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神嗣 上——玄色玄影

作者:玄色玄影  录入:05-25

“不要得寸进尺,独孤休。”云霄贺微微笑了笑,“我只是不强求我得不到的东西罢了,我早就知道,你心中另有所爱,根本不会给我挪半点空子。”

“够了……”独孤休心中一凛,别过脸去沉沉道。

“你何时能管住我的嘴了?你根本管不了我半分!”云霄贺捏住独孤休的下巴瞧着对方的眼睛,“你,堂堂敖烈国第一武将,尊贵的独孤休中郎将,外表风光高雅的贵族,心中也不过是个龌龊肮脏的家伙!”

“别说……住嘴!”独孤休大声吼了出来,一巴掌便响亮抽在了云霄贺的脸颊上。

独孤休没想到自己真会抽到他脸上,明明按照云霄贺的身手,自己根本近不得他半分。自己的武功是他传授,云霄贺的天资更是在自己之上,为何……没有躲开。

便眼睁睁瞧着那张英俊的脸颊红肿了起来,嘴角一丝血迹流下。

云霄贺倒笑了,舔舔嘴角的血丝,“继续打吧,我的美人,本来王后打王上就是家务事,随意。”他转过另外一边完好的脸,凑了上来,“不过,若你不跟我回国为后,我便没什么好包庇你的。”

“你……想干什么……”独孤休眯起眼睛,觉得心中极寒。

云霄贺,在用自己特有的王者威胁之魄力对自己施压,气氛如此沉甸甸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云霄贺放开独孤休的肩膀,走出小巷的阴影之中,低声道,“若你不跟我走,明日秋获祭上,我便会把你守护至今的重要东西摔得粉碎,你的王上,以及……你最爱的妹妹。”

“你不能……”

“我能。”云霄贺微微一笑转身离去,那冷漠的声音随着夜风而来,“就凭我的美人送我的这一记耳光,我也需要让你刻骨铭心!”

第31章

独孤休在寂静的小巷子里站了许久,马儿不耐烦在一边踢蹬着蹄子,发出催促的低鸣,也未能将独孤休从那心底的极寒中拖扯出来。

心底有一个大秘密,原本以为除了重烈以外无人能知,却不想被第三个人洞察了秘密——这种恐惧让他如履薄冰,似乎下一瞬就是世界末日的尽头。

天会塌下来,让自己毫无救赎的可能。

就在他惶惶不安之时,突听见马蹄声越来越近,急促狂奔着向中郎将府而来。这般仓皇的蹄声在宁谧的夜里让人听来胆战心惊。

独孤休从胡思乱想中挣扎出来向巷外看去,便瞧着玉城公殿下身穿一袭黑色暗龙金纹长袍飞驰而来,风撩起了他的外衣,露出里面凌乱来不及整理的亵衣,显然来的匆忙。

“独孤休,让独孤休出来!”他大老远就提高了声音叫了出来,马儿刚到府邸门前尚未挺稳,整个人便飞身而下向着紧闭的大门奔去。

“殿下,我在这里。”独孤休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迎向重雅,“深夜怎不好好休息,有事明天再说也……”

话还没说完,双臂却被重雅牢牢攥住,对方根本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气,因为激动用上了十足的力气,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独孤休,“皇陵,我要去皇陵。”

没有实质性的内容,他只是重复着这句话,越来越响:“现在立刻就带我去!”玉城公吼了出来,用命令的口吻吼了出来。

“殿下真的确定要去?”独孤休瞧着重雅歇斯底里的表情,平静道。

“难道皇兄还下令不许我入皇陵不成?”重雅质问。

“不……”独孤休沉吟片刻,微微叹了口气,“陛下,只是觉得不应该强迫您去。”

