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苦脸,拉着萧疏桐,“小桐,你救救我吧。”
萧疏桐好笑,“这是怎么了?”
噩梦细声细气,“小叔,你就不怕四叔吃醋?”
“吃吃吃!吃你个大头鬼!”秦礼言一把拉过萧疏桐,“这是你萧叔叔,他负责和我一起看着你,赶紧进屋做功课
!”
于是萧疏桐被拉到了方家。噩梦进了门先小心勘察了用一番,发现方铮驰不在,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重重地栽
在了沙发上,沙发立刻陷了一个大坑。秦礼言给他倒了冰镇果汁,踢了踢他小腿,“别偷懒。一会儿我给你四叔电
话,如果你不好好用功的话,哼哼!”
噩梦立马从沙发里爬起来,满脸堆笑,“不会的,小叔~我可听话了!”那声小叔叫的一个叫腻啊。
“正经叫人,什么小叔!”秦礼言吼道,一路红到后脑勺,毫不客气地踹了一脚。
“姓秦的!你别不识抬举!”噩梦凶相毕露。
秦礼言眯眼,“你叫我什么?再说一遍?”
噩梦蔫了,只好转移对象。“萧叔叔~”
萧疏桐抖了抖,满手鸡皮疙瘩,下意识想要走人。“那什么,我还要回去呢……”
秦礼言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别,好兄弟,权当帮哥哥一把吧。这个噩梦我一个人实在对付不来啊~”
萧疏桐没办法,只好呆在方家,看秦礼言和噩梦斗智斗勇斗力气。噩梦的数学水平处在数脚趾头都会出错的阶段,
一道二元一次方程式,算了小半个钟头还没有头绪,秦礼言终于怒了,一个脑瓜崩下去,“好好看清楚!这个X哪儿
来的!”
噩梦吃痛,哇哇乱叫,“你体罚!你羞辱我!你,你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
萧疏桐哈哈大笑,秦礼言哭,谁来保护我啊!谁来保护我啊!
秦礼言甩手不管了,窝在沙发里闭目养神。心里庆幸,幸好方铮驰没有后代,否则这种基因代代相传何时了啊。
萧疏桐一时兴起,拍手,“来来来,让叔叔我来教你。”
萧疏桐的数学也好不到哪里去,想当年他自己就是数学老师的噩梦。一顿胡扯下来,噩梦嘲笑道,“你真是笨!这
个XY哪里可能是负数?”
萧疏桐一哽,再认真算了算。欸,还真是欸。讪笑,“现在的题目,你看看,真是越来越难了哈!哈哈!”
噩梦鄙夷,“你比秦礼言还笨!你真的是博士?”
萧疏桐怒,“我是文科博士,怎么了?”
秦礼言把头埋在沙发里闷闷地说,“你再敢说!我告诉你,惹恼了他,小心闵榛回来收拾你!到时候你四叔都救不
了。”
噩梦一哽。啥,闵叔叔?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终于安静了。这些人的后台都很硬,专门就欺负我……
萧疏桐感叹,“教育弊端,国之后患。大业之托付难道要靠这一纸长卷?呜呼哀哉!纸上谈兵源于急功近利舍本求
末也!学术的分量竟不敌童声质问!可悲可叹!”
噩梦挠挠头,这厮绝对是脑筋搭错了。他瘪着嘴继续在作业的海洋里狗刨。
可是好景不长,安静没过多久,噩梦把作业本一推,嚷嚷道,“不做了不做了!这么没有水准的题目,怎么可能体
现我高超的智商?”
萧疏桐汗,这哪来的臭屁小孩儿。
夏日午后慵懒,秦礼言早就窝在沙发睡得不亦乐乎了。噩梦眨眨眼,要不我们来玩牌吧。
萧疏桐抖抖眉,你有?
