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 下——shoka

的分社先给予他名下的不动产明细，再托付去贴身跟踪他二十四个小时，务必查出他到过的每一个地点。

连络上几位游走在法律边缘的好友，毕竟嘴上再怎么说他不会做，邵锦鸿还是有点担心想要以防万一，所以问清楚

他那些所谓的买卖情况，果真每年都有不少被偷运出国的人口，不分先进或偏远国家，都收取极高的利润来为许多

有特殊癖好的大老板寻找合适的对象。

正如两人所猜测，庞云尘拥有的绝不只这一栋大楼，明里暗里所掌控的范围更不是他们能想像的广大，似乎是个强

到他们用钱用权都不见得能压倒的人物，感叹着竟惹上不得了的角色，边假装在楼里上下乱翻乱找，边等待徵信社

的回音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第276章

多年没有如此放松过的庞云尘，亲自带着季若东去各处观光游玩，一路上简单的对话，两人间合谐的相处模式，也

唤醒他心中失落许久的愉悦，更让他尝到久违的快乐。

继相救、收留、代为找寻和热情招待等等的事情后，加上接连两天下来的殷勤照顾，使季若东对他的印象分数成直

线飙升，认定他是个不论个性风采、才智气度都值得结交的大好人。

什么方向什么事件都能侃侃而谈的庞云尘，越聊越明白眼前的男子个性有多单纯，比记忆中的『他』再温柔点，脾

气也比『他』来得要柔顺些，只有在谈及工作时，那份执着与坚持是极为强硬的，那一双盈润凤眸里就像是会发光

似的，闪亮到不敢直视的程度，不禁在心中暗想：（爱这个人一定得先爱上他的工作，不然光乾醋就喝不完了吧。

）

隐下一阵想笑的冲动，语调刻意责怪说：「你别一直您这个您哪个的喊，听得我怪别扭的，叫我『尘』好不好？」

相处越久就发觉越多他们俩的不同之处，却不懂为什么反而更想拉近与他的距离，忍不住想听他喊一声『那个人』

叫他的名……

他说得是神色自若理所当然的样子，但这样称呼不会太过亲密吗，季若东有些挣扎地叫不出口。

「你这样……也就是不肯让我唤你『东』罗？」庞云尘看他目光游移迟迟不出声，故意先用一副男人度量别那么窄

的口吻去压下他的考量。

「怎么会。」这人帮自己那么多次，还好吃好住的招待着，不过就是个称呼，何必太小家子气，季若东咬一下唇瓣

后轻声喊出：「尘……」

他叫唤这个字的嗓音，似乎与『那个人』有些雷同，彷佛已有一个世纪没听见过的名，令庞云尘都快忘了这曾经在

耳边环绕的声音……

在他快要溺毙在记忆的回音里时，忽然季若东弯起一抹笑，眯眼柔声问道：「尘找到他了吗？那个你喜欢的人。」

跟『那个人』一样如沐春风的笑颜，让庞云尘深深凝视了好一会儿，才垂低眼眸缓缓摇着头。

「对不起……」怎么就偏偏想起这件事来，还随便问出口实在是失礼。

「说什么对不起，你不但记得还愿意关心，我高兴还来不及。」

勉强的笑脸虽有些苦涩却极为真诚，主动接着说：「他失踪四年了，就像从世间蒸发掉一般，我动用所有力量都找

不到他……其实他连出现都像是从天而降，突然就掉进我怀里，毫无预警地冲进我的生命中，离开时也潇洒的什么

都没留下……」

「只要抱着一丝希望，总会有成功的一天，你绝对不能放弃。」那双深情的眼睛流露出痛苦和绝望，没有一滴泪水

凝聚的干涩和冷静更使人心疼。

「你一直都这么跟你自己说吗？」虽然查出他的出身和遭遇都不算顺遂，但怎么说也是早年成名，口吻中怎么好像

有度不完的劫数。

第277章

「不管前方有多少岔路、多少荆棘，总会有选对和砍完的一天，再多的苦难，就当做是上天对你的测试，这样想心

情会舒服很多的。」

季若东想起每次遇到困难时鼓励自己的话：（要去做才会有收获，如果当下选择放弃，就什么都没有了。）

并尝试跟庞云尘说：「说不定他正在某条路上等你去找他，只要你继续找下去，绝对会有重逢的一天，相反地你什

么时候放弃，才是永远失去他的时候。」

「你说的很对，但是……『等待』是会磨光一切的，包括耐性甚至是……爱。其实我很怕，很怕我自己那一天睁开

眼就不记得他了，照常去过我的生活，当做他从没存在过……」

庞云尘的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可那恍惚迷网的眼神，和眉宇之间浓厚的哀痛，再再都令季若东感受到他的悲伤，

