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戏国舅(出书版) BY 逍遥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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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彩声不断响起,一个女孩在玩顶碗,白瓷碗一个接一个被她用脚尖挑着摞在头顶上,高高的一堆。近前还有两个

年轻男子手执钢刀对打,削、砍、劈、挥,手底下倒有几分真功夫,引得围观的人不断叫好。小江喜欢杂耍,对使

钢刀的没兴趣,看得高兴站在马上拍手喊:「好啊,再来一个碗,再来一个碗!」

他的声音清亮,引得众人都闻声看他。他骑了一匹通身墨黑的名驹,穿着新做的白色长袍,外罩着银丝纱氅。漆黑

的头发用缎带束在脑后,两个玉珰在耳下摇荡,欢笑的容颜让人不忍错目。这一来,围观的人一半看杂耍一半看他

有人走到近前勒住缰绳,小江低头一看是个年轻人,眼神清澈笑得彬彬有礼。那人拱手说:「在下见公子神仙人品

很是仰慕,不知道公子可是京都人士?」小江点点头,那人见他回应,很高兴,忙说:「前面有家邀贤楼,如果公

子赏脸,不知道能否一同前去喝杯薄酒?不会耽搁公子许久的。」

小江正口渴,看他言语温和不像坏人便点头说:「好。」

那人一愣,随即笑说:「没想到公子如此爽快,正与我意气相投。今天能与公子相识真是不虚此行。请!」他头前

带路,几个随从护在左右。

到了酒楼要了雅间,店伙计上了酒菜掩上房门,随从站在门外把守。那人抱起酒坛揭开封口,倾入碗中,琥珀色的

醇酒挂在碗壁上,透出一股馥郁的酒香。那人说:「这便是这家酒楼出名的美酒,名字叫『琥珀稠』,公子请品尝

。」

小江咽了咽口水取了一碗,随着手轻晃,那酒在碗壁上挂了一圈。他一饮而尽,觉得入口醇厚,略有些苦辣可回味

甘甜,让人不自觉咂舌细品。忍不住说:「果然好喝。」自己伸手拿过酒坛来慢慢地斟上,又一饮而尽,不多时竟

喝光了半坛。

那人更为高兴,又要了两坛,两人谁也不谦让,自斟自饮,默默品尝。那人忽然说:

「上次来饮这酒竟是前年旧事了。」他叹息一声,话语间甚是寂寞。

小江打了个酒嗝笑说:「为什么?想喝你就来啊?」

那人摇头说:「被身边诸多人管束,没什么自由。今天还是偷偷溜出来的。」他看出小江心性单纯,说话便没什么

顾忌了,半坛酒下了肚话也多了起来,端着酒碗眼神黯然说:「不瞒你说,惭愧得紧,我这人平生最大的本事就是

烹制佳肴,若论起来,我武艺第三、文采第二、烹饪的技艺排第一。」

小江瞪大眼睛,那人脸色尴尬,说:「莫要见笑,我见你是爽快的人才说的。」

「我不会笑你的。」小江想了想,认真地说:「我最大的本事就是吃东西,我和你差不多,我武功第三,玩耍的本

事第二,吃东西的本事天下第一,不过……」他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

那人忙问:「不过什么?」

小江脸红了红说:「不过,我什么都吃,也不知道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本事大的厨子做出来的东西我吃起来和一

文钱三个的面饼没什么区别。」

那人呵呵大笑,觉得真是找到了平生知己,忍不住大叫上酒,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要不醉不归。

小江喝了许多脸上有了酒意,眼皮腮边雪白的肌肤透着粉色,觉得有些燥热便抱着酒坛把椅子挪到窗边,开了窗扇

探头出去吹风看光景。

酒楼底下是热闹的街市,宽阔的路边是林立的铺子,货郎担着架子摇着波浪鼓,摊子上摆满了瓜果零嘴、胭脂水粉

、环佩簪花、字画书籍……有卖的有买的,讨价还价声不绝。

不见了小江踪影的陈查一路寻找,抬头远远地看见小江垂着白色的广袖纱氅趴在窗边,满脸绯红的酒意。陈查气得

头顶冒烟,心说:你这个小笨蛋居然自己跑来吃酒,害我好找。

他正要上前,突然身后几个人骑马横冲直撞地飞奔过来,沿路呼喝惊吓了不少路人。快到「邀贤楼」前,当前的人

忽然勒马急停,那马前蹄腾空,差点踏翻了旁边卖鸭梨的担子。

为首的人张大嘴巴满脸傻相看着二楼窗前的小江,惊呼:「天呐,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少年!就算我那两个妹妹和