噩梦变戏法似的从一堆零食中刨出一幅扑克。萧疏桐本来就是个半大孩子的模样,立马喜滋滋和噩梦斗上了。噩梦
没见过这么跟他一般见识的大人,无论是爷爷的学生还是妈妈请来的家教,都是一脸头疼忧心忡忡的模样,而眼前
的这个萧疏桐却似乎和他一样不爱功课痛恨数学,玩起来不亦乐乎,于是也就彻底放开了。噩梦彻底放开的结局是
什么?答,永远不醒的噩梦。
“炮炮炮!”
“炮哪儿呢!”萧疏桐抽了噩梦一扑克牌,“看准了再下!没看我着这压着吗?”
噩梦不干了,当场耍赖起来。“你欺负人!以大欺小!呜呜……我要告诉我四叔!呜呜……”
萧疏桐头疼,“祖宗,你讲点道理好吧!你明明就死得差不多了,怎么还带赖牌的?”
“我不管!反正就是我赢了!”噩梦双手一抓,将落定的牌打混了。
“你……”萧疏桐气结。没见过这么不可爱的小屁孩儿,决心要吓唬吓唬他,二话不说一把抓过噩梦的衣领,稍稍
使力上提。噩梦吃惊,用力挣脱,屁滚尿流地往外爬。
“呜呜……我要和四叔说……呜呜,你欺负人!以大欺小!”
萧疏桐忍笑,“你去告状啊!没羞!这么大人了还只知道哭鼻子告家长。”
噩梦怒目而视,扭头冲了回来,抡起就是一拳头。萧疏桐本来是和他开玩笑的,没想到小孩的力气那么大,还往死
里打,一下子吃痛皱紧了眉头。噩梦趁他还没留神还手,一个泰山压顶将萧疏桐打到了桌下。睡梦中的秦礼言似乎
被吵闹声打扰了,不满意地嘟囔了两句,转了个身子接着睡。噩梦浑身上下都是实打实的肉,虽然脂肪层厚,也经
不起一下子砸在身上。萧疏桐觉得自己的肋骨都要断了,一个气闷,使了七分力将人掀了起来。噩梦大惊,还没来
得及稳住身子,脚踝被一记漂亮的勾腿扫了过去,直直地摔了下去。萧疏桐借力往下压,用大腿制住了不断挣扎的
肉球。他右手牢牢钳制住噩梦的肩胛,恶声恶气地威胁,“还敢不敢了?”
噩梦吃痛,当下就惊天地泣鬼神了,哭得那叫一个惨烈。秦礼言在睡梦中下意识地用抱枕堵了耳朵。萧疏桐无可奈
何,“别哭了,你别哭了。”
“你,你放开我就不哭!”
“你不哭我就放开你!”
“你先放!”
萧疏桐松手,起身,看着哭坐一团的肉球,心下不忍,伸手想要去拉他。噩梦突然眼放精光,用力拉住想自己伸来
的手,顺势把人拖了下来。萧疏桐猝不及防,整个人俯冲了下去。噩梦侧身将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了萧疏桐的左手
腕上。
“啊——”萧疏桐脸色发白,顿时冷汗直冒。
第17章:意外
噩梦挣扎着爬了起来,哈哈大笑,往门外跑去,太过兴奋一不小心被凳子拌倒了,眼看着就要一头磕在桌角上。说
时迟那时快,萧疏桐忍痛翻身飞跃沙发,横腿拦住了噩梦的腰。噩梦大惊失色,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对方是如何施展
轻功鱼跃而过的。萧疏桐轻手一扳,噩梦身体调了一个转,朝沙发跌去,将沙发撞斜了。秦礼言终于惊醒,睁眼看
人吓傻了。萧疏桐的脸色惨白。
“小桐,你怎么了?”