除了不希望他放弃外，一向在情爱方面不擅长的人，也不懂还能够说些什么……

仔细咀嚼他所说的话，忍不住想起自己的状况，可以很轻易去承认爱着段毅扬，却无法否认对邵锦鸿也藏有情素，

一切的一切到底是那里出错了呢，不禁念念有词极小声的说：「爱……是会磨光的吗？」

宁静的环境使坐在右侧的庞云尘听得很清楚，望着他微低的脸庞上满是迷茫，缓缓地说：「东也在为情烦恼吗？」

季若东并不知道自己有说出声音，因而听到他的问话，一时间慌张地不晓得该回些什么……

就像是懂他迟疑的原因，完全不介意他沉默不答的庞云尘，轻声叙说：「我从小所受的教育只有『冷静』，就算有

人死在眼前也要面不改色，只问结果不论过程是我唯一会走的道路。想不到竟出现一个小我十岁的女孩，她用她的

笑容和天真征服了我，直到婚后我才明白什么叫做幸福，可是……她因生孩子难产，而连同女儿一并离开我。后来

我变得比以前更加不择手段，为了达到目的，没有什么是我不能做的事，黄、赌、毒，甚至是枪械和核子武器无所

不做！」

说到这，他的眼神变得更为凌厉：「也更了解人类本性的残暴，只要有钱就能卖子女、卖身体、卖脏器，全身都能

拆开来卖，不过通常是拆别人的身体，因为他自己要享受那些用血肉换回的金钱。而我……边想着何时才会下地狱

，边过着恶鬼般的每一天。」

虽不能想像利用牺牲别人来享乐的心情，但看到任何人在面前死去，都做不到无动于衷的季若东，想像他不能选择

而必须在这种环境成长，那被强逼接受的过程该是多么的痛不欲生……自己又何尝不是被迫做着不愿意的事呢。

庞云尘将自己彻底剖开给季若东看，使他原本那份欣赏再添上近似同病相怜的感触，更能体会他的无奈与深藏的悲

哀……

「他……掉进我怀中时，天空正下着毛毛细雨，根本不清楚他是从那里掉下来的，浑身湿淋淋又柔弱无助的样子，

就像个折翼的天使，只和我对看一眼就昏了过去，也就是那一眼震得我晕头转向……」

第278章

彷佛回忆起美好的过去，庞云尘的五官渐渐放松趋向柔和，俊秀的面貌上揉进一丝甜蜜：「他改变了我的人生，也

让我知道自己竟然能够接受男人……」

顿一下直视着季若东，认真地说：「你没听错，我喜欢的是个男人。」

看他把眼睛睁得圆鼓鼓的一脸惊讶，忍不住笑说：「你还记得我说过他跟你很像吧，我很难想像女人的身体挂着你

这张脸……」并不是说他的五官不好看，就是张以男子来说很秀气的样貌没错，但真移到女子身上就怎么想怎么不

对劲，越想越想发笑的说不下去。

这个人到底懂不懂他让人讶异的点在那里啊？自己在那里乱想乱笑一通，季若东抿一抿唇受不了地反驳说：「我妹

长得就很像我，外型挺不错，也没人会笑话她，只有你不知道乱想成怎样，竟笑的这么夸张。」

他这副不是真的动怒而微嗔的模样，让人不禁想再多多气气他，庞云尘有些故意贪看地说：「真的？那我倒是挺同

情你妹妹的。」

「你！」

「是我乱说话，我道歉，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在下计较啊。」

比方才的笑声更夸大，庞云尘快速站起身拱手说抱歉，使季若东先是紧张地跟着站起来，接着就被他的动作逗笑，