重雅瞧着独孤休的漂亮凤目,听着他似乎有些许怜悯的口气,心中便突然狂跳起来,只觉得自己在步入一个巨大的悬崖,再往前一步便是万丈深渊,将自己摔得粉身碎骨。

但……鼻翼之中母后的味道悠悠传来,那么熟悉,那么令人心碎;那声声的呼唤更是一种魔咒,心底的那秘密一旦打开了一条口子,便具有了让自己情不自禁而往的力量。

“我要去!”他点了点头,肯定道。

一年一度的秋获祭在盛产稻米的落穗城举行,天刚蒙蒙亮,重雅便起身洗漱替国主之职位,动身前往。

他玄服金冠隆重威仪,与往日吊儿郎当的装束截然不同,但由于昨夜一宿未眠,心事重重,虽然被仆役伺候沐浴更衣,整个人却恍若木偶一般任人摆弄,脑子却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落穗城的祭典地点是在一望无际的稻田之中一块天然突起的巨大圆形小山,山并不算高,却寸草不生,皆是青白色的石头光洁滑腻,后有人凿路而上,发现山顶竟是一片平坦圆形的空地,便开始谣传这里上天晒干稻谷的地方,渐渐的,敖烈国中的秋获祭便固定在这里举行。

过去的多年里,每当祭祀在这里举行的时候,登高而上,顺着没有树木遮蔽的山路便能看见其下一望无际稻田的金黄,而今时今日,却由于全国的大旱而颗粒难收。从高处往下瞧去,便看着那山脚之下的稻谷呈现枯萎的黄色,让人们心中沉甸甸地产生了百姓生计的担忧。

当重雅一行人浩浩荡荡沿着山路而上的时候,等候在两边的百姓便有了窃窃私语,毕竟重雅只是代行国主之职,而非真命天子,华盖只用了表示皇族的绛紫镶金色调,而非重烈的金黄嵌暗蓝色龙纹,即便远远瞧着不看那金辇之中坐着的人,亦知道国主并没有亲自前往。

人头攒动,从山下到山上,早就挤满了前来拜祭上苍的百姓。

今年收成不好,生计艰难,越是乱世困苦越是对神明产生敬畏,这么一来今年前来参拜仪式的人,竟有往年的三四倍有余。

人群的窃窃私语如同夏日的蚊蝇一般,嗡嗡嗡嗡从四处响起,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却定然是讨论有关国主重烈未前往的个中缘由;亦有人担忧上天是否能通过这次参拜为整个敖烈国带来补救欠收的灾祸。

人心惶惶,眼光闪烁,所谓众口铄金,人言可畏,在如此多百姓的交头接耳之中,连这些华服威仪的尊贵官员们,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重雅就这样如坐针毡一般上了山顶,早有祭祀列队等候多时吟唱祷文,声若洪钟,宛若天乐在耳,肃穆稳重神秘玄妙。

祭祀列队祷文之后,便应该由国主焚香四方拜祭,接着则需要问卜神灵是否可正式开始祭天祈福。

可这当口却出了岔子,往年重烈不过三次便能投出大吉之兆,可今天那几片褐色的牛角在重雅的手中,却反反复复怎么也掷不出半个吉利的卦象。

大凶。

大凶。

大凶……

重雅的手在颤抖,不知道是否应该继续,他不明白究竟这卦象是在暗示自己不应该跪拜在此,替重烈行国主之职,还是有其他所指,但身后的百姓们却已经开始吵闹喧哗,原本就对大旱的异常天气抱有猜测之心,这么一折腾更是人云亦云,骚动起来。

就在重雅不知所措之时,听见随众大臣跪拜在后的司马素朗声道:“天有怒,不令仪式开始,必先找其根源,方能终止天罚啊!”

原本就已经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便在他的这么一句话中被点燃到了极致,百姓之中有人随附而语,哭闹着、哀求着、或愤愤不平着,皆七嘴八舌开始吵嚷起来。

“太常大人为何如此妄言?”朝中支持重烈的臣子愤然怒斥,“陛下身染重病卧床难起,此时此刻正是我们上下一心,完成祭典之时,你又怎能在此妖言惑众、挑衅百姓?”