萧疏桐右手虚托着左腕,被噩梦狠力击打的左腕毫无力道,继而一股钻心的痛疼袭来,令他不禁眼前一黑。秦礼言
赶紧上去扶住了他。噩梦呆愣原地。
闵榛接到电话赶到医院,看到萧疏桐咬牙忍痛的样子当下脸就绿了。噩梦吓得拼命往方铮驰的背后躲。方铮驰本还
想说几句求情的话,听到医生的诊断后也愣了,推出背后的噩梦,对闵榛说,“你尽管打尽管骂,我回头劝我哥再
生一个。”噩梦哇的一声就嚎哭了起来。
闵榛闭眼深呼吸了片刻,定神问医生,“后果有多严重。”
医生推推眼镜,“这是旧伤,左手腕本来就粉碎性骨折过,不能提重物受重压。现在是二次骨裂,一定要注意保护
,不能再受伤了。”
觉得闵榛的脸色不对,萧疏桐笑笑,打破沉默,“没想到我原来那点伤还没好。小时候为了这个伤停了三个月的课
,都快被劝学了。我妈非逼着我吃了半年的钙片。现在骨头硬了,估计一年的钙片也不补回来。方鑫够有力气,以
前我那同学用的是木棍,他靠肉身就成了。”
闵榛的脸色更加难看,瞪得噩梦连以死谢罪的心都有了。一路小心翼翼地送萧疏桐回家。到了家,闵榛像是伺候孕
妇似的,哪儿也不让萧疏桐乱走,左手是明令禁止使用了,连右手都不能随便拿东西。萧疏桐失笑,说哪儿有那么
精贵,养几天就好了。
闵榛沉声喝断,让你休息就休息,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还是旧伤呢。眉眼间满是关切。
闵榛的脸色不好看,萧疏桐也不敢多说。他觉得闵榛是担忧,其实闵榛心里更多的是心疼。明明决定好好照顾萧疏
桐,不让他有一点伤害,一转眼功夫,左手腕差点就废了。想到这里,心里更是将方铮驰那个脑满肠肥的侄子咒骂
了千遍万遍。如果萧疏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闵榛绝对会让方铮驰的大哥再生一个的。
方铮驰阴着脸将噩梦训斥了一顿,拎回家让老人又骂了一顿,三令五申严令禁止噩梦再靠近萧疏桐。当晚就炖了大
骨汤特意亲自送来给萧疏桐补钙。闵榛还是一脸浓云,倒是萧疏桐笑着问起噩梦,让方铮驰不要为难小孩子。
晚上洗漱的时候,尽管萧疏桐婉言相拒,闵榛还是一言不发地代劳了。他用水沾湿毛巾,小心得近乎虔诚地将萧疏
桐削瘦修长的左手指尖擦拭干净。萧疏桐觉得很对不住闵榛,毕竟现在自己是寄主在人家里,却给人平添这么多麻
烦,饶是意外,也难辞其咎。抱歉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闵榛气恼的话喝住了。
“老老实实住着!我既然说要让你住下,就没理由让你受委屈。别总是一副欠了谁的模样……”他低声叹了口气,
将毛巾洗净拧干,“不是你对不起我,而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
萧疏桐觉得双颊有些发烫。虽然他在家里排行老幺,但无论是父母还是姐姐都没有直接开口说要照顾自己。眼前这
个男人这样说了,却不让人觉得别扭。反而,有一种淡淡的窃喜,这是一种受人重视的喜悦之情。
(旁白:喂,我说同学,说要照顾你的人不只这一个吧,不信你倒带回去几章看看。你怎么就光记住他的好了?
小桐【脸红·挠头】:小师妹的话我,我没往心里去……
小师妹:师兄你好过分好讨厌哦……)
闵榛叹了一口气,“晚上你睡卧室吧,沙发再大毕竟不好当床。你的手腕伤了压不得。”
“那你呢?”
闵榛沉默了片刻,“我睡沙发。”
萧疏桐觉得对不起他,待要拒绝又想起闵榛的话,不敢再惹他生气,洗漱好后道了晚安就乖乖上了楼。闵榛却很晚
都没睡,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默默地抽烟。烟云氤氲,满是缭绕。
萧疏桐躺在宽大的床上辗转反侧。枕头有闵榛的味道,那种淡淡的,属于他的味道。手腕有些发烫,丝丝钻心痛,
尽管开着空调,他脑门上还是沁出了细细的汗珠。缓了半个多小时,才略感好了一些。皮肤接触到干爽的亚麻席子
很舒服,他却没有丝毫睡意。
闵榛说,没有照顾好你。
萧疏桐将脸埋在枕头里,闻着那淡淡的味道。让人安心的味道,过了许久,他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
闵榛没有上班,一大早就出去了,回来时拎着大袋的食材。萧疏桐笑问,你要干什么?