刻意咳了咳说：「你都称我一声大人了，自然不会跟你一般见识，赐你平身。」

被他说着平身然后扶起上身的庞云尘，近距离望进他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淘气的光芒，有些唐突去反握他的手，

轻柔将他拉到身边的位置上坐下来，举止亲蜜地把握住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微笑说：「或许单纯是长像的关系，也

或者可以说是两次相遇的缘份吧，我清楚自己很想交你这个朋友，甚至想了解你想帮助你。与你坦承这许多，是不

希望你以为我有什么目的，毕竟你说过，不应该随便找人来代替他不是吗？」

虽然手被反握住时有稍微缩了一下，但紧接他完全没有危险性的态度和言词，令季若东感受到像兄长般的关心和爱

护，也不觉得这样的姿势有何不妥，乖巧静坐着听他继续说：「我自己都深陷其中，又岂会目光短浅来歧视同等的

爱情，希望你相信，这份情谊不会因你的性向而有任何转变。」

与段毅扬一起救出自己的庞云尘，绝对知晓下药的事，会猜疑他们的关系也是里所当然，只是没想到他在问这件事

之前，像不愿占便宜似的，先将他自己的事交代清楚，这算不算一种体贴呢？起码季若东感觉到他的诚意而颔首。

头一点就等于愿意谈论的签署，庞云尘依然把双手抚在他的手背上，偏低的嗓音轻声说：「毅扬是你的情人吗？」

直接的问题得到他再次的点头。

「那来找你的锦鸿呢？」第二个问题使他眼神游移了起来，半天说不出话。

「不管他们俩的先来后到，也不管谁是正宫谁是偏房，重要的是……你爱的是那一个？」他边听边垂下眼帘咬住唇

瓣，这用玩笑的口吻问出的第三个问题，还是得不到他的回应。

第279章

那只被握住的手掌，随着问题的内容而愈加紧绷，庞云尘便温柔带笑的拍拍他的手说：「我没有逼供的意思，也不

是主考官，没有一题有标准解答，更不会有答错的状况，你可以像聊天一样放轻松点。」

稍停了一下，看见季若东绷紧的肩膀平稳下来，微笑着用温和又极为贴心的语气说：「你没有能细谈这类事情的对

象是吗？我很了解其中的苦闷，因为我也是一样的……今天能和你说出这许多，似乎连胸口里的疼痛都减少了些。

」

转头望向庞云尘，想像他这些年来如何渡过思念的艰熬，也禁不住想起邵锦鸿说他爱上自己八年，那么多个朝夕相

处的日子，他是怎么走过来的呢？在一旁默默守着喜欢的人与其他人出双入对的心情，又是什么感觉呢……

和段毅扬相爱的自己虽说一直处于被动，但当时为什么会愿意接受他，不单单是他强烈热情的追求，还有那不断向

自己索求『爱』的决心和毅力，他全身上下的细胞彷佛都在诉说，自己是被爱被需要的……

三人间的纠葛烦扰和庞云尘的孤独痛苦比较起来，似乎是幸运多了，起码还看得到摸得到，而不是只能面对着冷冰

冰的墙壁，要是自己无法听见他的声音，感觉他的体温，那会是多么难以忍受的事……

「还是你先说说对他们的感觉好吗？」轻柔的问句打断他的思维。

季若东的眼珠转了转，然后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有点不好意思的低声说：「他们两个都很好，一个既聪颖又

