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信者之血+外篇——内存不足

还在和友人吹嘘神眼的强大，引来青年的惊呼。

可是让他们惊呼的力量，真的如此强大吗？神眼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缓缓握紧感受其间的力度。可是自己根本不

是体质方向的异化者啊，就已经足够让他们仰望至此？

「弱小……是罪啊。」记忆里那个执剑者眸光锐利有如刀锋，将沉思的神眼惊醒过来。

“呐呐，这是我的酒肉朋友之一，狐狸脸小何，你叫他狐狸脸就可以了。”司机扭头笑道，已经将神眼也当作了朋

友。神眼没有立即回应，直到他的笑脸变得疑惑，才微微点头道：“叫我神眼就好，现在居无定所，能不能让我在

这里待一阵子？”“那敢情好，有了你我们就又多了一分保障了。”司机惊喜道，明显是在一开始就打算拉神眼留

下：“狐狸脸，我还要去采购，你帮他安排一下再去见长老。记得找几个医生来，这边还有个昏迷的伤患呢！”“

行！交给我吧。”青年笑眯眯的点头，待到车子远去，眼里的笑意也随之淡去。

“神眼是吧？你是要先去住宿的地方还是……”“随你安排吧。”神眼淡淡道，根本懒得理会青年显而易见的敌意

和怀疑。相反的，他更期待这青年能做出什么有力的举动。让自己见识一下这个城市更深层的东西吧。他的双眼闪

过红芒，带着某种残酷如此想到，却没有发觉自己的心性，也正在无声无息的改变。

一路看去，这个城市论大小并不输给地表十五大都市，但是大部分地方都已经破败了，只有居民区还显得整齐。神

眼被带进一个小区中心，其中一间两室一厅的屋子。中心吗？便于监视和掌握吧。神眼放下斗天使，才对总是一张

笑脸的青年致谢。

“刚才我听见你们有医生？”这样正规的职业，可不像会不容于政府的。莫非是挖角出来的？那倒是有些手腕了。

“这倒不是，只是有几个女孩子的异能是治疗方面的。不过她们都比较忙，要不把你的朋友交给我直接找过去？”

他伸手就想接过斗天使，谁知还没有靠近，就被人抓住了手腕，挣了挣，竟然动弹不得，脸色立刻就变的不好看。

“他的伤不能再颠簸了，假如不麻烦的话，能不能请一个过来看看？”神眼挡在青年和斗天使之间，冷淡的拒绝道

。

那张刻板的笑脸更加僵硬了，他用力将手收回去，才勉强笑道：“也对，我怎么忘了这一茬。”神眼站在原地，任

由他倒退着出去，打开双眼的异能一路看着他和人交头接耳，将自己周边的住客换人，加强守备。其间整整花去了

一个多钟头，如此拖曳的做完，才带着一个女人往这里走来。

神眼不由的叹了口气，随意将屋子里的东西挪动了下以示自己刚才也是做了些事情的。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有序的敲门声提醒他们的到来，才被人一把扭开。

一行人鱼贯而入，其中那个容姿秀美神情温柔平和的女人多半就是找来的医生了，她对神眼微微点了点头，就直奔

躺在床上的斗天使。仿佛没有看见那近乎梦幻的脸庞，直接就检查了起来。

斗天使肩头的伤害早就自行恢复了，却迟迟没有醒来。神眼也不知如何是好，看她专业而认真的样子，不由得期待

起来。

一层层淡淡的绿光随着女人的手在斗天使的身上浮现，逐渐的显现出完整而清晰的人体脉络，上百根黑针的影像也

在其中。

女人惊呼了一声，然后眉头紧锁似乎摸不准该如何做。

“有什么问题吗？”神眼问道。

“这些针全部都连接着人体主要的神经和脉络，如果只是取出来并不是难事，但是……你看头上的三根阵，这位置

，明显是压抑神志的。他平时是不是痴痴呆呆的？”似乎只是自言自语，她根本没等神眼回答就又说了下去：“控

制神志从人体上来说只有一种目的，那就是摧毁本我意识。但从目的上划分却分为两种。我见过一个脑力上的进化

者有着强烈的食人欲，因此也施行过类似的压制手段，这不是坏事。另一种……就是完全恶意的使人变成白痴。”

