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龙局+番外——飞檐走壁的奇迹

作者:飞檐走壁的奇迹  录入:03-04

负骂名,分明是要他万劫不复。恨恨皱眉,眺望远处飘扬的淮南军旗,远兮暗下决心:断不会轻饶这蛇蝎妇人。

「皇、皇上,」汲黯看着远兮的凶煞目光有些胆怯,低眉又禀报,「彘王爷,一个时辰前带了王府的亲兵自北门杀

出去了!」

「恩?」远兮挑眉,颇觉兴味,「他这是要做什么?」

「臣只知西门的敌军因此被调往北门。而萧大人刚去了西门。」

「什么?!」龙颜暴怒。

四十七

风仓皇,步迷茫。

听残光,说惆怅。

抚琴惘,相思殇。

淡,剑影刀光,九渠阴阳,十年墓荒。

盼,盛夏之芳,江山之苍,与君相望。

叹,美景忽恍,罹桦溅血,谁敢拒亡。

封,晓梦之痛,相思之狂,落花归浪。

九霄深处,栖霞无踪。雨过草木,凝噎成恸。

孤来单往,生死匆匆。星曜没落,沧海独觞。

远兮两只眼睛盯了远处沙尘,无泪可落。

想不到,萧陌,你千里迢迢来为相聚而来,却为我、为长安城,奔波逐鹿、九死一生。刘彘是你声东击西的帮手吧

。那么你呢?在他引开无数敌军后,一定还须独对千军万马。往西,是无奈之举,因为雷被在北。没有承影剑在手

,你又当如何?

萧陌,你若听的见,我,远兮对你说——不许走。不是命令不是旨意不是恳求。我,在邀请你。

前方路漫漫,我邀请你,和我并肩前行。萧陌,你敢来吗?

尘埃咄咄,将远兮的心事封闭,唯有那双凝眸不肯转瞬,不肯错过他的萧陌突然回来的一刻。那一刻该多妙啊。少

年笑颜,男子同喜,万民欢呼,贼寇落马。那时候,两个人的,天下。那时候,才得真正自由。

「皇上,」怯生生的小谈很谨慎的打断了皇帝思路,知道至尊定恼,他只好把手上的东西高过眉宇,「这个,是萧

先生留下的。」

远兮一听,几乎是用夺的,从小谈手上攫取了一个锦盒。打开看,竟是一枚药丸。盒盖内写了工工整整两个字——

长生。

远兮摇头叹息道:「你呀你,你不希罕天下,你以为我就希罕长生吗?」

小谈却劝说道:「皇上,这也是萧先生一番心意啊。」

远兮斜睨他:「朕倒想问你为何这样斗胆称呼他为萧先生?而不是萧大人。」

小谈本来是弓身站着的,一听这话吓的立马跪了,五体投地:「皇上饶命,这……小的奉的萧大人之令,他说朋友

不言大人二字。」

「朋友?」远兮挑眉,似有些怒。

小谈乍舌,本来想解释妥帖,不想越说越乱:「这个……那个……皇上,你砍了小谈吧!」

远兮眯眼,颇有兴味的答他:「小谈,朕怎么会乱砍朋友呢?」

小谈瞠目,圆睁了大眼,脑子一片空白:「皇……皇上……」

远兮拧眉:「平日里见你挺伶俐的,今天怎么这般迟钝?!不要你了!」小谈听了这话却咧嘴笑了:「先生果然说

的对,皇上还是当初的皇上。」

又听见先生二字,远兮忽然没了说话的兴致,又望着西边那片苍茫冥思——陌,无论如何,要回来,回来,回来。

红日渐落,天边流云聚了又散,卷舒无常。唯不见伊人影。暮色渐浓,宫墙内浣花溪影,都在弦月中。远兮却在对

萧陌以前给他出过的对子——种花种,种种种种种香;调琴调,调调调调调好。

陌,我对出来了。你回来验收吧。

再回来,却只有刘彘。一个王府近千家丁,杀的只剩下两人。一个刘彘,一个伙夫。

见了远兮便当庭跪倒认错,说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听了萧远的声东击西的计谋,助其逃生。远兮寒着双目瞪他,吼