他比起来也跟脚底板的泥一样啊!」他马鞭一指说:「这、这孩子是谁?谁认得?」身旁的长随纷纷说不知道。

陈查一看情知不妙,这蛮横的人正是高桐的二儿子,先前的粮草都督高虎。高虎甩蹬下马,大喊说:「走,上楼去

看看!」

第六章

他带人咚咚上了二楼,把临窗的雅间一间间推开,都不是,再往里走,却看见太子韩玮的四个贴身带刀侍卫守在门

口。侍卫与他是熟识,见礼说:「参加高大人。」

高虎一愣,没想到那个漂亮的少年是太子的人。可一转念,他冷哼一声心想,太子又怎么样,不过是个妃子所生的

,连皇上都不待见他,又向来无心朝政只贪恋美酒佳肴,待在御膳房的时间比在勤政殿的时间还多。高虎仗着自家

气焰熏天,竟连太子也不放在眼里,抬脚就要往里闯。

四个侍卫忙拦住,低声说:「高大人,太子正在里面宴请朋友,吩咐了不许人打扰,高大人若无急事,隔壁开个雅

间岂不是好?」

高虎冷笑说:「太子是私自出宫吧,当真是胆子不小,你们四个居然还一力挑唆,这差事干够了吗?」

四个侍卫面面相觑,都知道他哥哥高龙掌管宫内禁军,此次太子出宫并没有知会高龙。如果抖出来,太子是没什么

关系,他们四个可吃不了兜着走。加上太子软弱,四个人眼神一交换心里一权衡,慢慢退到一旁。

高虎得意,大力把门推开,晃着高膀阔臂进去。太子韩玮见他闯进来心里吃惊,再见他直勾勾盯着小江心道不好,

知道他一贯是贪图美色横行京都。韩玮心里感念小江知音,暗暗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小江。

高虎费了好大力气才把眼珠从小江身上收回来,朝韩玮行礼说:「公子,您就这么出来了?不知道知会过没有?」

韩玮晦气好不容易偷偷出来没想到被他逮住,冷声说:「出来散散心而已,这位公子是我的好朋友,只是见个面闲

叙。」

他本意是想告诉高虎这少年是自己的朋友,不要动歪脑筋,可高虎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几步上前对慵懒趴在窗边

的小江说:「本大爷是中郎将高虎,我爹爹是宰相高桐,我妹妹就是当今淑贵妃,不知道你是哪家公子?一向在这

京中未曾见过。」

小江熟悉高桐的名字,也想起来每天吃发霉豆子是拜谁所赐,皱着眉头说:「哦,你就是高桐的儿子高虎?这次抗

击北晋负责送粮草的?」看他竟然直呼高桐姓名,说话毫不客气,韩玮一愣。高虎却涎笑着点头。

小江扭过头去生气说:「我不和你讲话。」

高虎脸色一变,有些挂不住,生出些恶态说:「你这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告诉你,本大爷既然看上你了就……

「就怎样?」

门外突然有人说话。高虎和韩玮扭头一看,陈查笑眯眯站在门口。

「查查!」小江抱着酒坛跑到陈查身边。

陈查怕泄露韩玮身分不便跪拜,对韩玮行礼道:「公子白龙鱼服,恕在下礼数不能周全。」

韩玮忙说:「不必多礼。」

陈查挺直腰看着高虎似笑非笑。高虎心下气愤,可是陈查官位比他高又有军功在身,又是韩重的麾下爱将,连自家

老爹都忌惮他三分,他只好行礼。

陈查这才拱手说:「高大人好久不见,此次峦州一役让高大人费心调派粮草了,十万大军人多马多吃得多,累得高

大人连积年的粮仓也打扫干净了,当真辛苦啊。」

高虎被他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含糊应答。陈查对韩玮说:「公子,天色不早还请你早日回府。」