斗天使平时的样子神眼并不清楚，但是从短暂的接触，再考虑到异化者血脉觉醒越高越没有人性只知杀戮的属性来

看，多半是第一种可能了。

“那身体上的针呢？”“不知道，光看位置实在说不准，神经上的可能只是精神压制的辅助手段，脉络的话……就

完全想不出来是干嘛的，难不成还去阻碍血液流淌的速度？”她是当笑话讲，神眼却听得一愣。阻碍血液的流淌等

同于阻碍了异化者力量的发挥……原来之前所见的，竟然还不是他最强的力量吗？

“我这就把针取出来。”“等等！”神眼上前一步想要阻止，谁知立刻就被一同跟来的几个人挡住了。他愣了愣，

退开几步才问：“暂时还是不要动它们，能不能只是让他清醒？”女人怪异的看了他一眼：“也行，你看他脑子里

的一根针碎了，后来多半又被震荡过，压住了关键的神经，所以只把这根取出来就能做到。”“那就……麻烦你了

。”神眼说道。斗天使对自己似乎暂时没有敌意，但谁又能保证完全状态下的他依旧没有敌意呢。与其放出一匹只

知杀戮的猛兽，不如暂时就这样子吧。他自我辩解着，不去听心头野兽怪笑着的讥讽。

“没什么，举手之劳。”女人摆了摆手，那层绿光里的黑针竟然慢慢的具现化，随后成为粉末，被销蚀了。

神眼惊叹道：“竟然这么简单”而且毫无痛苦。

女人自得一笑：“有个妹妹比我更厉害呢，下次介绍给你认识。”她伸出手：“我是莉莉，这里的创始人之一，很

高兴认识你。”“是吗？比我想的更年轻，其他的创始人也是你这样的吗？”“哈哈，多谢夸奖了。”女人爽朗的

笑道：“都是些很好相处的人啦，说是创始人，我们也只是怀抱梦想的普通人啊，我听说我愿意留下来？欢迎欢迎

。这里就是个大家庭，你一定会很快找到自己的位置。和我们一起见证，小城一定会越变越好，创造出属于进化者

的乌托邦。”她如此说着，眼里满怀憧憬，好像已经看见了那样的未来。

“真是远大的目标，我同样期待着。”神眼压抑的回道，过长的刘海挡住了他的双眼，从衣领里透出的声音，在小

小的房间里怪异的回响。

竟然，都是这样盲目憧憬的人吗？有力量却不足够强大，拥有的太多却没有相匹配的手腕。之所以能够幸存那么多

年，多半是被有心人视为会自行长膘的肥肉，放任自养，让他们在安全的环境里失去獠牙，什么时候成熟就要来咬

了。

这个城市的未来，已经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第27章：冷酷的出题者

一床上的斗天使微微动了动，似乎就要醒来了。神眼连忙找了个理由将其他人送出去，又将窗帘全部拉上，让房间

陷入昏暗。才绷紧了神经严正以待。

斗天使低低的呻吟一声，缓缓睁开眼。血色的瞳仁在黑暗里发着光，他几乎立刻就察觉了房间里另一个人的气息，

手掌一撑就扑向神眼。

“狂信者之血——”神眼早有准备，立刻举枪瞄准。但是转眼就失去了斗天使的踪迹。

好快的速度！神眼心中惊叹，在察觉失去斗天使的踪影的同时他立刻闭上眼侧耳倾听，身体一阵波动，就融入在影

子里消失不见。

射击的时候潜行的异能就会失效，自己只有一枪的机会，在哪里？

身后轻微的咔嚓一声，微弱的心跳声传入耳中，神眼立即转身。同时心脏剧烈的跳动，无数的鲜血迫不及待的涌入

血脉，他掩藏的身影顿时暴露在一双腥红的眼睛里，只见斗天使攀附在墙壁上，从喉咙深处发出野兽一样的低吼。

“狙杀他！”庞大的能量从枪口里喷薄而出，在墙壁上打出一个大洞，一束阳光从洞里透进来，将神眼的影子长长

的往后拉去。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比他高出半个头的男人站在身后，影子里伸出的手指弹出锐利的甲锋。

果然是根本无法匹敌的力量和速度啊，这就是自己的终点了吗？

神眼喉结滑动，清楚的感觉到身后冰冷的呼吸，湿润的獠牙按在他的颈动脉上，让周边的皮肤起了一粒粒的疙瘩。

一双手忽然从背后抱住他，柔软的发丝痒痒的蹭在脸庞，有声音眷恋的喊道：“妈妈……”本是待死的神眼从某种

意义上而言，身体更加僵硬了。

“出了什么事？我听见枪声。啊，抱歉，你们继续。”一个人撞开门一看，呆了呆，忙不迭的关上门，然后又忽然

打开：“那个，还是不要太激烈比较好啊。”这一幕，真是该死的熟悉啊，神眼额头青筋跳动。自从被阿纳尔“调

戏”过后，对此总算有些概念的神眼不会再把那当做无伤大雅的玩笑话。

当下脸色不好的推开抱着就不愿意放开的斗天使。刚才还强悍无比的猛兽，此时乖巧无比，有些委屈的看着神眼，

似乎又想蹭上来。

神眼头痛的退开几步：“那个……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斗天使缩在一边小狗一样呆望。

这动作，这神情，让见识过他的强悍的神眼差点岔气，他干咳一声，一本正经的讲解道：“从生理上而言我是不可

能生育的，因为缺乏主要的生物器官，比如作为胚胎生长必须的……所以你的称呼，绝对是不成立的。”那憧憬又

想要靠近的表情慢慢收回去，斗天使垂下头周围的气场一瞬间阴霾了。

“算了，换个问题，”神眼被击败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叛出神舟了吗？”斗天使呆兮兮的抬头看着他，忽