司马素微微一笑,上前一步登上祭坛高处,朗声冲着下面匍匐的众人道,“我并非毫无根据,天有怒方令国内大旱多月颗粒无收,普通人自是不知其中玄妙,司马一族执掌祭祀已久,怎能不懂天意,不明就里?”

说着他便颤巍巍面东而跪,用卑微而祈求的口吻高声道:“恳请赤帝放过敖烈国诸位百姓,当今王上灭鲜风屠神嗣乃个人之过,非百姓之错,恳请赤帝之神三思,收回天罚!”说着,便虔诚俯下身子磕头起来。

“荒唐!”有臣子高声驳斥,“赤帝之说乃迷信之言,王上登基之后便禁其在国内兴盛,至今已有八年,未见有任何异常。陛下骁勇善征服鲜风国,难不成还要留有后患、日后再让余孽反扑?”

人群彻底轰乱起来,分成了完全对立的两派和犹豫不决的中立派,思索的、讨论的、争论不休地,局面便显得无法控制起来。

“我所言并非无凭无据!”司马素停顿了一会,瞧着人群已经骚动不安而颇为满意,终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百姓不知天谴只因被蒙在鼓里,而老臣作为祭祀之首,有替天宣告神旨之责!”他环顾四周,用痛心忧心的眼神让民众稍微安静下来,提高声音道,“赤帝飞天之前曾留下一本名为《赤帝告天书》的书策,记载了若有人伤其子嗣,则必遭天谴,所记载的种种惩罚与当前敖烈国经历的灾祸如出一辙,怎能不证明当今陛下犯了天怒,使得无辜百姓蒙受痛苦?”

众人哗然,如同炸开锅一般,虽然赤帝教义已经在敖烈国中衰败多年,但毕竟心中的信仰难以完全磨灭,那些一度放弃信奉的人大惊失色,而仍为信徒之人则连连磕头口中祈求赤帝的原谅。

“沉岳!将书策拿出来,让重雅殿下朗声宣读给众人听听!”司马素压抑着情不自禁的喜色,冲着一直立于祭坛之下的沉岳点点头。

“是,大人。”沉岳领命,从怀中掏出那收藏地安全稳妥的书策,一步一步走向重雅的身边。

这是重雅第一次听说这本书策的存在,惊诧之余只觉得心头惶惶。

可却不知怎的,未曾想到究竟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境遇,第一个跃入脑中的却是风夭年的安危。

早就知道司马素这老奸巨猾的家伙另有图谋,却未曾想过他最终竟是用风夭年的性命作为了王牌赌注。

不应该这么轻而易举就离开夭年的身边,不应该因为他的言语激将、因为他的无情和冷酷,就甩手离去。

艳阳高照、烈日灼灼之下,重雅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背后渗出了细密的冷汗,翻来覆去的只有夭年那双明媚的鹿眸,他笑得淡然脱俗若空谷幽兰一般的脸颊,他清冽而细柔的声音,一股脑的令自己心肝肉都绞痛起来。

“夭年……”他呢喃出声,一瞬间几乎忘记了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可有失体统的局面,提脚便要向着山下狂奔而去。

他必须在此时此刻亲眼见到风夭年安然无恙,本以为那孩子的生死与自己毫无干系,却蓦然发现,他的柔弱、他的脱俗、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早就根植在心里,只要想到他可能会有一天从自己的世界彻底消失,竟然就有一种整个人都灵魂出窍的痛苦。

“殿下,您想去哪?”重雅的手就在那一瞬间被沉岳捉住了,那张丑地令人不敢直视的脸正对着自己的面,一双阴鹜而犀利的眸子正盯着自己,看得重雅早就飞到九霄云外的魂魄瞬间回了自己的身子。

“我……”重雅吞了口唾沫,想要挣脱对方的桎梏,却被那人往手里塞进了一卷书卷。

“殿下,司马大人和臣民们,都在等着您宣读这本重要的书策呢,天罚之意可都在其中了!”沉岳冷道,那略微沙哑的声音之中是不可抗拒的迫力,一瞬间,突让重雅想起这人身上那一股子熟悉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皇……”重雅瞪大了眼睛瞧着面前的丑面杀手。

对方却只是微笑着加强了命令的语调,“读吧,殿下,请大声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重雅只觉得仿佛做梦一般,难道皇兄不管风夭年的死活了?难道他也不管自己的帝位稳固了?更不管这八年来企图废除后党这毒瘤的努力了?

