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花弄影想造反,也还要掂量掂量颜鸢手中的兵权,只要兵符还在,颜鸢就不惧他。
作为一个刚登基的十七岁少年,颜鸢与所有年轻人一样有着自己的抱负,现在被花弄影掌控着大部分政权,他觉得很憋闷,但是没办法,他现在根本斗不过花弄影。
“国君,你这些年受苦了,都是母后对不住你……”楚婉拉着颜鸢的手,眼里似又有泪水溢出。
“怎么会呢母后,要不是你和外公一直支持我,我现在说不定还在昌黎呢,哪里能作什么国君。”颜鸢真的很爱自己的母后,三年未见,他有太多的话想跟她说,可是现在竟然不知从何说起。
三年前,他还是个孩子,有什么辛酸苦难还可以与母后撒撒娇,可他现在是一国之君,是个担负江山与天下的男人,他做事不能任性,不能也不会再与母后撒娇。
“母后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做事有分寸,不过那个花弄影还是不可不防啊,听说他今日在大殿上也不穿朝服,就那样随随便便的来了,惹的很多大臣都怒目而视呢。”
“花弄影确实不守规矩,不过母后也知道孩儿这个国君是怎么来的,现在还不可与他为敌,不但不能为敌,还要尽力讨好呢。”颜鸢俊俏的脸上闪过一丝嘲笑,心中似乎早有计较。
“花弄影是怎样的人哀家也听说过,此人确实不好对付,不知道当初找上他是对是错啊?”楚婉叹了口气,她当初也是无奈之下才找上飞花宫的,谁知造成现在尾大不掉的局面。
飞花宫的人不好惹,飞花宫的宫主更不好惹。
“过去了就不要说了,不过当今天下除了他们,也没人能将我从昌黎弄出来。”
“就是这样我才担心啊,他们能将你从昌黎弄出来,自然也能将你送回去。”楚婉担心的不无道理,颜鸢现在贵为国君,住在皇宫最深处,但是凭飞花宫无孔不入的手段,要将他弄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我们要尽力逢迎他们,让他们降低戒心,另一方面要着力培养自己的人,万不可让他们发现。”颜鸢正色说道。
没有人甘心做别人的棋子,看到颜宏和颜禄的下场,他就知道花弄影做起事来不折手段。不过他可不是做事不顾后果的颜碌,也不是色令智昏的颜宏,他是颜鸢,隐忍多年又聪明过人的墨国国君。
“参见国君,国师求见。”小太监顺来进来禀报。
“鸢儿……”楚婉担心的看着他,不知道花弄影此时过来速所为何事。
“母后,你先回去歇着吧,我出去看看。”
“嗯,小心一点。”
“母后,”颜鸢无奈的叫了一声,“这里是皇宫。”
“好好,母后先进去了。”楚婉也意识到自己太多疑。
“微臣参见国君。”花弄影还未跪下就被颜鸢扶了起来,笑话,他哪里敢让花弄影跪他啊。
“快快免礼,赐坐,”颜鸢吩咐宫人搬来一个椅子,“不知国师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啊?”颜鸢客气的问道。
花弄影扫了一眼周围的人,颜鸢立刻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
“璃儿,出来吧。”花弄影淡淡开口道,随即从梁上飘下一个人,正是先前在桐州见过的老二花照璃。颜鸢一怔,他根本没觉察到屋里藏了人,看来这人的武功还在他之上。
“属下见过国君、宫主。”照璃恭敬的行礼。
“免礼。”颜鸢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发现他的面容虽不是很出彩,但五官却很协调,有一股练武之人的阳刚之美。
“相信国君先前也见过璃儿,不知国君对璃儿可还满意?”花弄影笑着问颜鸢,手还把玩着自己的一缕长发。
“璃儿?”颜鸢看向面前没有表情的少年,“是他的名字?”
“对啊,他叫花照璃呢。”
“璃少侠很厉害,只是不知国师意欲为何?”颜鸢微微皱了一下眉。
“呵呵呵呵……”花弄影带出一串笑声,“国君真可爱,居然叫璃儿少侠……呵呵。”
颜鸢面色有些不自然,这人居然当着他的面说他可爱,真是胆大包天!他再怎么无权也还是墨国国君。
“国君不要生气,微臣的意思是想将琉儿送与国君,毕竟国君身份尊贵,身边要有个有能力的人保护才是。”花弄影终于说明来意。
颜鸢心里冷哼一声,这个花弄影对自己还真是上心啊,竟然明目张胆的将探子安插进来,还美其名曰保护,真是恬不知耻。而且他还不能拒绝,这才是最让人憋屈的。
“国师有心了,能有璃少侠这样的高手保护,寡人安心不少啊。”装傻,谁不会?