幽默，一个有头脑又大器，我想他们不论是外表还是内在，都是位能令人心折的男性。」

话语顿了顿，像是在想更贴切的形容词，也像是对于要说出口的话感到一丝羞涩，更放轻那微带鼻音的清亮嗓子说

：「如果说扬像太阳的话，锦就像是大海，阳光总是直接又灼热，不停歇不吝惜地散发出强劲的温暖，而海洋既深

且广难以探测，但却永远温柔地去包容去守护，所有停留在上面的东西。」

忽然苦笑一声：「其实仔细想想，这两种我都惹不起，一个能烧毁我，一个能淹没我，不应该是我能拥有的，是我

自不量力……」

「为什么要这么想？」庞云尘切断他的哀怨，等他的目光转过来后才接说：「在你心里，他们是那么的美好，那能

使这两个人心醉的你，绝对有你能自豪的地方不是吗？不然、难道是他们脑袋坏掉才选上你吗？」

这说法让季若东轻笑出来，忍不住点头说：「说不定真是这样，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我有那里好，除了外型勉勉强

强外，就穿了只是个超级工作狂，不懂情趣又不懂浪漫，对他们所付出的感情也回报不了……」

他愈说眸子里的光线就愈淡薄，就像随时会漂走似的，使庞云尘的心一震，下意识抓紧他的手说：「他们没有要你

回报什么，他们只想爱你，又不愿自己的爱让你痛苦，才反而让你有机会胡思乱想。你知道吗？如果你一直放不开

这层心结，不只你会受伤，你还会不断去伤害他们。」

第280章

段毅扬和邵锦鸿正在某间房里，细细巡视徵信社查出的资料，每一张照片里面，人儿都开心的露出笑靥，似乎身旁

的人能带给他单纯的快乐……

放下手中的资料，段毅扬倒在椅背上说：「庞云尘只有带东到处玩，确实看不出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东……很久没这样笑过了，除小狗寄养那阵子笑的还算真心些，其他时候的笑容里总是藏着一点酸涩，可是这照

片里的东……笑的那么自在开怀，他竟办到连我都办不到的事。」邵锦鸿的目光离不开让自己心揪的季若东，紧紧

盯着照片上的笑颜，禁不住涌现出无奈的情绪。

心中不断说着对不起，对不起……知道错却不知道该如何求得原谅的段毅扬，压下难受的自怨，深深吸口气说：「

他白天带东玩乐，晚上的确是带回这栋楼里休息，他不但没骗我们也没伤害东，更没限制我们的行动，可惜徵信社

说他们无法进入这里，所以查不出东住那一间。」认真说完后轻叹了口气：「东……似乎不晓得我们的情况。」

「不知道也好，要是知道就不可能玩得这么开心了。」缓缓将照片放在桌上，邵锦鸿握起拳头抵住自己的鼻唇之间

，陷入沉思。

这两个在各方面都能独当一面的男人，曾经都认定自己才是那个唯一能留下他的港湾，甚至认为自己的爱恋才是最

深刻最难被入侵的，可随着愈来愈了解对方的真心付出而开始怀疑，也开始逐渐明白到他们所做的事，只是不停去

逼迫他做出抉择，用许多方式去伤害那颗敏感又脆弱的心，一直带给心爱的人痛楚。

「你怎么样都不肯退出是吗？」邵锦鸿突然问道。

眼神坚定的回望着他，段毅扬用力点了一下头。

「我不肯，你也不肯，才会让东那么痛苦。」邵锦鸿自言自语般的说完，才皱起眉间对他说：「你看、没有我们俩

个，东笑的有多开心，是我们自私的爱……压着他喘不过气。」

「我知道……他时常在独自一个人的空间里，身边没有其他人的时候，露出无助又不安的表情。那时我以为，全都

是因为我的不信任，还有我带给他的伤害才会使他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