问他萧陌的下落。刘彘眼皮也不抬:「启禀皇兄,萧远说是你颁旨叫他北上请援的。」

远兮顿时语塞,闭口不再多言,生怕一个不慎累萧陌日后受人白眼。

刘彘仍旧低头,仿佛不知远兮尴尬,续道:「萧远说他定能请的援兵,请皇兄放心。」远兮听了唯有苦笑,心道:

陌,你还真叫我「放心」。正想着,门外一阵喧嚣,远兮奇怪不已,忙问刘彘因由。刘彘这才扭着脖子瞄了外面,

又回身禀告道:「皇兄,西边烽火已起,说明萧远已经突出重围,甩开追兵。」

远兮忽然抒出长气,不动声色道:「弟弟辛苦了,起来说话吧。」

刘彘谢过,又默立了一会,听远兮一连串的奖励说罢,又谢过。除了谢字,什么话也没有了。远兮知他到底有些芥

蒂,便又要赏赐些东西给卫子夫。刘彘这时才面有难色应道:「皇兄若真要赏赐,便赏我一个接生婆吧,如今长安

城内兵荒马乱,实在是找不到了。」远兮自然乐得相助,不是为他保过长安,战过淮南,而是因他帮的是萧陌。

刘彘千恩万谢的走了。远兮忽然想起一样东西,赶快回了寝宫找,却没找到。这才恍然——萧陌是拿了那个做兵器

了。不免莞尔,那个必然应手呢。

四十八

淮南军得了死令——不破长安,不回家园!然,京都毕竟是京都,墙高城固,接袂成帷,粮草丰足,外又有护城河

围。于是乎,虽日日艰难,夜夜难艰,又十天过去,淮南军被拖的疲惫不堪,仍未能破城。

淮南红眼,虎狼之师变本加厉,稍做休整,即行反扑,雷被亲自坐镇中帐,督战阵前。正埋头翻羊皮地图,忽有人

来报,说刘陵郡主到了阵前慰劳三军,要雷将军亲自出帐迎接仪仗。雷被有些奇怪:如此紧要关头,怎么还要这多

礼数?但转念又想刘陵天性骄横,肯下阵前慰问已是不易,一时放不下郡主架子也在情理。赶快戴了头盔,大步流

星迈步出来,见了仪仗便跪。

一个轻灵声音此时却震耳欲聋:「雷被将军,多时不见了。」

雷被猛抬头瞧,只见萧陌一身劲装,笑盈盈的站在他面前,手中一杆白樱枪。惊!雷被自地上腾的一下蹦起来,担

忧的望望萧陌身后仪仗。萧陌浅笑:「雷将军放心,我只借用仪仗而已,至于郡主现在好端端的呆在她的军帐中。

雷被警惕的瞪萧陌:「你想做什么……」话音未落,只听自己身后,一片嘈杂,军号也响,回头一望,浓烟滚滚,

似是粮草等物被什么人烧了。雷被咬牙,恨恨道:「萧远!你竟敢毁我粮草!就不怕我军学背水一战,一鼓作气,

占下你长安?!」

萧陌收了笑颜,挑起枪尖,直指对方:「所以我不只要毁粮草,我还要——擒、贼、首!」白樱枪一晃,竟用枪杆

先横扫过来,雷被出来仓促,并未带日常惯用的大戟,却也不慌,手中攥了蚩尤匕硬生生相击。萧陌半空变招,突

