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天引 上——live

作者:live  录入:03-05

天枢默然看着这个立于海面上的玄袍龙王。

应龙此时回身,对着为他解围的星君坦然一笑:“想不到还要劳烦星君开路。”

适才种种,他看在眼中,北海龙王此举,无异于表明四海龙族对应龙如今是睚眦见憎。

然为何,这个失去所有权势尊威的男人,仍能笑得如微风轻拂,浮云淡薄?

天枢不愿被这种莫名的情绪纠缠,抛开心头不解,回身重入车厢,只丢下一句:“本君只是不想看到北海生灵涂炭

。”

方才解围之举,到底帮的是谁,他二人心知肚明。

连十万天兵亦未放在眼内的应龙妖帝,又岂会被区区北海水军所困?

“是吗?”

应龙显然未因适才横生之波折而心情变坏,反见眼底愉悦之色更浓。

车驾再度起行,再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便闻车外雎翎禀道:“启禀龙主,已到礁腊。”

“嗯。”应龙掀帘,便见茫茫大海中,隐见一座岛屿横卧海面上,岛之四面均乃悬崖峭壁,仿佛神斧劈削而过,陡

立不可攀援。岛上山峦起伏,自西北向东南延伸,主峰位西南,峰下七脊,犹如蟾蜍伏地,又见谷下有山沟浅溪,

汇于东南入海。

这岛上山花烂漫,野草碧翠,虽不及东海仙山瑰丽状观,缥缈入圣,却亦有世外桃源之感。

雎翎策马降下云头,马车缓缓停于东南滩头。

天枢下了车,眺观这北海中的礁腊岛,心中不免略略见疑。

应龙从他身后走来,与他并肩而立,仿佛洞悉其思般说道:“星君可是觉得,似禺疆这般驱使疫风的恶神,所居之

所居然鸟语花香,未免匪夷所思得很?”

天枢看了他一眼:“花香馥郁,却隐藏鳞虫腥气。草木茂密,却不见小兽游走。”

应龙挑眉,笑了:“星君好眼力。”言罢突一张目,龙睛骤化金彩,现出兽形瞳带,一股龙息呼啸四周,繁花似锦

的花丛下突然沙沙作响,仿有无数虫蚁游动四散而走,叶间缝隙下,隐约见到细密的灰鳞游弋而过,竟是数以千万

计的毒蛇!!

这些毒蛇藏于繁花之下,以花之色美芬芳以惑人目而伺机噬人。可惜毒蛇再恶,岂敢在龙王面前放肆?

龙王张目,便已将能噬人的群蛇尽数吓走。

应龙背手回头,问:“星君可是来过此地?”

天枢亦不隐瞒:“曾经来过。”

应龙却径自说道:“礁腊又名蛇岛,乃长虫繁衍之地。岛上有蟒王修精得道,百草因其灵气滋养能愈百病。然不料

蟒王之女偷入凡间,把蛇岛灵药之事对情郎泄露,于是凡人驾船潜入蛇岛,盗走蟒王洞口以数千年仙气所凝之冰片

,蟒王得知勃然大怒,急欲追赶便祭法掀波阻拦,岂料海啸不慎湮没岸上渔村,死伤无数,犯下天规。天帝震怒,

下令斩杀蟒王,并颁法旨勒令从今以后,礁腊永隔陆地,长虫不准渡海。”

他缓缓回过身来,金色的瞳睛锁在苍衣神人的身上:“蟒王一时错手,便落得形神俱灭的下场,更祸及岛上鳞虫永

世不得入凡。而凡人盗物,反而无罪。天道之公允,不知从何说起?”这话并无逼迫之意,听起来仿佛不过是随意

一问,然而那瞬间,天枢却从这个男人眼中看到了两千年前那逆天时的狠绝。

天枢没有回答。

因为他无法回答。

天命所司,守护天道,他从来……不问因由。

即使那尾差两百年便能得道成龙的巨蟒王被他斩杀之时,目中尽数怨恨与不甘。

“本座不该问你……”应龙敛去犀利的目光,“兵刃有情,如何司杀?”嘴角的笑意带着无我的狂妄,“本座却偏

偏见不得这不通情理的天命!”