“国君满意就好,璃儿,以后可要好好保护国君啊。”
“属下遵命。”
“好了,微臣就不打扰国君休息了,告退。”花弄影起身行了一礼,嘴角弯起走了出去。
颜鸢让人给照璃安排房间住下,并告知宫里人这是他的贴身护卫,可在宫里随意走动。他这么做自然是为了让花弄影安心,表示他对照璃完全信任。
表面上大家相处和睦,私下里都各怀鬼胎,谁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打什么主意。
照璃并没有像颜鸢想象中那样他到哪里都会跟着,很多时候他都看不见照璃的影子,但是直觉告诉他照璃绝对在他十米之内,有了这个认知,颜鸢更加不爽,那种被人监视的日子他已经过够了,现在不想再过。
“璃少侠。”
“属下在。”照璃果然立刻现身了。
“你以后不用躲起来,跟在我身后就行了,如果我在御书房,你就在后面屋子里休息;如果我就寝,你就回屋睡觉就行了。”
“属下遵旨。”照璃跪下行了一礼。颜鸢没想到他这么好打发,早知如此,他也不用忍受那么久了。
“国君,这是太后娘娘让微臣送来的秀女画像,娘娘说希望国君自己挑选。”顺来拿着一大摞画像,粗略看来也有好几十幅。
颜鸢不耐烦的让他放在案几上,挥手让他出去,顺来还想说什么,被颜鸢一瞪,立刻灰溜溜的跑出去了。
“母后真是的,谁说现在要纳妃了?”颜鸢小声抱怨,照璃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盯着脚尖。
“璃少侠,把这些画像都拿出去扔了,记得不要让其他人看见,特别是母后的人。”
“是。”照璃嘴角抽了抽,拿起那些画像就往里屋走。
“等一下。”
“国君还有什么吩咐?”
“如果全扔了母后问起来怎么办?你先拿过来让我看看。”颜鸢很了解楚婉,就算把这些全扔了,她还会继续为他找,难不成每次都扔了不成?总得找到解决的办法才行。
照璃又将画像放下,一幅幅展开让颜鸢看。
“谭娴,谭御史的女儿,这个不行,谭御史太罗嗦了;下一幅,董慧瑶,董尚书的女儿,这个也不好,董尚书是出了名的墙头草,不可重用……下一幅,莫晓晓,凤州知府的女儿,凤州,好像离青池挺远的,就她了。”颜鸢满意的点点头,让照璃把其他画像都处理掉,又叫来顺来把莫晓晓的画像送到太后那儿去。
“璃少侠,寡人有件事想要你帮忙。”
“国君请讲。”
“寡人想让你找一个人,他是寡人的救命恩人,也是你们飞花宫的人。”
“国君说的是小七?”照璃听出来了,上次他们说到照尘落下山崖时,颜鸢说那是因为照尘为了让他逃脱才那么做的。
“没错,昌黎也还没有找到他,不知他现在是死是活,如果死了……寡人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颜鸢不能让墨国的人去找照尘,否则必定会引来有心人的怀疑,照尘是昌黎的侍君,他不想让人知道他与照尘认识。
从知道照尘出事以来,他每日都活在愧疚之中,总觉得是自己将他害成那样的,虽然与照尘交往不深,但是那人单纯的气质给他的印象很深、也很美好。他想象不出来这样的人是怎么在飞花宫活下来的,按照花弄影的教导,照尘应该像面前的照璃、还有以前的照夜一样。
从第一次见到照尘他就觉得那人身上有些特质,这种特质是他从没见过的,说实话,他有一点被吸引;第二次是在中秋夜宴上听到他那首诗,更是觉得此人不凡;后来又因为助他逃脱害得照尘掉下山崖,他更是心生愧疚。
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他确实对照尘上心了,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好像是愧疚,又好像是怜惜。
“国君,小七已经找到了。”照璃有听花弄影说过,照尘是被一对师徒所救,前不久已经回到飞花宫。
“真的吗?太好了,不知可否让寡人一见?”颜鸢欢喜之情溢于言表,他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结束了,照尘找到了,他的愧疚感也减少了一点。
“小七虽然找到了,但是现在并不在宫里,宫主已经让人将他送回昌黎了。”
颜鸢脸上的笑意立即消失了,送回昌黎,继续做黎卓熙的男宠吗?
作者有话要说:加个小剧场:
“国君,太后让奴才将这些秀女画像拿来,让国君过目。”
“璃少侠,麻烦你拿出去扔了。”
“是。”
于是,画像被扔了。
“国君,太后让奴才将这些秀女送来,让国君挑选。”
“璃少侠,麻烦你拿出去扔了。”
“是。”
于是,秀女被扔了。
“国君,太后来了。”
“璃少侠,麻烦你拿出去扔了。”
“……= =·”
于是,颜鸢被扔了。
第二十三章:身份暴露
开心的日子总是短暂的,照尘到底没有等到和照琉一起过年就被迫离开了飞花宫,也许是花弄影对他们两人心存芥蒂的缘故,这次送照尘去昌黎的人不是照琉,而是照夜和照雪。
对于这样的安排,照尘有些不满,但也不好表达出来,相较于其他人,他还是愿意和照琉在一起。
离开的那日,照琉没有出来送他,照尘虽然有点失望,但也明白或许这样最好。所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他也不是依赖别人过活的小姑娘,干什么要婆婆妈妈的呢?