闵榛说,熬汤。
萧疏桐说,你会?
闵榛笑,现学啊。我很聪明的。
说罢他真的抽出一本食谱,非常认真地开始动手熬玉米排骨汤。萧疏桐趴在灶台上观摩了一会儿,确定闵榛真的是
生手,动作生疏不协调,食材撒了一地,放调料也要掂量了半天,不过,样子却异常认真。
“你要是无聊去书房看书吧。”闵榛笑着,小心将特地买的熬汤砂锅上火。
“对了,”说到书房,萧疏桐想起来他一直想问的问题,“你书房里有一整套的金庸作品集,你是他的粉丝吗?”
“粉丝谈不上吧,就是看。写武侠的,大抵都越不过他的水准了。”
“那么多人物里,你最喜欢谁?”
闵榛看了他一眼,反问,“你呢?”
“小昭!”
“哦?”闵榛有些意外,“为什么?”
萧疏桐笑,“因为她爱得最深。”
闵榛看了他好一会儿,“可惜,她也是最不懂爱的。”
萧疏桐皱眉。“为什么?”
“没有囚禁,就没有爱情。小昭要的太少,所以她注定无法得到。周芷若一个心死如灰恨之入骨,张无忌从此再也
无法忘记,无论身在何处,身边是谁,只要周芷若一动手指,他便无法自持,牵肠挂肚;赵敏一个刁蛮霸道穷追不
舍,张无忌便无处可逃听之任之,甘愿相濡以沫于孤岛,修葺花园,为她驯养狮子。只有小昭,从头到尾,只有公
子,没有恩怨。”
“金老先生说他最爱小昭,其实不然。”萧疏桐微微一笑,“其实他最爱的周芷若。因为张无忌就算负尽天下人,
也再不会辜负周芷若。”
“小昭是每个男人的梦想,无怨无悔的红颜,但是鲜有人会想和她共度一生——男人的劣根性——越是得不到越是
想要,越是放纵越是难以自制。小昭不懂得男人的风筝心思,没有手段,赢不了爱情。”
萧疏桐突然叹息,“被你这样说来,爱情就像是打战一般。”
闵榛点头,“情场如战场。如果你有一天爱上了一个人,如果你认定他就是你的那个补缺者,就要不顾一切地留在
身边。就算有伤害,就算前途不朗,还是要相信你才是这个世界上可以给他幸福的人。”
萧疏桐不赞同地摇头,“太霸道了吧。要是那个人并不愿意呢?如果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呢?还是要不管不顾地纠结
?”
闵榛笑,“注意我的前提。这段爱情是注定,是你们俩的,那就要自信地坚持下去。所有形式比人强都是借口。”
萧疏桐看着他,缓缓地断定,“你果然自信心膨胀。”
闵榛抱胸,“有什么不好?如果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凭什么许对方以终身?”
“我想,你爱上的那个人会非常幸福,一定会。”
闵榛定定地看着萧疏桐,萧疏桐一脸的认真坦然。闵榛笑了,“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有底了。”
闵先生的首次尝试——玉米排骨汤——秉承了中药熬制的精华理论,成功地从三碗水熬成了半碗水,浓缩的连盐分
都结晶了。难得的是居然还有几颗玉米块是半生的。萧疏桐看着他的成果,吞了吞口水,“我们晚上还有其他菜吗
?”
闵榛黑着脸处理了那锅东西。于是当天晚上,闵榛又带领着萧疏桐打着病号的旗帜进军了方铮驰的幸福小家。
果然,伤筋动骨并非一日两日就可养好的。萧疏桐觉得一直打扰闵榛肯定不是个事儿,闵榛有自己的工作,不能让
他每天还要为照顾自己而操劳。再说也确实很久没有回家了。于是他和闵榛说家里三番两次来催了。尽管闵榛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