第十八章:环佩叮当声璆然,窈窕缱绻姿婉娈

“好狂妄的妖龙!”

声彻于野,如同自四面八方而来,却又偏偏让人摸不透到底是从何发出。

应龙仿佛早有所料,不再与天枢争辩,挑眉一笑,转过身去,抬头看往虚空,朗声叫道:“故友来访,何不现身一

见?”

“谁人与你有旧?”

一股厉风自山中呼啸而出,化作风旋将众人卷在其中,顷刻间飞沙走石,厉风割面生疼,这绝不是普通的风,但闻

风中有疟腥气息,隐有病疫之气,吸入这厉风之人,只怕必难逃瘟疫疟疾。

天枢眼神一冷,念动避风咒,厉风瞬即犹如被无形巨剑一劈两分,但见被风吹扬的发鬓缓缓落回肩侧,猎猎而动的

袍摆亦不再摆动,在他近身方圆十丈之内,如同筑起无形障壁,风息全无。

外面仍然刮得厉害的风不见停滞,从旋风中分出一股风息,冲入无风障壁之中,落在众人面前。

“怎么有此闲心,来看我这个老太婆子?应!”

声音娇柔犹如黄莺出谷,听来亦不过二八年华,但见风息飞散,显出人形,却见是个倾世绝艳而难以于笔墨形容的

女子!但见她一袭白色长裙,双足赤裸,容貌圣洁无瑕,然而双乳丰满若隐若现却是另一番妖冶之色。眉心处以朱

砂点有五片桃花瓣,衬托出凝脂般雪白无暇细腻的肤色。又见她双足御风,略见凌空,虽是赤裸,却依然雪白干净

,足踝处各戴上了一只翡翠脚镯,更显妖媚惑人。

应龙未为所动,难得露出苦笑之色:“诚如所言,昔日一别,大约已有八千年。”

拥有此等醉人美貌的女子,正是北海神禺疆。

北海之渚中,有神,人面鸟身,珥两青蛇,践两赤蛇,名曰禺疆。眼前这貌美如画的女子,比之九天玄女更多一分

妖媚之艳,让人无法想象这便是形异古怪的北海恶神。

女子媚笑地看着应龙:“凡人有一言倒是极妙,无事不登三宝殿……南极龙帝,想必不会无缘无故到这北海荒岛上

来。”

“自是有事相求。”

“你来求我?”禺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瞪大了漂亮的眼睛盯着应龙看了半晌,飘荡着妩媚的身躯在高大的男

人身侧绕了一圈,垂目仔仔细细地辨认过那张阔别经年的脸,“你应该知道,无论你求我什么,我都不会答应才是

。”

应龙不以为然:“总得一试才知。”

曼妙轻盈的身体如羽毛般双手交叠搭在应龙宽厚的肩上,全然没有半点女子矜持之态,然而媚得醉人的容颜却又相

当诱人:“呵……那好,你大可一试!”言罢飘然而起,往山林凌空飞去。

应龙并未回头,只是面上神色略凝,金睛中略闪过一丝戒备之色,沉声吩咐身后众卫:“入林之后,一切小心,若

无本座吩咐,不可擅动。”

众甲卫闻言不由心中暗奇,这个看似弱柳扶风的女子竟让龙主如此忌惮,绝不简单。

应龙才行了半步却又略顿,转过头,看向天枢:“此番乃为求珠而来,就麻烦星君多作忍耐。”

天枢不置可否,只是上前与他并肩而行。

应龙略略诧异,随即展眉一笑,便再迈步入林。

林路直入山谷,但见谷下是一片平整的草地,有泉水自石涧引出,潺潺流淌,照理说这等出尘之地若是再有一幢以

木头搭建的简朴居所那绝对是高人隐居之秘所,然而却见此地凭空而起的是一座相当突兀的宫殿,但见硕大斗拱,

金黄琉璃瓦顶,雕镂彩画,极尽奢华。

应龙举目打量这殿宇,语气中颇有无奈之意:“鬼魅狐妖向来喜欢以障眼之术变化奢华房舍以惑人心,想不到如今

连你也变得这般俗气。”

一股风拔地而起,变化出娇媚女子的模样,轻飘飘地搭落在应龙肩上:“难道只许你在南极之地兴建行宫,便不许

我在北海修建宫宇吗?”