他想要将这书卷丢到火里焚毁,却瞧着四周众目睽睽的眼睛,根本容不得自己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只能收敛几乎狂跳出嗓子眼的心神,慢慢将书策展开,清了清嗓子开始大声朗读。

“上天有云,食色性也。阴阳有道、阳阳亦有道,顾授三十二种交合……”重雅停下声音,整个人傻在那里长大了嘴巴,下巴都要掉下来的样子。

有反应快的民众已经扑哧笑出了声音,揶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司马素站在台上背对着重雅,逆着风向加之耳朵略有些不太灵便,听得也不真切,只知道重雅大声读了“上天有云……”,没几句便停顿了下来,便以为他是瞧见了书策内那些骇人听闻的天罚之事而住了口,心中得意又焦急的心思按耐不住,两步下坛抢过书策便继续大声读了下去:

“三十二种交合招式,可一变十,十变百,变幻无穷,增床第之……欢……?”

重雅叹了口气捂脸,从指缝中瞧着一边沉岳微微笑着的神情,心中千百个叫苦不迭——这哪是什么《赤帝告天书》,根本就是一个月前自己偷偷摸摸送给风夭年的那本《古今床事奇谈》!

第32章

“继续念啊,继续念啊!”人群中有好事之徒嚷嚷着捣乱。

而大臣之中虽面露鄙夷,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却也都隐藏着揶揄的笑容,掩口窃窃私语。

“书策……书策……”司马素瞧着自己手中那卷床事之书,气得浑身发抖,明明这是自己最强有力地杀手锏,怎会到最后关头变成了这本上不得大雅之堂的垃圾?

不仅仅没有给与重烈狠狠一击,反而自己倒成了众人耻笑的笑柄!

“是不是你?”他抬头盯着沉岳的眼睛,“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思来想去,竟只有这一环节是有可能出错的部分,可……这忠诚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的沉岳,如何,如何会有这般的变故?

可对方却连正眼都没瞧他,只是走到重雅的身边,俯身捡起了那几枚落在地上,呈现大凶卦象的牛角,随意在身上蹭了蹭道,“天罚?”他冷笑了一声,显露出了原本声线磁性而威严的音色,“我却觉得是人祸!”说着便将那几枚牛角投向了天空,转身冲着匍匐的人群,扯下了自己脸上的伪装。

丑陋得令人不敢直视的伪装之下,是同样令人不敢直视的俊美容颜;褐色的牛角在烈日之光下闪烁出了若宝石一般的光芒,敖烈国主重烈,就这样背朝灼灼烈日,威仪地站在祭台之下。

虽然他一身朴素的黑衣,可那俊美若雕塑一般的脸颊,那充满了王者之威仪的眼神,却让人心中的敬畏之感油然而生,原本已经起身随意的人们因这一幕的突然出现而不禁下跪匍匐,高呼三声万岁,皆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清脆牛角落地发出了声响,便在这只有风声的山顶平地之上,显得那么清脆悦耳,传进了所有人的心中。

“大——吉——”祭祀高声读出卦象,声若洪钟穿透了这压抑的肃穆,人群之中终于发出了欢呼,若一锅骤然沸腾的水,四处涌动着喜悦的气氛。

“你一定很好奇我是什么时候混入你的身边的吧?”重烈冷笑了一声,披上身边侍从递过的金面蓝底的外袍套,瞧着一边蔫了的司马素。

“臣……愚钝……”司马素咬牙盯着重烈。

“就是那日你派人潜伏进皇陵,可惜你所谓的高手并非我和独孤休的敌手。”重烈摸摸自己的脸,“奉劝司马大人一句,以后不要找这么难看的人做下属,有失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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