扫雷被下盘,雷被急忙用蚩尤匕竖挡。挡住之际,蚩尤匕又粘上白樱枪杆,滑杆而上,直向萧陌。萧陌将枪回拉,

在蚩尤匕即将碰到自己的瞬间,忽然将枪一推,身形如燕同时飘起,行云流水般半空中飘摇了几步,再一脚踩在雷

被左肩,腾空飞跃。雷被吃痛,但身穿铠甲分外笨拙,再回过身来要刺萧陌时,萧陌早已转回他正前放,一伸手,

一掌拍在他胸前,将个威风凛凛淮南第一勇士搡出半丈远,还顺手收了白樱枪。

雷被恼,顿时明白那次自己能赢,完全因了面前这人要袒护谁,否则单凭他绝顶轻功,自己也不是对手。想至此,

挥起右手,招呼军士们上:「杀萧远者,赏万金!」之前淮南王有令:杀皇帝者赏五千金。而今,这个萧远怎能比

皇上还值钱?淮南兵士惘然,一时不知所措。雷被吼道:「不听军令者,立斩不饶!」

将士们这才行动,转眼,千军万马黑压压一片包围萧陌。萧陌又笑,白樱枪直立,一墩枪尾,枪头忽然飞出无数木

片,如同无数鸦雀,纷纷啄起利喙,直冲众人头颈,大家惊慌连忙躲避,前面的人踏了后面的,左边的挤了右边的

。一时间淮南军营,乱做一团。萧陌摸出怀中小哨,轻轻一吹,哨音尖锐,擦过木片之缘无限放大,仿佛芒刺钻入

人耳,仿佛蚁痒蔓爬全身。兵士们纷纷哀号,抱头鼠窜,横冲直撞,雷被心焦,撕声裂肺吼叫大家安静,却无人理

他。转过头来向萧陌,雷被一脸震愕之色加气急败坏:「你!!你究竟什么人?!!竟能用魔音扰人心志!!」

萧陌持枪而立未语先笑,一双水眸,不见杀气,只有那天机清旷,灵台空明:「雷将军,你或者更想知道什么人烧

了你家粮草?」

雷被一代名将,虽然败局已定,但眉宇间倨傲之色仍不肯散去,追问道:「是谁?!」

萧陌双唇微动,吐出两个字:「卫青。」

啊?!雷被闻言失神——卫青?莫非援兵已到?——不愿多想,竖起蚩尤匕,又扑向萧陌,打算做困兽斗。冷不丁

,一枚石子凭空飞来,猛敲在雷被头盔外层。雷被不及躲闪,被撂倒在地,回头望去,一个举手投足动静有致,光

华内敛的男子正冷眼看他。「卫青?」雷被终笑,虽只有一招,但败在常胜名将手上,他总算没白来长安一趟。

见卫青赶到,萧陌拜托他善后,自己则去牵马预备进宫。卫青不放心,将手中诸事交由副将后,骑了汗血马与他同

奔长安。

未央宫外,午后的日头正晒,店内,远兮却还坐在尽头那黑暗包围的龙椅上,淡淡笃笃。龙椅不远处,横躺着一个

人,脸色惨白,头发凌乱,空睁着两只眼睛,填满血丝,正忿忿望向远兮。

萧陌和卫青一进来,看到的便是以上这一幕。躺在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江陵王刘彘。