然扑上来把神眼按倒在地，扯开嘴无比童真的笑道：“要和妈妈，在一起。”“……”“碰！”“那个……其实我

是来通知等一下有个迎新会，你们最……”门再次被撞开，声音怪异的卡在那里。然后门被淡定的关上。

“……”不知道为什么神眼宁愿他再说一次啊呀不好意思打扰了也比沉默的关上门好。

一扭头就看见斗天使还在一脸无辜的俯视着他，长叹一口气。

好不容易让斗天使接受“神眼”这个称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小时，天色渐暗。神眼筋疲力尽的走出去深深

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正好看到黏在门外的纸条。大概是说有个小聚会要邀请他们去。

将纸条揉成一团握在手心，又看了眼有些痴傻的斗天使。神眼掩藏在衣领里的面目晦暗不明，只能听见冷淡而无奈

的声音：“假如你实在想跟着我的话，就先离开这个城市，有什么动静都不要进来，晚一些时候……晚一些时候我

自然会出去找你。”“不要……”斗天使忽然出现在身侧，他高高的踩在屋外的楼道栏杆上，低下头小声的拒绝：

“要和，神眼在一起，血脉……安定。”来不及细想斗天使话中的意思，那个总是一脸笑眯眯的小何正从打开的电

梯口向两人走来。

“我想你们也差不多该结束了。”他暧昧的笑道：“那个载你来的老烟枪也已经回来了，都在酒馆等你呢，和我来

吧。”神眼瞥了眼对小何的到来毫无反应，始终安静的看着自己的斗天使，只能伸出手去：“算了，一起来吧。”

所谓酒馆，其实只是一个改建自地下车库的大隔间而已，小城的资源明显并不丰富，根本无力去修缮那些浮华的建

筑，因此会这样简单倒也在意料之中。

神眼扫了眼全场，大概有几十个人在座，最喧闹的要属角落的那几个了，其中早先见过的中年司机，和为斗天使治

疗的莉莉都在其中。

“哟，小子总算舍得出来了。”司机咧着口残差不齐的黄牙，举着酒瓶站起来把神眼拉到身边。但是斗天使似乎十

分排斥端正的坐在椅子上，他瞪着神眼旁边的空椅，最后还是踩在上面坐在靠背上，本就是高个子，这么一来更是

居高临下。

神眼没怎么参与过类似的场合，又见旁边有喝疯了的跳上桌子大吼大叫，也就认为这么坐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不

管。任由旁边几个眼神怪异的在两人间来回扫视，最后还是司机拍了拍神眼的肩膀。

“你真是个好男人。”“……”神眼莫名其妙。

接下来是一系列的灌酒，微醉之后便肆无忌惮的狂欢。那个笑脸的小何和医者莉莉似乎是一对情侣，放下了脸上虚

伪的表情在那里窃窃私语。司机和几个看起来非常健壮的男人唾沫横飞的说话，不时能听到自己的名字。

身边的斗天使眼神里还带着懵懂，只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很有欺骗性，让一些少女偷偷的看着却不敢靠近。始终安静

的以他自己方式坐在椅背上，不时显出些迷茫，好像在回忆着什么，最后视线转到神眼的身上，又露出安心的神色

。

神眼一口一口抿着带有微苦的啤酒，默默的看着这样热闹的画面。其实着重于人体器官强化的异化者并不适合饮酒

，由各种材料参杂而来的味道在他喝来分分明明，涩的更涩，苦的更苦。但是在这样的气氛里，还是不由自主的一

口口喝下去。

“喂，神眼，这哪里是男人的喝法，要给他豪迈的灌下去！”醉醺醺司机靠了上来，又在斗天使毫不掩饰的瞪视中

讪讪的让开些距离。

“神眼，有你加入的话，我们的小城一定会更加稳固的。”莉莉也走了过来，她拉着恋人的手，温柔而美丽。

真是……死于安乐啊。神眼缓缓放下酒杯，掩藏在发隙里的双眼逐渐被红色吞噬。

——有着必须寻求的事情的自己无法在任何地方停留。

“这么简单的就让我进入城市，将我当作朋友，真的没关系吗？”神眼冰冷的问道，在看不见的深处，心脏再次澎

湃，产生庞大的动能将血液更快的传递到身体的每一部分。

——这是希望之地。相比于在肥皂泡一般的六棱里麻木待死的人类，这片土地第一次让人看见了未来……却偏偏如

此脆弱。

“你这家伙，根本一眼就能看穿嘛，不要小看我们啊。”——那就，让我先打破一次吧，亲眼看看你们的幼稚，究

竟能为自己带来什么？

神眼猛的抬头，柔软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向后倾倒，露出一片腥红的双眼。

“太可惜了。”他一拳砸在莉莉的颈侧，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立即向外跑去。澎湃的血液使他的表皮隆起叶脉

一样交错的网络。在黑夜中如同怪物，行动如电几个跳跃就立于周边最高的屋顶。耳中听见酒馆里迟来的一声尖叫

和匆匆的脚步。他残酷的扯开嘴角，露出其下和斗天使一个摸样的獠牙。

“来吧……将你们的力量展现给我，试着从我的手上夺回你们的平静。或者，彻底崩毁吧。”