韩玮点头,见小江和他亲近,不由问:「这位公子是……」

陈查眼梢扫了高虎一眼,故作谦恭地回道:「这位就是此次抗击北晋,只身一人杀入千军万马取下骆野颈上人头的

江公子,现在暂住在平王府中,等待这月十五进宫受皇封。」

高虎大惊失色吓出了一身冷汗,庆幸刚才没上前用强,上下打量着小江。连韩玮也不相信这样天真美貌的少年竟然

有万夫莫当之勇。他二人又一想,陈查倒不敢拿这件事玩笑。高虎见小江不但武功高强,又有韩重撑腰不免气焰尽

消,眼巴巴看着陈查把小江带走。

韩玮知道小江是救国有功的人心里又多了几分欢喜,在酒楼前分别时对陈查说:「替我转告平王,好生待他。」

陈查点头,让出道路让韩玮带侍卫先走,也不和高虎搭话,和小江一起跨马而去。在路上告诉小江这个年轻的公子

就是当今太子,也就是日后很有可能做皇帝的人。

小江有些高兴说:「原来是这样,他人又谦和又爽快,还会做菜,如果他做了皇帝就不用忙,他也不会逼着阿重整

天去打仗了。」

陈查好笑说:「一个好脾气又喜欢烹饪的皇帝不被人吃得干干净净才怪,要真是他当了皇帝,南越百姓才有的苦头

吃呢。」

「为什么?我觉得他是好人。」小江不明白陈查为什么这么说。

陈查摇摇头,笑说:「你当做皇帝那般容易吗?纵使没有外患,哪朝哪代不是自家父子纷争、兄弟夺权,哪个不是

心狠手辣,血染的江山?一个烂好人怎么能保护好这个国家。」

他见小江满脸迷惑的神色,知道他不明白,凑近他小声说:「他这个太子也不知道能做多久,你呀,别对你好些你

就觉得是好人。我可再叮嘱你一遍,眼下的皇上就是对你再好你也要记住了,别以为他是好人……进宫后一定要谨

慎。」

十五冷夜,天边满月如银盆耀眼冷幽幽散着清辉,映着这金碧辉煌满台奇花异草。袅袅轻香,宫娥内侍屏息而入,

流水似的山珍海味、满眼倾城的古玩鼎台,斗轩朗檐奢靡璀璨。

「皇上驾到!」内侍高唱一声,龙袍玉带的雍仁帝被内侍簇拥着登上台来,群臣三呼万岁。

「众位爱卿平身。」雍仁帝春风满面落座,笑问:「哪一位是斩杀北晋元帅骆野的江少衡?」

满座人等俱看着韩重那一席,韩重身边的小江笑眯眯探出头来挥了挥手,身上烟紫色广袖长袍衬得肌肤胜雪,点水

墨瞳眼波流转,人人心头一荡。雍仁帝看得目眩神迷竟忘了说话。

「皇上,皇上?」内侍出言提醒,雍仁帝有些恼怒,把眼神从小江身上移开,恍然醒悟,半晌说:「这、这真是自

古英雄出少年啊。」

韩重看他紧盯着小江几乎失态,不由沉下脸来。雍仁帝问道:「韩爱卿,这位少年便是收复峦州的功臣吗?」

韩重冷声道:「是。」

「快快上殿前来。」雍仁帝连声说:「让朕好好看看。」

小江离席站在殿当中,说:「我不是什么功臣。」

「有功就要赏,朕可是赏罚分明的人。」雍仁帝说。皇帝如此不顾朝仪,坐在下首的太子韩玮脸色尴尬。

陈查偷偷看了眼韩重,韩重脸色凝重,微眯双眸。

小江站近了,雍仁帝看得清楚,他的容颜竟把席间奇花异草都比得失色,一双眼眸比殿中悬的夜明珠还要闪亮。雍

仁帝不假思索大声说:「来人拟旨,江少衡阵前杀敌护国有功,册封长信侯,赏黄金千两,赐皇宫御苑居住!」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没想到小江居然越过官阶直接封侯,而且被皇帝留在宫中。