他不知道的是,照琉是因为害怕在别人面前失态才没有送他,其实他一直躲在暗处看着一切,直到所有人的身影都消失在眼前。
他们一行人走得很隐蔽,从出了飞花宫就开始易容,并且随时改变装束,以防有人认出来。照夜和照雪一会儿易容成兄妹、一会儿易容成夫妻、一会儿又弄成姐弟……总之花样百出。照尘一直被弄成生了病的少年,因此一路倒也没有陌生人前来打扰。
飞花宫一向隐蔽,除了宫里人几乎没有外人知道它的具体位置,这也是飞花宫为何越来越壮大的缘故。别人找不到他们,他们却可以轻易接近别人并且杀掉。
三人饶了远路,晃晃悠悠半个月才到昌慰,一到昌慰,照夜和照雪就扮成中年夫妻的模样,照尘也不再病怏怏的,而是恢复成原先的样子,打算进宫见卓熙。
“参见国君,外面有人自称是尘侍君,请求面见国君。”早朝之后,有小太监到御书房禀报。
“此人现在何处?”卓熙激动地问道,眼睛似乎都多了一道光芒。
“在宫门外,因不知是真是假,宫门的守卫不敢冒然将他们放进来。”小太监解释道。
“他们?”
“尘侍君是由一对中年夫妻送回来的。”
“快传。”不管是真是假,他都要先见一面,如果是假的,他绝饶不了他们;如果是真的,卓熙想到这里忍不住站了起来,他一定不会再让尘儿离开。
从宫门到御书房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可是卓熙觉得像是过去了一个时辰,这大概就是古人说的度日如年吧。
“参见国君,尘侍君带到。”
“宣。”卓熙定定地看着一身绯色的照尘走到面前跪下行礼,激动的甚至忘记了将他扶起来,等小太监在旁边唤了一声“国君”才将他的注意力拉回来。
“尘儿,你终于回来了。”卓熙走过去抱住他,没有丝毫怀疑,他就认定了这个人是照尘。容貌可以造假,声音可以造假,可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却造不了假,这个人便是他最宠爱的侍君——尘儿。
“国君,我回来了。”照尘回抱住他,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寡人好想你,寡人派了那么多人去找你,可是都找不到。”卓熙委屈地说道,吻了吻他的头发。
“说到这个,真应该感谢大叔大娘呢,我掉下山崖被水冲走了,也不知道冲到了哪里,我醒了之后,才发现是大叔大娘救了我。”照尘推开卓熙,为他介绍一直被晾在一边的两人。
卓熙这才看向二人,发现二人忠厚老实,均是普通老板姓的打扮,因此感激一番后让小太监取了银子将二人打发出去。
二人喜不自胜,谢恩之后开心的离开了。
“尘儿,给寡人说说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一定吃了不少苦吧?你为何不传信回来让寡人去接你呢?”卓熙拉着他坐下,问出了一长串问题。
照尘心里一暖,想不到卓熙还挺关心他的。
“那日掉下去时,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呢,谁知竟被人救起,他们还请大夫为我治伤,你看,现在全好了。”照尘挽起袖子给他看,露出两条光洁有力的胳膊。
卓熙在一边胳膊上亲了一口,照尘窘的满脸通红,赶紧把袖子放下来。
“那里在大山里面,又只住了他们一家,出入都很不方便,因此才没有传信回来,不过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想到山里的那对师徒,他就升起了浓浓的愧疚感。
“原来是这样,幸亏老天有眼,让你完好无损的回到寡人身边。”
“是啊。”
“你说你受了伤,也不知道那些山野大夫给你治好了没有,不行,寡人得让太医再给你看看。”卓熙始终不放心,尘儿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又被冲出去那么远,肯定伤的不轻。
“已经全好了,不用再看了。”照尘阻止他,宋迁的医术绝不比宫里的太医差。
“寡人要亲耳听到太医说没事才放心。”卓熙不依不饶的样子让照尘很感动,算了,再检查一遍也不会损失什么。
不久,太医院院判杨和礼就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小童。
“杨太医,你为尘侍君好好检查一下,任何问题都不能忽略。”卓熙让照尘躺在床上,自己坐在一边喝茶。
“是。”杨太医苦命的答道,他怎么就这么命苦,偏偏被派来为尘侍君诊治呢?尘侍君可是国君最宠爱的人,要是有什么毛病没有诊治出来,那可如何是好啊?
郁闷归郁闷,他还是得硬着头皮为照尘诊治,照尘很配合的伸出手,让他搭脉。
突然进来了一个小太监,在卓熙耳旁说了什么,卓熙脸色变了一下。
“尘儿,要乖乖配合杨太医,寡人一会儿再来看你。”
“哦,一定没什么问题的,国君就不用担心我了。”照尘看见他的样子猜测到,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
“嗯。”卓熙点点头随小太监出去了,屋里只剩下照尘、杨太医以及两个小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