“本座并无此意。”应龙略侧首,他二人的脸本就贴得极近,如此一来,更似以唇相贴般亲密,“如此煞费苦心,

反而有欲盖弥彰之嫌。”

“你——”禺疆神色一僵,随即以妩媚笑容掩过,她翻身在空中转了个圈,让开道来,“只是我的宫殿,可不是说

进便进的!”

但见她指尖轻弹,山顶之处嘶鸣声大作,众人抬头看去,便见一头五彩羽毛,身形硕大飞禽从峰顶升起,双翅展开

竟遮盖方圆五里之远。

“是翳!龙主小心!”雎翎认出那飞禽,当即化出长戈拦在应龙身前。众卫训练有素,不需吩咐便立即在应龙与天

枢身侧围成严丝合缝的阵法。

山海经载,有五彩之鸟,飞蔽一乡,名曰翳鸟。翳乃凤凰属之猛禽,喜吃鳞蛇,大禽者更能吃飞龙。巨翳拍翅,又

见再有三只与之一般大小的彩禽从林中掠起,嘶声尖叫,往山下直扑而来。

便在此时,苍影从天而降。

原来是天枢坐骑青鸾鸟,那鸾鸟抬起修长的脖子,双翅拍展,引颈长鸣,响彻海岛,更声传数十里不绝。鸾乃赤神

之精所化天禽,亦为凤族之属,翳鸟虽亦同宗,但毕竟位次较低,灵性不及鸾鸟,此时见它们均被青鸾鸟王之威所

摄,纷纷在空中一窒。

只是它们为数众多,略一犹豫,在空中打了个旋儿,便再度凶狠扑下来。

不待青鸾鸟扬翅迎敌,空气中已见弧光一闪而过,没有人能够看到兵刃,然而割裂长空的凌厉,却带着让人毛骨悚

然的凛然杀气。

四头巨翳瞬间凝固在空气中,然后很简单地变成巨大的碎块“劈里啪啦”从天上摔落在地,泼雨般的血雾,因为天

枢早已张开的障壁而免众人沾染血腥。比较倒霉的却是打算在半空中看热闹的禺疆,四溅的鲜血显然令她避之不及

,如云雪白的衣裙顿是被泼了一身的污血,更别说那花容月貌被弄得乱七八糟,头发上还粘了几根被散落的五彩羽

毛,绝美姿色瞬见狼狈。

十二甲卫个个是瞪大了龙眼珠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数。

而应龙却只是略略侧首,看着正垂下右手的贪狼星君,袖下一卷寒芒闪烁而隐。

天枢大约是感觉到对方的视线,态度仍是一贯的冷然。

“本君一向,不擅妥协。”

应龙愣了愣,随即发出捧腹大笑。

好吧,是他忘了这位贪狼星君对为恶之物从不妥协,就算有求于人,也不见得会心慈手软。

那位被瓢泼一身污血的美貌女子居然并未着恼,反而饶有兴致地歪了头,打量应龙身边这个看来不过是方修得元婴

的半仙,不……能够在瞬间把四头连龙族都颇为忌惮的巨翳一击即杀者,绝不可能是普通的仙人。

“你是谁?”

“本君乃贪狼星君。此为求金鳌宝珠而来。”

人物,来由,交代得一清二楚,可惜,就是严重缺乏求人的诚意。

“原来是七元解厄星君,难怪有如此犀利的法力。可是……”禺疆的眼神突然变得狠毒无比,本来已凄厉的模样更

为阴森,厉风再度吹卷,把林木吹得东倒西歪,“我最讨厌的,就是九天之上的神仙!!”

刹那间山摇地动,这片海岛仿佛崩裂,群蛇纷纷涌出山林,却因远距于陆地而无法逃生。

“好了。”应龙神色未变,横身拦在天枢身前,袍袖一挥龙气狂狷,平地升起黑砂如尘暴遮天蔽日,转眼间化作一

尾巨大的黑砂龙,龙形之大,竟在刹那间将整个海岛盘卷其中,莫说厉风,便连天海亦被隔绝在外,礁腊瞬即如堕

漆黑之中。

禺疆没有料到他竟然出手,乌黑如瀑的发间竟然传出毒蛇嘶嘶之声,目中憎恶之色全然不掩:“你维护天上的神仙

?!”

