能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吧,苏单诚也有些紧张,甚至于语无伦次。
“你需要对我负责的。”周鉴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那天的事只是个意外。”
“不是负责,我是……”苏单诚条件反射的说道。
可是话说到一半就被周鉴打断了:“你应该也能看出来吧,我不是第一次。”
苏单诚愣了愣,开始回想那天的细节。当时周鉴的表现确实不像首次经历这样的事情。
“和我以前上过床的人不少,你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周鉴继续的说道。
苏单诚张张嘴没有说话,他实在是无法马上消化这个震惊的消息。
“所以忘了今天的话吧,不过你以后要是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算是相互帮助吧,你知道的男人吗都是需要适时的发泄的。”
苏单诚想要大骂,可是话到嘴边却没有了丝毫的力度:“你走,你马上给我离开。”
周鉴听到他这些话,身体轻微的颤了颤,才慢慢的转过身去向着教室门口走去。
他以为自己走的极快,可是走了许久都没有到达教室门口,前面的景物好像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烟雾,周鉴问着自己:“你还在盼望着什么,你明知道苏单诚有洁癖还说那些话,不就是问了让身后的人死心,可是当知道一切就这么结束的时候,你为什么还是这么的伤心,是不是因为曾抱着期望所以在彻底的失望后才会如此的伤痛。”
苏单诚脑袋里乱哄哄的,他想要说“自己不在意这些”可是他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看着眼前的人慢慢的消失在视线里。因为那些话本是是违心的,就像你花高价标下一件古董,而检验的结果却说他只是赝品,这个时候你是可以对外人说你并不在乎,但是只有自己的心知道他是如何的在意。而周鉴就是他费尽心思弄回来的古董。
他想要问周鉴为什么说这样的话,他可以隐瞒自己的,可以不把古董交给别人鉴别的,那么他就会认为自己得到的就是最值得珍藏的。
赵恕已经打量了好几遍对面的人了,可是那人却像是没有感觉到赵恕的注视般,一直埋着头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拿起放在他面前的水壶,赵恕想再倒杯茶,可是倒了半天,只倒出来一些茶叶沫子。
“请给赵先生再送壶茶进来。”对面的人拿起电话,就这么说了一句,过了一会儿,一位三十多岁穿着黑色套装的女子就拿着东西进来了。
蹲下身子清理了赵恕的茶杯后,又在里面注入了新茶,然后她才拿起空了的茶壶出去的。
这一系列动作熟练快捷,绝不拖泥带水。看来是经过长期的训练。
等到女子出去,赵恕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们为什么带我来这里,难道是就为了请我喝茶。”
赵恕想起这些就郁闷,他从医院回去后就联系了相熟的一家修车行将自己的车子拖走,和修车的人讨论了关于修车的具体细节问题后,又给王晓虎发了短信说了车子的情况,这才一身疲惫的回到所住的地方打算好好的睡一觉。
可是他刚走到自己所住地方的那个巷口就被人拦住了,来人以强硬的手段把他带到这儿后,送过来一壶茶后就把他晾着了。
听到赵恕的问话,面前的人抬起了头对着赵恕笑着说道:“请赵先生再多等一会儿,想见你的人现在很忙。”
赵恕听得出来,这样的语气并不是尊敬而是客气的疏离。
“我难道就十分的清闲。”赵恕想回一句可是想想还是算了,自己早过了少年轻狂的时代了,少说一句未必可以避灾,但是多说几句却是可能横生事端。
在赵恕又灌了半壶茶上了两次厕所后,面前这人接了电话,赵恕感觉到打电话的人一定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否则怎么会让面前的人露出谦顺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