纷纷低语中只听「卡嚓」一声响,韩重捏碎了手中白玉盏挺身而出,刚要说话,高桐突然抢在前说:「启禀皇上,

把长信侯留在宫中只怕不妥。」

「有何不妥?」雍仁帝没好气地说。

高桐眼中闪过一丝奸诈说:「北晋虽然退出边关,但是仍对我南越虎视眈眈,如果不攻打北晋不让北晋云拓写下降

书,日后他必定重整旗鼓卷土重来。还请皇上三思,应当趁此大捷一鼓作气攻下北晋!而长信侯此战大显神威,正

当为陛下分忧解难平定天下才对!」

一番话说得雍仁帝频频点头,对韩重说:「韩爱卿,朕封你为征北大元帅,长信侯为帐前先锋,率大军二十万攻下

北晋皇城!」

「皇上!」韩重厉声道:「由南及北,攻打北晋,长途跋涉谈何容易,大军刚经过数年征战人困马乏,民心也不愿

再起纷争。请皇上收回成命!」

高桐一笑说:「平王谦虚,平王人心所向,所到之处敌寇闻风丧胆,攻下北晋不过举手之劳。又有长信侯神勇无敌

,何难之有?不如这样,让长信侯暂留宫中,待王爷打定主意,点兵之时请长信侯再随军出行,如何?」

「正该如此!」雍仁帝大笑点头,说:「太子代我敬酒,长信侯,来随朕回内宫。」

小江只听明白了高桐要韩重再去打仗,心中恼怒,忿忿对雍仁帝说:「我不去,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高桐在一旁乘机说:「哦?怎么?长信侯眼中只有平王没有皇上吗?竟敢当殿抗旨?你可知道这是杀头的罪名!」

「我不去!」小江身形一晃已经到了韩重身边,说:「走,咱们回家。」

雍仁帝被他反抗脸色难看,眼瞅着他和韩重态度亲昵不由得心生醋意,怒喝说:「韩重!他是你麾下人马竟然当殿

顶撞朕,是不是你授意的?你自以为手握兵权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是不是?禁军何在?把平王和江少衡一同拿下!」

陈查低声对韩重说:「王爷慎重。」

高桐在一旁添油加醋提醒说:「皇上息怒,平王现在是征北大元帅,长信侯是先锋,还请皇上宽恕。」

雍仁帝冷声说:「韩重,朕再问你一遍,你要抗旨吗?」

殿上久久无声,韩重紧攥双拳跪下,低声道:「臣……接旨。」高桐捻着胡须冷笑。韩重起身说:「皇上,臣遵旨

攻打北晋,有一件事请皇上应允。」

雍仁帝见他答应,不免作起了一统天下的美梦,露出笑容说:「有何事尽管说,朕一定会答应你,军饷人马随你调

遣。」

韩重说:「臣要带走江少衡。」

雍仁帝待要不答应,瞥见高桐在使眼色,权衡左右,心想:让韩重平定北晋再灭西齐,一统天下之后这个美貌少年

不还是在自己手心中嘛。

平王仪仗返回府邸,一路上韩重脸色骇人,无人敢搭话,小江与他同坐在车辇中只知道他很生气,非常生气。心想

,那个皇帝真坏,阿重这么辛苦十打败了那些人,还没歇口气那个坏蛋又让阿重去打仗。他忘不了当年相遇韩重,

粮草用绝时那个皇帝仍下旨逼迫韩重攻打东扈的事情。

他狠狠地想着,心疼韩重,忽然心思转了转,若是杀掉那个皇帝就好了,就没有人再逼迫韩重了。他想到这里,看

了看韩重,突然冲出车辇纵身而起。

韩重大惊,伸手就抓大喊:「小江你要去哪儿?」

小江知道韩重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所以不吭声,身形拔起跃上屋脊,看着远处巍峨的宫殿飞纵而去。

韩重隐约猜到,顿足道:「快!拦住他!拦住小江!」

小江在空中起落飞奔,不多时到了皇宫。站在屋脊下宫峦栋栋,影影幢幢不知道那个坏皇帝在哪里,却看到了一队

禁卫。他辨清了方向急忙赶去。禁卫隔着高高的宫墙,看见屋脊铜兽上站着一个人,夜风吹动衣襟如谪仙下凡,大

喊:「什么人?竟敢夜闯皇宫,快下来,岂容你放肆!」眨眼间人影一闪,人已经到了身边。禁卫吓了一跳,心想

这是怎样,近前看到这人眉目如画正是今夜被皇上钦封的长信侯。

禁卫长钢刀一指说:「长信侯,此乃皇宫禁地,你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我等奉公执法。」禁卫面上虽然严厉,实际

推书 20234-03-03 :青山不复问 下+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