萧陌鼻子灵,立刻闻见金殿内漂浮着一股毒药的气息,赶忙察看远兮的脸色,见并无异样,仍不放心,追问道:「

万岁,为何这殿中会有毒药的味道?」

远兮双颊红光微润,声音平静如常:「是刘彘,他要害朕。被朕发现了。」

萧陌心惊,脱口而出:「你没事吧?」

远兮颔首轻笑:「你看朕象有事的吗?不要担心,朕结实的很。萧陌,」远兮又道,「你又立功了。想朕如何赏你

?」萧陌一愣,他分明听见远兮在叫他本名,而不是萧远。

不及回答,却听远兮又道:「朕赐你与朕遨游江湖,如何?」萧陌彻底糊涂了,诧异道:「就咱们俩个?」

远兮仍笑,浅浅深深,叫人看不仔细:「对啊,你不是一直向往吗?」

「可是……」这天下怎么办?即便出宫一日不归,这刘彘,那如刘彘一样觊觎颇多的王公贵族又当如何?不过萧陌

没问出口。

「卫将军不是回来了吗?让他代朕打理几日,绝对无妨,朕也该轻松几日。萧陌,你说好不好?」远兮一番深情的

邀请,任萧陌再如何铁石心肠,都无法拒绝,更何况他也不是铁石心肠。

见萧陌点头,远兮大悦,嘱咐道:「朕命小谈给你收拾行李去了,一会他会送你出城。」萧陌一凛:「怎么?!不

是你我二人同去吗?」

远兮点头,如同发誓:「当然是你我二人同去!朕只是想玩个小把戏……你先去,朕处理清手头上的事也会去,不

过,朕会躲起来,等你来寻。朕相信,这世上,只有你一个能找到朕。你敢试吗?」

萧陌挑眉:「有什么不敢?你能躲的开我吗?」

远兮笑眯眯:「不过你要记住,朕只等你到而立之年。过期不候。」

萧陌大笑,爽朗应道:「找你,不用到而立,三月足矣。」说罢,转身出宫,寻了小谈,径直离去。

远兮见他确实走远,才低声招呼卫青把刘彘捆在一边。卫青照办,正捆着,忽然听见龙椅方向一声闷响,扭头愀然

,竟见皇上颓然滑倒在龙椅下。卫青暗惊,连忙两下子帮好刘彘,几步近前半托起龙体察看,猛见两根梅花小针自

皇帝的风池风府两穴随血水流出,再观皇帝面色,已无血色。急忙测其脉象,随即惊呼:「皇上,你中毒了?!」

远兮还是笑着:「是。朕被他暗算了。刚才若不是临时找来金针封穴逆毒,一定瞒不过他的眼。」气力渐失,黑血

自远兮口角泄出。卫青咬牙,低吼一声道:「皇上,我去请太医来!」

远兮缓缓摇头:「不必……他用的是相思子,剧毒无比……」感觉大限已近,远兮忽然拽住卫青的衣袖,一字一顿

的叮嘱,「卫将军,你要,无论如何要……日后权倾朝野,只有你……只有你大权在握,这个人才不敢动萧远……

你要记得……即刻将朕尸身置于小船……顺黄河而下……」

卫青心中恸然,含泪应道:「皇上放心,臣……臣以我项上人头和全家性命担保,有我卫青一日,不叫旁人染指江

山,更不许谁加害萧先生。」知道皇帝怕自己死后落入刘彘手中糟践,于是又加了一句,「臣背陛下去看黄河。」

远兮听的心安,喃喃道:「永不至而立之年,故永远等他。」话尽,双睑慢慢阖了,形同酣睡。最后一抹红色也从

双唇褪净。但分明还有一丝笑意不肯闪去。

卫青明白,这世上,他到底还有牵挂,还想对他笑。

入我相思门,做我相思人,满头相思雪,一捧相思心。

未央宫外,白日依稀,硬朗朗的光芒蛰的人眼痛,卫青来不及褪去戎装,带着几个亲近手下,一路飞驰来到黄河岸

边。照皇帝生前嘱托,小心翼翼的把他放进小船,看他随波逐流而去。

刘彘更名刘彻,自立为皇,史称汉武帝。

四十九

离京三十里,黄河岸。

白衣少年目光炯炯,盯准了那还不到汛期波澜不惊的河流。反反复复只问了一句话:「他吃那丹药了没?他吃那丹

药了没?」眼睁睁数着小谈第一百遍点头,才舒了一口气,继续紧盯那奔腾如昔的黄河。小谈则在一旁咬着嘴唇,

哀哀萋萋,忍了又忍终于泪奔。一下子扑倒少年脚边,恸哭不止:「先生,你骂小谈吧,是我不好。我没保护好皇

上。我没想到刘彘竟然在他茶里下毒……皇上居然不曾疑心就喝了……我只来得及砸那个禽兽的头,我恨不得砸死

他!!可是……可是皇上说,刘彘若死了皇室就绝后了……」

少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一心一意的凝眸那自西向东款款之水,面无表情。小谈更害怕了,哭的更痛,一心求少年

将他踢进黄河里去,不然就赏他一掌,反正他罪有应得。少年被他扰的烦了,轻轻将他推开,嘱咐道:「小谈,别

吵!我正忙。」

小谈一愣,完全不解他话中含义,怔忪的望了眼前这个似乎熟悉的陌生人半天,仿佛他只是形似当初那个情深意重

的萧先生,但绝不是他本人。一天一夜了,他们在此荒凉地带等候了一天一夜。他还是如刚来时候一样聚精会神的

要看穿那河水。小谈心里多了几分埋怨,心说先生如果不知皇上遭逢厄运也就罢了,可自己已经说的那么明白,为

何这个人还是无动于衷的模样?真是难为弥留之际的皇上还心心念念的惦记他,嘱咐自己务必要将他安全带出京城

当下一股怒气散发出来,被萧陌敏锐察觉,回头一瞥小谈雷雨天的脸,不禁噗嗤笑出声来。谁知不笑还好,这一笑

,便将小谈隐忍多时的烦闷勾引出来。小谈几乎是在吼的:「萧远!!!」

不称大人,不叫先生,小小侍从直唤其名,可想其怨气之深。萧陌本打算解释些什么,免得一会一不留神,被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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