应龙但笑摇头:“他并不需要本座维护。”

“那你带他来作甚?你明明知道,我恨不得把玄阴瘟风吹到九天上去!!”

“正如星君所言,本座此来乃为求珠而来。”应龙神情略冷,既然双方话不投机,自然也没必要再兜圈子,“你若

肯交出金鳌宝珠自然最好,若是不肯,便休怪本座翻脸无情。”黑砂龙空中狂啸,狂暴不休,仿佛要将巨大的岛屿

整个掀翻。

“好你个应龙!!”

南极龙帝,自然有他倨傲一方的本事,禺疆并非不敌,却不愿自己安居千年的巢穴被毁一空,她恶毒地盯着应龙看

了半晌,从半空中降下身来:“金鳌宝珠于我无用,你要拿便拿!不过,我也有个条件!!”媚颜带血,乃见妖媚

之姿,“若你不应,我便将宝珠沉于北海。那北海龙王心眼极小,可容不得你在他海里掀波作浪。”

应龙并未迟疑,当下答应:“好。”

禺疆嫣然一笑,全然没有了之前狠毒神色:“既然如此,就请入内一叙!”

应龙点头,吩咐众卫:“尔等在此等候,没有本座吩咐,谁都不许入殿!”

“是。”

待众卫应诺,应龙便随那禺疆走到朱漆大门之前,但见大门无锁,看来相当普通,然而在应龙的手掌触及的瞬间,

电光弹跳暴起,瞬间焚过触门之物。

“龙主!!”雎翎等十二卫不由失声。

应龙垂目看了看烧得正旺的手:“莫要大惊小怪。”然后随意一甩手,火舌立即熄灭,便见手背上此时布满了墨色

鳞片。

他是逆天的妖帝,连天劫赤雷亦无所惧,更何况这小小法术?

一直从容在旁的天枢此时却忽然皱了眉头。

禺疆显然不怀好意,应龙虽看来颇有把握,然而不知是何缘故,他始终无法如先前那般淡漠安心。

“本君与你同去。”

应龙微微错愕,回头,凝视天枢片刻之后,露出愉悦之意。

“不必了!星君放心,本座定能将金鳌宝珠带回!”

天枢淡淡凝视着转身入内的应龙。

然而在这一刻,他却莫名地,升起了一个将那没入朱门之内的玄色背影给拉回来的念头。

第十九章:无涯之苦爱别离,哀叹嗟怨求不得

温白玉的躺椅,铺上了一张华丽的白色老虎皮。

雕花的窗棱隔开了最后一丝夕阳的光线,落在地堂最深最远之处。

玄袍的男人平躺在椅子上,假寐地眯了眼睛,窗外斜风细碎,颇为安然,并不因身在陌生之处而有半点别扭不适,

仿佛这里就是他的南御行宫般自在。

一旁放了只错金熏炉,分上下两层,做工精细以螺旋形雕纹,炉腹焚燃香料,嫋嫋烟气从镂空的小洞中升起,缭绕

不散,香气浓郁,弥漫了整个房间。

烟雾缭绕之间,但见华丽的房间,墙壁上却只有一幅挂画,装裱甚为朴素,全然与这金碧辉煌的房间并不相称,画

上并没有让人目眩神迷的景致,只是一个背影,一个男人的背影。

黑墨浓重,勾勒而成高大颀长的人形,没有面孔,只有披散肩背后的长发,然而简单的笔墨,却让人觉得这个男人

身上,拥有着犹如天地苍茫的稳重与威仪。

“叽——”门房开了,洗去血污的禺疆恢复了那张娇媚惑人的面孔,更换上了一袭更凸现曼妙体态的绯红纱裙,丰

满的双乳若隐若现,赤足挽了玛瑙脚镯,环佩叮当,仿佛落入凡尘的仙子。

“久候了!”

禺疆媚笑着坐到躺椅一角,仔细打量面前的男人。

虽有数千年不曾见面,然而这个男人始终带着不变的从容淡定,仿佛即便明日就是天塌地陷,他依然能捧杯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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